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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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满天银光流动,燕南天似已陷于流光之中,其实这满天闪动的剑光根本无法攻入一着。
花无缺围着燕南天飞驰不歇,燕南天脚下都未移动方寸,花无缺剑如流水,燕南天却如中流之砥柱。
这两人剑法一个极柔,一个极刚,一个飞云变幻,一个刚猛平实,一个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一个却如铁桶江山,滴水不漏。
花无缺看来虽然处处主动,其实处处都落在下风,铁心兰瞧得目眩神迷,已不知身在何处。花林中繁花如雨,落了满地。
小鱼儿寻了个客栈,想好生睡一觉,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索性穿起衣服,逛了出去。
诺大的院子,除了小鱼儿外,只有一间屋子住着有人,像是刚搬进来的,屋子里不住有语声传出,门窗却是关得紧紧的。
突见一个青衣大汉闯进了院子,手里还拿着根马鞭,像是赶车的,一走进院子,就大声呼唤着道:“江别鹤江大爷可是在这里么?”
小鱼儿吓了一跳,江别鹤怎地也到了这里?他是为什么来的?小鱼儿来不及多想,闪身藏到根柱子后。
只见那屋子的门开了一半,里面有人道:“谁?”
那赴车的道:“小人段贵,就是方才送花公子出城的………”
话未说完,江别鹤走了出来,那门却又立刻掩起。
江别鹤皱眉道:“你怎地回来了?又怎会寻到这里?”
段贵道:“花公子在城外像是遇着麻烦了,小人赶着回来禀报,恰巧碰到送江大爷到这里来的段富,才知道江大爷到这里来访客了。”
江别鹤微微一笑,道:“花公子纵然遇着麻烦,他自己也能对付的,还用得着你着急?”
段贵道:“但…但那人看来却很扎眼,铁姑娘看来像是很着急,小人想,铁姑娘是知道花公子本事的,连铁姑娘都着急了,这麻烦想必不小。”
江别鹤沉吟道:“既是如此,我就去瞧瞧吧。’江别鹤回首向着屋内道:“至迟今夜,弟子必定再来……”
一面说话,一面已随着段贵匆匆走了出去。
小鱼儿本想瞧瞧那屋子里究竟是谁?行迹为何如此神秘?但想了想,这人反正要在此等江别鹤的,也不急在一时。
他实在想先瞧瞧是谁能给花无缺这么大的麻烦?
小鱼儿和花无缺非但没有交情,而且简直可以说是对头,但也不知怎地,花无缺的事,总是能令小鱼儿心动。
门外有辆马车刚走,江别鹤想必就坐在车子里。小鱼儿尾随了去,但大街上不能施展轻功,两条腿的究竟没有四兵腿的走得快,出城时,马车已瞧不见了。
马车出城,江别鹤在车厢中大声问道:“花公子可曾与那人动过手么?”
段贵道:“好像接了一掌。”
江别鹤皱眉道:“这人能接得住花公子一掌,倒也有些功夫,却不知他长得是何模样?”
段贵道:“这人又高又大,穿的比小人还破烂,但样子却神气得很。”
江别鹤眉头皱得更紧,道:“这人有多大年纪?”
段贵道:“看来好像四十上下,又好像有五十多了,但……但又好像只有叁十出头,你瞧他有多大年纪,他就像有多大,小人实在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江别鹤皱眉沉吟,面色已渐渐沉重。
段贵忽然又道:“对了,那人腰上,还有柄铁剑,但却已生锈了………”
他话未说完,江别鹤已耸然变色,呆了半晌,沉声道.“你将车远远停下切莫走得太近,知道么?”
段贵心里虽然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远远就要将车停下,但江大爷的话,他可不敢不听。距离花林还有十余丈,车马便已停
住。
只见漫天剑气中,一条人影兔起鹤落,飞旋盘舞,另一条人影却稳如泰山磐石,动也不动。
此刻花无缺身法仍极轻灵,剑气仍盛,似乎并无败象,但江别鹤又是何等眼力,一眼便瞧出花无缺剑式虽极尽曼妙,其实根本攻不进一招!那击剑破风声,更是一强一弱,相隔悬殊。
江别鹤面色更是惨变,喃喃道:“燕南天!这必定是燕南天!”
