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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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笑道:“妳不必为我担心,只是不知道你们飞龙堡到底欠下多少银子?一万两?三万两?还是五万两?”
这些数字抽得她、心疼,摇摇头,“表哥没有和我说,不过看帐簿上的欠帐,只怕要有将近十万两银子才能摆平。”
“的确是很大一笔。”他的声音停了停,“妳那个表哥有没有除了变卖祖产之外的好办法?而且妳怎么那样信任他,甘、心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他若是变卖了祖产,不会中饱私囊,侵吞公款吗?”
安雪璃怔住,这些事情她从没有想过。
“妳就像是一只被豢养得很好的小绵羊,随便一头豺狼就可以将妳叼走了。”他摸着下巴,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
她眨了眨眼,低声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这并不好笑。而且,身为安逸山的女儿,我不会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周围的人也并非都是豺狼。”
“是么?要不要打个赌,赌妳那位表哥对妳家的产业不怀好意?”他闪烁的眸光终于落入她的眼睛,让她很是不悦。
“你不了解我表哥,不应该对他做出这样不公平的臆断。”她又甩甩头,“算了,这本是我家的私事,不该和你说这么多。”
她抱起琴,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手腕。他从下向上仰望着她的脸,那是一种专注的凝视。虽然现在的姿势是她站在高处,但是她却觉得他的目光好像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甚至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一样。
“公子请放手。”她低声说,这样的肌肤接触算是轻薄了。
“我此刻的放手,也许是为了以后更久远地握住。”他说了一句听似高深莫测的话,随即直一的放开了手。
安雪璃缓步走下这片平台,这才发现那名黑衣女子站在下头,正冷幽幽地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妳家主人……尊姓大名?”刚才错过了当面问本人的机会。他不是曾经说过,在两人重逢的时候,会告诉她他的姓名吗?
掠影的声音很冷淡,“这个问题妳还是直接去问我的主人吧。”碰了钉子,安雪璃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抱紧怀中的焦尾琴,低垂蚝首,缓步走回马车。
“赵叔,走吧,我们回去。”
她轻声开口,当马车的车轮转动时,她告诉自己应该将所有的脆弱和忧伤都丢了,丢在那片山野之间,但她却丢不掉一双精明清亮的眸子,他的目光彷佛穿透了一切,刺进了她的背脊,钻进了她的心一里!
从农庄巡视回来,安雪璃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正如许蓝江所说,这些安家上百年的祖产因为经营不善,反而成了飞龙堡的累赘。
这么多年,父亲醉心武学和江湖事,无心农耕,农庄连年减产也没有当回事,终于造成现在的局面。如果不听许蓝江的话,迅速将其转手他人,只怕她日后要为如何负担偌大农庄的开销而头疼不已。
回到飞龙堡,她又埋首于帐簿整整一天,直到午饭时辰过了,她都没有顾得上吃。明镜悄悄进来,低声说:“小姐,表少爷来了,好像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请他进来吧。”出了大事?听到这句话安雪璃就觉得头疼,如今还能出什么样的大事,难道债主上门了吗?
许蓝江走进门时的脸色,比起他告诉她父亲噩耗时,看上去更加沉重。
她紧张地站起身,“怎么了?”
许蓝江的手中拿着一封信函,他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问道:“雪璃,妳……有听姑父在生前和妳说过关于妳的亲事吗?”
安雪璃怔住,她不知道许蓝江指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亲事父亲的确曾经和她谈过一些,就在他出事的几日前,但是涉及到他们父女对许蓝江并不算肯定的评价,她该怎样对他说呢?
“妳:-…知道夏凭阑这个人吗?”许蓝江再问。“夏凭阑?”她念着这个生疏的名字,摇摇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是如此诗意,如果她听过,肯定不会忘记。
“他是如今江湖上一个很神秘的人物。”许蓝江很不情愿地介绍着,“他是未及城的城主,而城址所在外人很难找到。据说他武艺超绝,富可敌国,但是生性孤僻冷傲,不易亲近,他……”
“表哥,你和我说这个人干什么?我要认识他吗?”安雪璃打断了他。许蓝江将握在手中的信封慢慢递了出来,“因为这个人……现在向妳提亲了。”
她再度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在聘礼的队伍就在堡外,妳可以亲自去看看。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眼前的景象,安雪璃一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谁曾见过这样的求亲队伍?浩浩荡荡,至少上百头的骡马,似乎从飞龙堡的门口一直延伸到青华县的另一头。
“安小姐,我家城主命我送上这些厚礼。城主说他是诚意求亲,希望小姐不要在此时拒绝。”
前来传话的是一个容貌英俊的年轻人,笑咪咪地对着安雪璃躬身致意,而他的话也让她陡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难道飞龙堡的处境艰难到连外人都了解透彻了吗?而这个夏凭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声势浩大的来向现在地位尴尬,甚至毫无价值的她求亲?
她回应道:“你家城主在哪里?我想见一见他,这样的大事,我该和他当面会谈。
那人笑道:“主人知道小姐心中必定会有困惑,不过主人说了,现在暂不宜和小姐见面。这些聘礼有白银六万两,黄金两千两,各色捆缎一千匹,以及首饰珍玩、数百件,只要小姐点点头,这些东西便是妳飞龙堡的,我家城主会在未及城中恭候小姐芳驾。”
安雪璃脸色微变,一旁的许蓝江脱口说道:“你们城主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凭藉财势强行娶人吗?我们飞龙堡也不是随意买卖儿女的穷苦百姓,别以为这一招对我们管用!”
