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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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见武松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一领武松眼神儿,早飞起右脚来。武松见西门庆生得油头粉面的,心中不免轻视,却没想到他这一脚来得如此劲急,匆忙闪避间,已经被西门庆一脚踢在右手上,将那口刀踢得脱手而飞,滴溜溜翻着筋斗向旁边人堆里直落了下去。
西门庆暗叫不妙,若刀落人伤,却算谁的罪孽?当下一个纵步,左脚鸳鸯连环,又是一脚,正踢在满空乱转的刀柄上,那刀“嗖”的一下冲天飞起,直嵌进屋顶横梁里去了。
这两脚兔起鹘落,只看得武松暗暗叫好,心中突然猛省——当初见面时,西门庆曾说他是临清龙潭寺的俗家弟子,法名叫什么无色的。自己那时还以为西门庆是在吹牛,没想到这厮却实实在在有一身好武艺。
刀子虽然脱手,武松却是眼皮也不眨一下,硬桥硬马的从中宫直抢进来。西门庆踢腿如龙腾,和武松战在一处,虽然被压制在下风,但武松想要在三招两式间把他收拾下来,却也没那么容易。
他们两个打得热闹,清河第一楼中的桌子凳子可就倒了大霉,只要略一沾上拳风脚影,无不碎得稀里哗啦。
阁楼里众人看得气也转不过来的时候,却听得武大郎一声大喝:“武松,你这个小畜牲!再不住手,便是逼你哥哥踏上死路!”
武松和西门庆听到武大郎声音决绝,都是一惊,二人不约而同地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定睛一看,却见武大郎那矮矮的身子一小半儿在楼里,一大半儿在窗外,眼看就要从这清河第一楼上跳下去了。
这清河第一楼少说也有五丈高,武大郎这一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终身残废。
武松唬得魂飞天外,想也不想,就跪倒在地,大叫道:“哥哥!哥哥!使不得!使不得!”
武大郎脸向楼中,泪流满面:“武松!你不是我兄弟!你是我活到三十年时候的催命阎罗!西门仙兄对我武家恩重如山,你不思报恩,反倒动起刀子来!我武大郎再活世上,又有什么味道?不如我早死,你便是闹得天翻地覆,也与我无干了!”
武松只急得声音也哑了,嘶声道:“哥哥哥哥!你且回来,兄弟有下情回禀!”
武大郎怒骂一声:“小畜牲!什么下情?竟然要起人的性命来?你这……”话音未落,一阵风扑来,吹得武大郎再挽不牢那扇窗户,一声惊呼,人已经直直地摔了下去。这正是:
且说刀光惊喜宴,又看血影满草堂。却不知武大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88章 揭破奸谋
武大郎坠楼!武松跪在楼板上,反应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早已蓄势待发多时的西门庆一个箭步,疾冲而上,闪电般一把抓住了武大郎的脚腕子,将他悬在凌空。
“武道兄,你莫乱挣扎,我已经抓住你了。”西门庆大声叫道,这声音让惊惶失措抡胳膊踢腿的武大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武松见哥哥被自己逼得坠楼,目眦欲裂,幸得西门庆眼疾手快及时挽回,却让他松了一口气,正跳起来准备上前帮手的时候,焦挺不声不响地往西门庆毫无防备的背后一站,将武松挡住了。
刚才他们二人一记对拼,力弱者败,焦挺一只手的手腕子都脱臼了,但他心系西门庆的安危,咬着牙爬起来,挡在西门庆身后,心里暗想:“就算手断了又怎的?老子还有一双腿,还有一口牙!为西门庆哥哥拼命的时候,不要脸又算得了什么?难道‘没面目’的诨名,是白叫的吗?”
