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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重生江蓠-第68部分

小说: 重生江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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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的也不是个草包,难怪这样动沈江蓠的心,连丈夫都不顾了。
“还在跟着么?”
奶娘点点头。
“一定要拿到真凭实据。”
——————
沈江蓠在主院一连闷了多天都没有出去。颂秋见她一直形容懒懒的,急得差点去请大夫。
后来还是宋辛夷来了,她脸上才见了欢喜之色。
她将手中书本一扔,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赶忙迎出去,见了宋辛夷,左瞧瞧,又看看,奇怪道:“怎么没带那几个小团子过来?”
宋辛夷连连叹气:“我在家里都被他们闹得受不了了,才来你这里躲清静的。”
沈江蓠扑哧一笑,二人携手走进屋中。
宋辛夷产后调理得好,整个人丰腴了些,真是骨肉匀亭,多一分则嫌其胖,少一分则嫌其瘦。神色之间也少了些从前做女儿时的锐利,眼角眉梢却都有些慈爱之光。
她二人在榻上相对做好,说了些闲话。
“她还被关着呢?”这个“她”就是杜若蘅了。沈江蓠初嫁时,宋辛夷是很替她高兴过一阵子的。想那楚阆风状元之才,二人郎才女貌,必是一段佳话。
沈江蓠重生之事太过离奇,是以她从未向宋辛夷提过半句。宋辛夷也不知道一星半点楚阆风就是徐楚良,而徐楚良又与沈江蓠有恩怨纠葛之事。
哪成想后来,徐楚良竟然把杜若蘅给纳为妾侍。
有时候你觉得一个男人明明挺牛逼的,结果他竟然找了那么一个女朋友。你才恍然大悟,切……原来是个傻逼。
杜若蘅对徐楚良的认知就经历了这么一个转变。
一个男人品位高低,有时与他事业成功与否无关,而恰恰取决于他找的那个女人。
宋辛夷又是个藏不住话的,明知道徐楚良已经是沈江蓠的夫婿,仍是忍不住背地里骂了好几回,言辞之犀利让沈江蓠又是心惊肉跳,又是捧腹大笑。
还是宋辛夷发现了不对劲,扯了扯沈江蓠:“我骂你夫婿,你怎么一副看热闹,幸灾乐祸的模样啊?”
沈江蓠才慢悠悠道:“我觉得你骂得挺有道理的。”
闲话毕,宋辛夷神神秘秘在沈江蓠耳边说:“我在我们府里听到些消息,你要是有北边的庄子不如卖掉算了。北边很不太平,北蛮人时常劫掠,最近打了一个大大地败仗,连滁州都叫北蛮人给抢了。听说一城遭屠,莫说那些军士了,就是平明百姓,老弱妇孺都没一个逃脱。”
沈江蓠怔住了。
“你别往外说,祈年说这是机密……”
沈江蓠蓦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宋辛夷,道:“我有急事外出,走,我们一道出门。改日我再去望你……”
宋辛夷只觉莫名其妙,还想说什么,瞥见沈江蓠神色不对,似是惶急,又似是焦躁。
“来人,备车,快……赶紧……”她已经一叠声吩咐下去了,右手紧紧抓着宋辛夷的手腕,那手指似乎恨不能嵌进骨肉里。
宋辛夷吃不住,掰开她的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
沈江蓠却拉着宋辛夷脚不点地出去了。
两人分别上了马车。宋辛夷只听沈江蓠吩咐了一句:“……相国寺……要快……”马鞭落下,马车倏地窜了出去。
——————
没等人来接,沈江蓠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奋不顾身地冲进去。门房上的人见过她一次,也没阻拦。
她一口气跑到正厅,只见一个人影半跪在地上。她冲上前去,果然是萧栖迟。可是鬓发散乱,双眼血红,哪里像个人?倒像那地狱冲出来的恶鬼。
沈江蓠心里狠命一揪,也跪倒在地。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显得隔靴搔痒。
萧栖迟是早晨知道这个消息的。五更天刚过,他喝了一碗酥酪,桌案上摆了些清粥小菜。昨夜里洗了头发,现在披散着打算等吃了饭再叫人来梳头。
门房送来的急报。
“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大败于野……”
像有一把钝刀捅进他心里。捅了还不够,不停地翻搅,那血肉撕扯着痛入骨髓。
他掀翻桌案,啷当跪倒,再没起身。
滁州,滁州。这于他不是两个字而已。
萧家军,萧家军,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人。
他走遍了滁州的大街小巷,走遍了滁州辖下每一镇每一庄,他亲口向他们的亲人许诺:“让他跟我走,保管囫囵着回来,还要抗满金银回来。”
他曾经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滁州秋毫,绝不容犯!战场无回,同袍义重!”
