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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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妍会意而去,将那姓王的老太监送至凤宜宫后院的边角门处,塞了一份又厚又重的“心意”给对方,然后才转身小跑回到正殿。进门之后,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难以掩藏的焦虑神色,欲言又止。但她终究还是勉力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与秀怡并肩侍立在夏侯宣的身后,静待自家殿下对此事作出决断。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凤宜宫的院子里暖意融融,可正殿内的气氛却是骤冷如冬。
夏侯宣踱步回到座椅旁,缓缓坐下,心神瞬时镇定了下来——这个消息虽说来的十分突然,却还远不足以令他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只沉吟了片刻,他便出言吩咐道:“秀怡,你马上出宫,把这件事告诉靖安,还有你家那口子……”
秀怡用力地跺了跺脚,急得想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我的玩笑……殿下,他们两个无官无职的,能帮得上忙吗?”
夏侯宣安抚性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正好让我瞧瞧他们的本事。”秀怡俏目一瞪、泪意一收,狠狠地点了点头,匆匆地出宫去了——看秀怡这架势,如若那两位当真没有本事,只怕会被她化身母老虎一口吞掉!
目送秀怡离开以后,夏侯宣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想一会儿,复又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说:“我也出宫去了,若妍你看好家。”
“必不辱命,”若妍稳重地应了一声,关切问道:“殿下也是去找齐公子吗?”
“找他作甚,”夏侯宣挑了挑眉,淡笑道:“我要去找淑瑶一起打马球,若母妃遣人来问我去向,你照实说就是了。”话毕,他大步跨出殿门,走入融融暖阳之中,背脊挺拔如初——仿佛那个有可能要去和亲的公主跟他半分关系也没有。
夏侯宣真的一点儿也不紧张吗?当然不是,和亲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这事儿最终定了下来,长公主殿下距离“英勇就义”也就不远了——要么是在和亲的路上假死脱身,要么是在洞房花烛夜里杀掉新郎而后陪葬,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但夏侯宣也并没有太过紧张,因为大魏长公主下嫁西蛮国主……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荒谬了,依他估算,这件事真正发生的可能性甚至比一成还要低几分。
要知道,西蛮人不过是一群盘桓在西北部草原和沙漠中的马贼而已,所谓的国主也就是个强盗头子。他们虽已立国百余年,全国治下约有四五百万人口,却仍旧保持着游牧民族的生活习俗,无论是政治体系、文化还是经济都极其落后,根本不能算是正常的封建国家——若把西蛮国与户籍人口七千多万、政权体系完善、文化经济处于封建王朝高端水平的大魏放在一起比较……这还用得着比么?根本就没什么可比的!
即使近几十年来,大魏的朝堂弊病丛生,国库钱粮捉襟见肘,边军的士气和战力也日趋低迷,但也还远远达不到要向西蛮人低头的地步。事实上,西蛮人连年犯边,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最多就是扫荡几座边城、抢走一批钱粮回去过冬。递交国书也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去年有、前年也有,都是讨钱讨粮。
若是让夏侯宣来做决策,他肯定会把那些所谓的国书统统撕了,然后穷追猛打,从军事、文化、经济多方面入侵,非把西蛮人彻底同化、收服或是灭族不可。可惜皇帝、丞相以及大多数重臣都没有这种锐意进取的精神,他们并不想跟那些强盗们大动干戈,所以最终的决策多是以安抚为主,给点钱粮打发了事——依夏侯宣看来,他们的心态就相当于大户人家施舍点钱粮去打发那些连年跑到他们家门口闹事的乞丐混混们——想也知道,如果那些乞丐混混们高嚷着“光有钱粮还不够,让你们家的大小姐嫁给我们老大吧”……皇帝会理睬他们才怪了!
所以夏侯宣并不担心他会落得个嫁给强盗头子的结局,打从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始,他所担心的就不是这个问题。
先前,夏侯宣之所以会既惊又怒,其实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搅事!有人故意针对他!
——西蛮人虽然是强盗,却也不是傻子,他们递一封这样过分的国书过来,除了激怒大魏皇帝以外,还能得到什么别的好处吗?非但不会有,反而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原本“该得”的钱粮都讨不到了!
因此夏侯宣大胆推测,这封国书根本就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由于暂时还不知道对手或者说黑手究竟是谁,夏侯宣姑且决定静观其变,先让他的“准驸马”替他出头“玩两局”……相信齐靖安是不会令他失望的。
、第十四章 出招
那边厢,夏侯宣权当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径自出宫去了镇北侯府,拉着好闺蜜陈淑瑶愉快地玩耍去了。而这边厢,才从昨天的一系列刺激中缓过神来的齐靖安……又一次受到了刺激。
客栈内,听完秀怡带来的坏消息,卢秀才满脸同情地看向他那皱眉沉思的好友,说:“我说靖安兄啊,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昨儿才知道了公主的身份,转瞬就有了俩情敌,这简直就是一天一个的节奏啊!”
