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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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看到他,不由将身子向前倾了倾,神色恼怒而愤懑。
那人看了看英宗,脸上犹带着关心“四弟,怎的面色如此不好呀?”
英宗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周若尘,哼,自是不如你好。”
那人,也就是周若尘,仰头一笑“四弟呀四弟,十几年未见,你怎么好像不愿意看见我呀?知道我未死,难道你不高兴吗?”
英宗将身子靠在龙椅上,露出天下之主的霸气“我自是高兴得很,反而是二哥,当年落海竟然没死,为何不大大方方地回京与我还有大姐团聚,反而做些鸡鸣狗盗之事,害弟弟要出动精兵强将把你请来。”
周若尘冷哼一声“自古成王败寇,你又何必做这口舌之争。想必这次你是万万不会放过我了,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英宗一笑,目光却是清冷不已“你别急,你在宫中的老熟人你还未见过呢?来人呀,去凌月殿将高太妃请来!”周若尘面色一动,却转过头仰看着殿顶上翱翔于云端的九爪金龙,不发一言。
片刻之后,侍卫带着一位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神色恍惚的妇人来到大殿。
周若尘看着那位老妇人,蓦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失声说道“你、、、、、你怎地成了这个样子?”
高太妃抬起一双空洞木讷的眼睛,眯着仔细打量着他。眼中瞬间崩发出惊喜“啊!尘郎,是你?果真是你?我以为他们骗我的,你居然还活着。”说着忘情地扑到了他怀中。
周若尘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挡住她伸过来的手“你好好站着,咱们说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了结
高太妃顿住步子,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不敢相信的连连摇头“尘郎,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抱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娅娅,你最心爱的娅娅呀!”她急急的整理衣衫,抚抚头发“你看,你仔细看看!”骤然看到自己肩头散乱的丝丝白发,她停住手,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不,我不是高娅,不再是那个才情冠绝天下的高娅了。我是罪人、我是贱人。我该死,我不该活着。”她神情变得癫狂起来,拼命摇着头,捶打着自己。
众人吃惊的看着他,只有英宗眼里流露出一丝阴冷、嘲讽的笑。
猝然,她飞快地撞向殿内金龙绕身的白玉柱,宋福想上前拉住,却被宋砚用眼神制止了。
高太妃像被一个撕碎的破布娃娃,缓缓倒在地上,飞溅的鲜血染上了庄严肃穆的白玉柱,柱上的金龙变得嗜血残暴起来。
周若尘惊呼一声,上前抱起高太妃血流满面的头部,看着她白发上的斑斑血渍、奄奄一息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与怜悯。
高太妃轻轻哼了一声,睁开无神的眼睛,她困难地说道“告诉我,在粤地,高府后花园,第一次相见,到底是不是你?”
周若尘一怔,眼睛闪过一丝晦涩,看着高太妃,并不答话。
高太妃眼睛里露出一丝绝望与悔恨,挣扎着身子,想离开周若尘的怀抱。
周若尘却死死抱着她,看着高太妃的眼睛,用手轻轻将她脸上的血丝擦去,清晰而坚定地告诉她“是我。一直都是我。”
高太妃脸上流露出满意而幸福的笑容,低声呢喃“是你,果真、、、、、、是你!我、、、、、、、从不后悔!”手轻轻垂落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脸上仍然带着那丝甜蜜的笑容。
一幕幕的情景如闪电般从周若尘的脸海闪过,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一滴泪来。
淑妃不明所以的看着大殿内发生的一切,剌鼻的血腥味让她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英宗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朝内侍太监吩咐道“快快扶淑妃娘娘回宫休息。吩咐内务府将淑妃宫殿的阵设、摆饰一一换过。按淑妃娘娘的喜好布置,别叫内务府给淑妃娘娘制做衣衫、另打首饰。将服侍的一干奴才也换过。”
淑妃感激地放了恩,由太监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向殿外走去。
英宗看着沉默不语的周若尘。脸上闪过一丝胜利。
周若尘冷笑一声,直起身来,直直地看着英宗“不错、不错,总算有了一丝王者之气,不是当年性格冲动、爱装烂好人的四弟了。”
他慢慢向英宗走去。宋砚一闪身挡住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叛逆之贼,君臣有别,还不跪下答话?”
