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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倾宫阙-第42部分

小说: 倾宫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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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对待蕊瑶承宠。

她接受了蕊瑶入宫,可要是一下子就欢天喜地地笑脸相迎,她是既咽不下这口气,又怕蕊瑶得志的太快,嚣张起来。而存勖虽然宠她,但到底短短几个月,她根基未稳,拿不准存勖会如何看待蕊瑶。她最怕的是,御酒和蒙汗药都只是引子,想想那日存勖眼中的赞赏之色,怕是心中早有了蕊瑶的银子。

平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贝齿咬了咬樱唇,蕊仪思量着如何在转危为安之后,把这件事既变成拴马柱,也变成试金石。渐渐眼前模糊昏暗了起来,终于在天亮前又小睡了一会儿。

到底是心意难平,连梦里都寻思着该作何装扮。天蒙蒙亮时,她迷迷糊糊地醒转,待再翻身寐一会儿,满月却来推她。这些日子服侍她的都是萱娘,一下子换了人,多少有些不习惯。

“皇上那边起了么?”蕊仪坐起身,想交待她拿哪些衣饰出来。

满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害怕而焦急地道,“皇上已经来了,在正厅,让娘娘立刻去见。娘娘,披件衣裳就去吧,晚了怕皇上怪罪。”语未必,泪已淌了下来。

“别哭,没事的。”蕊仪抬手用袖子替她拭了拭,惊慌并没有像所想的那样袭来,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一切都平静了很多。其实辗转得越多,越表明事情越非她所能掌控。既然如此,她只能赌一次,赌存勖对她有没有真情,赌他会不会信她。

“再早上几年,不,是再早上一两年,谁也不会想到我会入府、入宫。还记得么?那时候父亲最不想我入宫,还想为我赵旭入赘。原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可是最后还是走上了韩家女儿的老路。满月,既然冥冥中自有天定,我入了府、进了宫,还什么都没有做,老天怎么会让我就这么……”蕊仪笑了笑,镇定地看着她。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都怨那个宋可卿,要不是她鼓动娘娘,也不会闹成这样。”满月抽着鼻子道。

“也不怪她,昨晚我就问自己,如果王彦章的夫人是别人,我还会不会趟这趟浑水,我想也是会的。”不由得想起那时在槐树下嗣源向她讲那些人物的故事,蕊仪接过水绿色的外裳,神思回转过来,忽然又想到她入府的缘由,“说起来我能跟了皇上,也是因为她。”

指甲不由得扣进了掌心,只因为眉宇间的那一丝相似,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她想恨宋可卿,可又常常觉得恨不着她,毕竟根在存勖身上。而她又不够好,不够让他淡忘与宋可卿的回忆。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告诉父亲,不用为我着急。进了宫的女人,好有好的活法,歹也有歹的活法,怎么过不是一辈子。还有萱娘,让她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她一个宫女,不会有人为难她,她以后只管和丽娘一块。”蕊仪交待了几句,抛下她跟着赵喜义走了。

平素赵喜义没得过她多少好处,但也知道她是几位娘娘里最好相与的一位,见她衣衫没有往日华丽,头发也没有挽成高髻,一副落簪待发的样子,不免叹息,“皇上知道娘娘的心,娘娘平心静气地跟皇上说,皇上是听得进去的。”

“谢公公,如果本宫过得了这一关,一定忘不了公公今日的吉言。”蕊仪点点头,推门而入。此刻还有这几个人为她说话,她应该庆幸,这比刚入府时强多了。

“来了?”李存勖一袭朱红色常服坐于太师椅上,雕龙玉玦下的明黄色丝穗缓缓垂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抿了口茶,面色阴沉,上下打量着她委屈而坚强的样子,心中己不可察地揪了一下。

“皇上。”蕊仪行了一礼,又跪下磕了头,没有起来,“臣妾又给皇上惹祸了。”

