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 Zealand恋爱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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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要说她坏,那就是吧。她靠在他身上,眯着眼愉快地笑了。
※※※
做了一个恶梦。
陈浪琴从床上摔到地下,下意识地摸摸她的脖子。还好,颈部的皮肤还很光滑,没有牙痕。
她甩个头,拿了毛巾钻进浴室,把冷水开到最大,站在莲蓬头下。水柱如分散的连发子弹打在她脸上,一路滚流而下。她吞口口水,喉咙里感觉仿佛还有一股腥膻的味道。
她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乔伊顿变成一个吸血鬼,猎杀生人,要她喝那血。她不喝,吐了出来,最后他割破自己手指喂她血。她想抵抗,却将血咽下了肚子。她竟能够接受他的血!那以后,他就喂她他自己的血。他吸别人的血,喂她他的血,他吸她的血,强迫她吸他的血,那是一种交欢——
敢情她也变成了一个吸血鬼!太荒谬了,这个梦。
吃饭的时候,餐厅供应的剩下吐司、苹果、起士和蕃茄汁。她瞪着蕃茄汁,皱眉说:“我可以换牛奶吗?”
“对不起,已经没有牛奶了。”服务的先生摇个头,爱莫能助。
她看着蕃茄汁,看着看着那鲜红带黏稠的感觉竟愈看愈像血。她不觉一阵反胃,弯身在地上干呕了老半天。
直到这一刻,她似乎还感觉到梦中那个吸血鬼乔尖利的牙齿插入她脖子吸吮时的那种触感,仿佛中了毒的感觉,错乱与痛苦混合的快感。
为什么会做那个梦?一整个上午,她头脑纷乱的不停想着这个问题。若按照佛洛依德的那一套分析,这代表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欲求不满?
“你怎么了?一脸恍惚。又没睡好?”卡文走过来。
“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哦?”卡文一脸感兴味。“我有在那里面吗?”半开玩笑。
“你说呢?”陈浪琴抿抿嘴,像是调皮,又像是有意的吊人胃口。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卡文巧妙地避开那个钩。若似不经意地说:“你跟杰出去了?”
“对啊。”她答得很快,一副没什么好隐瞒的,很从容大方。
“你们去了哪里?”
陈浪琴耸个肩。
卡文又问:“听说你们还要驾船出海?”
“卡文,你是‘包打听’的吗?”陈浪琴并不直接回答,一副要笑不笑。
“我没这个意思。”卡文笑说:“对不起,我问题太多了。”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她软软刺他一句,笑吟吟的。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卡文嘴巴这么说,眼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停下片刻说:“再说,我要是真的跟了去的话,只怕不受欢迎。”
“怎么会!你这个万人迷一直是很受欢迎的,你知道的。”
“哦?也包括你吗?”
“当然。”
“你就是会说这些甜言蜜语的话。我若真邀请你,你只怕跑得远远的。”
“你又没试,怎么知道?”
这些话已经超出某种界限了,大胆又挑衅。陌生的语言就是有这种好处,让人感受不到那种母语里带的羞赧和难为情,再怎么大胆的话也说得出口。
“我当然知道。”卡文盯着她说;“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兴趣。”
“没兴趣的人是你才对吧!”陈浪琴反将他一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听说了,你有个成熟又性感的女朋友,自然看不上我这种小毛头。”
“你听谁说的?”卡文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浪琴又耸个肩。她根本在胡询。“大家都这么说。”
卡文走近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嗓子说:“小心,道听途说是很危险的。”然后他转身往外走去,回头对她挥个手说:“我先走了,拜。”
是吗?道听途说是很危险的……但无风不起浪,不是吗?虽然那个浪是她自己扇风扇起的。
不过,卡文范伦也真厉害,看得那么透。她对他卖弄风情,却少了那等热度,他不必伸手去撩,光是看就看出来了。话说回来,是真是假对他又有什么差别?他站在距离外观看,距离外的混乱,吹皱一池吹水,干他底事?
只是他们这些被好看的金发蓝眼的英俊男人迷乱了眼的家伙,自己在那边昏了头罢了。
※※※
“嗨,海琳娜!”一进餐厅,陈浪琴别的都还来不及看见,一眼就先扫到海琳娜那热带丛林雨蛙式的惹眼色彩打扮。
“嗨,浪琴。”海琳娜似乎很高兴看到她,转身拥抱她,给了她两个热情的吻。
“你中午就吃这些?”坐定了,陈浪琴看海琳娜桌上只摆了一盒薯条和一杯咖啡。
“嗯。要不要吃一点?”
陈浪琴想想,点头说:“也好。”起身倒了一杯开水,分了一些薯条。
从早上开始——应该说打那杯骇人的蕃茄汁开始,她就没什么胃口,喉咙里老是有一股腥膻味,又渴又涩。
“最近怎么样?”海琳娜问。
“还好。你呢?”
“还不错。不过,听力还不太行。上次IELTS模拟测验,听的部分我才拿了六分。”
“六分?不错了啦!移民局不是只要求五分?”
“这哪叫不错?这种程度我找不到好工作。”
“不必担心,等你修完了MBA,拿到学位,自然就找得到。”陈浪琴不急不缓的说。“对了,你那个MBA的课程什么时候开课?”
“下个月。”
“这么快?到时候你打算继续修语言课吗?”