周若尘眯着一双狠戾的眼睛,看着宋砚“宋家小儿,你一臣子也敢对本皇子不恭?还不快让开。”
宋砚漠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英宗冷冷地说“我只问你,当年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你却不思悔改。好好生活。却和倭寇沆瀣一气、扰我大周国海,烧杀掳掠、涂碳生灵,你真要做那数典忘祖、恩将仇报之人吗?”
周若尘眼里浮现一丝惆怅之色,缓缓道“因为我不服气,老头子在世时。听信那妖僧馋言,将我视为洪水猛兽。从不亲近于我。反而事事钳制于我。同样是他的亲生子,我文治武功又比你们差吗?为何他眼里只有你兄弟二人?是你,你甘心吗?你不恨吗?哼哼!直到死,还要下密旨将我除去,他视我为叛逆之人,会颠覆天下,我就颠覆给他看,我要他死不瞑目。”周若尘眼里闪着疯狂的恨意,低低咆哮在庄严的大殿,再不复刚才的清高贵气、气定神闲。
英宗拍案而起,厉声喝斥:“所以你就勾结倭寇与朝中贼子,妄想窃国,与倭国分享大周。将大好河山,拱手相送。你不配姓周,更不配当太宗的儿子。太宗说的不错,你就是一灾星,终会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只恨为何当年没能痛下杀手,反而妇人之仁,放你一条生路。招来今日的祸国殃民之事。”英宗愤怒不已,拍案而起。
周若尘赤红着双目,冷笑不已“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成功之后,自会休养生息,然后再夺回割分于倭人的国土。创造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事,叫一干小瞧于我的人瞧瞧什么叫尧舜禹与,睥睨天下;什么才是雄才大略,文韬武略;怎样才算励精图治,千古一帝。”他举着双手,狂乱的大喊着。
英宗满目讥讽,朝地上的淑妃一指“那她到底是何人?她不是与你通信要做第二个则天大帝么?”
周若尘不屑的说“那不过是幌子而已,意在迷惑你们的视线。即使事败,你们追查下去也只会追查到她拉拢的几条小鱼小虾。又岂会发现我与倭人的协议?不成想她却是如此无用,叫她杀了淑妃,她却还留着淑妃一命。”
他不满地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假淑妃。
宋砚在一旁冷冷说道“她没杀淑妃娘娘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给自己留了一手。怕有一天事败,再杀了淑妃娘娘,然后自己逃离皇宫,以图瞒天过海!”他又嘲弄的对周若尘说道“你看,你属下对你的计划都没有丝毫信心。你却还在那大言不惭、白日做梦。真真可笑、可叹!”