这一日,真的无回!
邵启那小子嘴上说的厉害,其实心里只念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李重九牵挂着豆腐王家里的二闺女有一二年了,却连去买块豆腐都不敢!还有赵戈——他这名字还是萧栖迟给起的,因为他三岁时,整个村庄被北蛮人屠戮,就他一个人逃出命来,连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
他们,一个个曾经生死与共,一起被北蛮奇兵追得屁滚尿流,又一起将北蛮军队杀得落花流水。他们曾经在北蛮人的铁蹄下战栗过,后来也让北蛮人尝到了胆战心惊的滋味!
萧栖迟的身体一阵又一阵地颤抖!
没有自己,是否就不会有北蛮的疯狂反扑,血洗滁州?
沈江蓠赶紧去拉萧栖迟,想带他去床上躺下来。可是萧栖迟一双腿早已麻木,被她一拉,整个人反而倒在了地上。
沈江蓠哭着想扶他起来:“还有我在这里啊……”
萧栖迟却恍若无闻。沈江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半拖到了床边,又使劲将他推上床。而萧栖迟却似失了魂一般。
沈江蓠低头去看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打在他脸上。她赶紧伸手去擦,指尖碰到的却是冰凉一片。
沈江蓠干脆也和衣躺了下去,从后面紧紧抱着萧栖迟。她抱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她像从前萧栖迟安慰自己时做的一样,用手心去覆盖他的眼睛。然而,他的眼睛干得让人发紧。
萧栖迟蜷缩起整个身子,用拳头抵住心脏。那里似乎没有了跳动,而只是一个空洞,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沈江蓠的头埋在萧栖迟的后背,眼泪一层层涌上来。她轻轻地说:“我替你哭……我替你哭……”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陪伴。此刻,就是叫她陪他一起去死,她也甘之如饴。
——————
日影西沉,新月如钩。深夜的寒气渐渐浸透肌骨。
“老爷还没回来?”杜若蘅眉头紧蹙,声音焦急。
“蔡嬷嬷差人看着呢,还没回来。”奶娘站在杜若蘅身侧,不免也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派的人传话来说沈江蓠从午后起就去了萧府,到现在也没回来。这不是大好的捉奸的机会?
偏生徐楚良不知往哪里去了,早该从衙门里回来的——他现在是闲人一个,早没了应酬,平日里早就回来了。
杜若蘅急得来来回回踱步——要是这次机会错过了,下回不知还要等到几时,“也没打发人回来说去了哪里?”
这话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奶娘仍是摇了摇头。
不行!等不了了!
杜若蘅下定决心:“你派人去跟姨太太说我肚子疼得厉害,务必把她请来!”
徐楚良不在就罢了,有徐夫人一起去抓奸,那也是尽够的!
——————
当啷……当啷……当啷……
三更鼓已敲过。
月光如同银霜落在立柜前挂着的盔甲上。
萧栖迟从千头万绪里回过神来。他嘶哑着嗓音,问了一句:“我还能做什么?”
他的痛苦若匕首,也抵了沈江蓠的喉。
他从床上起来,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他俯视着沈江蓠,布满了血丝的眼中跃动着仇恨与伤痛的炙焰。
沈江蓠也起身。她问他:“你想做什么?”
