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凰:不良皇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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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也信那些市井流言不成?“
“大胆宁红衣,竟敢以先皇喻已。你这是以下犯上,罪更不容恕。”祁太后大怒,龙头杖狠狠的拍了一下楠木桌,直把桌上的茶具连着乔语嫣的药箱,全部掀翻在地。
接着,又狠狠一敲向宁红衣的头,她稍一侧身,那龙头宝杖上粗重的龙头便砸在了她的肩骨上。
四周的宫女太监全部伏地下跪,包括乔语嫣也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太后。她心里暗暗畅快祈祷着,“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可惜,祁太后的第二杖并没有如她意期地砸向宁红衣。反而怔怔地看向宁红衣的颈项。
顺着祁太后的目光,乔语嫣脸上登时激得又青又白,脱口而质问,“你哪来的凤符玉?”
当初,就是她奉了太后的命,千里迢迢拿着这个玉佩,去邵国让凤四前往祁国见太后。
那时候的她,就想着,总有一日,这个代表着全天下最尊贵女人身份的凤符,会佩上自已的颈项。
这样代表着皇权,代表着凤印的符佩,竟然戴在了宁红衣的身上。
宁红衣吃痛地咬紧牙关,并不理会乔语嫣,神情凌然地看着太后,并不示弱,她忍着巨痛对着上天做了个叩首的动作,正色道:“太后恕红衣直言,古来圣人皆为后人榜样,先皇又如何不能为后辈所敬仰?太后,宁红衣今日冒死前来,只是想说一句话,若太后肯听,宁红衣就是死,也死得其所。不知太后肯不肯支开众人,让宁红衣一语。”此时,她亦无心思与祁太后周璇,是死是活,她愿一博。
“好,若你不能凭一句话说服哀家,哀家这就赐你冒犯先帝的罪名,你可是心服?”祁太后冷笑。
既使是要马上斩杀一个人,也得让这个人开口说最后一句话。看在凤四的份上,这个恩,她赏了。
正文 105 宫变
“红衣谨遵太后旨意。请太后暂避他人。”
众人退下后,两人默然相视着,两人方才激烈的情绪缓缓消融于宁静之中。
宁红衣半侧着身子,忍着左肩上骨裂般的疼痛,深深一拜道:“太后,您要是想破旧立新,彻底根除祁国国风,那您你不能杀宁红衣!”当凤四将凤符下佩上她颈上的那一刹那,福至心来般,她对眼前这个权倾几代帝王的女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甚至怀疑,当年的换婴并非象她猜测得那般简单。
“哦,竟有此言?你倒说说看。”破旧立新,彻底根除,这八个字说到了她的心坎。
“太后,以红衣对您的了解,你绝对不是因为祁封元不是您的亲骨血而弃他,更不是因为怀疑他的能力而弃他,而是因为他与祁国政权旧派根深蒂固,旁枝过密,无法在继承帝位后彻底改革,才弃他!”她的双眸紧紧盯视着祁太后,观察她每一个眼神变化。
她说的这些话,若是稍拿捏不准,今日除非凤四拼死将她掳出,否则,这慈庆宫,她只有横着出去!
祁太后脸上毫无松动之色,甚至,那层层的皱纹的眼敛后,连眸光都不闪。不知是藏得太深,还是年岁大了变得秽暗不清。
宁红衣暗吸一口冷气,接着道:“太后让祁先持登上帝位,只是为凤四辅路。其实太后从初始,看中的是凤四,所以,无论凤四是否有悖于您的意愿,都不会妨碍太后助他登上大统的意图。”终于被她捕捉到那秽暗的眸光里,一丝亮色。
她知道,她猜对了!
她迅速接着道:“所以,太后既使杀了我,既使因此与凤四生隙,也决不会改立祁封元,这点,宁红衣可有看错?宁红衣既然敢说太后不能杀我,就是因为,太后既然笃定给凤四将来的帝位,那就要给他一个安定和平共处的邻国。虽然邵国刚战败,但以邵国的国力,只要休养生息三到五年,依然是祁国的劲敌。若太后杀了宁红衣,邵国必为我报仇。”
祁太后暗暗喜欢,她这个心思莫说是别人,就是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的乔语嫣也没有半分察觉。
她自然知道乔语嫣是为了凤四拼命讨好于她。但她并不介意她这种刻意的讨好。到她这种年纪还有什么功利目的看不清呢?