周若尘脸胀得通红,怒不可遏“无知妇人知晓什么?我不过是败在天命二字。老天不长眼,不肯站在我这边而已。自古成王败寇,我知我这次定然是不能逃出升天,要怎么对付我,尽管来吧。”说完,仰头望天,面上一片愤懑之色。
英宗却沉默下来,皱着眉,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宋砚知他顾忌手足之情,更忌讳后人的口诛笔伐。于是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说道“启禀陛下,此人狼子野心、屡教不改。全然不顾兄弟之仪,数典忘宗。臣知陛下仁慈。但此等卖国之贼,万万留不得。望陛下深思,切不可再姑息养奸。”
英宗面上尽是为难之色,终是一挥手“罢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押下去,递交宗正寺,看管起来,择日由宗正寺各位皇室宗亲审判。”
宋砚眼里划过一丝厉色,走向周若尘“请吧!”随着手臂轻抬,袖袍里洒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烟色。
周若尘冷笑一声,仰首朝殿外走去。刚到殿门,他突然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片狂暴之色,身若闪电一般向英宗冲去。
宋砚高呼“陛下当心!”手中利刃随即剌出,透过周若尘的后背,直穿前胸。
英宗被这估来的变故惊得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狂怒不已“本想留你一命,你却、、、、、、”看着周若尘前胸被血尽染、嘴角渗出的丝丝血渍,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终是说不下去。
周若尘喉中咝咝作响,嘴一张便涌出一大口污血,他苦笑一声,低声道“好手段,好计谋。”他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宋砚,又转过头不甘的看着英宗:“你也别得意太过,我知道,大皇子、、、、、、他、、、、、、他不是、、、、、、、、”话完说完,便颓然倒地。
英宗回过神,眼中有急切闪过,快步走到周若尘面前,恨恨地说“你临死还要反咬一口,简直是死不悔改,其心可诛!”气极恼极的狠踩了一脚已无生命迹象的周若尘一脚。
无奈周若尘脸上挂着一丝得意而古怪的笑,眼睛大大睁着,早已气绝身亡。
宋砚在旁听得清楚,心中一凛,强压住心底的惊疑,忙上前扶起英宗“陛下保重龙体。”又恨恨说道“真是一个阴险、奸诈之徒。临死还不忘记离间陛下与皇后的夫妻之情,离间陛下与大皇子的父子之义。在这故布疑阵!”
英宗打量他许久,眼里终是有了一丝放心“是啊,依他的性子,怎会甘心就此死去。定要叫我寝食难安,整日思量才对。”
他叹口气,狠狠一挥手“拖下去,就将他葬在皇陵的西侧罢!”又看向地上的假淑妃“将此妖妇马上处死,扔到乱葬岗。”
顿了一下又看向宋砚“此妖妇拉拢的几个朝臣统统赐死,但此事不宜声张,毕竟淑妃现在还好好地活在皇宫内,不能损了她的清誉,她已经够苦了!”
宋砚点了点头,示意侍卫拖起面如死灰的假淑妃,退出殿外。
空寂的大殿内,英宗沉着脸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嘴里独自喃喃“大皇子他不是,不是什么?”他蓦然一惊,直站起来“他难道知道大皇子不是书儿骨肉?”脸色忽青忽紫,难看至极。
他又摇摇头“不不、不可能,当年那事如此隐密,他怎会知晓,如果书儿知道了,我该怎么向她交待?我、、、、、、、”他揉着发胀的脑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苦思冥想不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皇子的试探
大皇子妃张氏穿着素绫中衣斜靠在银枝靠枕上,满脸爱怜的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儿子,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孩子那细若蚕丝的黑发。
奶妈妈候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挥手谴去屋内服侍的人,径直在床尾坐下,满带笑容,关切地看了看熟睡的皇长孙。
“妈妈,可探听出了这皇宫到底出了什么事?”大皇子妃抬起一张不着脂粉的素脸,轻轻问道。
候妈妈脸上一片慎重之色“细致的探不了,那宋大人将勤政殿与凤仪殿围得跟铁桶似的。各宫妃嫔不得外出,不许靠近。只隐隐听说是淑妃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将以前服侍的一干宫女太监全部仗毙了,而丽嫔则是因为昨夜观星失足跌落荷塘,今早被发现时早已溺亡。”说完,想起侍卫拖着数具尸体出来,那婉蜒一路的血迹,不由打了个寒战。
大皇子妃脸上一滞,又放松了神情,满不在乎的说“约束好长信殿众位奴才,不许乱打听,更不许聚众私下议论,若有不遵者,乱棍打死。”
候氏站起来点点头,向殿外走去。
刚到门口,大皇子迈步进来,候氏忙恭敬地请安“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点点头,走向张氏卧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