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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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切都洗完,芷兰留我一人在那浴池里自己带着其他的人下去了。我慢慢的揉着自己的肩膀,捞起水中的花瓣看着,静静的泡在里面,很舒服,很放松,我几乎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和伤心,忘记了我自己。
许久芷兰回来了,小心的为我擦干身子,伺候我穿上衫裙。
是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浅橘色的透明的轻纱衣,依旧是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芷兰捧着一双金缕鞋,鞋头晃动着一颗东珠,极其的珍贵。我在她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又被她领到一扇大镜前坐下,看她用灵巧的手为我梳着翻覆的发式,为我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又取来一对鎏金点翠花篮耳坠,一个玛瑙凤凰挂坠和一只金镶九龙戏珠镯,我从未一次戴如此多的首饰也不喜欢奢华的装扮,更何况这每一件都贵重无比,非一般妃子可戴,甚至我这个皇后也不能一次佩带如此之多。我回头看着芷兰:“不要这么多,不合规矩的。”她没有等我说完平和的说到:“主子,这是应该的。”说完为我细细化起妆来。我见她如此也不多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我差一点没有认出镜中人,端庄华贵,若神仙妃子般。芷兰在我旁边看着我微笑。我朝她笑笑,她说:“主子,皇上已经在西侧殿等您用晚膳了。”我点点头,扶着她的手走出去,步摇垂下的金流苏轻轻的摇晃在鬓间,环佩叮咚,衣炔飘飞。
他已经坐在了膳桌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微微皱着眉头在看。我走进时他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好半天,终于笑起来,摇摇头想说什么,我朝他手中看去,他迅速的将那东西收进袖中,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语气无比温和的说:“听他们说你午膳用的很少,不合胃口么?”我摇着头:“不,很好,只是我一向吃的不多。”他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身上。“晚上多用点吧。”他转身,手却已经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跟着他来到桌边,他要我坐在身边,不停的为我夹菜,笑着看着我。我心中实在是忍不住,我不知道他知道我是谁后还会不会再这样,但是我必须要说。
“皇上,”我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跪下,他要拉我我却不起。“皇上,我是。。。”我的话还没有说,一只手就轻轻的搁在了我的唇上,我抬头诧异的看着他,他笑着说:“不要说,我知道。”“不,你不知道。”我也轻轻的拿开他的手:“皇上,您听我说。”“砰”的一声,是银筷被重重搁下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周围伺候的侍从也吓了一跳全部跪下。“我说了,不要说。”他的口气中有丝丝的无奈,眼神中也多了点淡淡的忧伤。我抿了抿嘴,低着头:“我知道了。”不再说话。等了半晌他扶我起来,也让那些人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用着晚膳,我默默的坐在他旁边,却不知该怎么办。
晚膳后他拉我去了西侧殿的另一间屋子,这里先前我来过,都是字画和典籍,是一个小书房。他让我站在身边,自己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样貌,他笑着问我:“像么?”我看过去,是我。我点点头:“皇上的画功真好。”他笑起来,眼神明澈。我的话音未落,张德海走了进来,手上是一叠奏折。张德海进来时看了我一眼,赞叹的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将那些奏折呈到他面前。他立刻就坐下去批阅起来,张德海在一旁伺候着,我想下去,走到门口他的声音传来:“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张德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我抓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还是返身走回他身边坐了下。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伸伸腰站起身,那些奏折已经批阅好了,张德海小心的整理好退到门边:“皇上,明日早上奴才来接您。”他点头挥挥手,然后看向我,之前批阅奏章时的严肃神情已消失,他看看天:“不早了,我们早些安置吧。”我的心一沉,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远瀛殿寝殿里,我紧张的坐在床上,头上的首饰已卸下。他温和的看着我,手轻轻的解着我的前襟绊扣,他笑着摇头自语到:“怎么如此麻烦,芷兰怎选了件这样的衣服。”说罢猛得一扯,那件精工细作的裙衫就脱离了我的身体,我忙用手挡在身前,他眯着眼睛笑看着我,手抚着我的胳膊,身体就压了下来,我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逃过,只有接受。我心里难过极了,即使我是他的皇后,不管我是否愿意,着都是我应该给的,可是,在此时,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不要。”我自己无意识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眼泪掉了下来。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我紧闭着眼,不敢看他,但是我感觉到他僵在那里,许久许久,我慢慢的睁开眼,他看着我,眼神悲戚。“我,不勉强你。”他看着我好半天,翻坐到一旁,伸手为我擦去眼泪,硬挤出一丝笑容说:“我会等你直到你愿意。”我看着他,我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他的愤怒,甚至是给我的惩罚。毕竟,他是帝王,这世上的任何东西,他都该拥有,只要他想拥有。更何况他的样貌气度,即使是普通人,女子都是难以抗拒的吧。可是,我却拒绝了他。他却没有生气。
他停了一会儿,似在平复心境,之后他披衣下床,走到门边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说到:“早点睡吧。”说完走了出去,我听到一声叹息,之后是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我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衣衫,起身下床捡了起来紧紧的贴着自己,然后无声的哭起来。我有些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果自己真的放下了裕王,那么,作为皇后,侍寝是我比其他妃子更应尽的本分。我还没有放下,可是,我又怎么如此就放得下?