只要与自已的初衷不冲突,她甚至愿成全乔语嫣,助她成为凤四身边的人。
眼前的女娃儿不仅容貌在乔语嫣之上,心智更胜一筹,可惜的是身份过于特殊,恐怕会成为凤四夺嫡途中最大的障碍。
“你已被邵修城所弃,他怎么肯再为你出兵?”
“太后,宁红衣虽有罪,但要杀要剐任邵国,宁红衣与皇上是十年父子之情,皇上怎么肯让红衣任邻国宰割?若红衣有何不测,两国势必交恶。凤四他日继承大统,内有祁封元一派虎视眈眈,若再加上外患,又如何腾得出手来改良除弊,废旧立新?反之,若太后不杀红衣,红衣回国,若能得皇上重新重用,以红衣与凤四的兄弟之情,必竭诚修两国之好,给祁邵两国百姓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太后以为如何?”
“兄弟之情?”祁太后谩笑出声,指着她颈中的凤符道,“娃儿好会说话,难不成,我那四儿亦将你视为男儿?”
宁红衣心下一烫,当时收下这凤符玉,只想能借巧避开杀机,对凤符玉所代表的寓意并不曾多想。
她没有回答,却一脸正色,“太后,红衣这十几年,在邵国看似风光,但谁又知这十几年来,红衣付出的又是什么呢?别的女孩子家扑蝶戏耍时,红衣却是十年苦读圣贤书,一日不误。在宫中十年,衣食住行小心翼翼,既怕不慎露了女儿之身,又怕因圣宠遭人忌恨。十年来,红衣连生病时也是警醒的。”
太后脸色稍微一软,看着跪在足下的宁红衣,一身简简单单的男子青色宽袍,半束着发,一半的脸已高高肿起,偏生双眼眸亮如日月星辰,眸中智慧闪动,这样的孩子若着一身女红装,必是倾国倾城,得尽天下男儿之心,何需以男装讨宠?
“想来,哀家也猜得到,为何你自小易钗而牟。这些大宅门里的事原也和宫中一样,能争的,能抢的什么手段也使尽。只是,你大了些后,为什么不亲自向你父亲告罪?”
“太后,母有护犊之心,儿亦有反哺之情!既然他们都愿红衣是男儿,那红衣就一生做个男儿又有何妨?”宁红衣神色微恸地垂下羽睫,低声道:“红衣的母亲出身侍婢,唯恐红衣出生后,身份低下遭人欺凌,困此才出此下策。”
“倒也为难了你小小年纪。想来,那十年你在邵宫也过得极不易。”祁太后的一双眼禁不住又落在了她颈中的凤符上。
红衣那句护犊之心刹时勾起当年那些无法排解的疼痛。亲子尚在襁褓被强带离,从此隔着千山万水,四十多年母子不得见上一面。
谁都以为她做为一个女人风光无限,又有谁知,这四十多年的寂寞宫庭坎坷之路,早已让她摧生白发。
“孩子,你说你不信世间流言,那你说说,你信些什么?”祈太后眼里的钝痛不再深藏,暗秽不明的眼后,隐隐闪着泪花。
她的话语很含糊,并没有特指什么,但宁红衣却听懂了。
这样的祁太后,在宁红衣的面前,不过也是个可怜的老人罢了。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人知的秘密,但守这一段秘密却如同一个人行走在荒漠上,太多的无耐和辛酸独自承受,太多的寂寞一个人去背负。
对于身边的亲人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唯恐有一天被公之于众,最无法面对的反而是最亲近的人。
这样的背负便成了最冰冷的珈锁,最深痛的窒涸。
有时,对于一个陌生的,能勾起你最柔软回忆的一个人,你却想对她有着倾述的***。
她没有去窥探祁太后眼眸中所露出来脆弱,低着头,象是自语又似轻喃,“我信的是,一个母亲,绝不可能会亲手将自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丢弃。除非,她是给孩子找一条活路。”
而显然,对祁太后而言没有这种除非。
两个婴儿的出生,被换掉的静王,在祁流景在位的三十年间,除了天下没有得到,其它该得的,祁流景全部给足了。
反而真正的祁国嫡子,随着凤卫国流落至邵国及匈奴的边界,与风沙和流寇为伍。
她没有再往下说,余下的话,再说出来,只怕会勾起这老妇人更多的伤心事。
到如今,她也猜测到,当年的换婴,并非是太后所为。而是,祁流景要的就是凤卫国的孩子。
至于为什么,如今也不难猜了。
祁流景喜欢男人从没有变过,当年他强行折散凤卫国与琴落梅,为的不是美人,而是凤卫国!