“你胡说些什么呢,”齐靖安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沉声道:“公主和亲一事根本就与情情爱爱没有半点关联,这既是政事、又涉及军事,还是天子的家事……各方面的干系都不小,就凭我们现在的身份,很难插得进手去。”
齐靖安还真不愧是夏侯宣看中的“准驸马”,眼看着这两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他既没有因为反反复复地受刺激而神经衰弱,也没有被情爱冲昏头脑,才听了个粗略的消息,就跟夏侯宣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和亲之事也许是个专门针对公主的计划,也许只是“误伤”,更有可能是个“一箭数雕”的局,总之不简单,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卢秀才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齐靖安的肩膀,表情很沉重地说:“政事、军事、天子的家事,那都是大人物们才能插手的事,你若是硬要搀和进去,我也不多劝,只盼你搀和到最后别落得个变成蝴蝶的下场……”
齐靖安嘴角一抽,心知卢秀才这么说,其实是在用一种非常委婉的方式来对他表示关心,但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吉利呢——“变成蝴蝶?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秀怡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地开口发问。
“变成蝴蝶是个典故,出自某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卢秀才见秀怡好似真的没有看过那个话本,便清了清嗓子,把那个傻书生爱上女扮男装同窗的故事用生动的语言转述了一遍。说完故事以后,他还摇头晃脑地总结道:“只不过是因为过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关,那傻书生就变成了蝴蝶。而我可怜的靖安兄呢?不但要打退各路如狼似虎的情敌,最终还要请得圣旨皇命,娶公主之路真是道阻且长啊!”
秀怡听得脸色漆黑,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破嘴吧,我家殿下是真龙……真龙天子的女儿,才不会变什么蝴蝶呢!就算齐公子当真变成了蝴蝶,我家殿下也不会变的!你有空说这些废话,还不如多想几个好办法出来!”
卢秀才赶忙自承失言,拍着自己的嘴巴说:“我错了,大错特错,错得太离谱了,秀怡你别生气……至于想办法,咳,我是一个正直的老实人,对于这种弯弯绕绕、斗来斗去的事,我还真没主意。但秀怡你放心,靖安兄的主意多着呢,等他想出办法来,我就给他打下手、当牛做马,总之绝不让西蛮强盗娶走公主!”
“这还差不多,那你们好好干,我回宫去了。”秀怡鼓着脸走到门口,复又回头看向卢秀才,补充道:“哎,有些话我可得说在前头,我对我家殿下不离不弃,倘若殿下真的要嫁到草原戈壁上去,我是肯定要做他的陪嫁、跟着去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话毕她就利落地走了。
卢秀才“噢”了一声,苦瓜脸目送秀怡离开,咕哝道:“那我就买十六匹马来拉你回来……”
“嗤,”之前一直无视了那对打情骂俏野鸳鸯、坐在一边默默思考的齐靖安陡然出声:“你个穷措大,你买得起十六匹马么?跟着你家婆娘一起做公主的陪嫁就是了,西蛮人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嘿,你还来笑我?我这穷措大的梦想只不过是攒钱买上十六匹马、娶个宫女回家做婆娘,你也是穷措大,却想着要把当朝长公主娶回家,谁比谁更可笑?”卢秀才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回身走过来,坐到齐靖安的对面,神情转为肃然,道:“靖安,我俩十几年的朋友了,你跟我说话还用得着拐弯抹角么?即使不为了秀怡,我也会跟你共进退的。”
齐靖安目光沉静地看着好友,说:“阿潜,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我也不是个不讲义气、拖着朋友踩浑水的人。公主的事虽也是我的事,但却并不一定是你的事,你不要轻易下结论。至于秀怡,我会去请求公主将她放籍出宫、归嫁于你的,放心吧。”
正如卢秀才先前所说,他们俩只是小人物,若是随意搀和大人物的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变成炮灰。所以齐靖安打从一开始就不想牵连卢秀才,他说“凭我们现在的身份很难插得进手去”,就是在暗示好友不要插手这件事——而卢秀才特地把“变蝴蝶”的故事拿出来说,也是为了提醒齐靖安。
不过,卢秀才确实是个正直的、讲义气的好人,他最后对秀怡说的那些话,其实是说给齐靖安听的,什么打下手、当牛做马的,表明他已经做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打算了。
“得了吧,别说废话了,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吧。”卢秀才挥了挥手,“秀怡对公主不离不弃,我对你也是不离不弃的,八匹马都拉不走……唉,你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能交到我这样的好朋友,再矫情的话我就揍你了哈!”
齐靖安欣然一笑,当即切入正题,说起了他的计划。及至如今,他们得到的消息还是太笼统了,连幕后黑手的影子都摸不到,所以他们暂时能做的事,归结起来就只有六个字:造舆论、表忠心。
“造舆论”就是把西蛮人的国书彻底打成“国耻”:那些强盗马贼们连年在边境抢钱抢粮抢女人,如今竟是越发胆肥了,连皇帝的女儿都想抢,若是再这样放任他们,再过个几年,西蛮人是不是都要打到京城来了?
即使老百姓们并不在意皇帝的女儿是被强盗抢走了、还是被乞丐盯上了,但大多数人都害怕兵乱——只要把“皇帝欲将掌上明珠嫁给强盗”等同于“服软”,再等同于“西蛮人很强大”以及“强盗们随时都可能打进京城抢钱抢粮抢女人”——那么单单为了“安定民心”的目的,皇帝就绝不会把公主嫁给强盗了,更何况皇帝和朝廷也丢不起这个面子。
虽说齐靖安跟夏侯宣一样,也认为大魏长公主嫁给西蛮国主的可能性比一成还低,但对于他这个想当驸马的人来说,即使这件事只有一丁点儿发生的可能,也要彻底将之掐灭!因此,必须先把舆论造好,他的心才能稍稍安定几分。
“有道理啊有道理,你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要是连皇帝的女儿都要嫁给强盗了,咱普通老百姓就更别想过上舒心的日子了。再过个几年,等贪得无厌的强盗们打进京城来,普通人家的女儿怕是连强盗的小妾都做不了,只能白白被糟蹋……”卢秀才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放心吧老兄,我一定会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