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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指间流沙-第19部分

小说: 指间流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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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两个人的身体赤|裸着挨在一起。叶阡程的睡相很好,侧卧,身体很自然地曲着。流弋从被子里钻出来,穿了衣服,把自己这边的被子拉过去给叶阡程盖好才下的床。
厨房已经是他很熟悉的地方,但是像这样清晨在里面做早餐却十分的陌生。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像他这样认真地给叶阡程做早餐,满怀爱意,虔诚无比,却不会见不得光。
廖冬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刚煎好蛋。
“流弋,你在哪里?快点回来,流苏出事进医院了。”
来不及给叶阡程留句话就匆匆换了衣服出去,转了两趟车到廖冬说的医院。
廖冬站在走廊里吸着烟,被经过个护士提醒医院不可以吸烟才抱歉地捻灭了。
流弋跑得气喘吁吁,知道并且没什么危险才松下一口气。
廖冬很简单地解释了几句,“他们都嫌补偿金太少,拆迁了就要流落街头,想闹出点动静引政府和媒体政府。结果耍横没耍成,差点没捡回小命来。这次竞标成功的房产商很有背景和手段,根本不把这种小打小闹放在眼里,暗地里就把事情解决了,之所以动手,大概是想给个警告。你也知道,那里住的,没几个是要命的。”
那些人不要命是真,但是流苏不应该。那个女人,只要生活安乐,根本伤不了谁。“
她怎么会掺和进去?”
廖冬很看他一眼,有点斟词酌句的味道,“那个秦柯,也就是流苏现在的情人,他的公司刚好承包了这次的拆迁。他们在别人手底下吃了亏,心里大概不服气,又见不得她过的比他们好,迁怒的吧。”
流弋默然,他没料到流苏也有让人嫉恨的这天。又没有得到幸福,只是稍稍不那么悲惨而已。这种形式的关注,还不如以前被边缘化的忽视。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紧闭着眼,退去妆容的脸姣好精致,细腻的肌肤掩盖了年纪。
因为美丽,医生护士都会多看几眼。
流弋对这样脆弱易碎的流苏很陌生,他习惯杂院里桂花树下打着麻将和男人调情的流苏,画着浓艳的妆,透着俗气又市井的气息,看不出忧愁来。
没心没肺,想要别人心疼都会觉得是对牛弹琴。
她那么怕疼的人,也不知道麻醉药过去后会不会哭出来。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见过彼此的眼泪,隐藏的太好,抑或是真的没被伤过。
在医院里吃了简陋的午饭,流弋有些心事重重,没问廖冬怎么会和这件事有牵扯,也没说谢谢。就好像习惯了和叶阡程说谢谢,对廖冬,他反而客气不起来。他们在相同的世界长大,有些认同,是刻进骨子里的,因为他们对很多东西有相同的感知。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姗姗来迟,表情严肃,有点让人生畏。经过流弋身边时依旧用打量的目光看他一眼,没有其他的言辞和表情。
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奇怪的相处方式,这个男人,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厌恶,却也没有一丁点的热情,完全不因为和流苏的关系对他有任何差别待遇。这样的人,不是太冷漠,就是原本无情。
而流弋,也不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和流苏,也不是那么不可分离。
“昨晚去哪里了?”出医院的时候廖冬忽然问。
“嗯?”流弋对别人的问题很少会不经大脑思考就回答,于是明显地顿了一下才说,“去同学家了。”
“脖子上——”廖冬朝他扬了扬下巴,“有吻痕。”
流弋惊诧地抚上自己的脖子,脸也一下子红起来。
廖冬只是笑了笑,听不出是故意调笑还是真觉得好笑,“我还真是想不出你和女人亲密是什么样子。”
“没你想的那种事。”流弋还是觉得尴尬,被冻得苍白的脸色透着绯红,有种异常的冶艳。
廖冬敛起了一点笑,视线在流弋脸上停的有些久。
流苏醒过来后就开始发脾气,她没受过伤,对医院似乎非常的恐惧,一直嚷嚷着要出去。那个男人很耐心的样子,一直在安抚她。流弋在病房里无能为力,只觉得疲惫。不是一天两天的疲惫,是长久积累起来的劳心的疲惫感。
“搬去和我住吧。”廖冬在他狭窄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再一次丢出这句话。这一次流弋没了拒绝的余地。拆迁在即,房子却遥遥无期。能帮他的人,寥寥无几,接受起来不会让他难受的,也只有廖冬。
廖冬的动作很快,他答应后就开始和他搬东西。流苏的东西几乎都已搬走,剩下的大都是旧而破的家具,已经没有搬的必要。流弋自己最多的东西就是书,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本,废旧的杂志和盗版的小说,装了好几个纸箱。其他东西则少得可怜,根本不用怎么收拾。
廖冬的房子意外的宽敞,是去年刚开的楼盘,三室两厅,装修的也很精美。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市中心,却是政府规划重点开发的片区,近几年已经发展的很好,很多人都想在这里争得一席之地。
“真的是你自己的房子?”流弋忍不住怀疑,愣怔的惊讶表情有些幼稚,看得廖冬笑着捏了他的脸一下,“别这副表情,房子是我的。你的房间我已经让孔文收拾出来了,把东西放里边吧,有什么缺的再去买。”
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有些失眠,白的墙壁反射着月光,白得让人不太适应。流弋赤着脚下床把窗帘拉上,脚下柔软的地毯让他莫名的想起叶阡程卧室里的地毯来。这两天都在为医院里的流苏和新的住宿忙,都没时间想起这个人来。
期间叶阡程也打过电话来,很简单的聊天。他话不多,但是不会让人觉得无趣。
流弋喜欢和他保持通话的感觉,哪怕大多数时间会因为没什么要说的而沉默下去。
短信发过去没一会儿叶阡程就回了过来,“没睡呢,在看电影。”
“一个人?”
“怎么,你想陪我?”手机屏幕的光在房间里忽亮忽暗,流弋看着这几个字笑了笑。
叶阡程太不适合暧昧的玩笑,任何暗含隐射的话由他说来都像是笑话。
“嗯,想陪你。”流弋顺杆爬地回过去。
那边很久没有再回过来,流弋嘴角的笑也淡的下来。
有的玩笑,开太认真了果然还是不行。
第二天醒过来,开机后发现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短信,是昨叶阡程发的。
第一条是,“不好意思,刚去洗了个澡。”
第二条隔了十分钟,“睡着了?”
流弋看着两条短信,有点哭笑不得的挫败感。
叶阡程,我们要怎么办?别告诉我这都是错觉,其实你也有一点点在乎我的吧?

