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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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陕西大旱,好久不雨,庄稼人忧心如焚。除了去向神灵求雨,还能有什么妙招?带头求雨当然是父母官的神圣职责。
东坡意识到自己出手的时机到了,心里也在纳闷: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哪路神灵呢?不然神怎么会发怒不下雨?百姓有难,理当出头,不能让黎民百姓身受其害。
苏东坡这时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文采,决心以他那雄辩滔滔之奇才,为百姓祈求普降甘霖。具体措施如下:写一份状子呈递给神仙,与主管神灵辩理一番。
太白山上有一个道观,据说司雨龙王就住在观前的一个小池塘里,东坡看准了一个该出手的日子来到了池塘前,开始说服龙王工作了,当然,祈雨文中是免不了几句奉承话的,爱戴高帽,人神一理,不过最终目的还是要让龙王明白:天旱对龙王他自己也没有好处,不下雨是害人害己的蠢事。
祈雨文条理分明:“……乃者自冬祖春,雨雪不至。西民之所恃以为生者,麦禾而已。今旬不雨,即为凶岁;民食不继,盗贼五起。岂惟守土之臣所任以为忧,亦非神之所当安坐而熟视也。圣天子在上,凡所以怀柔之礼,莫不备至。下至愚夫小民,奔走畏事者,亦岂有他哉?凡皆以为今日也。神其局以鉴之?上以无负圣天子之意,下亦无失愚夫小民之望。”
注意听着啊:给了你龙王一旬的宽限,再不下雨,那可就是你无理了,“非神之所当安坐而熟视也。”;大家都忙活,这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神其局以鉴之?”――你怎么能旁观?干活吧,上别负圣明天子,下别负愚夫小民。
当月十一日回到城里,十六日下了点小雨,也算没过期限给了点面子,但对庄稼还是不能解渴,原因何在?有人告诉东坡这次在祈雨效力不大是山神的缘故,是山神嫌宋朝皇帝封的侯爵太小了,生气了。
东坡翻开唐书一查,发现果然如此:太白山神在唐朝原是封为公爵的。到了宋朝竟给封为了侯爵,等于被皇帝降级了,那当然换了谁也不高兴了。
找到病根就好下药,苏东坡便代当地主官向皇帝草拟了一个奏本,请皇帝恢复山神以前的爵位。然后又与宋太守共同斋戒沐浴,并派特使敬告太白山神,说已经上奏皇帝为山神平反昭雪,恢复山神封号。
这下山神应该谅解了吧?东坡亲自再赴太白山,从庙前的池塘里取“龙水”一盆,这下山神、龙王双保险,让哥们来个竞争上岗,有竞争工作才有动力。
十九日苏东坡上山迎“龙水”,一下吸引了百姓几千人陪同期待,也巧了――不,也怪了,“龙水”将到,阴云先来,天空昏黑了!
可是等了好久,雨却硬是不肯下到地上,这是还缺哪道程序?东坡又陪同宋太守到真兴寺去祷告,来了个龙、神、佛三管齐下。这还不算,东坡又亲自追上地面浮漂的乌云,从农夫手里借了个篮子,用手抓了几把乌云,紧紧藏在篮子之中。
并且赋诗祷告乌云:“府主舍人,存心为国,俯念舆民,燃香疆以祷祈,对龙揪而恳望,优愿明灵敷感。”
伴随着远处隆隆雷声,一盆“龙水”放在了祭台之上,东坡开始亲念祈雨妙文,这篇祈雨文至今还保存于东坡文集。
果然有求必应,暴雨终于落地,各地普沾恩泽。两天之后,又下大雨,接连三日。庄稼终于得救了。
后来东坡把后花园的亭子改名为“喜雨亭”,来纪念这次喜事,并写了一篇《喜雨亭记》,刻在亭上。这篇文章文笔简练,很能代表苏文特征,文中一派与民同乐的精神,后世的老师们经常把它作为范文让学生阅读受益。
东坡对山神的承诺也果然兑现,由皇帝重封为公爵,忽悠谁也不能忽悠神仙不是?
