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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部分

唐明皇-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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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悠悠洛水,将大唐东都洛阳分为南北二段。处于一百零三坊中的南、北二市,也依势设立于洛水南北岸畔的景行、铜驼、慈惠,通利四坊间。其中,由驰名天下的天津桥为纽带,将二市沟通。

天宝元年二月,因国势昌盛,东都南北二市和西京东西二市一样,彩帛行、丝行、香行、香土社、皮行、竹木行、金银器皿首饰行、酒肆、茶房遍布两市,诸蕃请入两市交易者甚多,安国、康国和史国的粟特人,还有数量不少的波斯和中亚一带的商人也拥入两市居住经商。在这里,不仅可以使用大唐铸钱,而且还流通着波斯萨珊朝银币、日本国金锭、粟特贝币。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也象西京的诸蕃客商一样,不光舶来了彼国的商品,也将彼邦的文化带了进来。南市修善坊,此市立德坊,建起了波斯胡寺、拜火祅教庙、景教寺……鉴此,皇帝下敕,扩建天津中桥。将原来的六眼桥洞,增为八眼。而且大增拱眼的高度,扩展桥面。十六根石雕桥柱,几乎和遥遥相望的皇城门户宾耀门的巍巍楼宇同样高。桥面上,南来北往的车骑人众,络绎不绝;桥下,东去西行的船只风帆,川流不息。

但是,曾显示过大唐中兴盛世的这座名桥,自去岁十二月丁酉落入安禄山手中后,已面目全非,桥面留下斑斑血污,桥下漂着残舟断橹,一股股血腥味随风散去。可今天,天津桥上,洛河两岸,却反常地喧闹起来。上千人齐聚两岸,这些劫后余生的大唐百姓,异国客商,都冷漠地注视着天津中桥。

中桥上,林立着白盔白甲的大燕金吾卫士。寒光闪闪的戈矛丛中,道道白幡,随着河风的吹拂而飘摇。胡角声声,象山魈惨叫,似饿狼群嚎,把个堂皇雄伟的天津中桥,糟蹋成了人间鬼域。但近日来经历了过多的血雨腥风的东都民众,已经麻木了,那黯淡失神的目光中,看不到怯惧。

“皇帝陛下驾临中桥呀!”

时近午时,从宾耀门前,传来大燕内侍省大宦官李猪儿的宣告声。端坐三花马上、手擎旗、戟、斧、钺的上千羽林军士,拥着一辆篷缠金龙、辕饰金玉牙雕的天子辂车,徐徐出现在洛水北岸通往中桥的御道上。骑在马上、按剑提鞭的金吾卫士们,威严地低声朝岸畔百姓们喝道:“跪伏迎驾!”有跪得慢了的,金吾手中的皮鞭便落到了项背上。

辂车在北岸中桥桥头停下,李猪儿、安庆绪上前将大燕皇帝扶出,在宫娥、宦官的簇拥下,登上了临时搭于桥头的黄绫繃成的御台,安禄山在南向的九龙逐日赤金宝座上,坐了下来。

“将反贼押上中桥!”

安庆绪头戴独龙镇髻冠,身穿白绫金龙王袍,足蹬长统珠宝皮靴,手按佩剑,走向台沿,朗声下令。立于台下的大燕金吾大将军田乾真,领令后向台后棚中一招手。一队白盔白甲的金吾卫士,手执鬼头双环刀,把散发披肩,遍体鳞伤、重镣大绑的大唐常山郡太守颜杲卿,长史袁履谦,以及杲卿之母、妻儿、戚属共三十余人押出棚门,向天津中桥而去。在金吾卫和颜、袁诸人后面,约五百回纥曳落河(壮士),每二人或四人共抬一物,或长、或短,或窄、或厚,俱用麻毡覆盖着,也上了中桥。

见颜杲卿、袁履谦二人一上中桥,桥上原有的金吾卫们,狂吼着,挥戈挺矛,向二人扑去。御台上的大燕皇帝见了,一挥龙袍阔袖,金吾们才退归原位。手执鬼头刀的金吾卫士,将颜杲卿、袁履谦二人拖向中桥正中东西二柱,从足到颈,捆绑起来。

“叭叭!叭!”

“尔等拾起头来,抬起头来!”

