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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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珉很谨慎地说:“我们是不是该藏起来观察观察?”
孟小帅说:“我们做贼了?”
吴珉说:“我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孟小帅说:“哪里不对劲?”
吴珉使劲抽了抽鼻子,又仰头看了看天,说:“哪里都不对劲。比如,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还有空气的味道,好像都和过去不一样……”
孟小帅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这么疑神疑鬼啊!”
这时候,那辆驴车已经来到了跟前。
孟小帅正要摆手,那个赶车人自己把驴叫住了:“吁!——”
然后,赶车人坐在车上,好奇地打量路旁这两个人。
孟小帅说:“师傅,这是什么地方啊?”
赶车人说话了,满口浓重的关中口音,孟小帅在陕西土生土长,也勉强能听懂,他说的是:“你们是留洋回来的吧?”
孟小帅愣了一下。留洋,这个词太古老了。
吴珉问:“他说什么?”
孟小帅说:“他问我们是不是留洋回来的。”
吴珉马上敏感地问赶车人:“现在是哪一年?”
赶车人说:“民国啦。”
吴珉问孟小帅:“他说什么?”
孟小帅愣愣地看着赶车人,傻了,根本顾不上搭理吴珉了。过了会儿,她才用关中话问:“民国哪一年?”
赶车人说:“民国二年,现在是袁大总统管天下了!你们刚从外国回来?”
孟小帅说:“是,是,Thank you……前面那个镇子叫什么?”
赶车人说:“那是井镇。”
孟小帅说:“这里离西安多远?”
赶车人说:“西安都督府?起码要走上一天哩。”
孟小帅说:“谢谢,谢谢。”
赶车人又看了几眼孟小帅和吴珉,这才喊了一声“驾!驾!”
驴就“咔哒咔哒”迈步了,木轮子“吱扭吱扭”响。走出一段路,赶车人又回头看了看他们,他见孟小帅和吴珉都在看他,转过头去,吼起了秦腔:“西方路上一只鹅!口含灵芝念弥陀!扁毛都有修行义!人不修行为什么!驾动祥云莫久站,五福堂前去撒钱!……”
吴珉又问:“他说民国?”
孟小帅说:“他说现在是民国二年……”
吴珉说:“民国二年,那应该是1913年!我看我们没有留辫子,所以才认为我们是留洋回来的!”
孟小帅说:“民国还留辫子吗?”
吴珉说:“去年就该剪了,这里可能太落后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孟小帅说:“我们去西安。”
吴珉说:“西安在哪儿?”
孟小帅说:“刚才那人说起码要走上一天。”
吴珉说:“他说的是骑马吧!”
孟小帅学着那个人的口音小声重复着:“起骂……起骂……嗯,他说的应该是骑马。算了,我们去镇里吧,弄点吃的。”
吴珉说:“我们不能去。”
孟小帅说:“为什么?”
吴珉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回到了100年前!我们带的钱他们都不认识……”
孟小帅说:“我没想买东西,我们可以去讨点吃的啊。”
吴珉说:“只要一说话,我们就会漏洞百出!弄不好他们去报了官府,我们就麻烦了。”
孟小帅说:“怕什么!我还想去见见袁世凯呢!”
吴珉拽着孟小帅回到了树林中,他央求说:“你千万别胡来!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孟小帅被吴珉拽进了树林中,在一块草丛中坐下来。
吴珉抓着头发,突然问:“我是不是疯了?”
孟小帅说:“我不知道。”
吴珉说:“你告诉我,你是真实的吗?”
孟小帅说:“什么意思啊!”
吴珉说:“你是不是跟着我钻进了那条刻着‘闷’的通道,然后从一个山洞走出来,看到了一个梳着辫子的人,他说这是1913年……”
孟小帅说:“你对自己也疑神疑鬼!我告诉你,这,是,真,的!”
吴珉说:“OK。”
然后他继续低头苦思冥想,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孟小帅已经从背包里掏出夹心饼干,大口吃起来。
吴珉说:“你藏在这儿,我去镇子打探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弄点吃的回来。”
孟小帅说:“你去偷?要是被人抓住了,我可没大洋去赎你!”
吴珉说:“你别管了。”
吴珉站起身之后,又说:“我得化化妆。”
孟小帅说:“怎么化?”
吴珉说:“你带剪子了吗?”
孟小帅说:“你想干什么?”
吴珉说:“把头发剪了。”
孟小帅“扑哧”一下笑了:“你没辫子啊。”
吴珉看了看孟小帅的头发,说:“把你的头发剪下来,给我接上。”
孟小帅说:“你不要做梦了。”
吴珉说:“那我搞个草帽戴上吧。”他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最好再搞一身粗布衣服。”
孟小帅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想杀人?”
吴珉说:“杀人又怎么样?这些人早就死了。”
第13章 孟小帅走进了镇子
孟小帅说:“你要是敢胡来,我去官府告你,你信不信?”
吴珉说:“我信,我真信。”
孟小帅说:“你留在这儿,我去镇子里。”
吴珉说:“你去?你不怕警察把你抓进大牢?这年头兵荒马乱,警察一个比一个恶!”
孟小帅说:“聊起家谱来,说不定他们的长官正巧是我的祖宗呢。”
吴珉说:“你知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凡是讲究点的人家,女孩到了13岁必须穿裙子。只有妓女才穿裤子!”
