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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芙蓉军师-第3部分

小说: 芙蓉军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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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你……我是不及你的。”他慨然摇头,低声苦笑。因为科举制度,士子极重视儒学,算学虽没有等同份量,但那高深艰困的难度却是众所皆知的。

没有灵活的头脑,决计无法弄懂这门学问。

“别这么说。”湛露不爱他总是露出这种比不上她的模样。

朋友,又岂是拿来秤重比较之用的?

“我看也快天黑了,不如我们回去吧……啊!”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沈伯麟尴尬地抓头。

“怎么了?”她问。

“我有东西落在书院了……你陪我去拿吧?”他试探地询问。

“好。”她欣然答允。

两人很快将东西收拾乾净,步出茶肆。

“夕阳无限好哪。”已届昏昃,望著书院後方火红色的落日,她轻声吟道。“快入冬了呢……真冷。”她拉拉衣襟自语,从嘴里呼气暖手。

走回书院,她发现他不是往伦明堂的方向,而是朝西面走去,便问道:

“你东西落在哪儿了?”这儿她还不曾来过呢。

“喔,就在那里而已。”他伸手一指。

一栋恢宏的楼阁立在眼前,坐北朝南,构造共三层,仿八卦式建,飞檐碧瓦,栋宇轩窗,红漆大门上的巨沉匾额工楷写著“藏书阁”三字。

“这地方不是有人管理吗?”不能随便擅进的。

“是啊。”沈伯麟踩上阶梯,把门推开。

“这样不太好。”她制止他,觉得应该要跟书院的先生讲一声才对。

“……是不好。”沈伯麟歪著颈项,用著有些怪异的姿态点头,而後转身面对她,淡声道:“不过,那也是你要解释的事,跟我无关。”语毕,他极为突然地露出她曾未见过的——冷笑。

“咦?”她诧愕。

犹如摘了伪装换了灵魂,他愀然变化的语气和脸色让她吃惊,尚来不及开口询问,身後很快便有几个黑影逼近,她正欲反应,就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脚步绊到门槛,姿势狼狈地跌进藏书阁。

“痛……”她皱眉抚著小腿,瞥见推她的人也是伦明堂的学生。

大门“呀”地一声被迅速关起,外头传来架推门闩的声响。她忍疼爬起,发现大门已不可开启,便用拳头敲著门板,唤道:

“沈伯麟?沈伯麟?你做什么?放我出去啊!”

“放你出去?”沈伯麟冷淡嗤道:“哼,你别妄想了,今晚就在藏书阁里睡一宿吧!”只要天一亮,就会有管理人来察看,到时就算没冻病,偷书的罪名也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伯麟!沈伯麟!”她急拍著门,喊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要这样?”沈伯麟充满怨恨的反问透过沉重木门传来,湛露完全无法想像这口气会是平常看来斯文的他。“你居然还敢这么问?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我叔叔喜欢你,老在我面前提你有多好、多聪颖,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所以他嫉妒!他不甘心!

他要整弄他!他丝毫不担心会被湛露告状,因为沈伯麟这名字在所有先生心中皆是乖巧的代称。加上他的叔叔在堂里讲学,而湛露只不过是个被收养的孤儿;只要他装得委屈点,谁的说词会被相信,胜负立判!

几人轰笑起来。

湛露简直难以置信,他竟为了这种……这种事,如此对她?

“……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吗?”额头抵住门板。她不懂,真的。

“朋友?”沈伯鳞呸了声,“你少自以为是了!我接近你是要让你对我产生信任,我跟书院其他学生联合起来耍弄你!”

