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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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宝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似乎是都已经看到他升官发财的衣锦还乡的辉煌前景,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
但是看着陈霜降捏着手指头,低着头一脸担忧的样子,何金宝的笑容不知不觉也慢慢淡了下来,一双手很不自在地扯着衣角,最后终于小声地说:“你也知道家里瞧不上我们……我要是有点功绩了,你在家里也可以好过一点。”
陈霜降吃惊了,定定地望着何金宝好一会,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本来一直以为因为成亲的事情,何金宝多少是恨她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为她考虑到这种地步,一瞬间,陈霜降感觉自个的心尖上面似乎有一丝的颤抖。
只是很快地,陈霜降就想明白了,何金宝打小就不喜欢读书,倒是更喜欢跟着何太爷舞刀弄枪的。参军,仔细想想的话,陈霜降总觉得何金宝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似乎是恨理所当然,一点都不意外。
“就算是想去参军,又何必挑在这么个时候。我听你说起来,这起兵差不多也跟赶集一样了,光看见热闹就往前凑,今天这家起来,明天立刻就又倒了下去,你干嘛又去淌这趟浑水,就算再怎么的,家里也不会少了你吃的。”
陈霜降不同意,苦心劝着,想叫何金宝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开始,何金宝还能好好地跟她解释,在司马可是百年大家,怎么能跟那些野路子出生的兵**相比,而且大家都是江州老乡,不去投靠他们投靠谁,还有其他之类的理由一堆堆的。
只不过何金宝固执地想去,陈霜降也是固执地就是不让他去,两个人僵持在一起,谁也说不服谁,最后何金宝气呼呼地上床睡觉,陈霜降瞧着他的背影,百感交织。
对于何金宝想参军的事情,陈霜降直觉这是应该告诉人的,只不过在这一个何家之中,陈霜降还真想不出该找谁商量去。
本来还有个何太爷对何金宝也还算好,只是毕竟年纪大了,和顺帝驾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似乎是受了点刺激,病了一场,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都说不能再让他劳心劳力了。陈霜降也不敢说。
旁的人,陈霜降到现在也不大熟,按着何金宝说的,似乎也就只有一个何金元还算关系亲近,只是那是陈霜降的小叔子,很少见面,又是个身体虚弱的,经不起累的,陈霜降犹豫了犹豫。
还没有等陈霜降想出个对策来,何金宝就动了小心思,他也没有想到,对于参军这一个事情,陈霜降竟然会反对到这种地步,这么想起来的话,那家里其他人也该是这样的态度。很少思考的何金宝终于认真思考了一次,他的主意是已经打定不能改变的了,本来还想着能得到家里的大力支持,看着陈霜降的反应,何金宝也是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大可能了,于是从小胆子就大的何金宝,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不告而别。
这天一早出去,到天全黑,何金宝也没有回来,春燕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陈霜降还存着几分侥幸,跑到床头把何金宝藏钱的盒子拖出来一看,果然空了,一下子心都冷了,不禁生出几分怨愤,这人还真的就这么走了。
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瞒是肯定瞒不住的,陈霜降没有办法,只能叫春燕到村口的方向去打听下消息,自个换了衣服,到何夫人面前老实禀告。
何家走丢了一个儿子,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一桶冷水泼进了滚油,闹开了锅。
何家全家上下,凡是能动能跑的,全部被轰了出去寻找他们离家出走的四少爷。只不过何金宝显然是处心积虑早有准备,又是一早就走远,这边开始寻人都已经入夜了,早就人走茶凉,这边折腾到第二天天亮,也才打听出来,有人见过四少爷跟同村的何全味一同出村往东去了。何家下人找了马追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人影,也不知道究竟跑哪里去了。
到第三天的时候,何家的人终于放弃追找,确定何金宝是已经走失走远了。这个消息一传回何家,何老爷大怒,摔着杯子对着何夫人吼:“你这个娘究竟是怎么当的,居然让那小子闯出这样的大祸来!”
何家是农户地主,跟着朝廷外围又多少有些联系,在这样的局势不明朗的时态下,何家自然是想着保持中立,明哲保身,况且按照着何老爷的思想,就算是要去参军,那也不该去司马家,无论是连王,还是太子,那至少还能算是正统。
狠狠地对着何夫人发作了一通之后,何老爷想着既然木已成舟,那只能赶紧想些办法来补救了,就把何金富给叫了过来商量。
“这个事情,你怎么看?”在光线昏暗的书房里坐了半天,何老爷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话。
何金富似乎是吃了一惊,茫然地抬头对着何老爷瞧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这事我也说不准,岳父那里也有阵没消息过来了,想必局势混乱了。四弟也莽撞了,就算是真心想要去参军,再等一阵也不妨,不是司马家也可以……”
第四十八章:遭迁怒霜降反击
有很多话,何金富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最近跟何金富商量过很多次,就算是不说,何老爷也能知道何金富的意思。司马家虽然是江州本地人,但是他们跟连王之间的恩怨却是人尽皆知,和解是不可能的,照理来说,司马家应该是支持**的,只不过太子巫烙在民间却是有着奢靡残暴的名声,所以司马家迟迟没有表态。
无论是何金富还是何老爷他们都在担心着一个事情,司马家是否有着不臣之心,挟天子之令诸侯之举,或者干脆……造反?
