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2:活人禁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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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年五月二十二日 晴朗无风
今天是我们来到若尔盖草原的第十三天,但是我们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气氛。战士们都很警惕,怕它再次出现。在短短的十三天里,它虽然只出现过三次,却已然夺去了二十七名军人的性命。
昨晚,我用无线电收听了国内的消息,目前局势还在继续坏下去,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前方再次来电,具言时候不多,要我速速完成任务,不然恐会辜负孙公重托。
这些天里,我也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他是那么信任我,甚至为我而背叛了他势力庞大的家族!
要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在骗他,他会怎么想呢?
唉,也许我已经铸成了大错,但愿一切还能够挽回!
零九年五月二十三日 阴天 小风
睡不着,出去走走。
今天是到达若尔盖草原的第十四天。
这里很冷,夜晚气温达到零下十三摄氏度。
草原上到处都是沼泽,看不见的沼泽。
在我看来,草原各处都是美的,生机勃勃,到处是鲜花和青草。
但是,不是。
鲜花的背后隐藏着罪恶的沼泽。好多人陷入其中,连个水泡都翻不起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们死了很多战士,年轻的战士。
我很难过,好在他一直陪在我身边。要是没有他,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一遍遍安慰我,不管到了哪里,不管是鬼窟、若尔盖草原,还是黄河源,他都会一直陪着我,直到彻底找出黄河的那个秘密。
但是我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我。
虽然我信奉唯物论,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偏向于有神论了。我不得不像奶奶那样,将希望寄予上帝,虔诚祈祷一声:“上帝呀,希望你能保佑我们吧!”
看完这段日记后,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何这日记的中间和后面反差那么大,无论是风格还是心机,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我仔细对照了一下,前后的笔迹是相同的。只不过前面的笔力漂浮,显示写字者感情丰富,内心容易波动;而后面下笔更有力量,也更坚定,说明写字的人内心坚定,不会为外力所移。
还有,这日记前后相隔了两年。看来这两年中一定发生了许多大事,不然一个人不会变化那么大,甚至连行文风格都发生了变化。
今天已经是进入若尔盖草原的第十七天。我们已经翻过了雪山,进入了彻底的无人区。这里荒无人烟,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沼泽、瘴气、冰雹,还有冰冷的残酷的雪山。
我和白淼在翻越雪山时,和战士们失散了。两个人又饥又冷,顺着山脊往外走。干粮和水都不多了,也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没有想到的是,翻过雪山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幽静的峡谷,峡谷中隐藏着一座寺院。
白淼扶着我推开寺院的大门,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人,一个活人!
我们吓了一跳,那个人却站了起来。我们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身披绛红色的僧衣,笑眯眯地看着我,对我合十,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走开了。
我们两个简直惊呆了,在这人迹罕至的大雪山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更不要说是一个孩子那么大的喇嘛!而且他说的那句话字正腔圆,是再标准不过的汉语。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竟然是“你回来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回来了?难道说我曾经来过这里?
我很害怕,藏地的东西都是神秘的,像是笼罩着什么鬼魅色彩。
白淼一直安慰我,说藏地多寺院,这个寺院也许就是修建在山谷中的,有藏民每隔一段时间就上来送食物,所以才会有小和尚,让我不用怕。
话虽这样说,可我总觉得那个孩子大不一般。尤其是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个孩子,却像是一个充满禅机的老僧。
难道他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吗?
我听说,西藏有一种转世灵童,生来就知道所有事情。
他是不是想告诫我,让我就此放手呢?
唉,但是我实在不甘心这样回去。
白淼告诉我,他背后是一个庞大的江湖一样的家族,那个家族已经延续了几十代,枝繁叶茂,博大精深,甚至可以对抗一个实力庞大的国家。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能做出来那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不敢想象,我这样一走了之之后,他要怎么面对那个庞大的家族。
是的,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干脆告诉他真相。
但是,这个真相,¨wén rén shū wū¨他会相信吗?
这群可恶的日本人,我是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但是没办法,上面的指示就是这样。我很难过,自己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平衡点。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赎罪,阿门。
“白淼?!”我大吃一惊,手一抖,日记“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把我彻底从日记中惊醒过来。
我不由得站起来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死死盯住那本老日记。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日记竟然在最后提到了爷爷的名字!
打开始我就说过,我们白家人名很奇怪,其中要么隐含水意,要么隐含山石之意。爷爷的名字和水关系最大,三个水,叫作白淼,也被称为三水白罗汉。“淼”这个字比较偏,白也不是什么大姓,同姓同名的概率比较小。而且根据日记中提到的,这白家分明是一个和黄河有着紧密联系的家族,和我们家也相似。因此,那应该就是爷爷。
可是,爷爷怎么能和这日记主人扯上关系?
我想了又想,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更加肯定这日记的主人和爷爷的关系大不一般,甚至可能让爷爷背叛家族,帮助她完成一件隐秘的事情。难道说,记录日记的人,竟是爷爷当年的恋人,甚至可能是奶奶?!
