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民国大文人-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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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这才恍然大悟。
蔡元培、吴稚晖、邵元冲、张默君夫妇及马寅初游雁荡山,来到梯云谷云潭瀑,马寅初走得热了,看潭水清凉,便跃身入潭畅游起来,蔡元培笑道:“此潭可有名称?”吴稚晖戏谑道:“洗马潭。”
马寅初很是孝顺。曾为马家管理墓地的王雪芬回忆,马寅初每次回乡都要去给父母扫墓,年近八十亦如是。到墓前,他先是三鞠躬,然后默哀、哭泣,子女随从也随之默哀,大约半个多小时,他才擦干眼泪,查看墓地周围的环境后下山,有几次到了王家中还抽泣不断。
原嵊县副县长余国柱回忆,1962年,马寅初到嵊县考察,余陪同他回浦口老家,走进其母卧室后,马寅初突然紧张起来,四处寻找,见到身后的侄儿马本讷后,连声问道:“我母亲的那张床呢?床哪里去了?”马本讷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马寅初又转身问余国柱,余赶紧让人去打听,才知已被马本讷卖掉,于是搪塞说床被人借去了。马寅初不再追究,拿出200元钱让马本讷去把床抬了回来。后来,据说马寅初将这张床运到了北京。
马寅初父亲的前妻早死,马父去世后,马的长兄为父亲觅得一块墓地,但墓地太窄,只能安放二穴,长兄因父亲的前妻没有子女,便决定让她与父亲合葬,子孙后代才不会忘记她。马母听到百年后不能与丈夫同穴,极为不悦,马寅初便对母亲说:“妈!大哥说得有道理,你日后的墓地,大哥会找一个好的地方,至于你觉得孤单,我阿元日后一定来陪伴你娘亲。你放心好了,我阿元说到做到。”数十年后,马寅初谢世,其后人将其部分骨灰送回家乡,归葬在马母墓旁,兑现了当日的承诺。
1946年,马寅初到上海为工业界人士演讲《中国经济之命运》时,对访问者说,他不喜欢上海,第一,因为上海空气太坏;第二,他每天要爬山运动,在上海只能爬楼梯。
马寅初格外怕热,陈纲回忆,1948年夏,马寅初到杭州高级中学演讲,他语言生动、辛辣,论证有力,博得了学生们的一阵又一阵掌声。当时天气炎热,马身躯肥胖,演讲中他虽已脱去长衫、礼帽,只着背带西裤白衬衫,但仍是满头大汗。学生自治会准备的电扇、凉茶根本无济于事,学生们纷纷自发送上凉水毛巾。为防他中暑,自治会买来正广和汽水代替马惯喝的可口可乐。
曾与马寅初共事的江天蔚回忆,马在杭州慰劳解放军总会的办公室房间很小,设备简陋,连电扇都没有,夏天小房间热得像蒸笼。马寅初总是在脖子上悬挂一条水湿的白毛巾,不时用以擦汗,并不停扇动手中的大芭蕉扇。他不喝茶,唯一的享受便是喝可口可乐。
马寅初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一位曾与马寅初共事的苏联专家,本想用半生不熟的汉语称赞马身体健康,像个小伙子,不料却说成了:“你真是个老小子啊!”