“你打算放他们走?”李存勖轻叹了一声,声音微冷。

蕊仪摇摇头,“臣妾敬仰王将军高义,的确对他有些同情,连带着也觉得宋军师其情可悯。可是臣妾绝没有胆子放他们离开,臣妾自小出入军营,几位兄长也在军中走动,自然知道王将军离开即是虎入山林,臣妾万万不敢。”

“自朕让你多与她走动,你就经常与她出入北院。你说知道放虎归山的利害,可你会不会因为嫉妒她,又知道她没有王彦章不会独个离去,而故意放他们走?蕊仪,朕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任你。”李存勖沉声道,靠在椅背上,阖上黑眸。眼前一会儿出现宋可卿在军中时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为王彦章誓死力争的脸,下一刻又是蕊仪大度明理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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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风又起

原不知该从何说起,蕊仪笑了笑,可是他提了这个头,她喉咙里哽的东西也该吐出来了。此时不说,以后也未必再有机会了,“宋军师虽然和皇上没有做过一日夫妻,但皇上的一颗心却都放在了她身上。别说臣妾一介平凡女子,就是留在宫里的贵妃姐姐怕也不能以平常之心对待。可是嫉妒也好,怨恨也罢,臣妾都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蕊仪神色郑重,大有表明心志的意思,李存勖神色微缓,伸手想要扶她,“起来说话。”

微微一侧身,从他指尖擦过,蕊仪如水地目光微凉,带着些忧与怨,“臣妾已经有了皇上的孩子,臣妾知道一旦放走了宋军师,皇上必将震怒。跟孩子相比,那一点点嫉妒之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有了身孕?”李存勖大惊,欣喜之色一点点流露出来,站起来要扶她,“快起来,地上凉。”

“跪也跪了,皇上该怀疑的也怀疑了,臣妾心中有个疑问,索性今日问个明白。”蕊仪挺直了背脊,一股莫名的血气上涌,一股脑地问了出来,“王将军铁骨铮铮,皇上定也早就知道他不会降,他必被处斩。皇上留他至今是不是只是想留住宋军师,等着她自己低头,等着她自己走进洛阳宫?”

“住口!”李存勖目如深潭之冰,尖锐凌厉地对上她的眼,“你想说朕是虐杀名将、夺人之妻的暴君?你好大的胆子。”

身子微微一颤,就此停住,蕊仪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胆大至此,那股血气仍在翻涌,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皇上如今还不是暴君,可以后是不是臣妾不敢说!宋可卿不入宫,王彦章必死。宋可卿入宫,王彦章也必受辱而死。这本就是一个死局,皇上到底还在等什么,还在奢望什么?”

“你……”李存勖扬起手,蕊仪晶莹地眼眸望着他,眨也不眨,他这一掌堪堪停在半空,兀自颤抖。

“皇上,万事难两全。皇上要做明君,就要舍情,而且要舍得干干净净。王彦章可以杀,但是不能因为他是宋可卿的丈夫。要是他死了,宋可卿入了宫,皇上该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口!”蕊仪不禁声泪俱下,自保之心不会让她死谏,她如此是因为她希望存勖能够做明君。

在这乱世中,百姓举斧成兵,君王不顾民意,今日为王,明日便可能成为阶下囚。只有步步为营,才能保得帝位长久,才能让他们有机会长相厮守。

李存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每经过她一次就瞪她一眼。心里知道她说的颇有道理,瞪了几眼,气也消了些,“不起来是么?”话音未落,硬是将她横抱了起来,“你懂得说天下的道理,自己可曾明白做娘的道理了?”

