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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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劳动力,创造更多的财富,任何一切变革,都只能是治标不治本。除非他要徒劳无功的去学王安石方田均税,向整个社会的既得利益挑战;或者去美洲找回高产作物种子,在有限的土地上创造更多的财富!湖广地区本是历史留给宋朝最好的礼物。在耐寒高产作物出现之前,这里几乎是当时中国唯一的处女地。而最妙的是,在这里,大宋朝廷的高官们既没有什么重大的利益,而四路的居民对朝廷的决策也明显缺少影响力,所以移民过程中可以预见的主要矛盾,不过就是汉蕃矛盾。但这样巨大的工程,是需要很多钱来支持的。而且湖广特别两广被视为“瘴疠之地”,足以让许多的北方人视为畏途,因此移民的过程,既要诱之以利,也要有官府进行组织……一笔庞大的开销实在不可避免。
不过石越也没有指望他的计划能够获得通过。这不过是策略的一部分而已。所以皇帝与司马光的质疑与反对,是在预料之中的。
赵顼虽然同意司马光的话,但似乎觉得不能太驳石越的面子,又笑道:“朕以为军屯一事,还是颇为可取。”
“谢陛下。”
“卿亦不必灰心,待日后国家行有余力,未必不可以再实行这个计划。或者将修路开河与移民分开来……”
“是。”石越沮丧地应道,但他心里等皇帝这句话,却是等了很久了。
石越的庞大计划,甚至没有被付之政事堂讨论,就被赵顼强行压住了。暂时也没有人知道一向以谨慎闻名的石越,为何会提出这样激进的主张……但很快,事情出人意料地迅速地滑出赵顼与石越的掌握之中。
九月十二日,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件。
午膳之后,赵顼按习惯开始浏览当日的报纸,当他拿起《新义报》与《汴京新闻》后,忽然发现竟然有一份《谏闻报》放在下面。赵顼素知《谏闻报》是小报,双日是绝不发行的,不由奇道:“今日怎会有《谏闻报》?”
侍立一旁的李向安连忙回道:“回官家,或是增刊也未可知。辽人内乱、京城省试,百姓也很关心。《谏闻报》偶尔也会有增刊。”
“那朕倒要看看唐垧又找到什么独家新闻了。”赵顼玩笑道,一面拿起《谏闻报》,却发现比平日厚了一倍,足有十六页厚!赵顼垂首欲读,才看了一眼,笑容便立即凝固在脸上。李向安察言观色,知道不对,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殿中沉默了一会,便听赵顼一掌击在案上,怒声喝道:“唐垧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龙颜大怒,顿时满殿的内侍宫女全都跪了下来。李向安趴在地上,偷偷向上望去,却见一叠报纸飘摇落下,掉在他面前的那页报纸上,赫然印着一行字——“开发湖广裁汰厢军”,后面还跟着一条大号标题——“独家报道《苏石奏折》详情”!
李向安正待再看,却听皇帝厉声吼道:“速召张景宪、蹇周辅!”
李向安慌忙应道:“遵旨。”一面急急退出殿中,取马往大理寺宣旨。他匆匆忙忙走到明堂附近,却见童贯在那里做事,瞅见四下无人,李向安连忙朝他招招手。童贯赶忙跑了过来,请安谄笑道:“小的见过都知。”
李向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道太府寺怎么走?”
“回大人,小人去过几次。”
“嗯,怪不得石参政说你办事伶俐。你现下悄悄去趟太府寺,叫参政看今天的《谏闻报》。”李向安不动声色的低声吩咐道。
“小的一定办妥。”童贯低声应道。
李向安见他竟不多问半句,心中大喜,笑道:“你果然聪明。快去。”说完也不停留,便直奔大理寺而去。
童贯匆忙收拾一下,转了个弯,也从东华门溜了出去。他知是李向安与石越的差使,也不敢怠慢,一路紧赶,到了太府寺。见着石越,便将李向安的话转叙一遍。
石越一头雾水,问道:“都知也没有和你说别的?”
