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虚无的供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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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记得红司曾说《凶鸟的黑影》里有四起密室杀人。”亚利夫回想前些天晚上的情形,语气激昂,“A、B、C、D四个疯于轮流杀死对方,最后D被A死前留下的诡计所杀。这起事件不会是一个开端吗?如果红司是A,那么这个数学公式就是让目前身份未明的D……”
“你意思是按照情节杀人?太老套了!”藤木田老人立刻驳斥,“而且四个密室实在太乱来了!你不知道诺克斯的‘推理十诫’的第三诫是,绝不可使用一个以上的密室或秘密通道吗?”
“才不是这样,那是指秘密房间,而不是指锁上的封闭房间。”阿蓝似乎对此有深入研究。
藤木田老人却视若无睹,“不论如何,密室杀人光是那间浴室就很够了,重点在于如何破解这个有如铜墙铁壁的诡计。福尔摩斯小姐,你觉得呢?你大概还没看过冰沼家吧?从这里过去不用十分钟路程,何不代牟礼田先生前往吊唁?就算不知道现场也能预测出凶手的身份,但……”
“我无所谓。”久生一脸无事状,“虽说是福尔摩斯,但我的个性倒是与他哥哥麦克罗夫特相似,并不擅长讯问铁路局员工或拿放大镜到处观察之类的事。而且我有亚利夏画给我的冰沼家略图,这样就够了。”久生取出上次画有冰沼家平面图的纸张,“不过,慎重起见,我还是想请教一、两个问题。听说要从二楼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会发出有如风琴声的楼梯,因为二楼的窗户全嵌上了铁格子。不过,为什么要将宅邸弄成像是松泽医院?”
“什么松泽医院!”阿蓝有点生气,“我们只是为了防小偷!当初建造房子时,我们家仍在经营珠宝业,窃贼都以为屋里到处是珠宝,络绎不绝地来,所以才——”
“只有你的房间外有逃生梯吧?从图上看,连接逃生梯的平台与晾衣台是相通的,而平台正下方就是浴室。虽然刚才藤木田先生说浴室的气窗与诡计无关,但若是从晾衣台下手,或许能够有所作为。不过,事件发生时,你人也在房间内——”
“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安乐椅侦探。”久生意有所指的话令阿蓝很不愉快,执拗地从中打岔,“你何不亲自去看看?我的房间只有三叠榻榻米大小,本来是用来放置换洗衣物的。外面的平台是露天的,晾衣台如今也没在使用,会设置逃生梯是因为我们的窗户都嵌上铁格子,消防局认为太危险而要求的。听你刚才的话。似乎是认为有人利用逃生梯上下楼,从晾衣台往浴室的气窗动什么手脚,而且,那个人刚好就是我?”
“我没说是你呀……”
“没关系,用不着客气。不过,那天晚上,我回房没多久就被叔叔叫去书房,之后如何我不清楚,但在那之前,绝对不是我。我没量过从晾衣台到气窗的距离,但若要动些什么手脚,势必得吊在半空中才行。那道折叠式的铁制逃生梯早已锈蚀大半,单凭一个人的力量要将它拉开就很吃力了,更何况就算顺利下楼,又要怎么进出浴室?”
“所以我才没说有谁——甚至是你——靠逃生梯上下楼之类的话,我只是认为或许还有这种方法。”久生深感困扰地辩驳。
“如果要像这样怀疑每个人,那么,在座的四个人里,最可疑的就是久生小姐你了。”或许是心情不佳,阿蓝仿佛要将久生大卸八块似地反击,“推理小说中,不也常有看似没有动机又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人才是真凶的例子?事件发生当天,你说要在雪中迎接圣诞节而出门旅游,但你说不定就在东京,而且还安排好了二十二号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吧?”
“你的话真的很有意思。”久生也认真起来,坐直了上半身。
“好了好了,要内讧也等晚一点再说!”藤木田老人慌忙打岔。“‘推理十诫’的第七诫说了,侦探本人不得是凶手,所以我们四人必须先排除在涉嫌者之外。好了,你还想问什么?”
“是关于后门的问题。”久生指着冰沼家平面图,“假设凶手是从外面潜入的人,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入,而要到浴室,就属从后门进入最近。所以我想知道当时后门的情况,以及它通往哪里。”
“没错,这也是重点。”藤木田老人一脸深有同感的表情。“后面的木板门只有一个简单的扣锁,只要从围墙外伸手进来就能打开,轻易得让人惊讶。后来问过原因,才知道冰沼家的人几乎不从这里进出,而且门外是邻居的私有道路,基本上不会有人通行,所以才这么放心。不过,从后门到浴室的路上都铺以石板,就算有人走过也不会留下脚印,这一点不尽快改善不行。从后门出去是一条狭窄坡道,虽然能通向前往池袋的大马路,却是连猫也不会在晚上经过的地方,许多大宅后面常有这种荒凉的小路。那一带都是大门深锁的住宅,根本无法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居住,后门斜前方那幢老旧宅邸也是,而且,日本人为什么都不喜欢挂上门牌……”
“周边的说明已经够了,接着是浴室里的情况,水龙头开着可能是正准备刮胡子,但日光灯闪灭不定的原因呢?”
“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但好像是点灯器还什么的太过老旧,苍司换了以后就妤了。”
“反过来说,也可能有人刻意换上老旧的点灯器让日光灯闪灭不定?”
“这我也不确定。”
“真是不可靠的侦探。先前我听说红司有点洁癖,所以内衣裤都自己洗,这次洗衣机里冒出泡沫也是因为如此?”
