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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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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

秀棠给筠娘子报信道:“香姨娘和秀玫一道进了馒头山,香姨娘刚回房,是独自一人。馒头山里落了锁。”

秀棠难得有了丝笑意:“秀玫这种人,毁了她才好呢!‘养女’很快就要抬成‘养父’的妾了!真是笑死人了!娘说今个太太请了神婆过去,娘子这些天都撑过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筠娘子虚弱道:“秀棠,你去提个灯笼,到正房那边给我叫魂去……咳,咳,一定要让父亲过来……看我一眼!”

“秀玫马上就要毁了,娘子这是何意?这不是娘子给香姨娘出的招么?”

“咳……这才是第一步,咳……我必须要见父亲,秀棠听话。”

秀棠下去,筠娘子遣下秀娇,在帐子里,捋了袖子,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在手臂上划了下去,张口用力的吮了一口,把血含住,又迅速的洒了药粉止血。换了一件厚实的襦裙。

每次这个时候,筠娘子都能想起杨陈氏大夫的话:“这药是能消疤的,武娘有一言要我转告于你,有她在,筠娘实不必如此。”

“有她在?”

筠娘子又想到那日:“武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杨武娘很坚定的点了头。

当时筠娘子只觉她的拥抱、她的舍身相救、她的雪中送炭、她的缄默等候,都染上了一层有违天理的别有用心。

时至今日,筠娘子的心口依然微微痛着。

原来武娘不是英雄。武娘只是别有用心。

这头秀娇给坐在铜镜前的筠娘梳头发,筠娘示意她用了腮红和桃红的口脂。

那头秀棠提着灯笼哀哀凄凄的唤着:“筠娘快回来罢!秀棠带你回家!”秀棠越喊越难受,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宋老爷睡了下午觉用过晚膳神清气爽的正出门。

屋檐上的灯笼被风刮着,风里有了秋的凉意,宋老爷生生的顿住了脚步:“秀棠,你在乱嚷什么?”

秀棠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奴婢给娘子叫魂呢。”

“太太不是请了神婆去叫么?多大点事,一个二个都这么晦气!”

“老爷……”秀棠心寒的哆嗦道,“筠娘……就要不行了……筠娘是被数十条毒蛇硬生生的吓成这样的!老爷,求老爷去看看娘子罢……老爷!”

宋老爷举步沉重。青娘在地下会不会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女儿?

筠娘子是被秀娇搀着出来的,筠娘子穿的再厚实也掩盖不住一身的孱弱,粉腮红唇,更显的凄凉。筠娘子抬头,抿起唇,微微笑。宋老爷油然闪过程氏的死,心如刀绞。

宋老爷居然不敢上前。

筠娘子两腿发软,跪了下来,一开口,伴着腥红的呕血还有一个字:“爹”!

秀棠也赶紧过去搀住摇摇欲坠的筠娘子,宋老爷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等光景,一手砸上了桌子,悲呼:“青娘,我对不住你啊!”

“是谁害了你,我的女儿?”

“咳……咳,没有人害我,爹爹。”筠娘子艰难说道,“女儿有一言……女儿今生不嫁人了,瓷窑正是用钱的时候……爹爹不要吝啬娘的嫁妆……”

宋老爷抚着胸口,那里痛的火急火燎。宋老爷双眼眯起:看来筠娘子出的事跟嫁妆有关!

宋老爷恨道:“女儿胡说什么?你嫁了人,就算你死了,夫家的子子孙孙都得留着你宋氏的牌位、给你上香、给你磕头!你要是不嫁,到了地下连个烧钱的人都没有,你娘还不埋怨死我!”

“我儿,你给爹活着!你活着,那一百六十八抬的嫁妆,爹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你要是死了,爹就是卖了瓷窑再添一百六十八抬的嫁妆,也要把你嫁出去!我儿,怎么能做孤魂野鬼?”

“咳……咳……咳……”

筠娘子莞尔一笑道:“女儿才不会做孤魂野鬼,下面还有娘呢。”

“爹爹……娘说,娘说,她想看爹爹给她烧的蓝花瓷……爹爹教女儿……好不好?女儿学会了就能告诉娘……爹爹从来就没有忘记娘、没有骗娘!”