孟小帅说:“把我当妓女更好,反而有个身份做掩护了。”
吴珉说:“反正我不同意,实在不行我们就从山洞返回去。”
孟小帅说:“太阳墓塌了,你回得去吗!我会说关中话,而且女人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不会感觉我很怪。”
吴珉说:“那也不行!如果我去,落入了虎口,你可以离开,我们至少能活一个人。如果你去,惹上了麻烦回不来,我不可能走掉,肯定要去找你,结果我们很可能都活不了。”
说着,他把背包里的食物拿出来看了看,说:“还够我们吃几天的,我们先藏着,观察观察再说。”
孟小帅说:“那些东西干巴巴的,我都要吃吐了。”
吴珉说:“我去地里给你偷萝卜。”
就这样,两个人再次回到了那个山洞,吴珉弄了些木头和干草,给孟小帅搭起了一张简易的床。
天黑之后,两个人躺在山洞里聊天。
孟小帅接着说:“哎,你给我补补课,民国二年发生过什么事件?”
吴珉想了想,说:“1912年,袁世凯当了临时大总统,把临时政府从南京迁往了北京……”
孟小帅说:“给我提供几个当官的名字。”
吴珉说:“当时唐绍仪是内阁总理……噢,他三个月就辞职了。北京市长叫王治馨,当时叫顺天府尹……”
孟小帅说:“说陕西的!”
吴珉说:“你以为我是地方志吗?”
孟小帅说:“你不是吹你在学校是历史课代表吗?”
吴珉说:“张学良……不对,张学良现在才12岁。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孟小帅说:“那个王治馨现在还是市长吗?”
吴珉说:“应该是。”
聊着聊着,吴珉突然转移了话题:“我爱罗布泊。”
孟小帅说:“看来你还没被折腾够。”
吴珉说:“换个角度看,它给我们创造了很多奇遇。比如现在。我觉得,老天注定我们是一对儿,它把我们送回100年前,就是想让我们接受一场超凡脱俗的考验。”
孟小帅说:“你和你的嘴才是一对儿。”
吴珉抱住了孟小帅,动情地说:“我们哪儿都不去了,搭个房子,开一片荒地,我耕你织,就在这地方过完这辈子吧。”
他一边说一边去亲孟小帅的嘴,孟小帅试图推开他,他的进攻却势不可挡,孟小帅终于不反抗了,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野外很安静,甚至听不到青蛙和蚊虫的叫声。只有两个人的急促呼吸和心跳。
吴珉得寸进尺,去解孟小帅的腰带,孟小帅猛地推开他,坐了起来。
吴珉说:“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孟小帅低声说:“滚。”
吴珉慢慢地平躺下来,半晌才说话:“100年前的人在恩爱,100年后的人也在恩爱,就现在,数不清多少对,他们正在滚床单。他们当中有很多并不是爱情,而是交易。我们呢,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为什么就不能享受这美好的夜晚?不公平。”
孟小帅说:“下半身动物,别耍嘴皮子了。我们一点措施都没有,怀上了怎么办?生下来个小孩就是我们的祖宗!好好睡觉!”
两个人在山里藏了7天,远处那条土路上偶尔有人骑马走过,踏起高高的尘土。甚至有一天,他们还看见了一支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十分热闹,他们从井镇来,往山里去了。
吴珉果然去给孟小帅偷吃的去了,他没偷来萝卜,却背回一只大西瓜和半背包阳光桃。5月正是西瓜和桃子成熟的季节。孟小帅很开心,把肚子都撑圆了。
第8天一早,两个人发现他们的食物已经告罄。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孟小帅突然说:“你等我吧,我去镇子撞撞运气。”
吴珉有点松动了:“能行吗?”
孟小帅说:“进化了100年,我的智商再低也比他们高吧!”一边说一边掏出镜子捯饬了几下,然后她又问吴珉:“你说那个北京市的市长叫什么了?”
吴珉说:“王治馨。当时叫顺天府尹!”
孟小帅说:“知道了。”
然后,她起身就走了。
吴珉在背后对她喊道:“你给我说说你的计划好吗?”
孟小帅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你别管了。”
孟小帅步行了一个多钟头,终于进到了井镇。
井镇不小,石板路两旁有很多店铺。她越来越肯定了,这时候就是民国之初。那些牌匾上写的都是繁体字,什么丁记肉夹馍,樊记药店,昌恒典当……她第一次感觉繁体字很厚实,很漂亮。有个人家挂着三角形的杏黄小旗,上面写着“祝尤科”三个字,孟小帅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生意的了。
街道上尘土飞扬,偶尔跑过一辆马车,打着响鼻儿,马粪味浓烈。很多男人都留着辫子,蹲在街旁晒太阳,他们朝孟小帅看过来。偶尔走过一两个年轻女子,她们都穿着旗袍,而孟小帅穿着牛仔裤,很奇怪。她们也纷纷朝孟小帅看过来。
孟小帅感觉,这个年代的人长得都不怎么好看,皮肤黑,五官也不怎么周正。
终于,孟小帅看到了一个大院,牌匾上写着“井镇警察署保安团”。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靠在青砖墙上,卖香烟。他挎着一个木盒,盒盖上贴着香烟广告,躺着一个穿旗袍的女郎,已经被风吹得破破烂烂。
孟小帅也做广告,惺惺相惜,她听说过一段悲惨的轶事,解放后有个香烟女郎在上海独居,被一个警察亵渎,后来又被那个警察杀人灭口。改革开放前,那个警察被判处了死刑……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孟小帅。
孟小帅朝他笑了笑,小男孩没有笑,依然看着她。
这时候,一个人走出来,他穿着黑色制服,打着白色绑腿,大盖帽上镶着嘉禾绕径的五角金星帽徽,缠着宽宽的白帽檐。他竟然背着一杆长枪。
不知道为什么,孟小帅很想笑——他的装扮,正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恶警察。
这个警察年龄不大,20多岁,长得竟然很秀气。
他看了看孟小帅,然后就去买烟了。孟小帅看见他拿出了一枚硬币,好像是袁大头,买了包“美丽”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