武松被武大郎这一闹,早已失了锐气,再被焦挺那破釜沉舟的目光一瞪,颓然后退。眼见西门庆把武大郎一分一寸地从窗外拉进来,心上突然一动:“这西门大官人明知道我在他身后虎视眈眈,还是坦然背向着我,出手救我哥哥,这样的人,也会做出那猪狗不如的盗嫂乱事吗?还是——他做错了事,心中有悔,因此一心补过?”
此时的武松,心乱如麻一般,眼光随意一留连,看到了自己那柄尖刀正嵌在屋梁上面,心中又想:“刚才这西门庆飞起第二脚踢刀,我只说他是卖弄本事,但现在想想,却又不对了。若那一刀落入人丛,只怕要误伤了某位高邻,那时却叫我哥哥怎样在紫石街做人?”
想到此处,背后禁不住冷汗淋漓,再看到焦挺咬牙护在西门庆身后,虽然手腕脱臼剧痛之下,冷汗正一点一点地从鬓角额头上渗了出来,但眼光却是瞬也不瞬,只是紧紧地盯住了自己。
武松又想道:“山东河北路上,我也听闻没面目焦挺一身相扑的好本事,罕有对手,是条好汉。看今日他奋不顾身保护西门庆,显然二人之间不是酒肉之交,自古说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西门庆能得焦挺如此舍命相护,可见得他也不是那等不堪的人物——世间岂有不顾人伦义气,做出盗嫂兽行的好汉?莫非,此事还有别情不成?!”
心中正在激烈交战,西门庆已经把武大郎救回了楼中。大家急忙把吓得面青唇白的武大郎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先递杯酒给他压惊。
武松一声儿也不敢吭,静静地在人圈子外面跪了下来,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今天这件事自己做得莽撞了。
武大郎喝了几杯酒,手才不哆嗦了,抬眼一觑,不见武松的人影,哑着声音道:“武二!这个小畜生!他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左右一分,露出跪着的武松来。
西门庆一边给焦挺把脱臼的腕关节合上,一边暗自庆幸。还好今天武大郎活着,又有焦挺帮衬,才没有将这清河第一楼变成水浒传里的狮子楼,否则自己这个西门大官人,早已身首分离多时了。
看着武松一条威猛的长汉,却乖乖跪在武大郎低矮的身前,西门庆忍不住劝道:“武道兄,今天的事,想必是一场误会,你且让武二哥起来说话。”
武大郎气满胸膛,两眼泪流,用手指点着武松道:“误会?甚么误会,竟然就值得拿刀弄杖起来?如今惊吓了众位高邻,却不是保佑我早死?让他跪!今天不说出个道道来,让他跪到死!”
武松俯首道:“哥哥莫要生气,今日之事,都是兄弟的不是!”
武大郎骂道:“你有甚么不是?却让你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轻狂成那个样子,竟然便学人家舞起刀来?若不是老天保佑,让大家都毫发无伤,我武植还有脸在这世上苟活下去吗?”
西门庆听着,急忙身子一遮,把焦挺那只曾经脱臼的手挡了起来。心中庆幸武大郎是个卖炊饼的,对这伤科一窍不通,若他也是练家子出身,今天他可是非自刎不可了。
武大郎说到伤心处,用力拍起桌子来:“我只说你在外面经受了两年风波,已经可以成年立世了!谁想你枉自做了都头,竟然还脱不了愣头青的本性!青天白日的,就敢动起刀来,你知法犯法,若世人都学起你来,那还了得?”
武松就象被打死了的老虎一样,五体投地地跪在那里,任凭哥哥责骂。
武大郎流着泪,絮絮叨叨地将武松数落了半天,这才道:“你不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下情回禀吗?当着今天众位高邻的面,你便把你那下情都说出来,却让大家评个道理!”
武松得了吩咐,这才敢抬起头来,一五一十,将昨天今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不听则已,一听之下,武大郎眼中出火,跳上来抡开手就要打武松,幸亏西门庆和众邻居紧拉着,方才阻止住了。武大郎到了此时,气苦难言,突然嚎啕大哭。
武大郎对门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这时说道:“武家二哥,这些人中我是年纪最长的,却忍不住要说两句了!”
