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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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底欠了你什么。”蕊瑶歇斯底里地用力推着她,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到了雕花柱上。
听闻韩靖远的死讯,蕊仪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坚硬的雕花柱反倒让她眼中恢复了些清明。韩家欠了林家的,可说到底那是韩元与他们的恩怨,她从来没想过让韩靖远父债子偿。如果说韩家谁还真心、没有目的地对她好,那就只有韩靖远了。
“他最后说了什么?”蕊仪只觉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而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你不姓韩,他一直都知道。”蕊瑶冷冷一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三哥不知在哪儿知道了你的身世,告诉了我,也告诉了他。谁知他知道了一起,还威胁二哥不许他说出去。你这个祸水,你抢了皇上的心,还连二哥也不放过。”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不祥人。可是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他怎么可以自戕呢?他再等一会儿,我就会去承认一切,要死也应该是我才对。”蕊仪别开头,并不制止蕊瑶在她身上施虐,“你也在场,父亲不说,为何你也不说?你说是我做的不就成了?你知道我不在宫里,还让人封了我的宫门。你不想让我出去,也是不想让人进来。”
发泄似的狠狠地推了蕊仪一把,蕊仪的头“咚”地一声撞在了柱上。蕊瑶愣住了,身子一震,见蕊仪低着头,额头上有股血慢慢留下来。她忽然不知所措以来,把蕊仪往一旁的靠枕上一推,拿帕子按住她的头,“我说了,他会死,你也会死。我可笑的还当你是姐姐,还当你是姐姐……”她饮泣道,血透过帕子渗到她手上,心中竟是一阵比一阵的疼,“你是我姐姐,三哥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了二哥,让他放走李嗣源。李嗣源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比得上二哥?比得上皇上?”
平躺在那儿,蕊仪也不去管额头的伤口,两眼含泪望着朱红的房梁,“我不能看着他死,可是就算没有往日的交情,我也不能看着他死。”她幽幽地叹了一声,攥紧了身下的锦褥,“我没想过会害死二哥,我想着,东窗事发,皇上看着父亲的情分,总会手下留情。即使真要追究,那我一力承担就是了。皇上总不会让家丑外扬,定会赐我一死,保全皇家的颜面。”
“你有想过我么?想过韩家么?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你不姓韩,韩家也好歹养育了你一场。”蕊瑶擦了擦眼泪,也顾不上花了胭脂。
“父亲懂我,至于你和三哥,没了我,不是会活得更好么?”蕊仪苍凉地一笑,泪水顺着两边眼角流下。究竟是怎样的因缘际会才把他们这些人缠在了一起,如今已经说不清楚了。
“你胡说什么?”蕊瑶一下子仿佛被她的话弹了起来,手上却一直没有松开她的额头,“我们争也好,斗也好,我们都是姐妹啊。三哥他不提也罢,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她含泪而笑,隐隐透着一种癫狂,“你知道么?方才皇上判斩,三哥非但没有为二哥求情,还力劝皇上维护宫纪严明,以儆效尤。他一直觉着二哥挡了他的路,他看上了二哥统领的位子。你说,我怎么偏偏就有你们这样的哥哥、姐姐。”
“他……”蕊仪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她的确任性妄为,可是却很重情谊,“不管怎么说,最终都闹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就是父亲也不会。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为他抵命的。”她回宫只因心愿未了,等一切都了了,她大概也不在这世上了。
蕊瑶目光沉痛地看着她,想恨她,却不能真的恨她。她恨恨地倒在一边,半晌,呜呜咽咽地道,“二哥已经死了,他不会想让你给他偿命。你要是觉着欠了他的,就好好过,不要再给父亲和我招风惹雨了。”她猛地坐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我不姓韩,若是告诉了皇上,是不会连累你的。”蕊仪回视着她,意有所指,她不清楚蕊瑶和韩靖烈究竟知道多少。
“我不会告诉他,三哥也不会。贵妃的位子上要是坐着别人,只怕更不好。不过,姐姐闯下这样的祸,也该歇上些时日了。不如就由我来协理后宫,姐姐安心养病,皇上那儿由我去说。”蕊瑶目光暗淡,想起韩靖远仍然浑身发抖,可若说割舍,又哪是一时一刻的事。
“好,你想要什么,就拿去。”蕊仪阖上眼,只觉浑身动弹不得。
韩靖远,她的二哥,也不是她的二哥。他何时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想不透。一想心理就生疼,她忘不了刚到韩家的时候,韩靖远带着什么都不记得的她四处玩耍,在韩靖烈欺负她的时候,为她撑腰。在几位叔伯质疑的时候,是他冒着雪成夜奔走,为她说项……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蕊仪躺在那儿,只知道太医来过了,鱼凤和萱娘领着一众宫人忙里忙外,最后都留在榻前紧张地看着她。她看着她们说不出话,只是眼泪还在汩汩地流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萱娘硬逼着她喝了几口粥,叹了口气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难受,丽娘刚没了的时候,奴婢也是这样。可是娘娘不能太伤心了,如今昭媛娘娘理着后宫,皇后又解了禁足令,娘娘这个样子,岂不是又要招来大祸。”
“我……”蕊仪不知该说什么,李存勖不会就这么算了,而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韩元和韩家。这件事只是没有闹出来而已,可明眼人都不难想到幕后的人是她。她有很多事要面对,可是现在,经过了一夜奔波,经过了那一场缠绵,她累了,她所有的力气都好像被抽了出去。
鱼凤出去说了几句话,回身看着面色大变,“皇上来了,已经到前面了。”
“你们都出去,不必管这儿发生了什么,省得受罪。”蕊仪扶着萱娘的手,强撑着坐了起来,“去吧,死不了。”
“是。”二人对视了一眼,无奈退去。
李嗣源进来时,蕊仪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神色平静,“是臣妾求二哥放太尉大人出宫的,皇上若要赐死,臣妾绝没有半句怨言。”
“你还敢承认?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李存勖目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把将她揪起来,用力摇着她。双手扼住了她纤细的玉颈,将她按在外榻上,“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嫁给他?既然如此,为何不和他一起走?朕让对你万般宠爱,还想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孩子?早就死在他手上了,蕊仪失笑,正当呼吸越来越短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她伏在榻上咳嗽着,目光混沌地看着他,“皇上为何一定要手足相残呢?他是良将,是国之重臣,皇上为何容不下他?臣妾也是人,即使与他情分不在,也还敬重他,皇上如此,可曾想过臣妾夹在中间有多难受?”
