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长假-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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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吃的了才进来混混,没多久就被它们盯上了!你们难道住在城里?这样也行?”
“其实没有什么不行的,关键是你要保持安静,做好防御,然后万事小心。”张城说。
“说话都不能大声?那得多憋屈!”
“你要是想同我们一起的话就得遵守哦?”袁茵说。
“……好吧,这也没什么,只要我晚上能睡个好觉就值。哈哈!”
“你的砍刀从哪儿找来的?”张城瞥了眼砍刀把上绑着的那一小截红缨。
“郊区,一个院子里。那是去年冬天的事儿了,我去找吃的,看见它丢在院子里地上,就捡起来,把里面的死人都砍光。幸好那里还有些存粮,支撑我过了一冬。”
“那院子里没有活人了?”
“全死了,十几个呢,有老有小,都张牙舞爪的。小的几个还都给关在仓库里,怪惨的。不过幸好它们大部分都被分开关起来,不然当时我就危险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你见到的那家‘人’我们可能认识。”
“哦……”
“你搞的是什么艺术?”袁茵问。
“雕塑,不过自从世界变成这样以后就没碰过了,嘿嘿……”
“小心!那边又有丧尸了!”马青海突然打断几个人的谈话。
果然,只见数个蹒跚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不仅卫丑丑刚来的方向,还有张城他们身后远处,甚至还有两具从建筑物间隙的小道中冒出。
“快些动手!把它们都杀光!”卫丑丑惊呼一声,便率先转身奔出去挥刀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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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凡对外面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他把声音开得很大,全身心地沉浸在音乐带来的喜悦之中。商店里屋内的纸箱都被他清理过了,虽然没有什么重要物资如食物和水,'。。'但里面那些漂亮的小玩意倒可以用来做装饰,不仅能给生活带来一点小便利,还能让营地看起来更加温馨幸福。两个女人一定会喜欢的。
他把那张小床拆开折叠好,用捆绳固定,然后把他挑拣出的物资一一打包整理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满意地翘起嘴角。
这时,耳机里响起一首新的歌曲,不甚清晰的音色听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的作品,这是九零后出生的他从没有听过的。
简单舒缓的吉他音带出婉转的主旋律,颇有久远时代感的男声开始吟唱,他觉得自己的心正在阳光下飞翔。
“历尽了艰苦/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他在歌声中向门外走去,得叫大家把车开到门口来帮着装载。
卫丑丑勇猛地冲进几具丧尸之中,大砍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此刻,这些被阳光晒得发褐、嘶吼着的臭皮囊,在他眼里就像一捆捆活动的草垛;不断从他身上滴落的汗水飞溅出去,被刀刃劈碎,在阳光下闪现五彩斑斓的光晕。忽然间,他觉得世界仿佛不存在了,刚认识的同伴们也消失,就只剩他和他的刀,以及他周围这个奇异的光影世界。顷刻间无数灵感涌上来,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抓住它们。
六具尸体倒在他身边。刀无处可挥,炫目的光晕正在消失。他必须找到另外的目标将这一节奏维持下去。模糊的视线看到另外几个人在远处奋战,他毫不犹豫地大踏步前去支援。
他走到一大半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路边房屋的阴影里走出。
刀刃,弧线,阳光照射过来的角度。
卫丑丑挥刀出去的那一刻,一个完美的复合几何形体出现在他眼前,那种认知超越了他以往任何审美,达到他灵感所能带来的极限。
从左肩到右腰被斩断。许思凡死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阳光照在脸上一片灿烂,他的嘴角还带着微笑,春光明媚。
万籁俱寂。耳机里的音乐声变得格外分明。
“……不要忘记/我们曾经拥有/灿烂的岁月”
第4章 有来有去
接下去的场景混乱到无以复加。
张城刚把胡小平从一具烂了半边脸的丧尸手底下拖出来,顺手用铁管砸碎它的脑壳,忽然听见身后袁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心脏猛缩,急回头,看到的不是丧尸包围的场面,却是袁茵疯了一样向前冲的背影。本能地想追上去把她拉回来,可他身边还有另外两具食人者在接近,公路另一边马青海也将近被三具丧尸包围。
没有时间看袁茵,他先跑过去帮马青海,砸倒他身后那个单脚拖了一只夹脚拖鞋的家伙,然后两人配合起来掉另外几个。胡小平吓得脸色煞白,只讷讷地紧紧跟在他身后,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时,他看见本来藏在悍马上的田璐竟下了车向前跑去,便跟上。马青海胡小平在他身边,田璐、袁茵在前面……他们都没有受到威胁。暂时。
有一具尸体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头和脚的方向几乎呈现直角。中间是不断扩大的一片暗红,尸体的白衬衫在血泊里显得分外醒目。
如果许思凡在建筑物里的话,他所有的同伴都很安全。
太阳晒在马路上,反光白得有些刺眼。
许思凡好好地躺在地上,平静的面孔上看不到些微痛苦。浓黑微弯的眉,闭起的眼睛下两圈弧形的浓密睫毛,鼻梁端端正正地挺起,棱角分明的嘴角边甚至挂着一丝微笑,这更显得他漂亮的脸庞俊美非凡。他的左臂齐根断掉,掉在一旁;右肘处一道深及见骨的豁口皮肉翻开,使整条手臂呈一个朝外的钝角扭曲着;他修长的双腿完好无损,帆布鞋的鞋带绑得整整齐齐;一道平整的断口斜斜地划过他的胸膛,从左肩以下到右肋,使他的身体完全断成两截。一道道白森森的肋骨断面露在外面,血继续从刀口渗出,腔内的脏器全部滑出来,洒了一地,原该在胸膛正中的心脏如今落在他的右肘边,偶尔还会无力地收缩一下。
