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一曲 有女桃夭(师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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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夭毫不惧怕的眼神一凛，道：“你什么意思？”
“难道没有先生跟你说过？古华初学者若想正式成为古华弟子，就得过五关斩六将，通过文、武、德，三样考试！”陈变脸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陶小夭眉间一皱，凝视着他。
课堂里突然寂静得出奇。
半响，他又冷笑着悠悠的道：“就凭你？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吧。即便，你是掌门亲自收的徒弟，也不允许有例外的你说是吧？”
陶小夭突然想起来了……第一天上课那会，确是有先生再三叮嘱过。但是她忙啊，每天要赚零花钱，早把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陈变脸一提出来，她就又想了起来，顿时心情跌落到底谷。
“与其到时候丢人，不如趁现在就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啊，哈哈哈”
陶小夭斜睨着仰天大笑的陈变脸，旁边的同学没有一个附和着他的人。
良久良久后——
“好笑吗？”
“……少……废话，继续上课！”
后半节课，陶小夭仍旧没有听陈变脸讲课，而是在思考对策，于是他想到了岚卿，计上心头～无煕殿。
午后的阳光洒在躺椅上假寐的岚卿，碎金般摇摇晃晃，一阵清风过，几片桃花花瓣摇摇摆摆的卷落在窗棂上。赤金镂花香炉的青烟扶摇直上，增添了分仙气。
已是晌午了，今儿倒是没有先生来无煕殿门口嚷嚷着要见自己告陶小夭的状，清静不少，但是……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话说回来，岚卿也是对这些时不常告状的先生们厌烦至极，那些书生身上总有一种文人的陈词滥调，学富五车是真，但在为人处事上却欠缺不少，岚卿想表达的大概意思是——你总告状我快烦死了，你比陶小夭还烦。
“唉呦，唉呦这没法活了，真没法活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窗户外面某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岚卿眉间一皱，心道不妙。
陶小夭‘嘭’的一声踢开镂花红木门，一边嚎着一边走了进来。岚卿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她哭丧个脸，手里还挎着个小包袱。
“又怎么了？”岚卿的语气，微微的有些不耐烦，那张线条紧绷的面颊上，也不悠然显现了出来。
“师父，我看我还是走吧，真的，你别留我了，留也留不住……对不起，本来说好为您养老送终的，现下看来也要食言了，我走了……”
“哦，出去后把门带上。”岚卿又闭上了眼睛。
陶小夭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样，立马火儿了，把小包袱一摔，怒道：“你拦我一下会死么！！”
岚卿撇了她一眼道：“可是又惹事了？素日你犯了错也不卑不亢，怎么今日却来主动认错？”
陶小夭瞪他：“谁犯错了！难道我一天到晚就知道犯错么？我可是你徒弟哎，就不能盼我点好儿么？”
岚卿睁开双眼起身，饶有兴味的问道：“那究竟是何事？”
陶小夭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两条小细腿搭在躺椅的扶手上，窝在他怀里。岚卿一惊，心里很快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和自己这样亲近了吧。
“师父你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如果我走了是不是就特别伤心？虽然我懒，爱生是非，经常对你没大没小的。”陶小夭满眼冒着乞怜的星芒，仰头凝视着他。
岚卿汗颜，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从来没见过这丫头会有这么墨迹的时候。
“我觉得我过不了考试了。”陶小夭边说着边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岚卿顿时理解了陶小夭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知道，她过不了那考试，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来跟自己讲这件事，还以为她会用奇怪的手段去通过。
“其实就是今天那陈变脸不好！在我走神得很开心的时候找我的茬，还说什么我肯定考不过去，然后……然后我就急了，我就跟他说我一定能过去！但是……”边说着，陶小夭又泪眼汪汪的看向岚卿。
“师父……我以后天天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她眼中的星芒闪烁得更加明亮了！
糖葫芦？！
“什……什么糖葫芦！”岚卿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您就别装拉，步萝莉那碎嘴子都告诉我啦，您从小时候就最爱糖葫芦没有之一，以前还因为夙子翌那酒鬼偷吃了你藏起来的糖葫芦还被你打了一顿～后来您做了掌门，觉得自己吃糖葫芦有损形象就不好意思下山去买，每每看到有人吆喝糖墩儿～您就馋得不行～对不对？
岚卿闻言，冰冷的脸颊上骤然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他急忙撇过头怒道：“胡！胡说八道！”
陶小夭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心中越发好笑。她挑眉道：“成交不成交吧？”
于是——！
“那好吧，从今晚开始，你来我这，我亲自给你补习。免得你过不了，丢我的人。”
陶小夭坏笑：“还是为了糖葫芦吧？”
“不是！”
同古华弟子们吃过晚饭后，陶小夭便来到了无煕殿。而面对堆积如山的书，陶小夭顿时气馁了。她无力的垂着双臂，头顶冒轻烟，道：“这么多……都要看吗……”
“嗯，这些都学会后，考试应该不成问题了。”岚卿随手翻开一本《大学》，微微有些泛黄的书页哗啦啦在他指尖翻动。
“我肯定学不会……小时候背个什么唐诗都得背半天，我真不是学习这块料……”说着，陶小夭不开心的跳上了桌子，两条腿在半空中晃动着。
昏暗的烛光轻轻摇曳。