武松急忙道:“老人家便如爷父一般,但说无妨!”
赵仲铭便叹气道:“我这糟老头子开着个纸马铺,生意总是清清淡淡的——当然,如果我这生意天天火爆,咱们清河县的人早都死绝了——正因为我这是个冷门生意,我才有那闲时,天天坐在门前,光着眼睛四下里看,那紫石街上人来人往,哪一个能逃得过我的眼去?”
咳嗽几声,回过一口气,赵仲铭又道:“武家二哥,那些人说什么西门大官人在紫石街来来往往,全是天昏地暗的话!我糟老头子眼睛还不瞎,西门大官人这般仪仗的昂藏汉子,若在我眼前走来走去我还记不住,那我老头子当真是离死不远了!”
武大郎的右邻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还有王婆水茶坊间壁邻居卖馉飿面食的张公也都作证道:“武家二哥,我们也看得分明,西门大官人从来没有踏足过紫石街一步!”
冷酒店的胡正卿原是吏员出身,见事明白,此时略想一想,便恍然道:“武家二哥,你说阳谷县那三人,自称李外传、鲁华、张胜?还有在清河南门跟你搭话者,是那秀才水兴水杨花?好!你且听我把他们的事迹说来,这里众位高邻,都是见证!”
当下将李外传因西门庆被斥责革职、鲁华张胜因欺凌弱小被西门庆赶出清河、水秀才因写恶毒挽联而被西门庆痛打的来由,都说了一遍,最后道:“武家二哥,这些人是恨不过西门大官人,自己又无力报复,所以才蒙蔽了你,想要借刀杀人罢了!我只奇怪一件事,这些人尽是蝇营狗苟之徒,却哪里来的这么深的智量?”
话音未落,楼梯口早已跳出一个人来,大叫道:“我知道!”
此人不来倒也罢了,此人一来,却又惹出了一场泼天大祸!这正是:
楼中才说纠纷止,城外又见干戈生。却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089章 风暴之前的波澜
众人看那从楼梯口钻上来的人时,却是郓哥儿。
胡正卿便问道:“乔家小厮,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郓哥举了举手中空着的果篮说道:“今天丽春院李桂卿新收了一个女儿,叫做李桂姐的,家里要拜二郎神,因此小人送新鲜果子过去。路过水秀才家门前时,却瞄见那水秀才和一个人说着话,甚么天网恢恢的,一路向城外去了。”
众邻里不约而同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郓哥面有鄙薄之色:“那人曾是咱们清河的头号儿奸狡之徒,人称应花子的应伯爵!”
胡正卿便把手一拍,叫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说那干小人怎么能在阳谷清河,两地打照得如此周密,原来是有应伯爵那厮在中间做着提调官!想不到那应伯爵如此欺心,坑害了西门大官人一回不算,这次又挑唆着武家二哥,好险伤犯了西门大官人的性命!这等丧心的小人,若不得天报,老天爷哪里还算有眼?!”
这时更有人反应过来:“怪不得年前我就看到那应伯爵和李外传、水秀才伙在一起,后来更有那鲁华张胜跟他们蛇鼠一窝,原来从那时候开始,这干小人就在算计西门大官人了!”
众人的骂不绝口中,武松跪在地下,全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突然问道:“郓哥,你可知那应伯爵和水秀才去到了哪里?”
郓哥正回答道:“我自然是……”但突然间看到西门庆和胡正卿都在向他摇着头猛使眼色,这小厮却是个精乖的,马上省悟,转口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武松冷眼旁观,将郓哥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暗中点了点头,也不追问,只是向着武大郎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哽咽道:“哥哥,是兄弟有眼无珠,认不清好人坏人,才撞出这等祸来,惊扰了哥哥的寿辰,是兄弟该死!”
说着站起身来,轻轻一纵,从顶梁上拔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