这样的秘密,祁太后会带着它进入皇陵。
包括祁先持,或许到死还会怪自已的母亲为了一已私怨,让他过上半生巅沛流离的生活。
“娃儿,若非你的身份,哀家倒真愿成全四儿的一片痴心。也罢,哀家成全你,让你回邵国。”祁太后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面上高肿的一边,叹了声道:“你别怪乔丫头下手重了些,那丫头一心只有四儿,也是个痴情种,四儿如今把这凤符玉都给了你,看来那丫头将来也要吃一些苦头。”
宁红衣微微一叹,这一声的叹息似乎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来,“太后放心,红衣家人在邵国,红衣终究是要回家的。红衣与凤四,没有未来。”
她知道,明年凤四会登基,而后,迎娶邵国的公主。
“嗯,如今你父亲宁钟元已过世,你是你母亲唯一的依靠。”
什么叫五雷轰顶,如今就是!
宁红衣一时半会还是缓不过劲,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竟然顾不上敛去。“什么?”她口气发虚地问,自己先摇起头来,仿佛在驳斥心里升起的可怕想法。什么叫:宁钟元已死!
“太后,您刚说了些什么?”她颤着声,极轻地呢喃了一句。
祁太后被宁红衣的反应僵了一下,但这话已说出了口,而且她是早晚要知道,沉呤了一下,道:“宁钟元在去年底已经过世,说是暴毙。依哀爱看,那时两军交战,邵帝怕动了你的军心,瞒了下来。”
有一瞬她是这样的感觉,这是报应!
是上天赐给了她重生,她却屡次以顾晓枫的身份纠结于前世,妄图改变命运。
她为了出使祁国,以为可以让历史改变,却发现,她反而不知不觉中推动了历史的发展。
她千方百计地护宁钟元回邵国,宁钟元却暴毙而亡。
她私放顾卫邦,直接造成了邵国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导致了邵修城的性情大变。
那么,顾晓枫的死,顾家的灭门,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无意的一步一步推动,而造成的?
这样的温暖的季节,心底却弥漫起酷寒的绝望,她该怎么办,父亲死了,她又成了罪人留在异国他乡,母亲又该怎么办?
“孩子!”祁太后被她的哀伤牵动,她这半生,亲缘极薄,唯一的儿子又被祁流景残忍地带走。
已到了迟暮之年,甚至没有学会去安慰一个痛苦的孩子。
迟缓了片刻,方慢慢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中,让她偎着胸膛,她哭得浑身哆嗦地手紧攥着太后的胳膊。她的泪水绵绵密密地滴落在祁太后的衣袖上,同时也打湿了她的心。她想起了祁先持刚被带离她怀中的那一瞬。
靠在祁太后的怀里,她压抑住哭声,默默地痛哭更让祁太后心疼。
殿外,久候的乔语嫣见到宁红衣扶着祁太后步出时,青白的脸瞬时激起一股暗流,眸光如利刃死死盯着她颈项下若隐若现的凤符玉。
“传膳。”祁太后拍拍腕上宁红衣的手道:“饿了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