对方笑道:“您就是许少爷吧?飞龙堡的事情似乎该是由安家人作主,这里还轮不到您来发号施令,要不要嫁,要看安小姐的意思。”
许蓝江被年轻人这么不客气的驳斥,大丢面子,更加震怒,他一拉安雪璃,说道:“雪璃,妳不用理睬这种人,他们一定是觊觎飞龙堡的名声,才来求婚的。”
“你们飞龙堡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城主用这么多财富来交换吗?”那人骄傲地扬起头,只有在看向安雪璃的时候,气势才收敛了一些,“城主说了,他是诚意求婚,主去世之后中的道理。
无关名声地位,其实在我们城主眼中,飞龙堡也不过是个虚名,在老堡,这个虚名只怕更是不堪一击。安小姐是聪明人,应该可以想明白这其J
安雪璃静静地听他一番陈述,不由得暗中纳罕。这个未及城中看来人才济济,只是一个来送信的年轻人就有如此犀利的口舌,不知道那个城主到底是何样的人物?
无论如何,对方说的对,现在的飞龙堡连虚名都没有了,从她身上也赚不到多少好处。
那么,到底夏凭阑的求亲是为了什么?心逗一点她不明白,对方又不见她,而现在的飞龙堡确实急缺一个这样强硬的靠山援手,顿时让她陷入两难。
那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我们城主说了,可以给小姐一夜的时间思量,不过我们城主还是希望小姐能收下这些厚礼,不要拒绝他的一番美意。”
安雪璃沉吟了许久,缓缓将视线凝在对方的身上,“不,不必一夜的时问了,烦请回复你们城主,我……愿意接受他的这份美意,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第三章
这是一场最荒唐的婚礼,却又如此真切地发生在安雪璃身上。
她的出嫁异常仓卒,因为未及城城主夏凭阑求亲的条件是:三天之内她必须随队伍离开飞龙堡,奔赴未及城。
安雪璃甚至没有什么时间去和亲人们告别,事实上,这三天来她都忙于整理帐目,分发银两,平复所有人焦躁慌乱的心绪,根本没空泪眼相对,执手告别,更何况,她敏戚地觉得,她的出嫁其实让很多人都心情开朗,大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向她道谢,即使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全堡的事实是如此显而易见。
许蓝江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也曾几次提出要她重新考虑联姻的事情,但她只是笑着摇头,“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不是吗?除去未及城,现在还有谁能这样伸出援手?表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打理飞龙堡,不要让它垮掉了。”
许蓝江不甘心似的咬着牙,低声骂道:“这个夏凭阑真是乘人之危。”
安雪璃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现在的确是飞龙堡的危急时刻,但是夏凭阑算不上乘人之危,准确地说,他是一飞龙堡的恩人,只是这个恩人的动机太过神秘罢了。
离开飞龙堡的这一天,许蓝江率领众人来送行,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匆匆上了马车。
不敢回头多看一眼,看一看这片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土地,看一看这些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人们。
她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那个只知名字不知容貌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所要去的未及城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都一无所知。
马车走了整整十天才到达未及城,安雪璃走下马车,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震惊。
她曾以为飞龙堡很大,很气派,没想到未及城之大更超过了她的想象。
城墙高大古朴,一看就知道有数百年的历史,只是不知道当年究竟为什么会在此地建造一个这样巨大的城池?
随同护送她回来的就是当初给她送聘礼的那个年轻人,他叫念武,虽然言语有些刻薄,但是为人开朗活泼,这一路来和她已经比较熟悉了。
“夫人很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座城吧?其实此处从来不是什么繁华城镇,但是在百年前却是军事重地、边关要塞,最厉害的时候城里曾进驻三十万大军抵抗外敌长达一年,如今城中百姓也有十万之众。”
他的这段话明显带有骄傲和炫耀的味道,而安雪璃也听得瞠目结舌。
城门大开,许多人鱼贯而出。
“参见夫人。”上百人一个个跪倒在她面前,她倒吸一口气,退后一步,“众位请起,我安雪璃承受不起各位如此大礼。而且尚未成婚之前,我也担当不起“夫人”这个称呼。”
“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城主吩咐过的,让城中上下务必对夫人礼敬相待。夫人请入城,城中已净水泼街,鲜花垫道,静候夫人的到来。J
安雪璃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迎进了城,一路被护送到城内最大的一座院落之中。
在几株梨花树的掩映之下,一座名叫“梨花斋”的小院呈现在她眼前。
“请夫人稍事休息,等会儿会有人为夫人更衣梳洗。”
她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一张黄花梨雕刻的床前,床架子上刻着梨花的图雕工之精细,堪称巧夺天工。
看来这位未及城的城主酷爱梨花?而这里会不会就是她日后要居住一生的处所呢。
来到旁边的梳妆台前,只见梳妆镜和发梳上都有梨花的装饰。
梳妆台的两端,有一手漂亮的瘦金体书法写就的诗联!
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闱干。
看到这副诗联,她的心头微震。梨花雪,凭阑干……很巧都在里面。这也是他刻意安排的吗?
看来她的这位夫君很喜欢带给她神秘和惊喜……
让几名婢女服侍着换了衣装,安雪璃惴惴不安地坐在房内的床榻上。这是她第一次穿大红色,金丝银线绣成的喜服,曳地大襬即使是三四名婢女要托抱起来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