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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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出点香火钱,每月也就是几两的样子,管三餐素饭,岂不好?”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二部分(2)
曾国藩正要接口,刘传莹抢过话题说:“有这样的好去处何不早说!新宁好友江忠源现在住在我处,这个挤!——涤生,明日咱们一起
去报国寺住上他一个月,反正上头赏我的三个月假还差一个月呢,狠歇它一个月岂不痛快!”
邵懿辰道:“在下也去。反正最近都在关注广西闹痘瘟的事,到不到公事房也没人注意。”
曾国藩笑道:“看样子,周升也得去了——让他扛翰林院的大匾。”
众人就一齐大笑起来。
入夜,曾国藩从不远处的饭馆叫了几个荤素小菜,几名翰林公热闹了一回。
曾国藩雇了顶二人抬小轿,带上邵懿辰转来的唐镜海老夫子著的《学案小识》及去四川途中的零散日记、杂钞,额外又带了一竹箱子随
时所读之书,又把四川“怡兴堂”的膏药带了八贴,这才出城门奔报国寺而去。
曾国藩到报国寺第二天,刘传莹和江忠源的两乘小轿也进了报国寺,同来的还有湘阴举子郭嵩焘。江忠源其名曾国藩是早有所闻的,谋
面却是首次。郭嵩焘则是曾府的常客。
曾国藩看那江忠源,身材长大,声响如雷,举止豪爽,不像个读书人,倒有江湖大侠的气概,不觉好笑。经过交谈才得知,江忠源,字
常孺,号岷樵,湖南新宁人,一榜武举出身。第一次会试时因同来的举子胡祯得暴病猝死会馆,为护送胡祯的灵柩回籍,江忠源毅然放弃了
会试,竟持单刀一把,走千里之路,把胡祯送回了故土。这件事一时被人传为美谈。曾国藩早就想结识这位湖南同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其实,江忠源一年倒有半年光景在京师。此次进京是做一家贝勒府的西席,教小贝勒习武艺。江忠源想会完朋友再去。
当夜,四个人在一处谈了很晚。
曾国藩以后在《过隙影》中称江忠源是一等一的人物,三等二的结局,又按着《冰鉴》续评曰:此人必立功名于天下,然当以节义死。
报国寺的方丈一真长老也是个满腹经纶、佛理精深的方外高人,和曾国藩相识不久,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一真俗姓赵,名广才,湖南湘潭人,世代务农,到他父辈一代时已略有积蓄,到广才七岁上,也能备上一份礼物去村中的私馆背那“之乎者也”了。广才八岁父死,九岁母亡,之后,族人便合伙公吞了他家的几亩薄田,把他送进庙里做了小弟子。他成年后,遍游四海名山,
寻访高僧问佛,五台山、少林寺、华山、白马寺,都留有他的足印,最后终于在报国寺落脚。
郭嵩焘和江忠源每日研习武学,像要成就武学宗师的样子,曾国藩则整日校阅唐鉴的《学案小识》和整理日记、杂钞,补写《过隙影》
,闲时就和一真长老品香茗,下围棋,讲经论道。
曾国藩从一真长老的身上,学到了很多道家、佛家养生功夫,如每日的烫水洗脚,打坐调息,均是这个时候开始学的。
四个人的光阴倒也打发得快。
一月后,曾国藩、刘传莹假满,只好乘轿回府,江忠源也离开山门,到贝勒府报到。报国寺只剩下郭嵩焘一人。
曾国藩到府,首先看到由湘乡寄过来的信,得知父亲曾麟书带着二弟国潢、三弟国华及曾国藩的妻小已于月初起程赴京。
曾国藩按着日期计算,父亲当在隔月中旬进京。
曾国藩当晚就开始向周升讲授老太爷及家人来后应该讲究的礼节,很晚才睡。
第二天,因为轿夫还没有着落,曾国藩只好雇轿子到詹事府办事房销假办公。同僚们都祝贺他身体恢复得快,气色也较从前好多了,说
的都是奉承人的话,当不得真。
下午,曾国藩处理完案头的事情,见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准备回府,却忽然又接到一道圣旨:“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曾国藩,节俭奉
