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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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与干系。却不曾想,这瓦市勾栏的评花榜,也不免落入窠臼之中,端的是世风日下呀。”
徐君猷幽然笑道:“可惜苏兄聪明一世,不想也被那石昶水一番花言巧语所蒙骗。”苏公幽然叹息一声。徐君猷又道:“那日,石昶水分明是为了苏兄诗词而来,却假模假样拿出一张胭脂笺,胡乱画着物什,有意迷惑苏兄。”苏公苦笑一声,道:“徐大人以为,那胭脂笺是石昶水自己所画,想以此掩盖索要诗词的真正用意?”
徐君猷点头道:“石昶水与你素不相识,毫无交情可言,若冒失前来,索要你的诗词,恐怕被你拒绝,如此岂非失却脸面,好生羞愧?他打探得苏兄善断疑案,便编造了一个胭脂笺的奇异怪事,胡乱写着银子与利刃,意图引起你的兴致,从而掩盖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苏公捋须笑道:“徐大人这番推想,也有几分道理。只可惜徐大人忽略了一桩事。”徐君猷一愣,问道:“甚么事?”苏公笑道:“石昶水是邀郭遘同来,郭遘与他有些交情,苏某虽不识得石昶水,但看在好友郭遘的情面上,苏某也不便拒绝,他又何必故弄玄虚呢?”徐君猷一愣,哑然无语。
苏公捋须笑道:“何况,苏某竟意外间见着了这浅青色的胭脂笺。”徐君猷一愣,追问道:“你在哪里见得?”苏公低声道:“五湖茶馆。”徐君猷疑惑道:“五湖茶馆要这胭脂笺做甚么?”苏公低声道:“乃是下注的凭据。”徐君猷闻听,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路言语,四人到得阿谁街,那街中观者如市,好生热闹。那玉壶冰阁楼一段,早已挤得水泄不通,不时传来欢呼叫喊声,宛如春雷。徐君猷、苏公往那七步香酒肆而去,街巷两边生意依然兴隆,到得酒肆门前,有伙计笑脸相迎:“诸位可曾事先订了桌位?”颜未一愣,摇了摇头。那伙计笑道:“诸位客官若没有事先订得桌位,烦劳先在一旁等候。”
苏公嘿嘿笑道:“你这酒肆好生有趣,喝碗酒却要事先预定桌位。”那伙计笑道:“客官休怪,无奈这几天生意好得吓人。”苏公笑道:“如此说来,你家掌柜要加你等的月钱了。”那伙计连连摇头,低声愤愤道:“客官休说加月钱的事了,我等伙计累得腰酸腿疼,只求能早些打烊,快些上床,多躺得一时半刻便知足了。想加月钱,梦中去吧。”苏公连连点头,笑道:“小二哥说的是,钱赚得再多,也是你家戚掌柜的。敢问小二哥,你可识得林仝这厮?”那伙计点点头,问道:“客官何故问起他?”
苏公笑道:“我与他有些远亲,前几日曾到林家庄他家中,他老娘说他多日不曾回去了,故而顺便问问。”那伙计点头,道:“昨日我曾见着他,今日不曾见他。”苏公问道:“却不知他与你酒肆哪位要好?我想嘱咐些小事。”那伙计笑道:“他与我家掌柜颇有往来。”苏公点头,问道:“却不知戚掌柜此刻可在店铺中?”那伙计笑道:“我家掌柜此刻尚未起床呢。”
苏公一愣,疑惑道:“早已过了巳时,他怎的还未起床?他平日里可是这般?”那伙计一愣,摇摇头,道:“平日里,他卯时就起床了。今日不知怎的,没有见他起来,待到辰时吃饭了,我去后院厢房唤他,敲了多时门,也没见他吱声,想是昨日太累,睡得又晚,便任他睡去。他不在这酒堂中,我等伙计也舒坦些个,免得他骂这个骂那个。”