“你……”她难过又失望地闭上眼睛。

“这次算是小小的惩罚!你在里面好好地待著吧!哈哈……”

笑声随著脚步声一同远去。

她靠著门,良久,才悄声自语:

“原来是我表错情会错意,原来……原来……”忆起这些日子和他的相处,那友善温和的笑,背後存在的却都是阴谋,她灰心至极,“……原来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到这种地步……”不惜亲近痛恨的她,不惜假装和她做朋友,只是为了给她这般的恶意打击。

比起愤怒,她更觉荒唐、幼稚,险些笑出声来。

罢了罢了,反正她本来就习惯一个人。

沮丧只是须臾,稍稍整理心情,她很快振作起来,告诉自己,不许为那种卑鄙小人浪费心力自怨自艾。

外头尚留有余晖,她就著从窗外洒进的微光抬头看著这宽广的楼阁。

“真大……好黑呀……”她抱著双臂慢慢走著,感觉有些阴冷。

倘若夕阳完全西沉……如丝细线的尖锐冷风吹得她颤抖不止。唯一的大门被闩锁起来,窗子最低也只到第二层,她若冒险跳出去,不晓得会不会受伤?

“有书的味道……”新书会有种涩味,旧书则会有种霉味,不新不旧的书就……她淡顿,喃道:“当然了,这里是藏书阁嘛……”

所以……会有很多很多书啊。

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她却更略显期待地张大眼睛,瞪著那些巨大高耸的架柜。

她好像……知道今晚该怎么打发时间了。

※※※

“上官,你有看到湛露吗?”王师傅在伦明堂门口问著俊美少年。

“不。”上宫紫正打算离开。

“是吗……都已经天黑了,可她还没回家,我有点担心,又回来瞧瞧。”虽然还不是很晚,但已经算是误了她惯常返家的时间了。

上官紫不著痕迹地挑眉。思量会儿,道: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就行了,先生请先回去吧。”

“啊,是吗?”王师傅望著他,成熟稳重的表情让他安心。想著学生们有自己的相处,或许他也不该过於紧张,便道:“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不会。”

送走师长,上官紫从堂里拿盏油灯点燃,往书院西边走去。

沈伯麟这人,假装斯文温和是出名的,先生们或许不晓得,但同辈之间对他人前人後的两张脸却是一清二楚。

他最擅长的,就是露出有礼的笑容,却在心里算计他厌恶的对象。他的亲和面貌,除了师长能有幸见到外,就只有他准备陷害的人。而他愚玩别人的手法,不外乎扒抓把柄状告先生,又或者——把人关到藏书阁栽赃偷窃。

稍早之前,上官紫曾看到沈伯麟和那群同样偏激的朋友笑得不怀好意,就猜想他们大概又做了这档事。

倒楣的对象会是谁,凭这阵子的观察,根本不言即知。

远远地就看到藏书阁二楼窗棂有一扇窗开著,上官紫眯眼,快步走过去。

将门闩扳起,打开楼阁大门,他举著油灯寻了遍,不见人。在暗沉的室内找到楼梯位置,才踏上去,就见著娇小的身影倚墙跪坐在地上,凭靠微弱的月光,专心地研读书册。

“湛露。”他唤著,怱然发现这是他俩第一次交谈。

她没有立刻应声,只是偏著颈项状似思考。

那衣领延伸进去的白皙肤色,在黑暗室内让灯火照得更显光滑。他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立刻收回视线。

“湛露。”屈膝弯身,拿著油灯插进她与书本之间,引她注意。“古有凿壁借光、囊萤夜读,你湛露的开窗引月倒是很有本事。”他淡淡道。

能够在这么糟的处境之中想到阅读,她是胆大如斗,抑或太随遇而安?

“啊……”她抬脸突见多个人,吓了好大一跳,差点惊呼出声。待认清来人何者,她更是猛眨眼,“上官紫?”

原来她记得他的名。他睇著她,“你打算在这儿待一晚?”

“嗯,咦?”回神过来,她很快地顿悟这状况,有些讶异地道:“你……你是来……”来笑她?来救她?还是碰巧经过?