海琳娜摇头。“我觉得差不多了。MBA的课程也挺重的,大概兼顾不过来。”
“喔。”陈浪琴埋头吃着薯条,愈吃喉咙愈干。
“啊——”海琳娜突然“啊”了一声,视线落在某个点,而且随着那个点移动。
“怎么了?”陈浪琴抬头。她嘴巴全是东西,吃得脸颊鼓鼓的,有点不雅。
海琳娜弯低了身子倾向前,压低声音说:“是琉璃子。”
是琉璃子又怎么样?陈浪琴继续吃她的薯条,不怎么感兴趣。
“唉唉,浪琴,你听说了没有?”海琳娜又用那种压缩的声音讲话,神秘兮兮的。
“没有。”陈浪琴连究竟是什么事都没问,一口就说没有。
她这种“不合作”的态度依然没有扫到海琳娜的兴致,海琳娜还是兴致勃勃地说:
“就是那个琉璃子和乔啊,听说他们在交往。你不觉得每次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气氛都是挺暧昧的,感觉有点那个。”
是吗?他们两个在交往。这倒是新闻。陈浪琴嘴巴没停,把剩下的薯条吃光,含糊地说:“那又怎么样?”
“是不怎么样。”海琳娜有点悻悻的。她的反应一点都不热闹,害她连带跟着不起劲。
“海琳娜,”陈浪琴说:“你如果喜欢谁就主动一点嘛,给自己制造一些机会,别理你们那一套什么女人不能主动的陈腐规范。”
“那怎么行!女人只要一主动,就会被男人瞧轻了。不行的!”
“行,当然行。你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就是知道。”
“海琳娜,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一样的,不管什么时代都一样。”
“海琳娜——”
“不行的!浪琴,你别再说了!”海琳娜一直摇头。
“好吧,算我没说。”陈浪琴比个手势,放弃再争辩。
亏海琳娜还敢打扮得那么抢眼惹火,那样就不害臊了?不怕别人说东说西了?真不知他们这些人逻辑观是怎么定的,标准是怎么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海琳娜说:“我们把自己打扮得抢眼,吸引别人的注意,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自然就会有人主动接近我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样啊!”陈浪琴恍然大悟。“但如果没有人主动接近呢?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那种情形从来没有发生过。”海琳娜十分有信心。
陈浪琴也不怀疑她的自信。海琳娜这种“被动的主动”,说穿了,其实还不是一种“勾引”。不管用眼神勾,用风情招揽,或者以身材吸引,都是一种诱惑的手段。这样分析起来,拉丁女人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反正“愿者上钩”。她可以慢慢选,慢慢挑。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她站起来。
“你去哪?”海琳娜问。
“回宿舍。”她把纸杯丢进垃圾桶,隔空喊了一声。
“你下午不上课了?”海琳娜又问。
是不想上了。
回到宿舍,隔壁芳邻的房间又在传送着哀怨的哭调。她们修的那个“证书课程”好像很闲,有的是时间关在房间里自怨自艾。这一次重复又重复的是那首“难忘的初恋情人”,不断在问:是爱情不够深?还是没缘份?——
她忍了又忍,跳上床,蒙上被单,声浪还是一波波袭来。是爱情不够深?还是没缘份——老天!她跳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什么叫“魔音传脑”?这就是了。她勉强再忍耐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用力敲了隔壁的房门。
隔了一会,对方才应门,半张脸躲在门扉后,看起来就是一副弃妇怨女的模样。
“不好意思,请你把音量开小一点,很吵的。”陈浪琴尽量把声音放得温和。她也想同情她啦,但实在是吵死人了。
对方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但那眼神在说她听到了。陈浪琴也不再啰嗦,掉头要走,忽地又回头说:“还有——”那女孩似乎惊了一下。她不理,说她的。“不管爱情深不深,你们绝对是没缘份。少把自己弄得一副怨女的样子,天涯四处是芳草!”
说完这些话,她觉得痛快一点,回房蒙头就睡。实在也不是她坏心眼,但她就是不明白,失个恋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哎!哎!难怪杰瑞米说她坏,她的态度未免太亵渎。
管他的!她翻个身,拉高被单蒙住了头。隔壁哭调的音量转小了,却又换上了那首“泪海”。天哪!她又翻个身,伸手捂住耳朵。既然那么爱哭干脆就哭死算了!
后来,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反正蒙朦胧胧、迷迷糊糊的就是了,睡的很不透彻,老是有讨厌的声波伺伏在一旁随时在偷袭。
一觉醒来已经四点。陈浪琴愣愣地看了天花板一会,才坐起来。头很重,好像愈睡愈累。她挑了毛巾往浴室过去,不巧,在浴室门口和隔壁的芳邻遇个正着。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对方看她一眼,头一低,便侧身走了出去。她对自己耸个肩,钻进冲洗间。
“该死!”转开了水,淋了一身湿,她才发现洗发精沐浴乳都用没了。
算了,干洗好了。她把水量开到最大,莲蓬头受了那压力滋滋地作响,水花像刺,激烈地打在她身上,刺得她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跟着跳起来。
冲完澡,反正没事,她顺便洗衣服。洗衣间在一楼,经过管理室时,她发现宿舍留言板上有她的名字。经心看了一下,有个叫盖瑞的人找她,电话是×××××××。大概是刚刚她在洗澡,听到她房间的电话没人接应。宿舍的电话系统机制就像旅馆一样不能直接接听,必须经由宿舍管理室的总机转接。
盖瑞?……她费力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他还给了她一张名片。她差不多都忘了他长得什么样,可想而知,那家伙一定不怎么样才没在她心中留下印象。
回房间后,才刚关上门,电话就响了。
“哈啰?浪琴小姐?我是盖瑞,你还记得我吧?”
“当然。”陈浪琴微微提高声调,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甜美且愉快。她也没有说谎,她本来是忘了没错,但这一刻她至少还记得这个名字。
“呃,你最近好吗?”
“很好,谢谢你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