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之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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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一,我??星期三来,好吗?”我突然有被巨大的喜悦打击后的眩晕感,竟窒息般地喘不上气来。
“哦,对了,今天晚上有我的演出,要不要去看?”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张票递给我。
“可以和你的朋友去。如果不想去就送人算了,不必勉强,我想你不会喜欢??”敏将睡衣叠得整齐,放在我的旁边。
“这个也帮我收好,还有我带来的各种??还要用??”敏笑一下,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向外面走,步伐轻盈得像在水上飘着。
“记得吃早饭??”她临出门时向我喊,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屋子里静寂下来,我却还没有从恍惚中走出。
慢慢将还带着敏的体温的、缀满蕾丝的藕荷色内衣拿过来放到她的睡衣上,然后我扑上去凶狠地嗅个不停,是狗对屎那样的贪婪。
第二十五章 不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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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期待着,直到真的听到君的声音为止。
敏原本想欺骗自己说‘这不是我想要的’,但不能够,因为在心里叫喊的那个声音太尖锐,根本不给自己反驳的余地。敏知道还不如坦然承认好,至少让心里少些挣扎纠结的痛苦,所以她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是的,就是这样,我就要这样,一定要这样,如何?
其实没有如何,在贞操一类的道德已经不值什么的如今。
敏其实真正要面对的是自己对自己的拷问和责备,因为对自我道德意识和婚姻理想的妥协,因为敏想不出自己能嫁给君的理由和可能,所以对自己如此软弱的退缩感到吃惊,不明白一向肯坚持原则地活着的自己如今怎么就执拗不过那可怜的欲望的怂恿呢?而且怀着‘那就是活着的全部’的激动期待着将要到来的,并想不明白为何如此,真够矛盾。
从另一个侧面来看,如今的君已经成为敏用来温暖自己的一堆火焰。每当想起君拼尽全力的冲击,想起两个人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的黏腻,想起当孤单时可以去躲避的那间邋遢的屋子和那张布单满是褶皱的床,敏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她明白自己正在走向越来越动物的状态,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需要。但很难评价这样是好还是坏,是应该还是不应该。至少此时的坏和不应该都是父母的,好和应该都是自己的,而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敏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样敏已经看得够明白,就是这件事情本身给自己的思想、心情和生活带来的影响远比自己预计的要大得多,就像远远地看着的那一小片海浪汹涌而来,到眼前时才发现是海啸般猛烈的波涛,将自己精心构筑的许多沙堡在瞬间淹没,让自己原本安静的心思只剩下一片狼藉,没有多少完整的存在。
这样的破坏力是敏之前没有估计到的,所以有措手不及的慌乱和不适应。
其实敏还是能很深切地感觉到君对自己的迷恋。但并不如何在意,因为比他更强烈的也早经历过。
是大三那年,一个同系的男孩子不知吃错什么,突然毫无预兆地向敏发起猛烈的进攻,密集的程度超过进攻莫斯科时德军的炮火,让敏甚至产生‘他会杀死自己’的恐惧,所以拼命地躲闪。
最后那个男孩子当然没有杀死敏,却杀死了自己??从教学楼的楼顶大喊着敏的名字跳下。很不幸头先着地,将颈骨摔断,经抢救无效,成为敏既痛恨又轻视的那个。
直到今日敏也不知道他确切的名字,更不曾为他的死而有什么类似于‘被震惊’或者‘被感动’等哪一种接近于人道主义的情感。只是觉得他够傻,除此无它。
可笑的是一向把敏保护在翅膀下长大的母亲竟然到学校找校长大闹一番,让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纠缠和伤害女儿的事件’,否则就要将学校告上法庭,申请精神赔偿。校长可能也是不堪被如此无赖地纠缠,最后以退让告终。
敏不理解母亲为何要把原本清淡无趣的一件事搅闹到这般不堪程度,觉得其中的什么被扭曲,但想不明白是什么和为何会如此,总觉得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
倒也曾被看她如此冷淡而觉得不理解的同学质问她有何感想。敏只阴冷地一笑,但不置可否。她以为这是一道太过深奥的伦理加减题,其计算的复杂程度已远远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而无法把握,所以懒得去想。因为母亲已帮她做出答案,虽然她不理解为何是这个数值,但以为一定是正确的,因为没有人能够确切地说一个‘错’字出来让所有人都同意。
很多年之后敏才懂得这世界上没有所有人都认可的对错,只有所有人都认可的利益。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对错不重要,如果有利益在前面左右的话。
而一味地争辩对错的人是心理上宁愿幼稚地停留在婴儿时期,不肯长大的典型表现。因为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对错,是利益的归属。
那名男生的母亲也曾从外省奔波千里亲来学校看敏是怎样的一个人。
两个人面对时没有语言,如同敌人一般站立许久。敏只凶狠地瞪视这位表面平静的母亲,好像害怕被她的平静杀死一样抖起全身的汗毛进行自以为殊死的抵抗。