“你心里还有他是不是?朕倒要看看,他死了,你心里还有没有他!”李存勖将她压在榻上,坚硬的胸膛要让她窒息。他对她从没有如此粗暴,他撕开了那鹅黄宫装,狠狠地一口咬在她肩头,肆意地在她身上驰骋。
蕊仪背顶在靠枕上,魂魄仿佛离了身,默默地承受着,她久久止不住地泪,不知怎么的竟止住了。她曾以为他是她这一世的栖息之地,可是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他们是不一样的。她以后还会为他哭么?不知道,在他们中间已经横了两条性命,也许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韩蕊仪,你不配!”
也不知他又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一句如此。他抽身而出,屋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他匆匆整了袍服,扬长而去。赵喜义看了他一眼,不敢多说,给廊子下的萱娘、鱼凤使了个眼色,急忙跟上。
夜色漫漫,仿佛永无止境地笼罩着洛阳宫。长乐门的收尾换了,捧圣军的统领换了,后宫中的恩荣也似乎变了样……没变的也许只有这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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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七章 联手(上)
这一夜宫中众人无眠,屋漏偏逢连夜雨,二更天的时候又传来郭崇韬的死讯,李继岌得了梓娇的教令,拖延了一段时日,终于还是处死了郭崇韬,李存勖连夜招了夏鲁奇等几位肱骨之臣入宫密议。梓娇一来担心事情败露,二来又想将李嗣源逃离的祸水引向蕊仪,一个晚上都在寝殿里来来回回踱着步。蕊瑶急着将协理变为主理,连夜查看后宫中的账册和各个尚宫的底细,几个宝林也觉察到了宫中的变动,忙着揣测日后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而她们又该如何讨得欢心。
一早蓝宝林和赵宝林就去了饮羽殿,只有郑宝林去了丽春台。丽春台加派的人手已经撤了,也许是李嗣源觉得这儿不必人守着,也不会有人敢接近了。郑娴巧来的时候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冷清,也并不觉得有太大的不同。
萱娘进去禀报了,忧心忡忡地看着蕊仪,“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她?”
蕊仪摇摇头,披上披帛,又拉了拉外裳遮住肩头的红痕,额头的伤口敷了药。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怎一个狼狈了得。她叹了口气,“都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在乎多一个人看,她们要看,就看个够。去,把她请进来。”
郑娴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站在一旁,看到她头上的伤,故作没有留意到的样子,轻声道,“听说娘娘身子不适,奴婢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娘娘照应的。”
“本宫这儿没什么,你为何不去饮羽殿?那儿正忙着呢,还有皇后那儿,也缺人照应。”蕊仪用着早膳,刻意不理会身上的不适,漫不经心地道。越是有人想把她往昨日逃宫一事上推,她越要显得与己无关。
郑娴巧有些尴尬,她从来不是那灵巧的,忽然要装得灵巧,多少有些不自在,“有谁料理后宫能强得过娘娘?这宫中有浪头,谁没个到底的时候。奴婢知道,娘娘以后有比从前更风光的时候。”
“你们都下去。”蕊仪淡淡地一笑,她如今需要盟友,“一大早的赶过来,一起用些吧。”
“谢娘娘。”郑娴巧福了福,坐在小桌另一边,只敢坐一半凳子。
“本宫的兄长刚刚被处斩,父亲说不准要一病不起,你这时候来有什么好处?”蕊仪轻轻地笑了笑。
郑娴巧莞尔,低声道,“如此说来,昭媛娘娘也是一样的。娘娘不过是暂时的势弱,奴婢自认没什么姿色,也没什么才情,但做司言女史的总读过些史书,知道这当中缘由。”她慢慢地抬眼,“能做皇后的,或是太子生母的,不一定是最得宠的,但一定会是最合适的。论家世、论才情、论修养和主理后宫,娘娘都是头一位。臣妾虽然不得皇上宠爱,可也爱打听些皇上早年的事,皇上从不糊涂。他要是糊涂,守王如今已经是太子了,就是魏王,若非生母有瑕,也不会被派到蜀地去。”
“那也得本宫能诞下皇子。”蕊仪笑了笑,放下雕花银勺,“你的心思本宫知道了,其实这宫里的人求的不过是一个好结果。像你今天这样就很好,你是明白人,若是能长此以往下去,只要本宫有个好结果,你也会有的。”
郑娴巧颔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听说郭大人在蜀地过世了,皇上已经得知是皇后娘娘下的教令。皇后已经失德在先,再有这一次,矫诏谋害功臣,要是利用得当,说不准就……”
“好了,你先回宫吧。这些日子别到处走动,皇上不喜欢别人添乱。还有,入洛阳宫也有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