这次成功祈雨活动,东坡哥们儿总结了经验,四个常见字:心诚则灵!
十二、心诚不灵懒神仙
心诚则灵!
这句真言被广泛运用在各个领域,此四言真经一经祭出无不灵验!生了病去庙里虔诚的舍钱上香,一旦病体好转,看:心诚则灵么!没看好,甚至病人翘了辫子,那当然是病家心不诚所致。
义和团风光时,一般都要上香吞符,据大师兄们说这样能刀枪不入!与洋鬼子一对阵,那洋枪照样往肉里钻,师兄们说了:看,小师弟心不诚吧;对侥幸全身而归的那部分拳民来说,那当然会被树立为心诚则灵的样板了。
就是到了现代,也不乏名人们倾心这一套。东邻日本国的靖国神社香火不断,一些位登首相高位的政治家前往虔诚参拜战犯恶鬼,也是相信心诚则灵,大东亚乐土会共荣如昔的。
你还别说,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就是能多捞不少国民的选票――小日本民心可悲!须警!
但啥事都有其另一面,有些事情就是越心诚越麻烦。
例如你上了赌桌,你要是坚持心诚则灵,不及时收手的话,你最后的一条短裤估计也不会剩下;混股市你若是对那些电视里的股评家心诚则灵,最后兴许就走上了跳楼之路。
去那挂着“福利”、“体育”牌子的彩票摊子前碰运气,若是坚持心诚则灵也免不了等于给玩庄家的输血,据报载:邯郸两个银行职员偷了金库五千多万全送到了彩票箱,心不可谓不诚,结果连一声响也没听到,还不如成叠的扔在黄河里呢,也能溅起个把浪花不是?
东坡却甚为相信对待神仙们心诚则灵,对行文祈雨这种冒身险、稳民心的伟大把戏乐此不疲,这种给神仙打嘴官司的习惯一直坚持了数任,看来他是真的相信神仙能给人消灾造福。
在日后的文章中,东坡解释:懂道理是人的最起码本性,神仙当然更懂道理,当然也会听劝,当然也能以理服神。
勤于神事的苏东坡也并没有懒于政事。
其实刚到任时苏东坡便做了一件令下级差役都竖大拇指的好事。
凤翔府兼着为朝廷运输岐山贡木的任务,办法是顺渭水扎木筏放下,押运的就是凤翔府的衙役们了,历年来因为水势湍急丧命了不少押运差役,到了苏东坡到任时,押运贡木已经成了大家畏惧如虎的凶险活路,不识水性的衙役到了木筏,几乎等于等待人亡家破的结局。
苏东坡了解其害后,主持重修了衙规,使衙役们可以自择有经验的水工上伐押运,仅这个措施就减少了一半事故。
不过后来关于自然灾祸的看法,东坡的思路有了进化,他在几篇论到天灾的奏折里都指出:朝廷如果不废暴政缓民困,向神明祷告也不会有用。――看来东坡明白了神仙只会照顾以人为本的政府,解决天灾的有效手段莫过先除人祸。
凤翔任上,东坡在次年七月逢旱时又曾虔诚祈雨,但这次却心诚也不见灵验了。直到最后苏东坡把那在幡溪钓鱼的姜太公的神灵都给求到了,难道宋时就有了那句老话?――姜太公到此诸神退位!
至于神通广大的姜太公是否令雨神降雨?史书未载,看来太公也没给面子,若是灵验了,东坡等文人焉会埋没姜太公的功绩?
东坡深信,自己的义正言辞能感天地、动鬼神,冥冥中的神鬼们也善恶有别,所谓妖魔鬼怪也是能被说服感化的,个别顽固不化的凶神恶煞也是惧怕正人君子的,自古有句:邪不侵正也!
有次正在白华山行走,所带随从中有个士兵突然精神病发作,竟然开始当众表演起来脱衣裸奔,那个年代的大家都认为:这肯定是触怒了当地山神,山神让这个家伙那中了邪。
苏东坡便当场行文与山神辩理:“某昔之去无祈,今之回也无祷。特以道出祠而不敢不谒而已。随行一兵狂发遇祟。而居人日:“神之怒也”,未知其果然否?