北大学生俞辉回忆,北大民主广场曾贴出一张关于马寅初的大字报,说马曾请苏联专家医生诊断,身体各部器官同20岁的健康青年一样,如无特殊情况可以活到150岁。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学习苏联模式,教学与科研分开。马寅初主持北大,主张大学既要搞教学,也要抓科研;而当时的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则坚持教学与科研必须分开。为了平息争论,毛泽东邀请马、郭及时任高等教育部部长的杨秀峰进行商谈,马、郭、杨三人皆患重听,所以此次商谈也被人称作“聋子对话”。
在美国读书时,马寅初爱上了“可口可乐”。新中国成立初期,他任浙江大学校长时仍喜欢喝,被人指责为“崇洋”。时浙江省省委书记谭震林在浙大讲演时特别为马说明:“我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各人有各人的脾气。山东人喜欢吃大葱饼,南方人喜欢吃大米,我这个湖南人喜欢吃辣椒。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不可能要求全国人民都一致,也不可能一致起来。如果我喜欢吃辣椒,别人不叫我吃,我就不高兴。马寅初教授喜欢喝那种怪味的东西,是他在美国养成的习惯,只要他能买到,他又有钱买,那就听其自便。”马寅初听后很是感激:“谭书记是位肚里能撑船的人物,是个爱惜人才的好领导。”
在北大时,每到课间操时间,马寅初都到操场上和学生一起做操。作家刘绍棠回忆,一次,他和同学下课,途经马的办公室。正好马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张开双臂,拦住学生们,让他们和他一起做广播操。马寅初不止一次拦过学生。每次拦下后,大家列队站成方阵,马寅初总站在方阵的最前列,动作一丝不苟。而他身后的学生们往往缩头拱肩,敷衍了事。有时他们还趁着马寅初自我陶醉之际,偷偷捡起脚下的书包,溜之大吉,把马一个人晾在那里。后来,马有所察觉,于是拦下学生后,还让他们脱下大衣,摘下棉帽,解下口罩,褪下手套,并且面向学生示范,进行监督。
马寅初任北大校长期间,翦伯赞曾任历史系主任,负责北京大学校刊。一次,马寅初写了一篇题为“洗冷水澡的八大好处”的文章,交给校刊部。翦伯赞见后,皱着眉头说:“这文章怎么能在校刊上发呢?”坚决不让发。马寅初对此颇有意见,一次开会时说:“我的文章挺好的,为什么不让发?”但翦伯赞并不理会“上级”的话,坚持不让发表,马寅初也颇为无奈。
20世纪50年代,章廷谦(川岛)在北大讲授中国文学史课。章是浙江绍兴人,嗜黄酒,每日清晨必先喝够了酒才能上课,尤其是冬天,因此他的课必定是上午的第三、四节。一天,章讲柳永的《雨霖铃》,且吟且解说,当说到“酒”字时,章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历代有关酒后意境的诗词佳作,古人的酒仪酒具等等,说得满脸涨红,舞之蹈之,神采飞扬,学生们的气氛也活跃起来。此时,教室门轻轻地开了。靠门口坐着的宋运郊抬头一看,是马寅初,正要招呼,马半弯身子示意不要声张,让他继续听课。于是台下马静心听课,台上章照讲不停。马听了三五分钟,俯身弯腰问宋:“这位是谁?”宋告诉他后,马又问:“绍兴人?”宋点头肯定。最后马寅初问他:“你们认为讲得如何。”宋说:“阐述得很精彩。”马笑一笑说:“章先生真是海量啊!”然后轻轻转身出了教室。
反右斗争中,人心惶惶,马寅初虽不赞成,但又不便直接说出,于是他出人意料地请来潮州戏班,在北大大饭厅演出。他说:“这些天紧张了,今晚演唱戏,让大家放松放松。”
马寅初讲课很少看讲义,讲到激动时,便走下讲台,挥动手臂,言词密集,如同阵雨。一些坐前排的学生说:“听马先生上课,必须撑雨伞。”
诸天寅回忆,马寅初辞去北大校长一职后,这年毕业的外国留学生一致拒绝领取没有马寅初名章的毕业证书。因为他们认为马寅初是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家,有马名章的毕业证书含金量高,回国后好找工作。据说此事一直闹到外交部,最后还是给他们换发了有马名章的毕业证书。
