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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部分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251部分

小说: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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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慢慢再谈。”他将毯子小心覆在狄仁杰的身上:“我去驾车了,大人,请您稍歇片刻。”

马车再度启动,走得异常平稳、轻捷。狄仁杰一闭起眼睛,那些面孔就轮番在脑海中叠现,当他们渐渐消褪之后,唯有那双令他神魂飘荡的目光,久久萦绕长驻不去,好似在竭力向他诉说着什么......“大人!大人!”“恩师!”

狄仁杰猛然惊醒,眼前一片灯火辉煌。李元芳肃立车前,左手高高掀起车帘,车前另有一人躬身作揖,满脸俱是紧张、兴奋、忙乱和困惑交织的神色,面朝着狄仁杰,眼睛的余光还不时瞟一瞟李元芳,此人正是曾秦。他的身后,还站着几名大理寺的差役。

狄仁杰从车里探出头,原来马车已到狄府正门前。狄仁杰深吸口气:“元芳,曾泰。”“在”,  “在”,多么熟悉的一切啊,好像从来就没有改变过。狄仁杰跨步下车,不料双腿发软,身体便向旁一载。“大人”,耳边一声轻呼,他已被稳稳地搀住。狄仁杰没有回头,只轻轻拍一拍扶持自己的双手,厉声问道:“曾秦。你可找到沈槐了?”

“恩师,学生无能,未能找到沈槐,却在邙山深处找到了周靖媛小姐。不过她......”“她怎么样?!”“她、她身负重伤,已然垂危了。”“什么?她在何处?”狄仁杰话音未落,两名差人已抬上一个浴血的女子,将她轻轻放在狄仁杰面前的地上。

狄仁杰抢步上前,俯身看时,那周靖媛双目紧闭,已是气息奄奄。狄仁杰从怀中取出针包:“权且试一试吧。”银针扎入几处大穴,周靖媛惨白的脸上渐渐泛起微红,“周小姐、周小姐”,伴着狄仁杰低低的呼唤,她终于睁开眼睛,稍顷。轻声吐出一句:“狄大人。我、我快......快死了。”

狄仁杰慈祥地微笑:“周小姐,靖媛啊,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此刻就都对老夫说了吧,老夫会替你做主的。”如花的生命、正是青春盛开的时节,却再等不到硕果丰盈了,究竟是谁之过?!周靖媛那红樱桃般的双唇已然枯萎,她仿佛在喃喃自语:“有人、有好多人......追杀我们。我们逃、逃......他说让我躲起来......他骗了我、骗了我......他自己走了,却把我留给杀......”

晶莹透亮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渗出,顺着曾经饱满圆润、现在却已塌陷的面颊淌下,落入染着血色的泥土:“他不爱我......他、一点儿都不、不爱我......”涣散的双眸缓缓聚拢起最后一线神采,周靖媛望定老人,艰难启齿:“狄、大人......靖媛没有、没有说真......话,您、您不会怪我吧?我、我是为了......为了我爹爹......可他还是死得、死得那么惨......”

“靖媛啊,老夫当然不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狄仁杰的话让周靖媛又滚下两行清泪,她喘了口气,终于说出深藏在心中的秘密:“狄大人,圆觉和尚是、是我......爹爹杀死的。”

圣历二年腊月二十六日的夜间,当神志不清的周梁昆被卫士们送回周府时,周靖媛发现父亲除了满身血污之外,鞋底沾满泥泞,身上亦有股浓重的酒气。这些对于出入均坐车驾,只在皇城内走动的周梁昆来说,是很不寻常的。她替父亲更换衣服时,还从父亲的怀中找到了两本簿册,其中一本记录鸿胪寺公务的册子,狄仁杰来访后周靖媛便交了出去,而另一本则奇奇怪怪地记录了一些人名和事件,周靖媛慌乱中未及细看,但那册子上墨迹陈旧、又酒气熏人,使她觉得很不同寻常,便小心地收拾起来。稍后周梁昆苏醒,立即疯狂地询问簿册踪迹,周靖媛呈上后他才松了口气,却未向周靖媛解释这册子的内容。