“却是不曾说得其他事。”
“嗯。”石越沉吟道:“如此有劳你了。”一面吩咐侍剑道:“给公公封点茶水钱。”
童贯连忙欠身道:“不敢。参政,小的不便久离,便告辞了。盼参政小心为要。”竟是连钱都不要,转身便走。侍剑从未见过不要钱的宦官,望着童贯的背影,不由怔道:“公子,这……”
石越笑道:“有违人情者,必然为伪。不过他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难为他了,便领他这个情。”一面走到案边,翻出当日的《谏闻报》来,才看了一眼,整个人也呆在当场。
“这,这是军国机密!是谁敢外泄?”石越颤声问道,一面急速的翻阅《谏闻报》,却见整份报纸,不仅详详细细的刊登了石越与苏辙联名奏折的全面内容,还刊登了白水潭的几场讲演,以及《谏闻报》对此事的评论。
侍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凑过来了一看,顿时也吃了一惊,忽想起一事,恍然大悟道:“刚才出去,听说《谏闻报》增刊大卖,市井纷纷抢购,我以为又是辽国的谣言……”
石越苦笑道:“必是皇上也见了,李向安才着人来知会我。唐垧要倒霉了,这份奏折事关裁撤厢军等等机密大事,出了两府几乎没人知道,唐垧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皇宋出版条例》规定泄露军国机要,最轻都要杖责二十,罚铜二百斤……”
“公子,只怕皇上要追查是谁泄密的。皇上最恨的便是有人泄露朝中讨论的大事,这件事情只怕公子与苏大人都脱不了嫌疑。”侍剑担心地说道。
石越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我怎么会泄露这些机要,荒谬。”
崇政殿。
大理寺卿张景宪与少卿蹇周辅跪在殿中,听赵顼怒气冲冲地说道:“朕要你们即日查封《谏闻报》,将唐垧抓起来,找出泄密之人。”
“陛下。”张景宪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他缓缓说道:“臣以为按例此事当由开封府管。”
“大理寺管不得么?大理寺不管天下刑狱么?”赵顼怒道。
“这等小事若也要大理寺亲自过问,大理寺就有管不完的事。”张景宪毫不退让,顶了回去。
“这是小事?”赵顼恶狠狠地问道。他气极欲狂,几乎想要走下御椅狠狠踢张景宪一脚。
“臣以为就是小事。一桩普通的泄密案,大理寺不当管。”蹇周辅也不给皇帝面子,“而且,若开封府要查封《谏闻报》,臣必当驳回。”
“朕为何查封不得?”赵顼怒睁双目,霍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有法令在。”张景宪简简单单的回答道。
“陛下。”蹇周辅道:“按《皇宋出版条例》,报纸泄露朝廷机要,可以杖责当事的编辑、撰稿者,可以追查泄密人,可以对报社罚铜,却不可以查封报馆。”
“若朕定要查封呢?”赵顼冷笑道。
“立法不守,不如无法,臣等不敢奉诏!”张景宪与蹇周辅一齐顿首道。
“你们可知道《谏闻报》所泄机密,关系重大?”
“若情节严重,最重可以杖责四十,罚铜千斤。足以让唐垌刻骨铭心。”张景宪道。
蹇周辅却道:“陛下若大动干戈,世人本来还怀疑《谏闻报》者,反不能不信了。臣以为上策是宣布绝无此事,以伪造朝廷奏折,报道不实的罪名处罚《谏闻报》。如此时日渐久,自然无人相信。”
“臣亦以为《谏闻报》所登之所谓‘奏折’,荒谬不经,倒似纸上谈兵,便是泄密,亦多有夸饰,世间凡明事理之人,皆知断非苏、石所为,此案之罪断,似乎诬蔑造谣多于泄密。”张景宪粗略看过《谏闻报》上刊登的奏折,心里非常不以为然。
赵顼不料他如此说,愕然道:“卿何出此言?《谏闻报》所登,却是千真万确之奏折。”
“啊?”张景宪与蹇周辅齐齐吃了一惊,二人讶然对视,半晌,忽然一起顿首。
赵顼奇道:“这是为何?”