舍弃

流苏出院的那天流弋去的很早。
一周时间的住院时间让流苏的情绪很坏,经常乱发脾气,医生护士都很头疼。
流弋在家里就很习惯了她的这种喜怒无常,只是觉得这次受伤后有些变本加厉。
流苏的精神不是很正常,心智甚至还保留在未成年的程度,这是流弋一直都知道的。
很小的时候还会为她的行为觉得不可理解,慢慢长大后就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指责什么。
流苏的外表很容易把这样的事实掩盖掉,剩下的统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充满了市井味的鄙俗低贱。流弋自己也很容易忘掉这点,因为身边从不缺乏流苏这样的女人——生活在最底层,却挣扎着生存。这到底是本能还是假象?如果是后者,那也太高估了流苏。
医生开的满是英文字母的进口药再次让流弋认识到这个问题。医生看他还未成年,只含糊其辞地说了流苏的病症,大堆的专业术语并不能解释他的疑惑。
这样一个女人,有什么理由让人爱上?
流弋把这个疑问丢给那个叫秦柯的男人。
这个男人让他越来越觉得困惑。
他们在医院里遇到过好几次,流苏在男人面前很安静,正常地说笑。
流于表面的无知和俗气都收敛了起来似的,有点像是本来就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
男人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淡淡的,看不出深情,但是起码的关切不像作假。
“你是在包养她吗?”流弋这么问的时候男人正在结账,教养良好又深沉的样子一点不适合被问这样的问题。
男人波澜不惊地看他一眼,“我有自己的家庭。”
流弋忽然就笑了出来,觉得眼前的男人和往常的嫖|客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有钱和英俊。
“看来你们母子的关系比我想象的好得多。”男人看着比自己矮了差不多一个头的单薄男孩,第一次产生出有些亲切的感觉。
这个男孩给他的印象并不十分好,长相和他母亲很像,显得病态的苍白脸孔上是细致的眉眼,浅色的唇,尖细的下颌,在抬眼抿唇间透着和学生气不相符的冶艳。即使常常微笑,也给人虚假甚至是敌意的感觉。
流弋习惯性地抿了一下唇,“叔叔,我不觉得有人可以评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希望你哪天丢掉她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她这个人什么都相信,尤其是爱情,而且也不太在意是谁说的。你知道的,她脑子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她以前头部受过伤,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流弋听出男人应该很早就认识流苏,心里滞了一下,试探着问,“那您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流苏没有告诉你?”秦柯有点惊奇。
“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流弋撇着一点唇角笑了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
男人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已经转移了话题,“你还住以前的地方吗?那里这个星期就会拆掉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一套房子给你。”
“不用了,我现在住朋友那里。”
“男朋友吗?”男人问。
“你指的是什么?”
秦柯淡淡地笑了笑,放下他的精英面孔,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来交谈,“社会上什么人都有,接触的多了总会敏锐些。像你这样环境长大的男孩,性取向比较容易出问题。上次在家里看到你和那个男孩,你很紧张,而且你掩饰的也不好,稍微试探,你就给出了肯定的反应。”
“好像所有人都喜欢试探我,我脸上写着‘同性恋’三个字吗?”流弋无不讽刺地问。因为是不在意的人,所以被看穿了也觉得无所谓。掩饰的不够好,大概也是因为没有真正用上心。
“在这方面,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或许我可以帮你介绍去看看。你年纪还小,大概还不了解这条路有多难走。”
男人大概确实心怀善意,即使是带着施舍的关切,他也厌恶不起来,只是语气有些冷了下来,“谢谢你,叔叔,我没必要去看医生,也不觉得这是一种病。而且比起我长大的这些年来,我不觉得还有更艰难的路。”
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别,流苏坐进车子后从车窗里递出一张银行卡给他,“拿着,生活费,自己多买点衣服。”
流弋捏着卡望着车子开远了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有些事情不必点醒,他们有足够的默契。不是谁抛开了谁,而是游戏规则如此,流苏不可能带着他去依附一个男人。联想到自己,对廖冬,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依附?
四五度左右的温度,行人依然穿的很厚,林锐的电话打过来,“上次和你说的,我今天生日,晚上你不过来吗?”
“过去陪你上床吗?去你妈的混蛋!”流弋只吼了一声就挂科了,路过的人纷纷回头惊奇的看他。公交车在身边停下,没看是不是自己要坐的就跳了上去。木然着表情在角落里坐下,流弋用手指压住了眼角,把涌上来的酸涩逼回去。
无可奈何和逆来顺受的底线,似乎并没有他预期的难以触及。
漫无目的地饶了一个下午才回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廖冬居然在家,暖气扑到脸上,暖烘烘的感觉。廖冬如同之前住在窄巷的时候一样很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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