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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朝歌一曲 有女桃夭(师徒)-第21部分

小说: 朝歌一曲 有女桃夭(师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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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去——冰蓝色的光芒在那魔兽的心脏部位四散迸发,苍穹顿时亮如白昼。她的师父,岚卿,手持无情剑,刺入了她的身体内——

周围的景象像漩涡一般急旋消失——耳边的气流重新灌入耳中,小夭一刻的屏息后,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神流动着惊愕。

仿佛刚刚绝望的嘶喊声还萦绕在耳廓……

“你将被神抛弃——堕入魔道,永世不得超生!”

她低着头,阴影下,九天玄女看不到她的表情。

缓缓地,一个狡黠的弧度微微勾起,她幼小的琵琶骨在月光下反射出皎洁的光芒,每一寸肌肤都如桃花般美丽。

她的周身忽然缭绕出一种淡淡的微光——就连九天玄女也无法得知这光芒究竟是什么,她从未见到过……

陶小夭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九天玄女微微有些惊诧的眼神,那精美得像水粉细致勾勒的五官瞬间僵住——

“我生而为妖,且会化为魔,注定一生被三界六道抛弃。既然神不容我,我为何信你?”

“你信何物?”

陶小夭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岚卿、十三姨和夙子翌的容颜,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中射出锐利灿烂的光芒——

“只信爱!”

九天玄女轻蔑一笑,旋即再次挥动衣袂,如两道璀璨的霞光,顿时灵堂中流彩四溢——她的身影如同流沙般在虚空中渐渐散去光芒渐渐的,渐渐的

消散——

寂静的房间里,白色沙幔无风自舞,陶小夭打开火折子重新将白色蜡烛点亮。

东方的曙光渐渐从稀薄的云层中绽放而出,朝阳闪动在琉璃瓦上面,镀上了一层瑰丽而磅礴的银色。

陶小夭回首望去,唇角挑起同朝阳呼应的微笑,而眼神却是岿然不动的坚定目光!

火化之前,古华广场上摆满了法器,岚卿要亲自为他超度。陶小夭轻轻抚摸着夙子翌的脸庞。在那一瞬间,深不见底的寂静将她整个包围起来。周围念经文的声音,低低的哭泣声,都变得很嘈杂,她唯一听得清晰的声音,就只有那句:“闺女,过来。爹爹给你梳头发。”

陶小夭把她的发绳塞进他的手里,那是他送她的礼物,桃红色发带,用银丝缀着白珍珠。珍珠上面泛着洁白的色泽。她点燃了火把。送他最后一程。

浓烟滚滚,火光映得天空通红,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烘得眼眶发烫发红。黑烟一直伸向远方,直到最后,她只能看到燃尽的柴火堆里,有一堆白色的灰烬。

她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个曾经牵着她的手送她去学堂的男人,这个唯一关心着她,不会放弃她的男人,这个喜欢逗她开心,她却总把气撒在他身上的男人,她唯一的父亲。他死了。

剩下的,就只有他燃烧殆尽的白色灰尘,还有他酒葫芦里最后的歌声。

“爹,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一定!”

人们渐渐的散去,陶小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片灰烬中,她想再多感受一下他。仿佛他还在。

☆、化人南来为守卿

那天天蒙蒙亮,晨曦的空气透着沁凉。岚卿推开门,却发现陶小夭跪在门前,似乎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在这里做什么?”

那时他才发现,她瘦了,瘦得可怕,下巴削瘦而尖,那眉间的稚气仿佛在一夜之间消褪,疲惫的目光中是岿然不动的坚毅。

“守护你,我一点都不后悔。爹爹的死,也都是因为我,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怪你的不信任,也不怪你对他对我都袖手旁观,更不怪你伤害我,我无法像你一样对什么人都冷漠无情。因为,守护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哪怕她为他战得遍体鳞伤,她也只会坚强的站起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挥挥手对他说:与你无关。

守护他,一直都是陶小夭一个人的事情。

与他无关。

“但是我不可以再让我所爱的人因我而受到伤害了!”陶小夭‘咚’的一声重重的磕下头,道:“求求你!让我……变得更强!让我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住我所爱的人——!”

他伸出手要将她扶起,白色暗纹绸缎如流水般泻落至地。在很多年以后,他说他仍旧忘不了当初她如此坚定的模样。

训练广场

“元气!注意控制你的元气!”

“你少了一式!重新来!”

“陶小夭!你究竟要让我说多少次?在你出力之前首先要控制住元气,否则会被元气反击回去!”

“……你放弃吧。”

上午,阳光灿烂。

陶小夭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广场上的青砖地板,双手撑着地,拼命喘气,汗水粘着白色初学者衣服贴在后背上,夺目的阳光一阵炫目。

这几个简单的招式,她已经做了上百遍了,听到的却是岚卿的一句又一句的否认。她呛咳着,胸腔如同灌满了水,每一次的呼吸都异常艰难。

陶小夭微微抬起头,几缕垂下的发丝后面,是岚卿的白色锦袍。

她执拗的摇头。

她绝不能放弃,她必须赢。

她不理会他的话,努力支撑起如同灌满铅的身子,继续练习,这种偏执,这种执狂,这种近乎于残酷的固执,是她的天性。

然而,陶小夭的动作一个比一个零散,一个比一个缓慢,却仍旧不肯停下。无法控制的元气反弹回来,将她幼小的身子猛然击垮。鲜血自她嘴中呛咳出来,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她却……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来!