此一小人如蚁虱耳,何足以烦神之威灵哉。纵此人有隐恶,则不可知。不然人其懈怠失礼或盗服御饮等小罪尔,何足责也,当置之度外。
窃谓兵镇之重,所隶甚广,其间强有力富贵者盖有公为奸意,神不敢于彼示其威灵,而乃加怒于一卒,无乃不可乎?某小官一人病则一事缺,愿恕之可乎?非某愚,其谅神不闻此言。”
据说苏东坡一行刚离山神庙,山神便兴山风扑向众人,风势之大竟然飞沙走石,使人无法睁眼。
对待这不听劝导的恶神,苏东坡干脆声明:“神还余怒未息?我偏不怕他。”说罢继续前行,那不讲道理的山神还不更加生气?风势愈大,有人建议回庙去向山神求饶。
苏东坡傲然回答:“吾命由天定,山神若执意一发怒,也只好由他。且前行照走,看山神能奈我何?”
据说果然是邪不侵正,风势渐息,那个裸奔的哥们也清醒了过来。
别笑话东坡愚昧迷信,那个年代的人们都是如此,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人们在道德的约束之外在给自己加上诸多神鬼来监视自己的行为,对建设和谐社会应该利大于弊。
就是今天,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诸神身上的人们,在地球上也占多数,政党与宗教,科学与迷信,双方矛盾不断,又相互妥协,有时相互借鉴,有时相互利用,一切都会以现实需要为准则。'TXT小说下载:。。'
说实话,至今老孙也没弄明白宗教与迷信的区别何在,只知道宗教活动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是人们享受自由民主的象征之一;但迷信活动又是受到明文打击的。迷信,着迷相信也,但前面给戴上了“封建”的帽子,味道立即变了,立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对宗教活动和迷信活动的判断定性,决定这两类活动参与者的命运,掌握判断权的一帮人太了不起了!权威绝对大于一切神仙!
但身在官场的苏东坡信神却不信权,对神仙尊敬,却难得对上司尊敬,这大概是由于东坡刚入官道的原因,还不明白上级领导要比神仙厉害百倍!
苏东坡的运气突然被断气,他运气碰上的直接上司苏家世交宋太守被轮调出凤翔,接任的新太守陈公弼,脾气比东坡还大,名声比东坡还牛,关键是:此人是个武人出身。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是说文人啥时也得瘪给武人,苏东坡这位货真文人又怎么伺候这价实的武人?尤其是这两位货真价实的牛人还脾气相抵,性情相克,东坡初入官场便遇上了克星!
很难判断这对初出茅庐的东坡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现在的苏东坡最需要的是历练,尤其是经受一些不伤筋骨的挫折,将无疑对苏东坡将来的仕途生涯有益无害。
问题在于苏东坡能否学会适应这位以严厉无情闻名的直接上司。
十三、顶头上司冤家会
新来的凤翔府太守陈希亮,字公弼,严厉刻板,面黑体壮,为官以来,颇负刚正不阿之美誉。曾在长沙任上捕获一与权要交往密切的恶僧,一时令全境之人,无不惊异。
解释一下:太守即一郡太守,是前代郡的行政长官的称号。宋代废除郡制,有州无郡,所以并无太守这个官称,一州的长官叫知州,全名是知某州军州事。不过,北宋时州官们乐意复古官称,在同僚书信来往时大多自称“太守”,咱也就“入乡随俗”吧,以下都尊重宋人习惯,皆称“太守”。
陈太守公弼大概是位无神论者先驱,对于装神弄鬼欺骗老百姓的大师之类深痛恶绝,曾坚决捕获号称大师的男巫七十余名,这些大师们平素愚弄乡民,欺压良善,陈公将他们强行收容,遣返原籍,从不见手软。
身为习武出身,公弼执政治军都有一套,据说经他训练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