很快周靖媛便听说了腊月二十六,日夜间的三桩人命案。立即敏感到天觉寺的案件十分蹼跷。正月初四那天,她特意借新年进香的机会,去天觉寺打听圆觉案的经过,并设法登上了天音塔。就在狄仁杰、曾秦等人也来到天音塔下时,她刚刚从圆觉坠塔的拱窗边缘石缝中,找到一缕撕破的衣服残片。那个残片的颜色和砖石十分相似,因此被查案的人员忽略了,只有周靖媛一眼便能认出,这就是周梁昆出事那天所穿的衣服,恰好她也注意到了,衣服的袖子被人撕去一角。

“生死簿......”狄仁杰喃喃地念出这三个字。周靖媛的声音愈加微弱:“狄大人,您、您也知道生......我爹爹就是、就是为......”狄仁杰频频点头:“靖媛,这些我都知道了。只是你爹爹如何与那圆觉和尚熟识?你可知道?”

“我听、听继母提过......爹爹婚后、婚后多年无子......曾遍寻......名医,也找过......和尚、老道,圆觉......”“我明白了。”狄仁杰止住周靖媛,她的气息越来越短促,必须要抓紧时间了:“靖媛,你可知道沈槐现在何处?生死簿现在何处?”她竭尽全力蠕动双唇:“天、天音塔......我、我把生死......簿藏......”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越瞪越大,映出头顶一轮新月的晴辉:“沈......槐!沈槐......”

璀璨星光瞬间黯淡,蔷薇已从怒放转为凋谢,迅疾地尚未吐尽芬芳。狄仁杰还来不及叹息一声,耳边响起焦急的低呼:“大人!阿珺还在天觉寺里!”“对,还有李隆基!”狄仁杰猛抬头,是李元芳异常苍白的面孔:“大人,沈槐一旦赶去天觉寺。很有可能把追杀的人也引去!大人,阿珺太危险,我现在就过去!”

“元芳,我与你一起......”狄仁杰在曾秦的搀扶下勉力站起,却连成句的话都说不出。李元芳已翻身上马:“大人!您别去,就在这府中等候!”话音未落,马匹已蹿出去好远,狄仁杰对着他背影高叫:“元芳,切不可放走沈槐,必须要拿到生死簿,那是关乎国家前途的重要物件......”没有回答,凝神细听时。只有马蹄飞踏的回音。迅速消弭在街巷的尽头。狄仁杰呆呆地望向那无限的暗黑深处,一缕微光突现心头......不,怎么可能?!他几乎被自己的这一闪念吓倒,径自失了神。

“恩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芳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曾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急又乱,总算捡到机会发问。狄仁杰厉声道:“来不及多解释了。曾秦,你立即召集手下,与老夫一起赶去天觉寺支援元芳。”“是!”曾秦知道不容多问,赶紧传令,想想又道:“恩师,您还是留在府中等候消息吧?”“废话!”狄仁杰刚一喝叱,狄府府门向外大敞,狄景辉带着韩斌跑了出来:“爹!我刚刚得报您回来了!”“大人爷爷!”韩斌衣带散乱,脚上跻拉着一双小靴子,显然才从床上爬起来,他跌跌撞撞地直冲过来,揪住狄仁杰边跳边嚷:“哥哥呢?我哥哥在哪里?!”

狄仁杰沉声吩咐:“景辉,你守在府中等候消息。斌儿,跟大人爷爷走!”

