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倾天下by墨倾长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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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如微倾了身子,朝高架下望去,果见情况如楚清欢所说一般,开阔的眉心微微一拧。
这是楚清欢第一次见他皱眉。
“我分明记得吩咐过,要将堰顶抬高,距离江面冰层要高出三寸,如此上游积雪融化下来的江水才不用担心漫出,怎地矮了许多?”
“即便抬高三寸,亦不能避免冰块淤堵的问题。”楚清欢道。
任海见向来和悦的司马如难得地拧起了眉头,心中事情严重了,转身便走:“我去叫督工上来回话。”
司马如撑着额头,未作制止。
“殿下,我倒是有个补救的法子。”等任海离去,楚清欢对司马如道,“如今堰门即将完工,拆掉重做已不可能,且不说工程浩大,便是时间上也来不及,只能用别的方法来解决。”
她指着江沿,手势一划,“不如用竹篾编织成网,沿着冰面筑一道悬堤,网孔要适中,方便流水的同时要能搁住浮冰,如此一来,便可将冰块尽数挡住,再也不担心堵住堰口的问题……殿下觉得怎样?”
司马如凝视着堰顶与江沿交接处,身子侧倾,裘衣衣摆长长曳下,许久,眉心舒缓,缓缓笑道:“倒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法子。”
见此,抬着步辇的侍卫跟着松了口气,道:“殿下,先下去吧,这上面太危险了。”
司马如也能感受到下面承重的木板一直在微微晃动,遂点头:“嗯,下去吧。”
两人本欲调头,但上面太窄,想要调转方向实在无法斡旋得开,如果把步辇放下转身,又担心司马如的安全,最后两人只能倒着往后退。
木板轻荡,轻响不断,两人神色紧绷,生怕有个闪失,等候在下面的众侍卫亦在手心里捏了把汗,唯有司马如淡然沉着,眸光轻落在江面上,犹在思索着什么。
正所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走出几步,便听得脚下木板突然“咔”地一响,众人心头一炸,还未及反应,步辇已往后一斜,一沉。
断裂的木板再也无法承受三人重量,从中间断开,步辇直直往下坠去。
“殿下!”无数道惊呼瞬间响起,数条人影向上扑来。
两名侍卫反应亦快,迅速腾出一只手来想要攀住旁边的木桩,然而速度太快,又是单手抓着步辇,重重一顿之下重心一倒,步辇刹时往一侧倾翻,司马如往江面飞跌出去。
所有人肝胆俱裂,飞奔而来,抬辇的两人扔开木桩就跟着跳了下去,眼见司马如就要坠入江面,半空中忽地一道黑影横空掠过,如一只振翅掠过海面的鸟,将司马如拦腰抱住。
下坠之势一滞,司马如缓缓抬头。
眼前发丝凌乱飞舞,面前的人神色坚毅,双唇紧抿成一线,一手紧揽住他腰间,另一只手,则紧拉着一根手指粗线的麻绳。
麻绳的一头拴在支撑高架的木桩顶端,另一端被她牢牢紧握,露在手掌之外的那一截,沾红了淡淡的血迹,还未干透。
迅猛的下坠之势,那一只手承载的何止两人的重量,就在他被接住那一刻,掌心被迫下滑,生生被磨去了皮,磨出了血。而眼前这人,象是不知疼痛般,只微蹙了眉端,向来淡然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少见的紧绷。
“殿下,可曾受伤?”
他微笑摇头,平静道:“我没事。”
刚刚去找督工的任海飞一般的跑了回来,在见到司马如被楚清欢安然接住之后,重重地喘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闭了闭眼。
“楚青,你先撑着点,我就这拉你跟殿下上来。”
朝下面喊了一句,他命人迅速过来重新搭起木板,然而经过刚才那一坠,架子已不复先前那般牢固,人稍稍站上两个便左右摇晃得厉害,更别说拉人。
也就在这时,有人指着那绳子喊道:“绳子要断了!”
正试图去拽绳子的任海往下定睛一看,那麻绳竟不知何时裂了开来,周围不断有细小的边缘被扯断,不用多久便会彻底从中断裂。
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双目尽呲,朝旁边喊道:“快跟我一起把绳子拉上来。”
“不能动!”底下,抬头注视着断裂处的楚清欢一声冷喝。
高处动作一顿,人人冷汗直冒,却无一人敢动。
司马如看到了她眼里那种下定决心的决然,轻轻一摇头:“你放我下去吧,动作轻一些,这冰未必就能碎。”
楚清欢一眼瞥过先前两名侍卫先前跳下去的地方,那里已被砸破大片冰层,下面看着水流平缓,却只有一人在被冲下很大一段距离之后,捶破了冰面窜出水面,扒着冰洞边缘咳喘不休,想是经历了一番拼力挣扎,而另一人,却已不知被冲到了何处。
“绝不可能!”她肃然看着司马如,“殿下,救己便是救人。这绳子撑不住我们两人的重量,我知道你的手能使力,这下面还有一段绳子,你把它缠在腰上,再双手抓在上面,让任海拉你上去。”
司马如没有动。
楚清欢越发眉头紧蹙:“殿下,只有如此,你我二人才能得救。你该知道,你若不上去,我断然不会放手。”
他深深看着她,似要穿透她的眸子深处,唇边的浅笑已然敛起。
似乎过了很久那么长,又似乎才过了须臾那一瞬,他轻声说了一个字:“好。”
抓起绳子的尾端绕在自己腰间,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打了个结,他的双手握住沾了她的血迹的地方,眸光轻落于她脸上。
她眉头微展,轻扯唇角,没有迟疑地,松手。
砰然一声,冰面毫无悬念地被重力砸出一个大洞,尽管人人皆知会有那样的结果,那一声响却依旧久久回荡在各人心中。
众人只见楚清欢落入水中,黑色衣衫瞬间被水流卷入,只眨眼之间便失了踪影。
“你们,都过去救人!”任海冲着下面的人一声大吼,同时手中用力,将司马如小心地往上拉。
司马如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个吞噬了楚清欢的冰洞,那一双总是蕴着暖暖春意的清浅眸子,在此刻深如墨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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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江江岸上站满了人,却静得只能听到风声,所有的人都沉默地望着江面,无人说话。
一柱香的时辰已经过去,江沿边的冰层都被破开,却连楚清欢的衣片都没有看到,按照先前那名侍卫的情形来看,生还的希望恐怕……
但这句话谁也不敢说。
向来温熙如春的司马如在上岸之后便一直默然望着江面,他不开口,便没有人敢撤下。
“哗!”正当谁也不抱希望时,下游突然有人冲破水面,伸手扒住了江堤。
“上来了!上来了!”未等看清那人容貌,岸上便爆出一阵欣喜欢呼,无数双手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双手。
司马如听到远处那阵呼声,眸色一松,唇边一丝微笑淡若轻风:“过去看看。”
楚清欢浑身淌水,脸色青白,双唇毫无血色,周围的人甚至能听到从她紧抿的双唇间传出的上下齿轻磕声,她僵着双手抹去脸上的水,许久,只艰难地吐出一句:“殿下可有事?”