张景宪慨然道:“陛下,泄密事小,奏折所议事大。苏、石向来谨慎,不知何故献此下策。隋亡故事,陛下不可不戒!臣身为大臣,此事亦不可不谏。”
蹇周辅亦道:“臣不敢信此为苏、石所为,便是周文王再世,朝廷财政亦将败坏不可救。若有天灾兵祸,陛下将如之何?万望陛下三思。”
赵顼摆摆手,道:“苏辙、石越不过建议而已,韩绛、吕惠卿、司马君实皆以为不可,故此事外间不知。《谏闻报》竟刊登其事,朕必欲知此事是何人泄密,若不查出,日后朝廷岂有机密可言?”
张景宪、蹇周辅这才稍稍放心,齐声道:“陛下英明。”张景宪又道:“既确是泄密,臣请陛下令开封府立案。”
“罢、罢。权且让开封府去查这件事罢。”赵顼不耐烦地挥挥手,懒得再和这两个固执的臣子计议。
《谏闻报》的报道在汴京城迅速掀起了轩然大波。既有旗帜鲜明的支持者,也有立场坚定的反对者,但绝大多数的人,则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此庞大的计划,几乎是当时人闻所未闻的。支持者以白水潭的一部分学生为主,反对者则多是老成稳重之辈,而觉得不可思议的,却多是朝中的大臣——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屑的丢下报纸,笑道:“造谣!”这些人中间,就包括在当天抵达京师的枢密使文彦博。
“若说是吕惠卿提出这样的主张,或者还可以相信。苏辙、石越?”文彦博摇了摇头,在来迎接他的冯京面前骂道:“这些报纸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连朝廷大臣的谣也敢造。如此军国大事,连老夫都未曾与闻,又怎能让唐垧知道?”
冯京一脸的尴尬,半晌没有作声。文彦博瞧出蹊跷,心中一惊,问道:“当世,难道此事是真的?”冯京支吾一声,道:“今日傍晚,开封府已经将《谏闻报》有关的编辑全部抓了起来,罪名未定。不过我听说,皇上曾召见大理寺卿张景宪与少卿蹇周辅……”
“哦?”
“究竟圣上和他们说了什么,别人也不知道。现在皇上龙颜大怒,宫中也没有人敢乱传话。张景宪与蹇周辅,什么话进了他们的耳里,那便和进了棺材没甚区别……只是我颇疑心,此事或许是真的……”冯京也无意隐瞒文彦博。
“为何?苏辙、石越,皆是稳重之人。”文彦博奇道。
“十几日前,我曾听说苏辙、蔡卞、唐棣等人频繁来往石府,虽说几人素来交好,但现在各部正是事繁之际,总有点不同寻常。其后石越又拜访过韩维。尔后皇上一日之内,先是召司马君实、石子明、苏子由密谈,其后又相继召见韩、吕二相。尔后又闻通进银台司曾递交苏、石之奏折……种种事情,总觉可疑。”冯京身为吏部尚书,自然是知道很多内幕。
文彦博皱眉道:“既是奏折言事,如何这般遮遮掩掩?你是吏部尚书、参知政事,竟不得与闻?”
冯京笑道:“若果然是真的,亦不难理解。如此庞大之计划,以石子明之性格,必然先得到皇上的同意、司马君实的支持,方愿示人。一旦皇上与司马君实认可,自然就会交朝廷讨论;既是秘而不宣,想必是皇上与司马君实没有答应。”
文彦博又瞄了一眼手中的《谏闻报》,冷笑道:“司马君实除非疯癫,否则焉能同意这种事?数亿贯——朝廷哪来这么多钱?何况移民又岂是小事?一次移民五万户,折算人口,就是二十万人,那还不搞得鸡飞狗跳?朝廷莫非钱多了没处花?石子明一向谨慎,不料倒成了王介甫第二。”
冯京苦笑着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