想要挣开,奈何他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蕊仪只觉眼泪簌簌地往下流,不是因为疼,她也不知为了什么。挣了几下,先没了力气,缩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成了泪人。

坐在榻上,让她半躺在怀里,李存勖复杂地看着她微红的脸,许是一下子哭得厉害,她整张脸就像一朵烧起的彤云。他放不下宋可卿,可又不愿看到她这副样子,“女人家家的,洗衣、煮饭、生娃娃,别成天想着男人的事。你不用洗衣、煮饭,只管好好把朕的皇子生下来。”

二人贴得极近,蕊仪只觉得她的呼吸打在存勖身上又很快弹了回来,闻着熟悉的气息,她慢慢冷静下来。刚才她一时头昏脑热,话说过了,此刻不由得暗暗后悔。再硬气下去,也许她和孩子就都失去了存勖。

“成日的担心,哪里能对孩子好。”蕊仪声音柔了下来,以退为进。

李存勖笑了笑,有些嘲弄地道,“你问朕是为了王彦章还是宋可卿,朕也想问问你,这般心思是为了宋可卿还是朕的皇子?”

一下子被他问住了,蕊仪咬着下唇,沉吟了一下,“都有,成么?皇上说的臣妾都认。臣妾只是一个女人,一点嫉妒之心都没有不是成仙成佛了?从前贵妃姐姐闹的时候,皇上一句话没有,怎么到了臣妾就不成了?”

她边说边拿指甲抠着他衣服上绣纹,想要一点点抠下来似的。李存勖被她撒娇做痴的样子弄得心神荡漾,但一想到冯地虎的回报,打定了主意继续敲打她一番,“朕知道你是真心为朕,不然不会说这番话。朕想信你,可是昨夜你突然出现在北院,还被他们挟持,未免引人疑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别告诉朕你敬仰王彦章的人品战功。”

“臣妾是去赏月,不巧撞上了。”蕊仪低着头,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手指有些颤抖,“臣妾备了些水酒,想与陛下共饮,可是找不到陛下。大将军夫人来了,坐了好一阵儿,还是见不到陛下,臣妾坐着闷,就……”

她的害怕落在李存勖眼里成了委屈,想到蕊瑶,李存勖尴尬起来,对她也多了愧疚,“好了,朕信你。不过以后夜里不许到处走动,磕了碰了,或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平添了闪失就不好了。”

“臣妾遵旨。”蕊仪含泪而笑,很快又低下了头,她最终没有把蕊瑶牵扯进来。望蕊瑶能承她的情,知道她是为了她好的。

“皇上要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不去见宋军师就是了。”蕊仪轻叹了口气。

“不必。”出人意料的答案出了口,李存勖笑了笑,眉峰上的阴霾淡去,“多代朕去看看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蕊仪从未打算短短一个时辰就能说服他,这样便已很好了,“皇上放心,宋军师平日用的东西,之前都按皇上写的赏赐下去了,想来够维持些时日。”

与宋可卿见面不多,李存勖没有留意这些琐事,一听说更感蕊仪的体贴。当下吩咐赵喜义宣太医过来给蕊仪瞧脉,又吩咐厨房给她多送些酸甜可口的吃食。临去书房商议政务,又交待蕊仪多在房内休息。

太医、宫女和婆子忙进忙出,许是动静大了,没一会儿蕊瑶就揉着眼睛,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她看着众人小心翼翼又暗含喜色地样子,疑惑地随口问道,“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三小姐,娘娘有身孕了,太医说已经一个月了,是来郓州前有的。”答话的是郑夫人,一说完就到后面端汤水去了。

蕊瑶望着那扇虚掩的门,心中五味俱全,蕊仪应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孕,她戴着玉镯的左手紧紧成拳。她可以自己为蕊仪担保,可蕊仪到头来却一直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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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雨泻

又过了两日,一切都归于平静,再没有人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李存勖没有对王彦章做任何的处置,宋可卿也留在了北院的厢房,而蕊仪虽然重新得到了与宋可卿走动的机会,却以养胎为由,再也没有踏出东院半步。

萱娘仍然被关着,蕊仪心里悬着块大石头,总是叹气失神,弄得满月也时常战战兢兢的。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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