“我没事。”身后,一声温和语声。
她回身,对上了笑意微微眸光清澈的司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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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失踪
灯火微黄,楚清欢换过衣衫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了个严实,只露了张脸与一只手在外头。
史太医为她把了足有一盏茶功夫的脉,其间几次抬起眼皮来看她,神色莫名,异常严肃,使得何以念心中七上八下,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扰,焦急得头顶冒汗。
总算,史太医收了手,却将楚清欢又长长久久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这脉象,着实有些奇怪。”
何以念张口就想问,一直静默不语的楚清欢很是平静地开口,嗓音嘶哑,鼻音浓重:“是不是不若男子的阳刚有力,反倒更象女子的阴柔虚寒?”
“你知道?”史太医讶然。
何以念倏地闭紧嘴唇,眼角朝她飘了飘。
楚清欢“嗯”了一声:“以前有大夫为我诊过脉,说我天生体质阴寒,很是少见,需多以药调理方可。”
“说得没错。”史太医收起脉诊,很些为难,“营中男子少有你这般的体质,你本体寒,再加上今日落了水,时辰过久,寒气入体,非一般的药能治,这营里常备的草药,恐怕有所不足。”
“史太医,您是说营里没有药可以治我大哥的病?”何以念心中一急。
“大部分还是有的,只是有一种赤珠草没有,偏偏楚青的病还缺不得这味药。”史太医皱眉摇头,“这药本是女子体寒之躯所用,军营中都是男子,无需用此药。只是楚青这风寒非同小可,再加上体质特殊,若不以此入药,这风寒恐怕不好治。”
“风寒可不是小病。”何以念偷偷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清欢,“还望史太医能将我大哥治好。”
“又说傻话了不是。”楚清欢淡淡道,“史太医当然会将我医治好,何需你多言。”
“楚念关心你,着急也是情理之中。”史太医收拾起药箱,站了起来,“这样吧,先用现有的药材试试看,有用最好,若是效果不佳,再想办法。”
“好。”她点了下头,又道,“这件事还望史太医保密,不要让殿下得知……殿下今日亦有些不适,我又是为救他而落的水,我怕他知道了会心生担忧。”
“我明白。”史太医提起药箱,“你好生休息,我这就给你去煎药。”
“史太医,我送送您。”何以念很是勤快地接过药箱背在肩上,一起走了出去。
楚清欢也没在意,往上拉了拉被子,闭起眼睛。
有些事,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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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太医,您刚才所说的那什么赤珠草,是不是非得有它不可?”离营帐远了些,确定楚清欢听不到,何以念这才问道。
“配了它当然最好不过,如果没有,只能寻其他的草药代替,但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
“那哪里可以找到赤珠草?”何以念望着黑透的天色,有些焦虑。
“定边城里的药店应该可以买到。”史太医想了想,“还有这附近的盘山,应该也有,赤珠草耐寒,喜欢长在雪地里……不过,殿下下过严令,谁也不得擅自出营,更不可私入定边,否则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盘山?”何以念却被这个词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脑海中电光一闪,一个想法倏然生成,凝重地问道,“您是说,盘山上能有这种草药?”
史太医遥遥望着盘山:“应该会有。”
何以念沉默了片刻,直至到了史太医的营帐,这才状若无意的问道:“史太医啊,那赤珠草长成什么样子?”
“喏,就是这样。”史太医翻开医书,指着一株草药给他看。
何以念捧起医书凑到灯下,细细地看着那株草,史太医见此,不由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就是好奇。”何以念嘿嘿一笑,将医书还给他。
“你这孩子又不学医,好奇这个也未免新鲜。”史太医笑着接过。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有了兴趣,就拜史太医为师了。”何以念将药箱放在桌上,“我先回去照顾我大哥,史太医有什么事要帮忙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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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对面的床却空空荡荡,被子整齐地叠着,何以念还没有回来。
难不成帮着史太医在煎药?还是去了灶房洗澡?
自从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后,何以念对她再不如以前那般自在坦荡,尤其是洗澡,一般都是在灶房洗好了才回来,被人撞见了就说因为灶房暖和,也不再在她面前换衣,睡觉时总是背对着她,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整个后背都绷着。
照她睡觉的时间来看,他早该送完史太医,连洗澡的时间都够了,他的床却全无回来过的迹象。
不应该。
每次她受伤,他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