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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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让我手下的刘阿大给扔掉黄浦江喂鱼去了。你说,现在出了人命,王亚樵又召集那么多安徽人杀进上海滩,我又该如何收拾这场残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艘船不如不要的好了。”
“杜爷,从前我们这些在上海滩混的人,都尊您为我们的师长。那是因为大家都看您是个有胆有识的掌舵人。”不料张啸林依然面不改色。他早已知道王亚樵向合肥和安庆搬兵向杜月笙施压问罪之事,但他没有像杜月笙那样沉不住气。张啸林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接过女侍献上的香茗,呷一口冷笑:“可是,现在杜爷为何竟怕起那些安徽流氓来了?我就不信他姓王的强龙能压倒咱们这地头蛇?”
杜月笙见张啸林仍这样沉着冷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冷静下来,但心里仍然纷乱如麻,对王亚樵这伙乌合之众是否能在上海闹成大祸心里没底。就叹息说:“啸林兄,不是我临事慌张,而是这件事从开始时就计划不周啊。赵铁桥不杀实为上策,可是,我万没有想到李国杰这家伙会将‘江安号’一女两嫁。他先把这艘大船许给了我们,可是,后来他又把船当成了让王亚樵替他报仇的筹码。如今让我骑虎难下的,早不是要不要‘江安号’了,现在是我的人惹出了人命,姓王的他不肯饶我啊!”
“你是上海滩的大佬,他王亚樵算个什么?不过是个小瘪三而已。哪有怕他的道理?”张啸林多年在上海称霸,他和杜月笙、黄金荣号称上海滩三大亨,所以根本不把刚来上海不久的王亚樵放在眼里。
“可是,王亚樵现已把那么多门徒都召到上海来了,又声称定要跟我血战到底。我如再不拿出个应急之策,岂不是要出大事?”杜月笙虽在上海称雄多年,但他毕竟不是一般没有头脑的无赖瘪三。正因他名重一时,又是当今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眼里的人物,所以杜月笙看重的当然是名声,加之他手下人刘阿大毕竟打死了王亚樵的猪头三楞。所以心虚自然是难免的。
张啸林显然对王亚樵的举动有所耳闻,但他不为所动,仍然坐视冷笑:“杜爷,莫非您到了这时候,真想向个安徽无赖妥协投降?”
杜月笙早在张啸林来前,就已在心里想着如何向来势汹汹的王亚樵暂且让步,以求得平安。现在他见张啸林仍在泰然冷笑,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上海大亨临阵失色,不免有些失态。但他仍难从眼前困境中走脱,就说:“啸林,你也知如今的王亚樵,已不是从前那个刚来上海玩弄大斧头的无赖了。从他敢杀赵铁桥这件事上,就已经证明,王亚樵决不是等闲之辈。如今为一条船双方发生火拼,毕竟理在王亚樵的手里,因为他们手里毕竟有李国杰这王八蛋写下的文契呀;二是,他们毕竟又为李国杰除掉一仇人,而我们呢?虽然有李国杰的口头许诺,却手无凭据。再说,我们又把王亚樵的猪头三楞给扔进了黄浦江。你说,咱们理在何处?我们纵然久居上海,人脉根基牢固,可是,没有理在手也是枉然啊!”
“什么是理?杜爷,莫非您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有理就可降服他人吗?那是天大的错误。”不料杜月笙越是心里发虚,张啸林越为他打气助威,手舞足蹈地对他说:“其实对付王亚樵这样的无赖,你千万讲不得任何道理。如果您想向他妥协,那么,他就会更加猖狂起来。他决不是你杜爷认了错就会罢手收兵的人。王亚樵就会趁机大闹一场,把你杜爷在上海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威望,都砸得个稀巴烂。到了那个时候,在上海滩上可就是他王亚樵可就成老大了。而我们这些人很可能都会拜倒在一个安徽流氓的手下俯首称臣!你想,那是什么后果?莫非杜爷真被他吓怕了,情愿从此在他姓王的手下过日子吗?”