押着百姓的大燕兵将,见颜、袁二人上绑,又挥动皮鞭,逼着百姓们朝桥上望。

大燕皇帝愤怒的喝问声,从御台上传来:“颜杲卿!汝自区区范阳户曹,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位及太守,我何负汝!而汝竟与其弟暗反于我,散我新募之兵,捉我金吾将军高邈,致令高将军前日被李隆基斩于西京西市,损我股肱,伤我心腹!汝这负心贼,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剜尔之心!”

“食尔之肉!”

“饮尔之血!”

“寝尔之皮!”

“为高将军报仇雪恨!”

大燕皇帝话音未绝,中桥上为高邈服丧的金吾卫们,便挥动白幡、戈矛,狂喊怒吼起来。

“哈哈哈哈!~~”颜杲卿放声大笑,把金吾们的呼吼压了下去。他瞋目高声骂道,“禄山逆贼!汝本营州一牧羊奴耳,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进册为王爵,恩施天外,宠幸无比!曾亲赦汝于曲江刀笔下,亲保汝忠诚不反,而今汝又为何谋反?我颜氏世代为唐臣,所受禄位皆唐有,虽受你之举荐,然终为大唐臣子,岂能从汝而反耶!杲卿与弟真卿,系为国家黎民讨逆贼,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敢速杀我?”

安禄山早被骂得坐不住了,一头立起身来,对田乾真喝道:“将杲卿、履谦二贼剐了!”

桥上桥下的金吾卫们如一群恶狼疯狗,朝颜、袁二人扑去,只听二人惨叫一声后,袁履谦嘶声骂道:“禄山逆贼!我为忠臣,岂怕开肠剖肚!无论千刀万剐,履谦之耿耿忠心,可对天日!不似汝口对天子称父皇而腹藏狼蛇之心!呵!~~~~”

“哈……哈!”在刀刺剑戳下,颜杲卿凄厉地笑着,骂道:“苍天有眼,逆贼之死,惨状当远甚杲卿!……”

“好啊,还在骂!”安禄山两手乱抖,狂叫道,“田乾真!汝暂勿剜反贼眼,将他老母、妻儿推到桥上,给我锯为三截!”

“领圣旨!”田乾真领命后,叫人将颜母、颜妻,并其子泉煦等人,推向杲卿柱前。金吾们将麻毡掀去,现出一把把伐木大锯来,他们将大锯抬上桥,拖过已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颜母、妻子打翻在地,抬头捉足,送入锯齿下。

“母亲……大人!儿……不孝……连累大人……”

锯齿强拉硬拖,桥上悲呼惨叫。百姓们被桥上罕见的残杀吓得尖叫着,颤抖着,不少老弱妇孺,竟至骇得昏死在地上。

“哈哈哈哈!尔等骂呀,骂呀!”安禄山如闻妙歌,如观奇舞般,拍着那盈盈垂膝的大腹,笑了起来。

“逆贼!”想不到,袁履谦在昏死中又挣扎过来,骂道,“汝……如此行事,天地……岂容……汝!……”

“哼!天助我大燕,”安禄山指着袁履谦骂道,“朕那北伐元帅史思明,已领兵围困饶阳郡!被汝等胁迫反朕之河北十七郡,又重归我大燕!尔等在那黄泉路上,还可稍待颜真卿、郭子仪之亡魂!”

“尔……是……痴人……说……梦!……”

“住口!明日,朕之爱子安庆绪,即发大兵攻潼关!天助我大燕,西征北伐定在数日内奏凯!”

“汝能攻克潼……关,才……是……痴……”

“将颜门全家老小,尽投刀锯之下,给我慢慢的锯,细细的剐!”

“啊呀!”

“怎么了?绪儿!”

“洗重了、重了……”

“我把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奴才!”

“陛下!饶奴才不死!呵!呵呀!~~”

西上阳宫宫阶之上,大燕宫娥、宦官、内侍,听着宫中传出的李猪儿的哀告声和安禄山狠命鞭笞之声,人人震颤,个个惶悚。连谷水里新开的芙蓉,也低垂蕊瓣,似欲藏到水珠滚动的绿叶下。宫室里,好不容易静了下来。但大燕皇帝那老熊般的沉重的喘息声,依然令帘外的宫娥近侍们闻之丧胆。

“难道真如年初被朕剐杀的颜、袁二贼所说:苍天不佑我大燕朝了?”