公,办事认真,着即日起升授翰林院侍讲学士署詹事府右春坊掌印。”
曾国藩愣了半晌才接过圣旨,值事们搀扶他时明显地感到他浑身颤抖,双手发凉。连他自己都纳闷,升官本来是好事情,可他每升一次
官都胆战心惊好些天。更让他不解的是癣疾每大发作一次,他都要升一次官。好像他的官不是皇上给的倒像是癣疾给的一样。
翰林院侍讲学士是从四品官员,但詹事府右春坊掌印却是一个独立办事机构的主要负责人,相当于衙门里的正堂。皇上与词臣们在南书
房讨论诗、词、歌、赋所记录下来的稿子,都要由掌印审理后再直接面呈皇上最后定稿。所以,别看詹事府右春坊掌印不是衙门机构,但他
见皇上的次数相比翰林院掌院学士见的次数都多。掌印下面设满、汉两名执事,执事下面又有十几名记录、誊写等值事官,值事官的下面还
有十几名七八九品及未入流的行走,相当于见习,合起来,竟达三十余人,是翰林院里最庞大的办事机构。詹事府右春坊的直接上司就是詹
事府少詹事。
不久,曾国藩才从在宫里当值的同乡的口中,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
那日,李太医把曾国藩熬制的汤药端进宫里递进去约有一刻光景,皇后娘娘便开始上吐下泻:吐的是黄水,泻的是黑便。黄水酸得满宫
都是醋味儿,黑便则臭气熏天。宫里宫外霎时乱作一团。
道光帝赶到时,皇后已是一点精气神全无,除了两个鼻孔有气在进出,跟死人一般无二。
道光帝知道皇后是眼见得不行了,便急忙传谕皇后的娘家人及在京的大学士进宫,商议后事。又暗谕曹公公,将曾国藩秘押入宗人府大
牢,不准外漏一点风声。
坤宁宫的宫女们,已按着上头的意思,把皇后的衣服都找出来摆放整齐,只等皇后咽气便给穿上。
道光帝带着几名大学士守在御书房,一边商议皇后身后的事情,一边等坤宁宫的消息。
但皇后却煞是作怪,那口游气飘来飘去就是不咽,挨到半夜,竟然睁开了眼睛,很像是回光返照。守床的人急忙围拢过来,值事太监以
为皇后有话要说,便飞也似地去找皇上。
道光帝到后,见皇后正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下,一口一口地喝糖水。
一块天大的乌云,霎时散去。
第二天,曾国藩依老例到勤政殿面圣谢恩。
谢恩毕,道光帝忽然问:“曾国藩哪,听肃侍卫讲,你在入蜀沿途对看到和想到的事情都有所记录,这话确不确呀?”
曾国藩赶忙答:“回皇上话,微臣确是零零星星记了一些东西,也包括臣的随思随想。”
“难得你这么有心!——明天呈上来吧,朕想看一看。——你下去吧。”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二部分(3)
没有责备,也没有鼓励,召见就在不冷不热中结束了,前后也只一刻光景。
曾国藩这天回到府邸,除周升外另有五个人向他请安,并呈上两封书信,却原来是座师穆相爷荐的四名轿夫到了,另一名是唐鉴的好友
倭仁荐来的扶轿的二爷,名叫荀四。曾国藩忙让周升先把五位安排在门房安歇,又把升授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圣谕摆放妥当,然后带着他们几
位跪下谢了一回恩,这才把周升单独叫到内室吩咐道:“周升啊,你就暂时做一做管家吧。一日三餐自然还是由你料理,收进支出都明细清
楚,咱们不能糊涂着过日子。我今日午后在南横街路北赁了一处大些的四合院,轿房就有两个,四十几间屋连成一片,天井也宽敞,待选一
选日子,就搬过去。现在这房子,就续赁给陈公源翰林,他的家小也到了。东翁那里,我已打了招呼。你明天跟我到办事房,我派上几个值
事、行走(这是有定例的,不算破格),你带上他们,到南横街把屋子里外清扫一遍。走时门要锁好,不能让东翁说咱闲话。后儿个,你就
去天桥北叫上几个杂役,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日子一定,咱们就得搬过去了,可不能拖到老太爷他们来了没地方住!”