杜月笙听了张啸林的话,一度慌乱的心境渐渐趋于平静。他忽从张啸林话中悟出一个可怕的道理:妥协只能助长王亚樵越来越盛的威风,同时也会动摇他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多年形成的“三驾马车”地位。1888年出生在上海川沙县高桥镇上的杜月笙,也知道自己当年闯上海时是如何艰难发迹的,他是靠替黄金荣贩运鸦片才一步步起家的。最后他成为黄金荣手下助手,又和张啸林组成个对外可以抵挡青红帮势力,对内可以指挥数百门徒的闻人。而今当真一步棋走错,那么,让他杜月笙名声扫地倒也事小,万一由此祸及他和黄、张经营多年帮派体糸,又如何向世人交待?杜月笙想到这些严重后果,一时举棋不定了。
“但是,我继续硬顶下去吗?”从清晨就在王亚樵压力下企图妥协的杜月笙,心中一片茫然。他感到进也不是,退也无路,一时又无快刀斩乱麻之策,又向成竹在胸的张啸林问计:“啸林兄,你的沉着,我佩服之至。可是现在的情势,决不像你说的那样轻松。王亚樵虽是个无赖瘪三,可现在理终究在他的一方,又召来那么多安徽大汉来和我们拼命,你说,让我如何退兵?我总不能在王亚樵大怒的时候,再火上浇油吧?”
“为什么不能火上浇油?”张啸林显然早有主见,他来前就对如何击败王亚樵想好的主意,这时他见杜月笙急得心中无计,才嘿嘿一笑说:“我想,越是在这火浇眉毛的时候,越不向他妥协。杜爷在上海什么样的恶棍没见过?对王亚樵这种人,当然要采取以毒攻毒,以硬碰硬的手段,方可凑效!”
杜月笙眼睛一亮:“以毒攻毒,说说你的主意?”
张啸林道:“现在王亚樵既然把百余名安徽人都召来上海,杜爷且不必怕他。在我看来,人多不能证明他王亚樵有本事。他这是以乌合之众,来给自己那发虚的心壮胆。刚才有人对我说,王亚樵想让那些安徽人抬着猪头三楞的尸体上街示威,其实这只是异想天开。因为这里是大上海,不是合肥,他如敢抬尸上街,租界上的外国巡捕,马上就会把王亚樵的人都关进笼子里去,你想,他王亚樵敢吗?”
“对对,有理!”已经昏了头的杜月笙听了张啸林的分折,顿时茅塞大开。他又追问说:“说下去,快说下去,有什么办法可让我转危为安?”
张啸林不慌不忙地吸着香烟:“还有人说,王亚樵已派那些从安徽来的乌合之众去了码头,准备和打死他们猪头三楞的刘阿大火拼一场,是吧?杜爷也大可不必惊慌。因为兵法上早就说过:”敌进我退。‘既然他们来码头上是找我们拼命的,那么杜爷何不马上船上的刘阿大下一道命令,要他们把船开到吴淞口外海面上去。对王亚樵那些准备上船拼个你死我活的安徽人,来个远而避之,如何?“
“妙妙!”杜月笙紧张的心绪稍安。但又蹙了蹙眉头:“我们退兵不战,避免和王亚樵拼个鱼死网破,自然是上策。可是,啸林兄,逃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王亚樵如发现我杜某人退兵罢战,他会对报界大肆宣扬:杜月笙败了。他是因为怕老子才不得不把那艘大船开到吴淞口外避难的。那样一来,他王亚樵同样可以在舆论上取胜。我杜月笙又成了什么人?”
胸有成竹的张啸林又嘿嘿一阵冷笑,有板有眼地说:“杜爷真是精明!可你为什么就不想想,咱们这样做,既可减少火拼的损耗,也可以趁机向王亚樵的老巢进行偷袭,杀他个回马枪啊。这就是兵书上说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啊!“
杜月笙这才悟出张啸林力劝他向来势汹涌的王亚樵投降妥协的原因。他暗淡的眼睛一亮,又说:“啸林兄真是个诸葛亮,看不出你平日不露头角,原来袖里有乾坤啊!你不妨说说你的主见,如何对王亚樵实施攻其不备之术?”