宋老爷跪了下来,哽咽道:“我儿,爹带回很多瓷土和釉果,爹一定能烧的出来,爹教你,爹全部都教给你!”

第34章 一出闹剧

宋老爷吩咐秀棠和秀娇搀起筠娘子:“爹这就带你去烧蓝花。”没有什么比烧瓷更重要。

筠娘子抿唇一笑,乖巧颔首。宋老爷心头一酸,转过身去,大步向前。

宋老爷早就忘了在馒头山里等着他的香姨娘。

瓷窑里一天的劳作已经结束,每间房子差不多都掌起了灯,下人们领过饭回去跟家人一起吃,饭香荡在初秋的风里,还有大嗓门的谈笑声吆喝声。其乐融融。

宋老爷亲手搀起筠娘子,眉眼晦涩沧桑:“女儿,你且给我活着。儿若一走,吾家何在?”

他在外面游荡大半生,他以为他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只有这一刻,依着他浅笑的筠娘子,他同爱妻青娘的唯一骨血,才是他的家!

馒头山是在偏僻山坡上,平时就筠娘子来的多,小径上高草齐膝,灯笼照起蛙鸣一片。

秀棠提着灯笼,秀娇拿出钥匙准备开锁,灯笼照在铜锁上,很意外的是:锁没上!

秀娇推门,回头诧异道:“老爷,门是反闩的,谁在里面?”

宋老爷皱眉:这个香姨娘太自作主张了!

宋老爷一脚踹了过去。门晃了晃,门缝里透过来微弱的光。宋老爷连踹了好几脚,都没人过来开门!

宋老爷怒极:“秀棠,你去拿刀把门闩割了。”

秀棠费力把门闩磨开,宋老爷担心香姨娘的衣衫不整让筠娘子瞧去了,便让筠娘子一行在外间候着。

拐了两道弯,到了火膛前。只见暗门大开,艳丽的红色帐幔里是一声接一声的呻/吟,一个曼妙的女子躯体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一只小巧玲珑的金莲从幔缝里勾了出来,嫩白的小腿爬满发情的红。

宋老爷没有掀帐。

——声音不是香姨娘的!

——脚也不是香姨娘的!

——这个人根本不是香姨娘!

或许连香姨娘都不了解宋老爷,美色当前,他无动于衷。宋老爷冷声道:“筠娘、秀娇、秀棠、你们都进来。”

宋老爷的眉目敛出一道残酷的阴冷:“秀棠,你进去,把她衣裳穿齐了。秀娇,你去拎桶水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直到秀玫被拎出来,脑袋被塞进水桶里灌了又灌,秀玫一脸绯红神志恍惚。显然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就在此时,宋梁家的进来通禀:“老爷、筠娘,太太来了!”

江氏本就担心宋老爷今晚又在馒头山里烧瓷跟香姨娘翻滚,一回来听说宋老爷是带着筠娘子进来了,江氏赶紧以汇报叫魂之事为由过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便传过来了:“筠娘可有好些了?神婆今个可是立了大功,她说确实是姐姐想念筠娘了,这事神婆得跟姐姐好好打商量,明个我们还去。”

江氏一进来,只见秀玫成落水狗般,被秀棠和秀娇押跪在床前。

江氏一惊,宋禄家的焦虑不安。香姨娘被请了过来,永宁郡君也来凑热闹。济济一堂。

馒头山,只有筠娘子、香姨娘、江氏和宋老爷有钥匙。

四方桌上,正搁着一枚钥匙。宋老爷拿在手里看了看,钥匙面很新,才配好的没几天。

馒头山只有正门一道门。

“门是反闩的,钥匙在桌上,秀玫在床上。我的床,也是一个奴才想爬就爬的么?”宋老爷下了定论,“秀玫,该死。”

香姨娘念头翻转:她当时不是锁了门么,还有这钥匙,秀玫哪来的钥匙?