第二天我醒来时就见芷兰守在我床边,她见我醒了就吩咐丫鬟端上洗漱的东西。我看了看天,似比我平日里起身的时间晚了许多,我一边用侍女递上的热手巾敷面,一边问芷兰:“怎么不叫醒我,这时辰已经晚了。”芷兰笑着上前为我递上新的热手巾,说到:“皇上吩咐过,不让打扰主子您的休息。”我看着她有些狡黠的眼神,点了点头。洗漱后用了盏茶,早膳就端了上来,和昨日里我看到的其他的膳食一样,种类繁多而精致。我皱皱眉看向芷兰:“如今我是这蓬岛遥台的主子了是么?”芷兰笑着点点头。我也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到:“那么,我不管之前的规矩如何,也先不管其他的规矩是什么,与后宫的规矩有什么不同,这膳食,从即刻起,一切从简。”芷兰听了我的话跪下施礼,一瞬间我以为她会力说我不要改变,毕竟我知道,这肯定是他那个皇帝定的,那么我,根本就没有权利去改变。可是,出乎我的意料,芷兰跪下后说到:“谨遵主子之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我笑笑点点头,端起一碗银耳羹喝起来。“还有,”我看了看那些精致的黄金玉石的器皿:“这盛菜之器都换成瓷器吧。金银玉石太过铺张,不合礼制。”芷兰也依了我。我心稍稍安了下来,如此看来我在此还要待上一段时日,那么就在这段时间里,改变这里的奢华之风吧。
早膳后我去了西侧殿,昨日看到那里似有许多的字画,能收藏在此,定都是上上之品。我让芷兰奉上茶后在殿外等候,自己从桌边那个景瓷大缸中拿出一幅卷轴,铺开在桌上细细欣赏起来。那是一幅绘着苍鹰的绢纸,看手笔,像是出自他这位皇帝之手,但有些地方又有些不同。不过这画工十分的出色,若是普通百姓,定能成为名家吧。我又看向那幅苍鹰图,口中吟到:“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搜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还没有说完,他的声音猛的在身后想起:“好诗,接下来呢?”我惊吓得回身,他是何时进来的,又进来了多久呢。“皇上。”我微微施礼,他无奈的摇头:“我跟你说过,不用的。”“不,这是必须的。”我带着微笑说着,他见我笑着,也就不再说什么,笑着扶我起来,看了一眼桌上那画:“这是四弟的画。”说完停了下:“你刚才作的那诗真好,可还有后面?”四弟?那不是裕王么?我竟在这里,看到了他的画,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情绪。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画,微笑着继续到:“绦镟光堪摘,轩楹势可呼。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他听完竟拍手称赞起来,自己走到桌边拿起笔将我刚才的诗题在画边,写完后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你。。。”他似要说什么,可是却没有再说下去。我心里却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展露自己的才情,毕竟从柳妃得宠上来看,他不是重色的皇帝,而是更看重才情。当然,这不能说柳妃不美,只是单靠美貌,在这从来就不缺美貌的后宫,是得不到长久不衰的隆宠的。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周围:“可愿到湖边走走?”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却没有办法抗拒。我点点头,他拉着我走出门去。
“我年幼父皇还在的时候,母后借宫中办大法会,请当时的得道高僧为我占卦。”他走在湖边,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而我身后不远,则跟随着大批的宫女太监。他边走边说着,眼神迷离:“那高僧说的大部分如今都已成为现实。我会让所有的都成为现实。”他的语气坚定,我大概能够猜到那高僧都预言了什么,即位和盛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到:“当时那高僧说过,我将拥有天下最美丽的东西。因此在我即位之后,修建了这蓬岛遥台,这里的所有,都是天下奇珍。可是,我如今知道,那最美的,不是这些俗物,而是。。。”我知道他即将说什么,忙笑着上前:“这里,真的是天下最美的。”说完指着不远处一小山上一个精致的八角亭:“皇上,去那里可好?”我猜他看出了我的意图,宠溺的对笑着:“好啊。”
八角亭中,他随意的坐着,那些宫女太监站在山下,只有两个在身边伺候,是芷兰和张德海。“可会下围棋?”他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四周,又看着我问。我看了看他:“皇上今日的国事可都处理完了?”他这么早就来了这里,想是下了朝就直接过来的吧。我知道平日里他都会在御书房接见大臣处理国事直到午膳时分。他看着我就突然笑起来:“怎么你的口气,好象正宫皇后一般。”说完不在意的大笑起来,我心突突跳着,脸上挂着笑,本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他自己就是那正宫的皇后,可是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收住笑说到:“国事上我自有分寸的。”话音刚落张德海就取了一套围棋上来,在我们面前摆好。“我想,聪慧如你,应该是知道如何下这围棋的。”我点点头:“略通一二。”
“你执白子先走。”他说着将搁白子的松木匣放到我面前,自己取过黑子的匣子。我拿起一只白子,思索了下,“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世事如棋,一着争来千秋业。”他在下了一手棋后突然说到,那步棋为我的局势造成了小小的威胁。我没有看他,自己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轻轻的化解了他给的威胁,随口对到:“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六朝春?”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我自然也专心于自己的棋势。周围很静,静到只有棋子落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