“那样的话……就危险了。”何老爷沉思着。
何金富苦笑着说:“也未必到这种地步,先看着吧。”
何金宝算是得偿所愿,平安出走了,留下一摊子的事情,却是没有办法解决,何夫人被何老爷埋怨没有管好儿子,陈霜降又被何夫人埋怨没管好丈夫。
从知道何金宝出走那一刻起,陈霜降就被何夫人叫到祠堂里罚跪了,孤零零地对着这一屋子的黑漆漆地牌位,只能隐约地听到外面的吵闹,想侧着耳朵仔细听,却又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陈霜降无聊数着香案上牌位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嫁进何家之后似乎她已经成了祠堂的常客,而且每一次被罚的原因无一例外都是因为何金宝。陈霜降摇头苦笑着,还真的不知道,有时候还真的太不了解何金宝在想些什么了。
何家下人在外面追着何金宝的踪迹寻找了三天,陈霜降也被遗忘了三天,没有何夫人的命令,陈霜降也不敢出来,一直呆在祠堂里面,累了就坐一会,一听到点声响就赶紧跪直了。不过这其中倒是没什么人过来看,连平常很爱来奚落的王嫂子都没有出现,倒是更让陈霜降觉得忐忑,也不知道何金宝怎么样,是被抓回来了,还是一去无踪影了。
倒只有春燕还惦记着,一日两次送饭过来,才能跟陈霜降说上那么几句话。
好不容易等何夫人想到的时候,陈霜降已经在祠堂里跪得东倒西歪,差一点点就直接昏死过去,这个时候何老爷却是要找陈霜降来问个清楚。
没有办法,刚从祠堂里面出来的陈霜降只能随便拿毛巾绞了绞面,就来到大堂见何老爷。结果还没有等陈霜降说话,何老爷就盯着上下瞧了一阵,眉头拧得跟麻绳一般,陈霜降毕竟是在祠堂里跪了三天,这才刚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自然是做不到仪容整洁了,引起了何老爷强烈的不喜欢。
对于何金宝的事情,陈霜降知道的也不多,能说的全说了,何老爷见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放她回去了,倒是对着何夫人抱怨了一声:“我就说不要娶这种人家的丫头,小门小户的总上不了台面。”
“当初你也不是同意的……”对着何老爷,何夫人也不敢造次,小声抱怨了一下,何老爷眼一横,她就立刻不敢出声了,心里面却是把陈霜降给怨愤上了,要不是因为她,何至于三番两次地被何老爷埋汰呢。
从何金宝出走之后,陈霜降在何家的日子就格外的艰难起来,拿来的饭菜不是不新鲜就是份量不足,粗使的婆子也故意漏过这边的院子不肯扫,发月钱的时候不但迟了好几天,数目更是大了一大半。
陈霜降也不是傻子,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是何夫人想折腾她,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何夫人毕竟是长辈,是当家的,说不得,再怎么样陈霜降也只能咬牙忍了。
只是这几日忍下来,饭菜越加粗糙起来,闻起来都带着明显的馊味了,陈霜降怕吃坏肚子,也不敢再吃,只能拿钱叫春燕去外面买了吃食回来。一两次倒也忍了,一来二去的,大厨房居然连饭都不给准备了,春燕去讨要的时候,负责厨房的婆子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四奶奶不是有钱么,天天带你下馆子多逍遥,怎么又瞧上咱这粗糙东西的?”
春燕气得哭着回到院子,陈霜降的脸色也不好看,吃穿用,哪一样是不要钱的,何夫人又以何金宝不在,花销不大的理由扣了陈霜降大半的月钱,外面世道乱,东西一天比一天更贵,陈霜降还真的要养不起这院子里面的两张嘴了。
一气之下,陈霜降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只小箩筐,发狠地对着春燕说:“太太这是要逼死我,偏不叫她如意。”
瞧着小箩筐,春燕愣了愣,等她明白陈霜降这是要去下海摸鱼虾去的时候,吓得赶紧抓住陈霜降,连声劝:“奶奶这是要做什么,要是被夫人知道非打死我们不可,何家丢不起这个脸!而且摸的人多,那些东西也填不饱肚子。”
陈霜降也不理她,自顾着自己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抱着箩筐横眼瞅了一眼,问:“你来不来?”
看陈霜降主意都已经打定了,春燕没有办法,只能是悻悻地跟了上去,始终是放不开,一张小脸又是红又是白的。
这些下海摸鱼虾的活,陈霜降是打小做惯的,她倒是觉得自在,熟练地挽了袖子,跳下滩涂,挑一处地方慢慢地拣起贝来,碰上人也不见胆怯,却也不怎么说话,只管羞怯地笑一笑。
何家在附近几个村子算是头等的大户了,陈霜降又是冲喜进的何家,在这乡下算是个稀罕事,居然有不少人认得这是何家的四奶奶,嗡嗡地指点议论起来。也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自来熟的上来就笑着问:“何家不是有钱人么,怎么就少了你这一口了?”
见那婆子问的不客气,春燕刚想开口反驳,却被陈霜降拉了一下,硬生生地把话给吞了下去,只是脸色没有转过来,很有点难看。
陈霜降很好脾气地笑了笑,说:“很久没吃了,想念的很,就是尝个鲜。”
陈霜降出身盐户的事情从来没有瞒过人,听她说这话,有信的难免就泛酸,嘀咕一声:“这不是天生穷命么,有田有地的,还来跟我们这些个穷人抢吃?”
第四十九章:剑走偏锋小计谋
也有不信的,悄悄地议论说:“你没听说,何老四早就跑了,这丫头估计是被嫌了,要被休回家了,可怜的。”
无论哪一种,都是不怎么中听,又没刻意地压低声音,很容易就传到陈霜降的耳朵里,春燕气不过,把一双刚拣到手的蛏子给捏了个粉碎,跳起来就要跟他们理论去。“这么乱讲!”
“不相干的人,干嘛为他们这么生气的?”陈霜降看着春燕变化不停的脸色,又青又红,气鼓鼓的样子十分的有趣,有几分好笑的拍了拍的春燕的手背,露出了小大人一样的笑容,说,“他们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