香姨娘狐疑的扫过筠娘子。

宋禄家的跪了下来,拼命的摇着秀玫,一巴掌甩上她的脸:“你给娘醒醒!你快说,这是谁干的?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老爷明鉴,”宋禄家的磕头求道,“我家秀玫不会干这个事的!对呀,不会的,太太,太太,你快为秀玫说句话呀,秀玫怎么可能给自己下药?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一定是的!”

秀玫被几个巴掌下去,迷离的眼睛里有了丝神智。

秀玫嚎道:“香……姨娘!你害……我!”

秀玫又被泼了一桶水,哆嗦道:“是香姨娘带我来的……当时……当时梁婶在拾掇废坯,应该瞧见我们了……”

宋梁家的过来作证道:“如秀玫所言,我确实远远的瞧见秀玫跟香姨娘一道进来了。不过我没在意这茬,毕竟除非筠娘让我们来收拾,我们这些下人平时都不来馒头山的。我拾掇好废坯后,就去厨房里准备晚饭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香姨娘身上。

香姨娘闲悠悠的拨了拨头上的钗子,浅笑道:“老爷太太明鉴。确实是我带秀玫来的,秀玫说馒头山和蛇目窑的烧法不一样,出于好奇,让我带着她来,我便同意了。早知道她有钥匙……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宋禄家的急红了眼:“香姨娘,你撒谎!太太都允秀玫做养女了,秀玫怎么可能做出这茬?”

宋老爷盯住江氏:“筠娘还没死呢,你倒急着养女了!”

江氏心下一个咯噔,江氏瞧着虎视眈眈的永宁郡君和林六娘林七娘。眼下筠娘子时日无多,永宁郡君胸有成竹,必须要有一个人与这一对双胞姐妹花来擎肘!

江氏怀疑,难道香姨娘跟永宁郡君站一队了么?毁了秀玫,受益最大的,正是永宁郡君!

江氏恨极秀玫的愚蠢,却只能护着:“老爷这就错怪我了,我是允了秀玫做养女,这是好早的事了。秀玫去了知州府,得了刘五娘的赏识,刘五娘嫁到周家,许了我家秀玫做妾,我便想着这个养女的名头少不了了。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商量呢。如今刘五娘嫁的是周四少爷而不是周内司大人,还有没有必要把秀玫送过去,就听老爷的了。这事筠娘也是晓得的,老爷问问筠娘便晓得了。”

筠娘子只是咳嗽个不停。

秀棠指着秀玫,恨道:“这等刁奴,也配给我家娘子做姐妹么!当初我跟娘子去知州府送拜帖,秀玫欺负秀娇力气小,把娘子那件酱褐苏锦描白荷莲纹的大袖褙子给剪碎了!”

筠娘子咳道:“秀棠……莫说了。”

“我偏要说,让老爷看明白这等刁奴!”秀棠目眦尽裂,“娘子不死,秀玫哪有机会被抬成养女?这世上最恨不得娘子死的,就是秀玫!秀玫毁了娘子的褙子,娘子穿过去的衣裳还没秀玫光鲜,哪有奴才穿的比娘子还好的道理,秀玫是逼着娘子承认她也是我宋家的娘子!这也罢了,秀玫勾结刘五娘,企图把娘子杀了!秀玫有恃无恐,说是杀了娘子直接丢进井里对外宣称娘子失足便成了!”

“秀棠!”筠娘子声嘶力竭的制止她。

“娘子九死一生回来,又被蛇吓成这样,老爷……求老爷还娘子一个公道!”秀棠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凄厉道,“太太在地下看着呢,老爷……老爷可不能偏颇呀!”

香姨娘心里通通亮,一计不成再来二计是想都别想,既然秀玫做妾没了指望,那就死一个少一个好了。死个秀玫,挫了宋禄一家的锐气,江氏还有什么气候?

斩草岂能留根?香姨娘讽刺道:“太太这话可就不对了,做养女哪有做姨娘来的风光?明摆着秀玫一门心思要做姨娘了。老爷也说了,这门是内闩的,馒头山里也没有第二个人,钥匙还在桌上。不是秀玫自个干的,难道还是出了鬼不成?要怪只能怪秀玫做事也不经脑子,她就不该闩门,不闩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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