“你是古华掌门，难道你就不知道考试题目是什么吗？直接把答案给我让我背下来多好？那倒是容易一些……”
岚卿坐下来，语重心长的道：“这考试只不过是检测古华弟子学习是否合格的手段，考不过，也不代表什么。为师不在意你的成绩，只在意你是否学到知识。这些书籍之所以能流传至今，那定是有它的道理的，若你将其中知识利用得当，对你今后的人生都有莫大的帮助。你可懂？”
经岚卿这样一唠叨，陶小夭顿时感到一阵困倦，她打了个哈欠，懒散的道：“懂……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得让我过考试，你说是吗？”
其实陶小夭也挺奇怪，平日摆着一张阎王脸，且惜字如金的岚卿，这时候怎么显得那么……和蔼可亲了？。
“师父我跟你说个事啊，这事对我来讲无所谓但是对你来讲特重要！”
岚卿看见突然精神起来的小夭好奇道：“何事？”
“你知道么，你不凶起来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就现在这样样子，我可喜欢可喜欢了。如果你平时也这样，我估计你就不会这么大岁数都娶不着媳妇了，哎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一直娶不着媳妇是因为这个吗？”
岚卿那嫌弃的目光好像有些明显，陶小夭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哈，你当我没说，你就当我没说过……”
“快点看！”
“是是是……”陶小夭连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从一旁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岚卿身旁。
“第一讲，论语。”
听天书的时刻又到了。
“这里！这里要仔细记住，要特别注意，还有这里，必须记住，这里也是，再读几遍，领略其中奥妙。”
岚卿的话，听起来似乎话里有话，但陶小夭没理解。
夜已深。陶小夭困不打眼的撑着下巴对岚卿道：“咱们休息会吧？听得我脑袋都发了。”
她以为自己是发面饼呢……？
岚卿这时才已经发觉已经很晚了。于是放下手中的书道：“夜已深，你回去罢，明日再学，学习也不能急于求成。夜路难走，你小心些。”
陶小夭闻言，脑海里顿时想象出前儿个看的那则鬼故事，也是说书生在学堂学久了，赶夜路，路上遇见个野鬼被索命。这时，门外忽地刮来一阵疾风，吹得陶小夭背脊发凉。
于是她睁着一双满眼星灿灿的眼睛道：“师父，我怕怕……”
岚卿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软，别过脸道：“你……想如何？”
“我再学一会，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那孩子眼中的光芒……更加灿烂了。她的小手轻轻扯着岚卿的衣袂，轻轻拽了拽。
岚卿的心愈发的软了……
“……好”
陶小夭一惊，以为听错，她没想到那看起来薄情寡义的师父，竟然会这么容易就答应送自己回去。她开心的扑到了他的怀中。心想，原来他真的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啊。
此时，陶小夭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跳下椅子，走到墙边，看着上面有一道刻印，紧贴着墙面微微欠起脚，对岚卿说道：“师父快过来，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长个。”这是前几日岚卿给她刻的，说：你若想知道你是否长个，可以它为标准。
岚卿知道，如自己不过去她肯定又叽叽喳喳个不停，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养孝子，知书达理，恭敬谦卑。怎么他就收了个碎嘴子八哥当徒弟？烦不胜烦。
岚卿耐着性子走了过去。陶小夭见他过来了，边兴奋的冲他喊着边挺直了身板道：“快看快看，我是不是长个了？”
岚卿背过手弯下腰，冷冷的看了一眼，又直起身道：“比以前更矮了。”
“……*&％#￥￥你知不知道够不到东西，有时候被无视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岚卿还很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道：“为师从小便长得高。”
“是说你生下来就这么大个吗！”
“……”
“师父啊，有我在，你是不是很开心呢？听步萝莉说，你以前，就是我来之前，都是一个人在这无煕殿里，也不让人来。你以前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寂寞吗？”她傻傻的笑了笑。
岚卿忽地站起身，望向窗外的圆月。小夭奇怪的凝视他威严的背影。
“这不关你的事。”
“嘿，别这样嘛……师父你知不知道，当在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时候，你对我说，我带你走的时候，我有多感动……当我和战岚打架，你没有听信别人的话的时候，当你说……要把我的病治好的时候……你——”
“这是一个为人师应当做的！”他厉声打断了她。
陶小夭仍旧笑意盈盈，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的，轻轻的拉起他的手。用两只手将他的大手握在手心中。岚卿一惊，下意识的想抽走，却被她握得动弹不得。那股小小的暖流，一直从他冰冷的掌心传到心脏。
“虽然你凶巴巴的，但是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啦。我就这么一直，一直拉着你的手好不好？给你唱歌，给你讲笑话，给你买糖葫芦，让你不再这样寂寞。就当……报答你了。快点说好啊，快点快点，过时不候哦。”
过了良久良久，他才哑声道：“……好”
没有人会拥抱他，更没有人会给他欢乐和温暖。这无煕殿也终于不再冰冷寂寥。他轻拍着在自己胸膛前陶小夭的后背，她的身躯那样小，那样柔软。他忽得想将他好好保护起来。
他想告诉自己，她不是妖。
后来，陶小夭每一日都会来到无煕殿学习。有时候她路上贪玩，去晚了，岚卿还会去找她。等找到她了，又说自己是巧遇她。
这样别扭的师父，陶小夭有时候真是很无奈。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间难寻双全法
两个月后——五月中旬
“起床！否则考试要迟到了！”
岚卿愤怒的将被子一掀，呼啦一声，细细的尘埃在耀眼的阳光下飞扬了起来。陶小夭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再让我睡会……就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