苏公皱着眉头,问道:“敢问戚掌柜可是独居一室?浑家何在?”那伙计笑道:“他二人自是同睡一室,只是此刻都没有起来。”苏公瞥眼望了徐君猷、颜未,喃喃道:“端的奇怪。”徐君猷皱着眉头,使个眼色与颜未,颜未会意,道:“且引我等去后院唤你家掌柜。”那伙计连连摇头,道:“为何唤他?任他睡去,我等耳根图个清静。”颜未摸出捕头腰牌,道:“我等有事想询问你家戚掌柜,烦劳小二哥引我等往后院,敲门叫唤由我来便是。”
那伙计后悔多嘴,无奈何,只得引徐君猷等人往后院,经过一段回廊,来到后院厢房,那伙计在东厢房一室前立住,指了指窗格。苏公上前,推了推两扇厢房门,兀自紧紧的,又示意苏仁推那两边窗格,两边窗格闭合严实。颜未忽然举起拳头,狠狠捶那房门。把一旁的伙计唬了一跳,急道:“差爷手且轻些个。”颜未不理,兀自狠捶了一番,然而厢房内悄然无声。
苏公破了窗纸,凑眼上前,窥视房内,一张方桌,数把座椅。那伙计见得,忙道:“我家掌柜爷睡在内室,若要望见,须到厢房后面的窗格去。”苏公回过头来,道:“颜爷,且到厢房后面看个究竟。”颜未点头,绕过屋廊,转到厢房侧后去了。
不多时,颜未流水奔来,急道:“大人,出事了。”众人闻听,都把眼来望颜未。颜未近得前来,低声道:“大人,屋内一男一女已经死了。”那伙计闻听,脸色顿变,惊恐道:“甚么?我家掌柜死了?怎的可能?”
苏公瞥了那伙计一眼,正色道:“你且站在此处,休要走开,也不要声张。颜爷,我二人且去厢房后面。”徐君猷皱着眉头,瞥了那伙计一眼。苏公、颜未转到厢房后侧,苏公道:“前方门窗紧闭,凶手定是从后窗逃走的。”颜未点头,道:“适才小人一推后窗便开了,探头望去,却见地上倒着一人,床上一人,地上床上尽是污血。”
苏公点头道:“且小心察看。”环视四下,屋后有三处瓜棚,棚架是用三四寸粗的树干搭建而成。绿色的藤蔓顺着棚柱攀爬,悬着一些瓜果,沿着墙脚又栽有一些菜蔬,三十步远处便是后院侧门。苏公往那后门走去,近得门前,却见那门兀自闩着,还上了一把铜锁。苏公猜想,门后巷道定是往五湖茶馆的小巷,那日正见着戚胜出来,便是这门了。
颜未跟在苏公身后,疑道:“此门锁着,看来凶手是从他处逃脱的。”苏公低声道:“或许是里应外合。”颜未一愣,连连点头,思忖道:“如此说来,凶手不只是一个人,外贼出门逃脱后,内贼再将门锁了。”苏公点头,沿着高墙察看,忽然眼前一亮,那靠墙处的瓜棚上面有两根藤蔓断了,棚架上数片瓜叶已然坏了,分明是践踏所致。
苏公捋须而笑,指着那瓜棚。颜未上前一看,醒悟道:“原来那凶手攀上了瓜棚,上得墙头,然后跳墙出去了。”苏公近得瓜棚前,看着那断了的藤蔓,道:“颜爷且看这瓜藤切口,分明是被刀砍断的。定是那厮嫌瓜藤妨事,或是被缠了手足,所以用刀将瓜藤砍断。”颜未连连点头。
苏公抬起脚来,踩着一根横着的树干,身子向上一跃,双手抓着竖着的树干,另一只脚又踩上了上方一根树干,上身到了瓜棚顶,探头可看见墙外的巷道,顶部瓜叶零乱,有践踏痕迹。正待下来,忽见得数片瓜叶间有一件物什,不由一愣,急忙伸手去拿,却原来是一块折成方形的纸。
下得瓜棚,苏公急忙将方形纸展开,却原来是一张浅青色的胭脂笺,再看那纸笺四角的红色篆体印鉴,分明是五湖茶馆的下注凭据。看那胭脂笺上的字迹,是“花榜前三”下注凭据:红色“壹”下写着“花儿苑月香”,红色“贰”下写着“探春阁春晴”,红色“叁”下写着“翠江楼红桃”,这字骨力遒健,结构劲紧,分明学的是柳公权。
苏公再看那下注金额与赔率,不由唬了一跳,下注金额赫然写着“银子壹仟两”,字后红色印章赫然是“赔额壹佰倍”,如此推想,若是赢得,岂非便是十万两银子!