他面对她的坚持很无奈,甩袖离去。

岚卿走后,陶小夭的身体向断了线的木偶,顷刻颓然跌倒在地板上,“咚”的一声,沉闷而有力,她的右脸贴着地板,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泪水,悄然从右眼滑落到左眼,再从左眼滴到地上。

“十三姨,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倒在地上,身体如同坠进了浩瀚的深海中,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厚重的充斥在心里,四肢仿佛被抽空了血液筋脉和神经,软绵绵的。

不能哭,她告诉自己,不能哭。

青砖地上,擦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陶小夭的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唇畔的鲜血已经凝固。

她躺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她整个人好像是泡在水里,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下呼吸都在拼命地喘气。

恍惚中,眼前突然白雾如烟。

那飘散的白雾淡淡凝聚成一道白光。

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白光渐渐变得柔和,渐渐变淡,渐渐透明。

草地上渐渐幻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影,阳光中,那身影七彩夺目,光华璀璨。满地青草,暖风吹得娇小玲珑的花朵柔柔摇摆,漫天的金色光点姿态轻巧的在空中跳跃游荡着。风过,星芒般的光点顺着青草摇动的方向呼啦一下飞去。

“喂,陶小夭,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微微透明的身影美妙而缥缈,仿佛不是人间的女子。她缓缓转身凝望着陶小夭,她琉璃般的眼底,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妖娆在静静流转。

“十三姨……你…是来接我的吗?

女人唇畔的笑容很宁静,摇了摇头。

一双纤细的十指,像她伸过去。晶莹剔透的光芒中,那双素手仿佛也是透明的。“这双手,就是在你小时学走路时,一次又一次抱起摔在地上的你的那双。都这么大啦,还要我再抱一次吗?”

陶小夭吃力的抬起脸,撑起沉重的身子,望向眼前的美人。

“啪”的一声,她打开了她的手。

“我自己可以站起来的!”满身是伤痕的陶小夭强忍着疼痛,苍苍踉踉的站了起来,一个趔趄,她险些摔倒。眼泪像珍珠一般连续不断的滚落在陶小夭的脸颊上,“喂,为什么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她咬紧颤抖着的唇瓣:“我很想你——!”

洛十三弯下腰,指尖轻轻拭去陶小夭脸颊上的泪水,她颤声道:“不要哭,即便再难过都不要哭,要笑,你从小我就这么教的你。”

她越是擦拭,陶小夭的眼泪就越来越多。

“不是说好的吗?一个人,勇敢的活下去,并且守护好你想要守护的一切。”

洛十三站起身,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宠溺,不再是看一个小孩子的眼神,他的眼中有一股明亮的坚毅。

她伸出手:“就像当初一样再次答应我!”

恍惚的金色光晕中,她怔怔的凝视着她,泪水怔怔的落下……

万丈光华中,“啪”的一声!两只手相击后紧紧握在一起!

“答应你!”凛然坚定的气势从她的气息中袭来,那黑色发丝被风吹得飘散飞扬起来。

眼前的白光骤然转强,刺眼得令人眩晕。那强烈的光芒刺眼地悲伤地闪耀着,万丈光华穿过他们透明的身影——然后,泡沫般,一点一点散去。

消散了——

陶小夭猛然睁开眼睛,气流直贯耳膜,映入眼帘的是清澈碧蓝的天空,云团浩浩荡荡的游移。

原来——是在做梦么?

陶小夭撑着浑身发软的身体坐了起来,由于刚刚从梦里醒来而消失了一切的情感。画面那样真实,十三姨在梦里散发出的体香好像还能在空气中嗅到。他们刚刚来过的把——他们一定来过的吧……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仿佛有一双透明的双手向她伸来。

良久良久后,她终于再一次的,像梦里一样,埋起头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那么痛……洒下来的阳光都忽而变得凄冷了。

岚卿在不远处凝视着她。

晌午,岚卿带着古华弟子来到习武场练习剑术。

当几十名弟子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无一不倒抽一口冷气——习武场所有的木桩子都被剑气击倒,破碎的木块凌乱的散落在地上。空气清澈明朗,在天边的云层中迸发出万丈金光,空气中有淡淡的寒气,光芒洒落在身上泛着暖意。

满身是伤的陶小夭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摆成一个‘大’字。

岚卿负手而立,金色的阳光为他的广袖镀上了一层纤巧的金边。光芒中,岚卿白衣中流彩四溢。

“天啊!这些都是陶小夭一个人打的吗?”

“这些可都不是普通的木桩,每一个都用法术保护起来了,要想打倒它首先要先破了这层法术。这……怎么可能!”

“所以她平常看起来不学习也不练功都是假的吧!”

“她……是怪物么……”

目睹眼前这一切的人,有的人唏嘘不已,有的人露出惊讶之色,难以置信这一事实。有的人,甚至有些恐惧。

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岚卿凝视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深邃,他之前那样说她只是想考验她的意志是否足够坚定。如今看来,他当初是小瞧她了。

月色入夜,冗长的雨季开始了,瓢泼大雨仿佛不会停歇般的下了整整三天三夜。这几日因为天气原因,古华的训练暂时停止,武考也不知原因而向后推延。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因为夙子翌心情变得沉重下来。

但只有一个人仍然淋着雨在古华广场上练武,那个人,便是陶小夭。

而这段时间,陶小夭不仅在练武,也在到处请教如何使用【锁魂术】。她要在看似不经意之间把夙子翌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布料并施下锁魂术这件事透露,她要将这块布料当作诱饵,等待大鱼上钩。

陶小夭背靠着树,身上满是泥泞和伤痕。迷蒙的视线内,缓缓走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那双踏在湿润砖地上的白锦履底粘连着水滴。

“你来做什么?”陶小夭抬起沉重的头颅,望向未名。

未名从怀里掏出一物,扔给陶小夭。

“为什么我暴露身份之后,没有揭发我,或是来质问我?”

陶小夭低着头,手里攥着那片黑色绸缎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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