“依吟作老人与苍司所言,应该没错。”
“唔,还有什么呢?”久生的手指沿平面图移动,“对了,浴室的窗户是使用磨砂玻璃吧?嗯,那就好……中间隔个脱鞋间的储藏室里有什么?阿蓝,你知道吗?”
“不久前我曾打开过,都是一些旧椅子或夏天用的纱门、电扇之类的东西。”
“但事件发生当时,储藏室以挂锁锁上,应该与事件无关。”一旁的藤木田老人补充。
“所谓的事件发生当时……”久生的语气像是终于要结束询问,“我从亚利夏那里知道了事件的前半部,但他后来去车站打电话,所以我无从了解后半部的情形,譬如橙二郎为何急着回二楼?浴室为何会出现红色的小皮球?我做了一张这次事件的时间表,现在就念给你们听,如果有误请告诉我。人名方面,我都用名字第一个字代替:
事件发生前
藤、蓝、红、亚,楼下的起居间。
橙,书房。吟,自己房间。
苍、皓,九段。
十点二十分
橙,前往起居间。亚,打电话给苍。
红,去浴室。吟,外出购物。
藤、蓝、亚,前往二楼的红色房间。
有人打错电话。橙,前往书房。
都可以理解吗?那我继续了……
十点三十五分
蓝,回自己房间听广播‘巴黎的街头’。
十点四十分
橙,找蓝。蓝,前往书房。
十点五十分
吟,外出购物回到家。红,没有回应。
十点五十五分
吟,到二楼叫众人。
总而言之,红司是在十点二十分至十点五十分之间遇害。
十一点整
发现尸体、红色十字架与其他。
接下来是电话突然打不通,亚利夏与阿蓝于是跑到目白车站。假设中途没有停下,所以单程时间为五分钟,
十一点五分
亚,打电话给苍。蓝,打电话给岭。
十一点十分
蓝、亚,回到宅邸,橙在书房。
藤,在走廊。吟,在浴室。
发现红色小皮球。
十一点二十分
苍回家。皓,赶抵。
大致上就是这样,问题在发现尸体的十一点过后。简单地说,我想知道亚利夏与阿蓝跑去车站后,藤木田先生、橙二郎先生,以及吟作老人都做了些什么事——虽然只是我的揣测,但就连昨吟作老人也曾离开尸体旁边,换言之,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整个浴室完全净空。”
或许是不懂久生话里的意思,藤木田老人凝视她的脸好一会儿后,才佩服地低呼出声。
“真是个观察力敏锐的女孩!的确,约有一分钟的时间,浴室里完全没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久生若无其事地回答,“否则不可能会出现一颗红球,最重要的是,原本躲在浴室内的凶手也将没有逃走的机会!”
14 透明人的呢喃
久生以女王似的笑容制止了微微惊呼的三人。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论光线怎么暗,浴室内绝对只有红司的尸体,也没有任何可供躲藏的地方,对吧?浴缸里的水清澈见底,窗户牢牢锁上,又不可能将身体紧贴在天花板角落,地上的磁砖也未动过手脚——不过,凶手确实躲在浴室,并趁众人离开的短短一分钟内飞快逃离,留下尸体……不,凶手是如假包换的人类,红色皮球则是当时凶手留下的东西,那是为了让自己变成透明人所用的小道具。想象力的可贵就在于即使没看过现场,也能立刻识穿凶手的诡计。只要听了我的说明,你们就会知道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们先继续之前的问题,藤木田先生与橙二郎先生留在宅邸做了些什么事?”一口气说完后,久生开始自顾自地在手提包内找烟。
“换言之,你也认为当天晚上除了我们以外,浴室内还有一个透明人?”阿蓝凝视她的脸说。
“是的,利用红色小皮球当道具成为透明人……”突然间,她注意到了一件事,“你刚才说了‘也’?阿蓝,你也这么认为?那个诡计应该没这么容易被识破才对……藤木田先生,你对凶手屏息隐身在眼前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藤木田交抱起双臂,“暗杀者自外而巧妙地潜入浴室再如风似地逃出是不争的事实,但凶手杀害红司后仍躲在浴室的说法,在我看来只是无意义的幻想。下次我会让你们知道凶手是如何在有如铁盒的密室进出。现在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关于我与橙二郎之后做了什么事,因为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或许会被认为是事先串通说词,但若不坦白说明,对你们的推理也不公平,所以希望你们都能相信我所言属实……”
发现尸体后,人在走廊的藤木田老人听到电话突然打不出去,便大声回答,要求亚利夫他们跑到车站前打电话,而且不要惊动到邻居,之后立刻检查浴室的另一个出入口——紧邻脱鞋间,面向厨房,位在洗脸台旁边的木门。他拿出手帕试着开启镰型锁,并小心不留下自己的指纹,却发现捏住银色转柄的指尖若不用力,根本难以顺利操作,比起亚利夫他们破坏门而开启的锁要花上更多工夫。当然,门与地板之间也没有足以让绳线穿过的缝隙。藤木田老人接着走到外面,进入脱鞋间察看,当然,在做这些事时,他也不时注意身后的橙二郎在做什么。
橙二郎明明应该准备注射强心针,不知何故却像个笨蛋似地呆愣在尸体旁,而吟作老人则仍茫然地坐在门槛上,仿佛被什么附身似地凝视尸体。橙二郎发现后,突然怒斥对方,要他立刻到二楼煎煮福寿草。福寿草的确有治疗心脏疾病的功效,但橙二郎的行动仍是有些可疑,所以藤木田老人决定降低他的戒心,以便观察他接下来的举动,遂先回到尸体旁,确认红司已无脉搏,顺手关掉水笼头,从木门走至脱鞋间躲藏。
就在藤木田老人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并检查储藏室门上的超大挂锁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