张城只觉得头脑中一团混乱。他全神贯注地瞪着少年安详美好的脸,像被它催眠了似的,眼都忘了眨。一个亮晶晶的音乐播放器落在血泊里,依旧在工作,发出蚊子哼一样嘈杂却清晰的声响,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那从耳机里传出的歌声。
袁茵无法抑制的声声尖叫将他拉回现实。
眼前一切的幻觉都消失了,卫丑丑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的右手开始神经质地抽搐个不停,“咣当”一声,沾满血的大砍刀从他手中滑脱,落在马路上。
袁茵想说话。她想咒骂,想痛哭,想大喊大叫许思凡的名字这样他就能回来了。可她的大脑中枢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她的眼睛干涩而肿胀,胸口阻塞又沉重;她像个溺在海水和流沙中的垂死者,不停地尖叫成了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几分钟前的神勇无敌于顷刻间烟消云散。卫丑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如何发生。也许是从死者的鲜血飞溅他满脸那刻起,所有的力量都从他高大的肥胖身躯内被抽离,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啃咬他不堪重负的神经。他依然站立着,双眼茫然无神,直到小个子的苗条女人冲过来拼命推打他,便轰地一下萎倒在地。幻境美好的背后往往藏着难以承受的现实。
张城的心情很迟钝。田璐仰起来看着他的脸被泪水冲洒得一塌糊涂。他看到她的眼里满是悲痛,他听到她的声音在对自己说话,可她说的内容却被他的大脑自动屏蔽。远处又能看到两三具丧尸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他看到将一脸鲜血卫丑丑推倒在地的袁茵,第一反应竟是绕过许思凡的遗体,用手臂堵住她的嘴。
然后理智才慢半拍地告诉他,她的尖叫声会引来更多的丧尸。“嘘!”
一个一头黄毛的小个子从路边钻出来,兴奋地嗬嗬叫着扑向血泊里的少年,张城看见它在马青海的斧头下倒地不动了。
尖叫声变成低低的呜咽,袖子被眼泪打湿,手臂被咬出红肿的牙印。田璐把袁茵接到自己怀里,张城则木然地再度绕过地上的尸体,去帮马青海。
只是这回他们的动作都变得异常沉重。
脸部的皮肤已变成灰褐色,肌肉萎缩,顺着纹理的方向紧绷,如今从丧尸的脸上已几乎看不出躯体主人生前的样貌。它们一律显现出近似骷髅的形态:两只眼眶又大又深,鼻头或掉落或干缩,使得鼻孔向上翻开,嘴唇几乎都没有了,牙龈也萎缩得更低,于是露到根部的牙齿便显得格外长。再加上牙缝中充填的肉渣、血浆等干涸腐朽以后变成的黑色污垢,扑面而来的衰朽气息窒息得让人绝望。
当最后一具破烂的身躯不再动弹时,他们都觉得身心所能承受的已经到达极限。
卫丑丑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全身汗湿的张城提着污秽不堪的铁管向他走近。他花了好半天的工夫才明明白白地意识到倒在自己砍刀下的是一个大活人,正是这些人来不及介绍给自己的同伴。他看看边上两个泣不成声的女人,这个漂亮的少年对他们来说一定很重要。他多希望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经常出现的幻觉中的一景,然而这次“幻觉”却到现在还没消失。
“我不是故意……”
话只说到一半,他颓丧地重重垂下头。即使这样又如何?他永远在做错事。
他又看了看那根沾满丧尸黏着物的钢管,那是一截带有水龙头的自来水管。头痛欲裂,即使这个人要用它来结果自己,他也无法有怨言。
“走!马上离开这里,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再想看见你!”
最后,他听见他这样对自己说。
胖汉卫丑丑开着他枣红色的皮卡离开后,余下的五个人用许思凡找来的那张钢丝小床把他的遗体抬到小溪边。
他们曾以为自己已经对死亡麻痹了,可死亡永远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让他们措手不及。钢丝小床的六只脚站在浅浅的溪流里,血水像下雨一样从上面的格子里滴落。内脏被装填回去,伤口被细细缝合,少年的太阳穴边被小心地穿了个孔,除此以外,他的姿势看起来同睡着无异。血还是不断滴下来,以至于整条溪流往东的部分都被染得通红。
“我们要怎么办?烧了他?埋了他?”袁茵双眼肿得通红,声音嘶哑,“要让他躺在地里吗?泥土里!”
没人回答她。当很多人中间有人去世的时候,人们可以悲痛;当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中还有人离去,剩下的人只想安静地假装这一切从没有发生过,假装这一刻会无限延长。
夕阳微暖地照在少年冰冷的脸上,与之相伴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一个人影出现在溪水尽头、公园的围栏外。
“郑卫国!”
第5章 命运
“我找到一辆车……开出来的。”
郑卫国面对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同伴们这样说。看见他的欣喜并不能抹去他们的悲伤,他也看到了那个躺在溪流上的少年,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更加难过。现在的他还不到四十岁,可头发花白,面容消瘦憔悴,脸上的纹路不断冒出来,看起来就像个六十岁的老头。
从他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死亡在活人身上留下的印记。似乎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种印记必将伴随他们终生。
“我还是抛弃了他们!”
郑卫国坐在溪边长凳上,痛苦地拉扯自己杂乱的头发。自从白天的袭击以后,夜晚休息时守夜变成了必需,虽然郑卫国坚持由自己来,并表示他的身体状况良好,张城还是在大家都睡下以后出来找他。许思凡静静地躺在小溪对岸的小床上,从头到脚盖在一条浅蓝色的床单下。万籁俱寂,只有天边弯月把柔和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
“他们是怎么……呃,去世的?”张城轻轻地问。
“那天,田璐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