江别鹤知道燕南天此刻只不过是想多瞧瞧移花宫独创一格之剑法的变化而已,否则花无缺早已毙命剑下!
那段贵自然瞧不出此等高深剑法的奥妙,也正是因为他根本什么都瞧不出,所以才更着急。
段贵见到那纵横的剑气,早已为花无缺急出一身大汗,道:“江大爷难道不去助花公子一臂之力么?”
江别鹤道:“自然要去的。这车门怎地打不开了,莫非有什么毛病?”
段贵跳下车座,去开车门。车门一下子就打开了.一点毛病
也没有。
段贵笑道:“江大爷只怕是太过着急,所以连车门都打不开”…”
话未说完,突然瞧见江别鹤的一张脸,似已变成青色,眼睛蹬着段贵,目光也似已变为惨青色。
江别鹤阴森森一笑,缓缓道:“一个人最好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活不长的。”
段贵骇得腿都软了,转身就想逃,突觉领子已被一把抓住,整个人都被拖入了车厢。
段贵牙齿格格打战,道:“江………江大爷,小人可…没…。.没有得罪你老人家,你……”
话未说完,一柄短剑已插入他肋下,直没至柄。
江别鹤一分分缓缓拔出了短剑,生怕鲜血会溅上他衣服,短剑拔出,仍如一泓秋水,杀人也不见血。这正是削断“情锁”的那柄宝剑!
江别鹤长长吐出了口气喃喃道,“现在,没有人会知道我曾到过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我眼见花无缺必死而不救了!我侠义的名声,可不能为了这蠢小子而受损……你用一条命来保全我‘江南大侠’的名声,死也不算冤枉的。”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悄悄溜下马车,转身回去。花林里恶战方急,自然没有人会发现他。
郊外无人,小鱼儿兜了个圈子,终于瞧见了那花林里纵横的剑气,接着才瞧见那辆马车。
他没有瞧见江别鹤。江别鹤莫非还留在马车里?马车为何停得这么远?
小鱼儿本无心去追究这些,只想站得远远地瞧瞧花林里的恶斗,瞧瞧花无缺剑法与众不同的变化,留做以后对付他的准备。
自然,他也想瞧瞧能和花无缺一战的人是谁。
但他突又瞧见那紧闭着的马车门,门缝里在向外流着鲜血──江别鹤莫非已死了?否则这又会是谁的血?
小鱼儿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忍不住想去瞧瞧。
他一拉开中门,就发现段贵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接着,就瞧见那双满含恐惧、满含惊惶的眼睛。而江别鹤却已不见了。
小鱼儿本也不禁一惊,怔住,但随即恍然而悟──江别鹤用心之狠毒,没有人比小鱼儿更清楚。
他也立刻就发现花无缺此刻情况之危急,铁心兰为花无缺
焦急担心的神态,又不禁令他心里一阵刺痛。
突听一声长啸,直冲云霄!一道剑光,冲天飞起,花无缺踉跄后退,终于跌倒!
燕南天竟以至钝至刚之剑,将花无缺掌中至利至柔之剑震得脱手飞去!花无缺但觉气血反逆,终于不支跌倒!
但在这刹那之间,也不知为了什么,小鱼儿但觉热血冲上头顶,竟忘了他与花无缺之间的恩恩怨怨,情仇纠缠……他竟突然忘了一切,不顾一切,竟突然飞扑过去!
燕南天长啸不己,铁剑再展。铁心兰失声惊呼──就在这时,突见一条人影如飞掠来,挡在花无缺面前,大声道:“谁也不能伤他!”
铁心兰瞧见这人竟是小鱼儿,张大了嘴,惊得呆住。
燕南天目光如电,在小鱼儿身上一转,厉声道:“你是谁?竟敢来撄燕某之剑锋!”