“我要给他们收尸。”
沈江蓠上前两步,一把提过盔甲旁沉重的铁剑,递给萧栖迟。
他接过,,右手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紧紧握住,然后长而深远地看了沈江蓠一眼。
这一眼,被绝望烧得寸寸断裂。
沈江蓠狠狠擦掉所有眼泪,昂起头,对着萧栖迟,缓慢地绽出一朵笑容。
——————
徐夫人带着杜若蘅,还有明火执仗的众人,气势汹汹赶到了萧府。
沈江蓠发髻微乱,面上妆容不整。
徐夫人带着众人闯进去,一见沈江蓠果然在内,怒目圆睁,指着她,连声道:“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
沈江蓠见众人突然感到,大吃一惊。可是惊诧过后,却突然有一种奇异的镇定,她环视众人一眼,扶了扶发髻,从容道:“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个桥段是很久之前就想好了的,在故事之前罢。想写一个男人被痛苦击中,女人在旁边无声而坚定地陪伴。两个人有过这样的患难与共,精神层面在那一刻完全相通。
写的时候,觉得萧栖迟和沈江蓠都走到自己面前。萧的剜心之痛,沈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可是他们互相为伴。


、第80章 图穷匕见(上)捉虫

徐楚良去了沈府;放低了身段向沈由仪赔不是;又掏心窝子说了许久的话。末了,还特地点出说要把杜姨娘的孩子抱给沈江蓠养活。
他手里端着酒盏;醉眼朦胧到:“我与江蓠成亲这些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心里真是着急的。希望这个孩子是个好兆头,能招来兄弟姊妹。”
这话说得沈由仪略微安心,便不再端着架子说那些云山雾罩的话,实心实意教训了徐楚良几句:“自古以来;多少好儿郎栽在女色二字上?似你这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有大好的前程,何苦为了女子而荒废这些?我这些儿女之中,最疼爱的莫过于江蓠,只要你二人一心一意将日子过好,我也就放心了。”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糊涂了。”徐楚良赶紧请罪。
翁婿二人把酒至深夜。到四更天,徐楚良才坐了轿子回公主府。
只是他没想到阖府上下竟都没有安歇,而是点着明晃晃的油灯,待他归来。
正殿的大厅里,沈江蓠与徐夫人、杜若蘅分坐两旁,气氛凝重。
见他一进来,徐夫人立刻冲上前去,面上泪痕犹未干。她抓着徐楚良的胳膊,鼻尖处传来一阵呛人的酒味:“你还去外面喝酒……你不知道,好一个堂堂县主,好一个沈氏夫人!她在外面偷了人了你知不知道!”
厅里的下人早都被支出去了。
徐楚良被酒汁混沌了的脑袋突然清明,眼光立刻如刀般扫向沈江蓠。这一瞬间的杀气甚至吓到了徐夫人,她赫然放开手,接下来的哭诉都生生咽了回去。
沈江蓠款款站起来:“我没什么好说的,自请休妻罢了。”
自请休妻!
徐楚良的怒火突被点燃。他箭步上前,一把捏住沈江蓠的下颚,话却是说给身后的徐夫人和杜若蘅听的:“你们都出去!即刻!”
杜若蘅看不见徐楚良的表情,可是却从声音里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与狠意。
她心中一颤,上前两步,搀住徐夫人,轻轻说道:“我扶姨母去休息罢。”出了门,她有心留个人在这里探听动静,却苦于满府皆是沈江蓠的人,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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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良手上越发用劲,沈江蓠的下巴似要在他掌中变形。骨头里传来压迫发紧的疼痛感。
她伸手想拍掉徐楚良的手,却连胳膊都被缚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自请休妻!你是打算被休之后再与萧栖迟双宿双栖!你别做梦了!”徐楚良的表情扭曲,口中喷出浓烈酒气。
“你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哪怕将你囚禁于此,日日面对你的怨毒,也绝对不会放你出去!你,就给我好好地做着徐门沈氏!”
沈江蓠却突然笑了:“我父亲酷爱烧酒,酒中常搀梅花。你是刚刚与他喝酒了罢?你怎么不明说不放我走是因为我的身份呢?有我做你的夫人一日,沈府就做你的后盾一日,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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