此后,轿夫及二爷便称呼周升为周管家。
六日后,曾国藩便移居到南横街路北新赁的房子里,而陈公源则移居前门内碾儿胡同曾国藩的原居处。
长沙会馆这时又为曾国藩推荐了两个厨子,也是湖南人。曾国藩原打算只用一名厨子便可,后见佣金不多,两个人又都很老实厚道,于
是便全部留下,权当一个是厨子一个是杂役,省得父亲及家小到后再雇帮厨。
曾国藩有了单独的书房、轿房、会客房。祭祀堂以及家人的卧房,父亲的书房、卧房、弟弟们的书房、卧房,儿子纪泽的书房等,也一
应俱全。
两个绣有“曾府”字样的大红灯笼也在门眉高高地悬挂起来。
这时的京师曾府,才算有个府的样子。
周升现在既是门房,又是管家,但账还是由曾国藩记,因为周升是字认得少,忘得却多。二爷(为官员扶轿的人习惯称二爷)荀四戏称
周升为“署理管家”,意思是,等实缺一到,他就该卸任了。周升一笑,知道这荀二爷是在开玩笑,也就不往心里去,每天只是张罗来张罗
去,尽心尽力地干东忙西。每逢有客来曾府,首先要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周升。周升会让你在门房稍候一会儿,他进去通报,然后再跑回来,
口里一边嚷着“大人请爷哩”,一边忙着前面带路。遇有曾国藩出去会朋友办公事不在家里,周升就会说:“大人今天凑巧出去办公事,您
老要不要给大人留个信儿什么的?小的也好回一声您老来过了。”客人就会在周升递过来的会客簿上留下姓名、住址,或是把名刺留下,熟
客自然就免了。把个曾府维持得一团和气,曾国藩很满意。但这管家一职他就很难胜任了,账也记不了,记性又差,曾国藩在家里还好说,
一旦曾国藩公事繁忙,有时几天几夜不能回家,可就苦了他了,让荀四爷帮他记这件事,又让轿夫帮他记那件事,分明就是一团糟。
说也奇怪,曾国藩在翰林院做庶吉士时,除了一日三餐烧水泡茶,家务几乎是空白。可自从升授侍讲学士的那一日起,家里家外就开始
忙个不停。应酬多,来客也多,最让人不解的是公事也多起来。
尤其是今年,全国各地的举子不知都犯了哪门子邪,陆陆续续开始进京,挖门子盗洞在京城拜师傅;老少翰林公,都成了抢手货。对有
些名望的大翰林,更是不惜一掷万金,不投到门下誓不罢休!——一句话,为的是明年会试得个好名次,能跃进龙门
。
曾国藩是京师翰林院公认的文章大家,又很得穆相的青睐,还能经常见到皇上,尤其开坊掌印后,更是声名鹊起,使得很多封疆大吏都
把子弟送到门下,普通举子更是趋之若鹜;有的官员明明是曾国藩的前辈,进身也比曾国藩早上几年,这时却自称年兄,称曾国藩为年弟,
成了平辈人,而带来的子侄,有的年岁比曾国藩还要大,只是因为进身晚,也要尊曾国藩一声“年伯”,自称晚辈,这就是当时大清官场的
现状——等级使然、礼数使然,谁都逾越不了。
合肥李鸿章,是刑部郎中李文安的儿子。曾国藩比李文安进身晚许多年,当属晚辈,也确是晚辈。但李文安为了能让鸿章拜到曾国藩门
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