铁心兰终于回过神来,大声道:“他就是江小鱼呀!”
燕南天失声道:“江小鱼?江小鱼就是你?”他一双眼睛盯在小鱼儿脸上更是不肯放松。
小鱼儿也盯着他,迟疑着道:‘你“…你难道就是燕南天燕伯伯?”
铁心兰道:“他正是燕老前辈。”
小鱼儿像是又惊又喜,突然扑过去,抱住燕南天,道:“燕伯伯,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燕南天目中似有热泪盈眶,喃喃道:“江小鱼……江小鱼,燕伯伯又何尝不想你?”
铁心兰瞧见孤苦飘零的小鱼儿突然有了亲人,而且竟是名震天下的燕南天,心里当真是又惊又喜,热泪又不觉要夺眶而出。
只见燕南天突又推开小鱼儿,沉声道:“你可知道这花无缺
乃是‘移花宫’门下!”
小鱼几道:“知道。”
燕南天厉声道:“你可知道杀死你父母的人,就是移花宫主?”
小鱼儿身子一震,失声道,“这难道竟是真的?”
他很小的时候,虽然曾经有个神秘的人,将他带出“恶人谷”,告诉他这件事,他却总觉得这个人行踪太诡秘,说的话未必可信,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认为“移花宫”真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如刻这话从燕南天嘴里说出来,他却不能不信了燕南天瞪着小鱼儿,道:“你为何要救他?”
小鱼儿道:“我………我…”
他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花无缺,就算“移花宫”
和他并无仇恨,他本来也是万万不该救花无缺的!
燕南天突然将铁剑抛在地上,喝道:“你亲手杀了他吧!”
小鱼儿身子又是一震,回头去瞧花无缺。
只见花无缺竟已被燕南天剑气震得晕了过去,一条残花,落在他脸上,鲜红的花,衬得他面色更是苍白。
小鱼儿瞧着这张苍白的脸,心里竟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他也不知为了什么,竟突然大声道:“我不能杀他!”
燕南天怒道:“你为何不能杀他?你已知道他是你仇人门下!何况他又一心要杀你!”
小鱼儿道:“我……我…。.”
他叹了口气,突又大声道:“我已和他约定,在叁个月后决一生死!所以不能让燕伯伯杀死他,更不能在他受了伤时,将他杀
死!”
燕南天怔了怔,突然仰天大笑道:“好!你果然不愧为江小
鱼,果然不愧为我那江二弟的儿子……二弟呀二弟,你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他欢乐的笑声,突又变得无限悲抢。
小鱼儿但觉胸中热血奔腾,突地跪下,嘶声道:“燕伯伯,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丢我爹爹的人了!”
燕南天抚着他的肩头,黯然道:“你可是自觉以前所作所为,有些对不起他?”
小鱼儿低垂着头,哽咽道:“我….”
燕南天道:“你用不着难受,更用不着自责,无论谁生长在你那种环境中,都要地你坏得多,何况,据我所知,你用的手段或有不对,却根本未做什么坏事。”
燕南天又大笑道:“燕南天能见到江枫有你这样的儿子,正是毕生之快事”
他笑声中带着泪痕,显见得心里又是快乐,又是酸楚,铁心兰瞧着他们真情流露,不觉低下了头,眼泪一连串落在地上。
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悲欢交集,难以自处。小鱼儿的痛苦还有燕南天了解安慰,她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她死也不能让花无缺杀死小鱼儿,但小鱼儿若是杀死花无缺,她也会难受得很,她只望两人能好好相处。
谁知道他们竟偏偏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仇恨显然谁也化解不开,眼见着他们必有一人,要死在另一人手下!否则这仇恨永远也不能终止!
更令她伤心的是,为了小鱼儿,她不惜牺牲一切,而小鱼儿却似连瞧都不屑再瞧她一眼。
这时燕南天已将小鱼儿拉到花树下坐下,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