在天津中桥杀掉颜杲卿、袁履谦及颜门三十余人的第二天,正月癸亥,安庆绪领兵西征,方至潼关关东驿,便被主掌骑兵的王思礼杀得大败,肩、臂、腿皆中铁矢的安庆绪,好歹被同罗、契丹曳落河(壮士)护卫着,逃回洛阳,从此箭伤流血流脓达五月之久,眼下仍未见好,每日由李猪儿洗脓敷药,他如过难关,李猪儿也似履薄冰。

西征失利后,高尚、严庄献计:不必两处用兵,应集中兵力,由史思明平定河北三道,使洛阳与大燕东都范阳之间畅通无阻,无兵源粮草之忧,然后再攻潼关,则或攻或守或退,皆万无一失。大燕皇帝也觉此乃万全之计,依奏允准。

开初,史思明在平定常山、再度领兵北伐,也确乎无往不胜。在短短一两月中,使邺郡、广平、钜鹿、上谷、博陵、文安、赵、魏、信诸郡城上,重竖大燕之旗。但这摧枯拉朽之势,却被大唐皇帝敕召的御史大夫、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使李光弼所率的朔方兵挫之于井陉;不久又和户部侍郎、平原郡防御使颜真卿合力战史思明之军,把大燕兵马,逼退到常山郡。史思明令部将安思义守常山,自己统兵去攻取饶阳。连攻二十九日毫无进展,而常山郡颜杲卿曾训练的团练兵三千人却浑身戴孝,冲入常山郡,大杀胡兵,活捉了安思义。

被大唐兵民活捉了的安思义,竟受李光弼之抚而降。降后,还献计说:“逆胡骑兵虽锐,但不能持久。大夫当据城固守,彼数战不利,可开城出战,定胜逆胡!”李光弼依计而行,兵进常山。

史思明闻报,立解饶阳之围,回取常山。李光弼将本部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与五千长枪手、钩连手分守四门。大燕兵将方临城下,城上飞箭如雨,矢矢相继,大燕兵将伤亡惨重,史思明只得率残兵北退,在常山郡的九门县暂作憩息,并埋锅造饭。九门百姓即告驻兵南蓬壁的颜真卿部。颜真卿闻报,亲率人马直奔九门,纵兵冲向正在吃饭的史思明残部,几乎杀之一尽!史思明被随从护着,逃往当时尚有重兵把守的属于大燕的藁城。上本奏告大燕皇帝拨军援救。

与此同时,颜其卿将历年由朝廷投放贝州清河郡、用作开边之资的布三百余万匹,帛八十余万匹,钱三十余万缗,粮三十余万斛,盔甲兵器五十余万件广赈清河、平原百姓,以二郡为腹心,邻郡为四肢,得兵十余万,首击魏郡,魏郡大燕守兵大败,被真卿部斩首万余级,捕虏千余人,马千匹,军声益振。

魏郡重归大唐的第二日,郭子仪、李光弼又合兵攻九门。夏四月甲子,史思明勉强应战,一战即溃。史思明领残兵奔赵郡,深苦大燕残暴的数万百姓自为营伍以拒之。郭子仪、李光弼追到,生擒大燕残兵四千人,斩大燕太守。史思明单骑逃入博陵城中,再度求救。安禄山急命洛阳守军以步、骑二万援史思明,并命范阳老巢出兵三万援史思明。昨日闻报,史思明已领此五万援兵,出博陵、攻恒阳,但胜负尚不知。

咋夜一夜未眠的大燕皇帝陛下,一直忐忑不安地盼着高尚、严庄的奏告,盼着史思明获胜的捷报。辰时已过,并不见二人身影,他坐立不安,来到儿子养伤的西上阳宫。但看到的却是儿子那脓血不止的创口。他由此联想到自己的大燕帝国近数月来的命运,心情更加恶劣。饱打李猪儿,不仅未泄心中的郁闷,反而更烦躁了。御医们已劝谏他要养神宁气,并告诉他那一双龙目滴泪不止,红丝密罩,是失明的险兆。若再使怒气伤肝,这双龙目就有危险了。尽管他把御医们饱打了一顿,指斥彼等竟咒天子瞎眼,但他心里也明白,御医们的话不可忽视。然而,面对近日这一连串败兴的事,他又怎么能舒心呢!

昨日,他焦躁不安地等了一天,却并无捷报来奏。今日时近巳时了啊!……

“启驾,回上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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