张啸林这才道出他的锦囊妙计,他俯在杜月笙耳边,颇为机秘地说:“杜爷,是这样。王亚樵是个诡计多端的人。前几次他在南京和上海行刺,一般情况下,他都让手下弟子出面,而他稳稳地隐藏在幕后,静观风云。这次他把那么多安徽人召到上海,要到码头上找你手下的刘阿大兴师问罪,那么王亚樵肯定不会亲自上阵。他如果躲在安徽会馆里等着好消息,那就是我们向他暗刺一箭的好机会!”
杜月笙一惊:“你是说,我们派人趁机前往安徽会馆,行刺王亚樵?!”
“正是此计!”张啸林将他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大声说道:“杜爷,您有什么可以惊怪的?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王亚樵既想靠暗杀来称霸上海滩,那么,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只有把他姓王的一枪打几个眼儿。如果把他杀了,到码头上寻找杜爷闹事的那些安徽人,他们还敢留在上海吗?当他们听说王亚樵遇刺身亡,哪个还敢留在这里?到那时候,杜爷的困境就不战自解了。”
杜月笙呆然坐在椅子上想了几分钟,不曾说话。因为张啸林为他出的点子实在太让他心动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杜月笙又神色紧张起来:“啸林,你的主意甚好!如果我们一旦成功,那不但可解当前的燃眉之急,也可除掉威胁我们青红帮的一个隐患。可是,我总是有点拿不准,这计谋虽好,只是万一失策,或者被王亚樵识破。那我们的后果可就更惨了!”
张啸林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胸口一拍,说道:“杜爷,您当年独闯上海的那种勇威,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个人声望越高时,他就越是变得前怕狼后怕虎起来?其实王亚樵又怎能识破我们的趁虚而入之计呢?他如今心思都在码头上,他认为我们定会派出许多强人高手,去码头和他召来的安徽人对阵,哪还会提防身后有刺客杀手?所以,你大可不必谨小慎微,只管尽快派几个胆量大的刺客,尽快潜进安徽会馆。只要把他王亚樵的人头拎在手里,我敢保证,那些在江边上寻衅闹事的乌合之众,就会不攻自逃了!”
杜月笙反复思考张啸林的退兵之策,感到在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只好实施张啸林的“以毒攻毒”之计了,杜月笙忽把牙关一咬,恨恨地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现在也只有这一招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刺客成了人票
王亚樵自派出数百安徽弟兄前往吴淞码头,寻杀人凶手刘阿大讨还猪头三楞的血债,誓死夺回那艘李国杰当作报酬礼送的“江安号”货船以后,他和妻子王亚英及几个贴身侍卫,仍然守候在安徽会馆的大本营里静候消息。那时,王亚樵已猜到此举定会迫使杜月笙投降。王亚樵在行事之前,已对他的火拼结果有所估计,现在当他见大批门徒弟子在宣济民等人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开赴吴淞码头的时候,他铁青的脸膛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纹。
“摆酒!让我们虚席以待,静候好消息吧。我敢保证,不出两个时辰,称雄一时的杜月笙,定会主动上门,前来谢罪投降的。到那时候,他不但要归还我的‘江安号’,而且他杜月笙从此还要败倒在我王九光的脚下。哼,这上海滩古来也不是属于他杜月笙一人的,现在我王九光来了,当然也有我的一席之地!”女侍们将几碟上好安徽菜肴摆上八仙桌,王亚樵心里万分兴奋。他连饮几杯醇酒,瘦削的脸膛上开始泛起多日不见的红晕。
“亚樵,你劝你还是少喝为妙。”王亚英在旁见他连连狂饮喝,心里忽然泛起不安的预感。这精明的女人心细如麻,遇事冷静,的王亚英决不像丈夫那样轻率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