那位母亲只是一直看着她,似乎在寻找儿子自杀的真正原因并试图努力理解。但最后她自认失败,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去,并且掩掉一直不停的呜咽。可能觉得儿子死的太不值得,已不需要为如此懦弱的他落泪。
敏从这件事情上也看出自己对某些原本应该被重视的什么的轻视,如同花儿觉得自己不够娇艳一般在心里有失落的遗憾。
但她向来是个不需要自己思考多少,余下皆由父母代为办理的乖儿,早养成从不肯将什么深究的习惯。好像一粒轻飘的尘埃,任凭父母将她吹向哪里都好,以为自己的一生都由父母来活才是应该。而自己只是他们提线的木偶,而且甘愿做这个木偶,想不起来点可怜的挣扎。
在人世间还有什么比将生命轻视更有理由成为悲剧呢?因为当死者逃出升天后,却把更多活着的人推入伦理道德的陷阱之中相互拼杀个你死我活。如同打开一道通往地狱的门,让那些因他而爱恨的人们承受炼狱之火的烘焙,烤成道德干瘪的木乃伊,变成面目狰狞的骇人模样。
早晨起来后恍惚地听外面的声音。
首先传来的是父亲那辆大排量宝马越野车的轰鸣,因为以前开解放卡车的父亲一直保持着大脚踩油门的习惯,好像从来都确定只有如此发动机才不会熄火,成为母亲嘲弄他的借口。然后是母亲那辆法拉利跑车细腻的低吟声,一路咆哮着跟在父亲的后面缓缓吼过自己的窗下。
敏的神经就在车库的电动铁门砰地一声关闭后突然松弛下来。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二十年,让她一直活在不肯长大的幼稚中。可悲的是敏并不觉得,还以为每个孩子都是如此,所以心安理得。
起身来在楼下就着保姆煮沸的牛奶吃用黄油烤好的面包和煎成一面金黄的鸡蛋,不放盐,所以没有一点滋味,就像敏一直过着的生活。然后去洗漱,把头发盘成一个大大的髻子在头顶颤微微地走来走去,听着脚下的拖鞋在大理石上踏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规律地响着跟在自己的身后觉得生活无限美好,但找不到高兴的理由。
今天因为不用去学校上课而可以远离二胡一天,让敏觉得自己像逃离集中营的囚犯一样放松。
无法形容自己对二胡的感情,是又爱又恨又怕都到极处的那种,和作家对文字的感情,画家对画笔的感情仿若。因为无数次的相互纠缠到骨子里,谁也不肯放过谁的凶狠让彼此印象深刻,至少敏对二胡做如此想。
敏对音乐有天生的敏感,是只要听到空气中有哪怕三个以上连贯的旋律音响起细胞都会跟着震颤那种。所以她学二胡时上手很快,技法上的进步也明显。但就像导师所说:“如今不论敏怎样努力,却再听不到令人惊喜的东西。”并形容是没有灵魂的花样子,只是好听,却不打动人。
'文'敏不明白导师所指为何,仔细地问。导师只笑着说:“你还小,二胡里的韵味要等老去之后才能吃得透,且练着吧??”敏还是听不懂,继续问。导师却不肯再说,只向她的母亲讲:“若有可能,还是给敏换个专业吧,怕她在二胡上磨不出来什么作为。”
'人'敏的母亲也听着糊涂,如敏一样仔细地追问原因。导师无奈,只好把话说透:“艺术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激情,尤其是音乐。只有心思尖锐、性情极端的人来搞才容易出成绩,因为能够突破前人的格局;而敏是个性格模糊的人,圆吞吞的缺少棱角,所以??”
'书'敏已经傻了很多天,想不明白若不再练二胡自己还能干点什么,那种恍惚是干了一辈子后突然被下岗的不知所措。但她想不出能如何,只好以一贯的漂浮姿态来平衡自己的焦躁,任凭父母将自己吹去哪里。
'屋'把一切都打理整齐后忽然就又空落下来,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看电视,但心思却在君昨天打来的电话上。反复地纠缠‘君这一次会不会好一些’这个问题,最后的答案却是否定的,不需要理由就很肯定是这样。
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如她一贯闲暇时不肯有半刻钟清醒一样,头脑里的天地狭窄得惊人,几乎容不下什么存在。
中午被保姆喊起来吃饭,一个人坐在宽敞到近乎空旷的餐厅里守在供八个人一起用餐的法国橡木大餐桌前吃一小碗米饭和一碟炒花生米。敏活到这大,只有这个搭配是百吃不厌的,以为有回味绵长的香,所以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让母亲都不理解她到底在以怎样的心情吃。
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口照射进来,在餐桌前形成一个特别巨大和明亮的光斑,让敏每当抬头都要眯起眼睛才能直视。虽然有很猛烈的风迎面吹拂,但用力地吃完一碗饭后敏的身上还是渗出一层细细的汗,尤其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汇成细流而下,滴落在敏收回的目光里。敏却似不知觉,但也不知道心思正停留在哪里。
不是春愁,是说不清的怅惘,像一只吐尽丝的蚕儿等待蜕变时的百无聊赖,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忧愁的烦闷,让敏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冲过澡后又躺在床上,一边漫无目的地播着电视一边犹豫是不是还要再睡一会儿,正想着,就睡着了。
但不能睡得深入,只停留在浅淡的表面,是那种外面的每个声响都来入梦骚扰的假寐。有时想努力醒来,却不能够。和睡眠挣扎得疲惫不堪,真的醒来后发现比睡之前还乏力。看高悬在头顶的石英钟,才知道已经比答应君的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
可也不着急,蜈蚣一样一点点支起身体,长长地打个哈欠,胡乱地穿上拖鞋向外面走。一边暗暗庆幸终于打发掉这无聊的一天,将要开始一直期待的什么。但和生活无关,好像是独立于自己之外的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自己不过是有幸被邀请参与罢了。
一边搔着头发想着,一边将要用到的小物件一样样装入口袋,然后仔细地检查是不是还缺少什么。换衣服时想起数日前新买的内衣,是羞红着脸不敢试穿的情趣版。找出来穿在身上站在镜子前端详,才发现自己的乳比想象的丰满,有一点点溢出在蕾丝花边的掩映中,却显得更加的性感。下面的毛丛也急迫地支离破碎,从前看着那么不堪的样子此时瞧来也觉得不错,想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