“走吧,王享先生在找你。”没多说什么,他站起身。

“等……啊!”正要起身,却因为维持跪姿太久,双腿发麻。

眼看就要跌倒,她无从选择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借力。

“怎么了?”他疑问。

“不……我有点……”脚痛!只要稍稍挪动就麻入心脑,她疼得眼角泪花乱转,站也站不稳,只能困窘地搭著他结实的臂膀。

她实在不够强壮,头顶只到他胸膛。依偎在怀中的身躯稍嫌柔软,让上官紫首次真实体认到她果真是和自己不同的姑娘家。

亲昵的姿势令他略觉不妥,低首询问:“你没事吧?”

“不……”如此相近的距离,让她敏感地接收到他的体热,还有她从未接触的温暖气息,就算是沈伯麟,也未曾与她这般肢体亲昵,种种仅专属於异性的存在,让她紧张也尴尬。

一手可怜地抓著他,一手猛拍自己腿侧,她只能希望这麻意赶快退去。

“你受伤了?”他皱眉。

“没有。”她摇头否认,绝对不想告诉他自己只是因为跪坐太久而腿麻;被人欺负已经很难堪,这么没用实在太过丢脸。“好了……好、好了……没事了。”总算稍微恢复知觉,她撑直身子,松口气笑道。

火光摇曳,她的笑意显得深黯缥缈,似隐藏丝丝落寞。他瞅著她上扬的嘴角,沉默以对。

“没事了。”她举起手来,向他表明自己的确已经可以行走,而後拐拐地往前跨步,“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上官紫格挡住她,臂膀不意碰著她的胸,一愣,迅速收手。

“呃。”她下意识地按住自己襟口,表情微吓,所幸灯火微弱,才不易察觉。衣内有布条仔细捆绑,她并不担心他发现异状,只是因太突然才愕住。

“……我走前面。”他闭了闭眼,越过她道。

“好。”因为他有油灯照明,她垂手跟在他身後,没有异议。

望著前头领路的宽肩,她深深感觉自己的确是个“假男人”。

倚著他的时候,她触摸到他强健的肌理,那种属於真正男人的阳刚,不是她换衣裳装装就会有的。不知怎地,他又挺又直的背脊,那样与自己明显的差异,让她脸颊微热起来。

下了楼梯,正要出大门,上官紫却转头看著她。

她先是怔了怔,不自然地游移目光,随後在他沉默又充满压迫的注视下不明所以地和他对望。

“什么?”她问。

他启开好看的唇,“书。”

“嗯?”没有会意。

他指著她自始至终都没放手的那本“孙子兵法”,道:“这是书阁的,你必须放回去。”不然就真的变成偷窃了。

“咦?喔,好吧。”她险些忘记物归原位呢,都怪这本书太精采了。“我还没看完呢……”好可惜地走向架柜放妥,在步出门槛前还留恋地频频回首。

上官紫没让她再对那些书依依不舍,将门关起,门闩上好,道:

“天晚了,你快回去,先生在家里等你。”

“喔……”她迟疑地舔了舔唇,虽然感觉自己似乎太过脸上贴金,但还是说了:“呃,你是特地来救我的,对不对?”

他垂眸睇著她,半晌,才往前走。

“你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吗?”

“嗯、欵。”她必须小跑步才能跟上他长腿跨出的步伐。敏锐地审视著他云淡风轻的脸色,奇问道:“你……你早知晓有人不利於我?”忆及他那审视的注目,原来是有含意的啊。

居然不提醒她?这让她有些恼,不过,却也很快地就释怀。

她知晓如果他贸然对她说些什么,她也不会采信的,说不准还会指责他搬弄是非呢。他一定是因为这样才只作旁观吧。

他这样谨言慎行的人,大概也不喜欢多嘴长舌。很像他的作风。

“树大总是招风。”他淡然。

“是吗?”她鼓著腮帮子,“那我怎么不见你也遭殃?”他比她耀眼多了。

“因为我懂得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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