第四卷:再见幽兰 第四十章:寒兰(1)

四更已过,深秋的夜空中月华疏散、星辉黯淡,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天觉寺层层叠叠的广廓重廊,掩映在百年高龄的苍松翠柏之中,益发显得静谧而神秘。晨课还要等一个时辰才会开始,此刻整座寺庙都在沉睡,万籁俱寂中,唯有天音塔上通体悬挂的铜铃,在秋夜的寒风拂动下,奏出离尘脱世的梵音。

天觉寺后门外的小院中,了尘大师的禅房内烛火摇摇曳曳、且续且灭,沈珺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垂头坐在了尘的身旁,没有半点儿动静。李隆基在外屋的桌边坐了半响,困意渐浓,天音塔的铃声像催眠的乐曲,令得他哈欠连连。望望窗外,夜色昏沉。李隆基想,还是明早再给皇帝祖母和爹爹送信吧,到时候少不得一番盘问,人仰马翻的,恐怕连大师的亡魂都不得安息,此刻还是让那个从天而降的姑姑,安安静静地在大师身旁多陪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李隆基站起身,悄悄来到里屋门边。沈珺独坐的身影是那样娴静、安详,宛如贞洁的处子。李隆基好奇地打量着她,端秀素洁的容颜远不如他所熟悉的皇族贵妇那般娇艳雍容,却别有一种璞玉般的质朴和美好,只是眉宇间的沉痛彷徨叫人观之不忍。这位连本名都没有的姑姑,她有着怎样特别而曲折的命运?她对认祖归宗有多少情愿呢?她能从容面对成为大周朝郡主的突变吗?李隆基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先问问姑姑自己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卷入李氏宗嗣的漩涡,也许他李隆基可以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又一阵梵铃声脆,李隆基坐回到桌前,到天亮至少还有一个时辰,他的眼皮直打架,终于抵挡不住倦意侵袭,伏在桌上酣然入睡。好像才刚合了个哏,突然他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李隆基猛地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腾身跃起,正对一张陌生男人严峻的脸。

“沈珺在哪里?!”那人低声逼问,凌厉的目光直刺李隆基的面门。李隆基愣了愣:“你......是谁?”“我问你,阿珺呢?!”“你......”李隆基颇为不忿,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王爷,对方不报名姓,还像审问犯人似的叱喝,算什么意思?还有,自己的那几个随身侍卫是怎么回事?竟然放陌生人随意闯入......李隆基狠狠地瞪着对方,张开嘴刚要喊人,那人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不用叫了,院子的三个侍卫是你带来的吧,都叫人放倒了。”

“什么?!”李隆基大惊,那人继续追问:“你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没有......”李隆基十分懊恼,看来自己真是睡死了。“那就应该是沈槐,阿珺一定是自己跟他走的。”那人自言自语了一句,抛下李隆基扭头就朝外奔去。“哎!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找人!”李隆基一边喊一边紧跟而出。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那人转眼就消失在如墨的暗夜中,李隆基急得正踩脚,耳边顺风刮来急促的铃音。他拧眉细听,忽然眼睛一亮拔腿就跑。

李元芳循着铃声飞奔至天音塔下时,天地间突起一阵狂风。天音塔上梵铃随风乱舞,卷起阵阵铃音,迫切催人如骤雨倾泻;猛烈的疾风吹散遮星蔽月的漫天乌云,微光自天顶破开黑沉沉的夜幕,天音塔的阴森暗影,如厉鬼般凸现在他的眼前!

抬起头,李元芳仰望高耸的塔身,那一个个比周遭更加黑暗的洞口便是圆形的拱窗。他聚精会神地逐层扫视这些黑洞,果然,若隐若现的红光从最高的拱窗中泻出。李元芳深吸口气,握紧双拳冲进塔底敞开的木门。

塔内伸手不见五指,李元芳凝神倾听,从头顶上传来细琐的声响。他屏息蹑足,循级而上,一层、两层......声音越来越近,眼前也渐露微亮。终于,李元芳在最高的几级台阶下止住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女声,怯怯的,但醇净柔关,如同夜莺鸣啭。只听她在问:“哥,你找的什么......”她的问话立即被沈槐粗暴地打断:“少啰嗦!你在旁等着便是!”

沈珺不再吭声,只愣愣地望着四处翻寻的沈槐。他帽歪甲斜、满身满脸的血污和汗水,看得沈珺心痛不已,但她不敢多问,也不敢替他料理,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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