马寅初谈到中国人口增长过速的原因时,总结出了好几条,其中三条是:一是和尚尼姑大量还俗,增加了生产力;二是中国生活水平低,素食民族比肉食民族生育率高;三是中国农村大部分地区没有电灯,早早躺下睡觉,不多生孩子才怪。
马寅初极重养生,晚年,他每周六天正常进餐,另一天则只吃苹果,让肠胃得以休息,用水果调剂、净化肠胃。
从留学美国时,马寅初便一直坚持洗冷水澡,谭伯鲁回忆,马寅初将他洗的冷水澡称之为“热冷水澡”,先用热水洗澡,再用冷水冲洗,这样能加速血液循环,延缓衰老。新中国成立后,马寅初在北大演讲时亦谈及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冷水浴的乐趣。在火车上,他也坚持洗冷水澡,“凉水一激,汗毛孔里的泥垢就出来了”。
北大学生回忆,入学时,聆听马寅初校长讲话,感觉“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情和不加修饰的真率”。对马校长的第一印象是,“身体出奇地棒,当时他年已古稀,虽然鹤发稀疏,却有红润的童颜。他仍常常在假日到西山去爬山,还常年坚持洗冷水澡,在北京冬天那寒风刺骨的河岸上,老人家光着身子往冷水里跳”。
马寅初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健朗,年近八十,他还爬上了香山“鬼见愁”。1968年,他的一条腿瘫痪,但他坚持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6000步,后来只能扶着一张特殊的凳子艰难地在室内转圈,一直坚持了六年。实在走不动了,夏天他便坚持在轮椅上扇扇子一千次。
【兄弟】
马寅初喜欢以“兄弟”自称,而且,不分场合,也不论谈话对象的年龄大小、职位高低。1951年,古稀之年的马寅初就任北京大学校长。在北大师生欢迎马寅初的大会上,马对师生们说:“兄弟很荣幸来到北大做校长。兄弟要和大家提出三个挑战:第一,兄弟要学俄文。……第二,兄弟要骑马、爬山。……第三,兄弟冬天洗凉水澡。”
每逢北大开全校大会时,马寅初总是笑容可掬,用他那浓浓的江浙音,讲上几句“兄弟我,代表北京大学……”之类的开幕词。然后,他便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马扎,打横坐在报告人的身边,同全校师生在一起认真听讲。
北大每逢除夕都在大膳厅举行全校新年团拜会,新年钟声一响,校长马寅初准时出现在全校师生面前,或因兴致佳好,或因酒后微醺,总是红光满面,必以“兄弟”自称,向全校师生祝贺新年。
【演讲】
马寅初讲话爱跑题。他亦深知自己这个毛病,所以每次北大开学生运动会,他一般都会准时前来,但请他讲话,他总要推辞,除非预先为他准备好讲稿,才会照本宣科念一念。
每次演讲前,马寅初都嘱咐下属为他代拟讲话稿,要大字书写,要用“你们大学生”,不能用“我们大学生”,他说:“我到时只管照本宣科好了。”即使如此,每次只要他有所感悟,便会信口说起来,无拘无束,这时起草人便惊呼“糟了,糟了”,但学生们并不以为意,笑声不断,为马寅初的率性真诚叫好。
学校开大会,副校长江隆基常要请马寅初讲话,马每次总说:“兄弟刚才讲的,无关紧要。大家要好好听江副校长的,这才是正题。”马寅初像个“老小孩”,讲到兴头上,难免有不着边际、荒腔走板之处,每次他讲完后,江隆基总是解释道:“马校长的讲话很重要,他是这个意思……大家要深刻领会。”
印度大学生代表团访问北大,马寅初亲自出面接待,外事办将讲话稿准备好,开会前交给了马寅初,并悄悄嘱咐他事关对外事务,千万不要离稿。马寅初年事已高,离稿发言已成习惯,每次他一离稿,办公室主任便在第一排打手势提醒,可往往不起作用。此次为防意外,马寅初想了个办法,发现他离稿发挥时便派人上前送茶,如果还不能制止,就为他打开茶杯告诉他“喝茶”二字。当马寅初又开始离题时,女学生送上茶杯,轻轻说了声“请马老”时,他立即醒悟,又回到了讲稿上,此后再没有离题发挥。台下这才如释重负。
有人来北大讲演,马寅初一定搬把椅子坐在讲桌旁边,边听边记,并随时和主讲人交流、插话。一次,国家体委某副主任来北大讲话,按说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