颜未探头来看,不免吃了一惊,苦笑道:“却不知是哪个好赌的家伙,恁的不知死活,竟下得如此大注。”苏公皱起了眉头,思忖道:“能以一千两银子下注者,必是个有钱的角儿。”颜未连连点头,又不免疑惑道:“莫不是伪造的假凭据?”苏公看着那胭脂笺,摇了摇头,道:“这凭据确是出自五湖茶馆,可惜上面没有记名,否则便可知是何许人了。”
颜未叹息道:“可惜过了今日申酉时分,这一千两银子便付之东流水,只是废纸一张了。”苏公点点头,叹道:“我黄州百姓有贫穷者,一年辛勤劳苦却难得一两银子,如此一张纸笺却抵得辛苦一千年,贫富之差别竟然如此巨大,端的可怕呀。”
颜未瞥了厢房一眼,思索道:“这凭据既无记名,谁拿得便是谁的。莫不是戚掌柜下注之时,这厮站在一旁窥见了,顿时起了贪欲,夜间来盗。不想被戚掌柜察觉,他夫妇想反搏,或是想高声呼叫,那厮见势不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他夫妇性命。因他杀了人,仓皇出逃,在攀越瓜棚时甚不小心,竟又将这凭据落下了。”
苏公捋着胡须,思忖道:“如此推想,有几分道理。不过,依照今之花榜情形,此注能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颜爷且看:探春阁春晴、花儿苑月香、翠江楼红桃,这三人你可曾听说过?”颜未皱着眉头,道:“苏大人所言甚是,据小的所知,这探春阁春晴、花儿苑月香、翠江楼红桃确在前十人之列,不过那春晴姑娘似排在第四位,月香姑娘与红桃姑娘似乎是第六位、第七位,若要进入前三,超过月下坊佳佳姑娘与水云间画屏姑娘,绝无可能。”苏公看着胭脂笺,皱起了眉头,似有所思,良久不语。
苏公收了胭脂笺,与颜未回转到厢房后的窗格前,苏公指着窗下,那黄土地上微凹着两个足迹。苏公道:“这足印前重后轻,且有前滑迹象,可想是那凶手自窗沿上一跃而下,因身子重力,致使这般。”颜未先前没有留意,急忙蹲下身来,细看那足印。
且说徐君猷见苏公、颜未久未回来,等得焦急,急忙来到厢房后侧,正逢着苏公、颜未回身。徐君猷询问有何发现,苏公点头道:“且请颜爷速回府衙,召仵作公差前来,而后封了这七步香酒肆,凡店内伙计,都要盘问。”徐君猷点头,令颜未赶回府衙。
到得厢房前廊,苏仁与那伙计正说着话。待见得徐君猷、苏公回转来,那伙计满目惶恐,想问又不敢问。苏公令苏仁设法将房门弄开,入得房中,前堂没有异常,内室则惨不忍睹,地上躺着一人,满身污血,面容惊恐痛苦,苏公认出,正是七步香掌柜戚胜。床上的妇人平躺着,身上与床上都是污血,床头倒着衣架,兀自有一堆衣服。地上有倒翻的两把椅子,又有一个尺余长的木匣倒覆着;靠墙的木柜门开启着,木柜内甚是凌乱。
徐君猷站在苏公身后,探头张望,室内的血腥情形令他震惊。苏公小心察看现场,一番察看之后,小心捡起那木匣,木匣长一尺余,宽八九寸,高六七寸,红漆涂面,匣盖有漆花图案,匣盖与匣体有锁扣。苏公环视四下,却见得一旁有一把铜锁,铜锁兀自连着一串钥匙,想必这串钥匙中某把可以开启那后门。苏公打开匣盖,匣内空无一物。
苏公眉头紧锁,拾起铜锁并钥匙,置于木匣内,而后拿着木匣出了内室,至前堂,唤进那伙计,那伙计战战兢兢上得前来。苏公问道:“你以前可曾见过这匣子?”那伙计茫然点头,怯怯道:“小的见过两次,这是我家掌柜的钱匣。”徐君猷闻听,幽然道:“可惜这匣内没有一文钱。显然,凶手是为钱而来。”苏公拈着胡须,微微点头。
徐君猷又道:“依照室内情形,我等不妨如此推测: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