他娘的,事情越来越复杂啦!我反复想了几遍,想起爷爷晚年时确实很凄凉,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天井旁看那块白色石头,从不提起奶奶的事情。其实奶奶在我们家是一个禁忌,没人敢提,我们打小就知道。但是不管再怎么避讳,父亲他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说到底,我还是有奶奶的。那么,奶奶是不是这个日记的主人呢?
还有,这日记里也提到了一个小喇嘛,和我刚才见过的那个一样,也是年纪轻轻的,也是面带微笑说了句“你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仔细核对了一番之后,更加确信日记里出现的那个小喇嘛和我刚才遇到的小喇嘛的的确确是一个人。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是在雪山峡谷中遇到的,而我是在草原上,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我越想心里越乱,手里的资料也是千头万绪。我苦苦想着,有时候好像要理出一些头绪,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更乱了。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我只好稳了稳心神,先不去想它,继续往下翻看,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启示性的文字。
然而日记最后再没有什么文字,只夹了一张黑白色的老照片。
这张照片看起来很眼熟,我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对,这应该是宋姨给猴子看过的照片。
没想到这日记的主人也有这张照片,难道说她也认识宋姨?
我好奇地拿起那张照片,是一群年轻人的合影。因为时间太久了,照片上产生了一些裂纹,要辨认很久才能认出来。
我仔细看了看,当看到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第一个人竟然是上河村的老支书!这分明是一个年轻版的老支书,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一副英气勃发的样子。
看来,上河村果然不那么简单!
继续往下看,第二个人是黄七爷。黄七爷的嘴角翘起,显得冷酷又高傲,确实也符合他的形象。
第三个人一脸英气,正是年轻时的爷爷。
接下来的几个人,我就不认识了。但是前面出现的几个人,就已经让我心思大乱了。我的心剧烈跳动,迅速往下找着,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最后,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微笑地看着镜头。
那个女人,竟然是黄晓丽!
我被这张照片完全弄懵了,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我继续往照片下面看,那里赫然印着一行发黄的字:黄河考察组留影(1909年)。
我一下怔住,冷汗当时就流下来了。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包含的内容实在太多,也太过惊悚,让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尤其是黄晓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照片上?
联想起在龟葬城她最后神秘消失在那口古怪的黑棺中,临走前凄美地一笑,在我额头处轻轻一吻,更是让我忍受不了,甚至全身都微微发颤,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往四周看看,仿佛天都塌了一半,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过了好久,我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几十年前的老照片,连我爷爷、黄七爷他们都还是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黄晓丽?这张黑白照片已经那么久了,人像也看得不大清楚。这人虽然有些像黄晓丽,但说不准是她奶奶什么的。这样想,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汗水,在山坡上坐下,接着琢磨这张照片。它看起来很像宋姨给猴子看的那张照片,却又不是。宋姨那张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人物什么的还挺清晰,和这张肯定不是一个年代。不知道为何,两张照片看起来如此相似。
我在那儿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猛然想起来为什么两张照片看起来那么相似了!
两张照片相似的地方,是它们的背景!
他娘的,我终于记起来了,那张照片的背景分明就是三门峡那个鬼脸山洞,他们背后那个黑糊糊的东西就是那个深渊下的大鼎!
我心口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堵得简直喘不过气来,脑子在飞快转动着。
不对,还不对!
那只大鼎可不是在山洞中,而是在深渊中。难道说他们一行人竟然进入了深渊,在深渊中拍摄的照片?
想想那照片的背景,看起来几个人像是站在虚空中一样。除了背景中用铁链吊着的古鼎,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样子还真像是在那个无底深渊中。他们为何会去那个山洞,为何还要集体在那里留念?那个神秘深渊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大鼎中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
再想想父亲说的黄河鬼窟的事情,也觉得不大对劲儿。当年爷爷和黄七爷进入深渊后,绝对不仅是探鼎那么简单。恐怕还有其他人也进入了深渊,像是要调查深渊大鼎中的什么秘密。而且按照照片来看,起码有好几拨人都进入了深渊,有黄七爷和爷爷那辈人,还有宋姨和猴子母亲那拨人、父亲那拨人。看来这深渊大鼎和黄河六大家的关系,以及和我们白家的关系,肯定没那么简单,恐怕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还有,按照我父亲的说法,当年进入鬼窟的是所谓的金门后人,是黄河六大家。难道说,宋姨和猴子母亲也都是金门后人?越想心里越冷。更让我害怕的是,一直以为猴子是局外人,现在看来,他可能对这些事情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这样看来,恐怕猴子跟我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回想起猴子来时的所作所为,有好多自相矛盾的话,好多反常的举动,都不像是以前肆无忌惮的猴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我怎么也接受不了猴子一直在欺骗我的事实,心里有些难受,还有些委屈,被冷风一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第五章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