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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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一顿整治,待几只倒霉的猎鹰养好了伤以后,再放飞出去,她则拼命在下面拉动弓弦,可能是几只猎鹰被她整治的狠了,根本不理会下面养鹰的下人怎么叫唤,径自都飞回了老巢,这还不算完,这位娘娘非要到城外把这几只猎鹰射上一下,再看它们是不是变成了惊弓之鸟,王爷好劝歹劝,才止住了她这念头,那几只猎鹰才躲过了一劫。
还有前些时,王爷请了高手匠人给小王爷轧制了一只风筝,无风自起,着实奇妙,这位娘娘又来了兴趣,硬是从儿子手里抢了来,拆了个七零八落,将小王爷弄的嚎啕大哭,不得已许了千般的好处,这才作罢,这位王妃娘娘的性子由此可见一般了。
如今这一笑,满脸看去都是狡黠之色,就和当年祸害那些猎鹰时一模一样,看得董总管心里发寒,不得不劝了一句,“娘娘,这位赵大人可是王爷亲自交代要招待好的客人,若是……”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多话?”白了董总管一眼。
“宜香回来向娘娘复命。”听见这个声音,董总管心里一松,宜香在府内地位有些特殊,到不是说她出身如何如何,只因她温柔娴雅,精研茶道,不假外求,素来得人敬重,虽是个下人,但说出话来,便是王爷也要听上一听的,想来由她出面说上两句,这晚宴也不至闹出什么笑话来,不过他也是有些奇怪,不是说去给客人烹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在看到姗姗而来的宜香的时候,心里立即又叫了一声坏了,宜香此时脸上全是薄怒之色,脚步也比平时重了几分,他们这些下人,别的本事先不去说它,光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必备的,一看之下就已经知道那位赵大人估计把这位姑奶奶也给得罪了,心里在赞叹那人得罪人的本事确实了得的同时,也是埋怨李老怎的不知在旁边多提点一下……这试探之举作的太过,王爷回来之后该怎么说?府里那几位幕僚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景王妃却是看了一眼眼前的宜香,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那位赵大人把你也给得罪了吧?”
对着这位娘娘,宜香也是不敢放肆的,低着头,殓着眼帘,言道:“客人说茶不如酒,把蒙顶石花像喝酒一样喝了,宜香没脸呆在那里,便回转来了。”
这下屋子里面的人脸色可是精彩了,几个小丫鬟立即转过了身去,肩头耸动,显是在笑个不停,就是已经有了防备的董总管也是嘴角微翘,又极力忍住,脸上不免显得有些古怪。
而宜香面前的景王妃听了却是楞了愣神儿,接着便笑了个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半晌之后,才指着脸色微红的宜香道:“这位赵大人实在是个妙人,我到是忍不住现在就想见上此人一面了,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宜香烹出来的茶不如酒水的,真是绝妙之言,董总管,去告诉胡司马今晚要他作陪,再叫上章夫子,还有郑王两位先生,对了,齐长史回府了没有?回府就邀他一起,宜香,今晚也要到场,咱们看看这位赵大人是怎么个喝酒法儿的。”
“娘娘,这样不好吧?这位赵大人是个武人,而几位先生……若是闹将起来,恐怕……”
景王妃大气的摆了摆手,“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的?王爷不在,我还支使不动你了是吧?”
这话儿说的有些重,在别家王府这样一句话在主子嘴里说出来,估计得把底下的人吓个半死的,但董总管却深知这位娘娘的性子,到也不怎惶恐,只是脸色白了白,躬身便即告退。
“等等,王爷特意吩咐的那人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
“行,那你就下去准备吧。”
“是,奴才告退。”
到了晚间,华灯初上,王府东花厅之内灯火通明,整个厅子都被灯火照的明晃晃的,王府的下人们在这里穿梭往来,点心果品,流水价的送了进去,看上去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赵石被李老引到这里的时候,厅子里只有一个齐子平正在那里悠然闲坐,见他们两人来到,立即迎了上来,拉着赵石的胳膊便坐到了自己那一席上,显得甚是亲热,他不是高傲之人,虽然和赵石年岁相差不小,又是文武殊途,但被赵石灌了几次酒后,便也有了交情,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不停的给赵石介绍着府中的一些事情,到让一直很是多话的李老感觉有些插不进嘴去了。
赵石扫视了一圈这厅子,厅子布置的十分雅致,地板都是木制,除主位外,两边儿各放了几张矮几,一桌两人,没有什么椅子之类坐的器具,不过放了几个垫子,看样子是席地而坐的了,果然,齐子平拉着他便坐在了垫子上面,赵石心道,这样坐法不利消化,不过配合着这个时代的宽袍大袖,看上去很是古雅的。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再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的下人以及空着的那几张矮几,心道,京师这些大人物儿们果然架子不小,经过这一天来的所见所闻,若是京师都是这般风气,不出二十年,等到蒙古崛起,估计这大秦比之另一时空宋朝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四卷 虎入长安聚风云 第111章 夜宴(二)
赵石的耐性极佳,虽是等了半个多时辰,但也没什么不满之色流露出来,到是李老渐渐按捺不住,在赵石和齐子平旁边,坐的腿脚都快麻了,再一个这宴席也和他没什么干系,他一个下人,身份虽然特殊些,但上下际野还在,上不得正席的,心里想着等人来了,就便退下歇歇去,哪成想这左等人也不来,又等也没人过来,心中不由暗恼,府中的那些个先生一个个都自恃了得,平日里便不怎么晓事,也就罢了,怎么王妃娘娘也是这般?没的让这位不同寻常的少年将景王府瞧的小了。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向赵石两人勉强笑笑,“赵大人,长史大人稍作,老李到外面张罗,就少陪了。”
出得厅来,四外一看,却正看见董管家在那里探头探脑,他年纪老了,气性却是不减,几步上去便一把将其在角落里揪了出来,沉声道:“好啊,让客人在里面等着,茶水都喝的饱了,人却一个未见,我们景王府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你个腌臜货还在这里贼头贼脑,是不是娘娘的吩咐?娘娘呢,我要见娘娘。”
董总管被揪住领子,但却不敢反抗,苦笑道:“李老,娘娘马上就到,先说好,这个事儿可不关咱家的事儿,都是娘娘的吩咐,咱家敢不听吗?”
“李老,董总管,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呢?”随着声音,小径转弯处一群人缓步而来,为首的正是景王妃。
李老一把将董总管推了出去,急步走到近前,精亮的眼睛在王妃身后扫了一圈儿,看见那几位文士,不由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躬身施礼,却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娘娘,老李是个下人,原不该说些什么,但娘娘此事做的不妥当,厅内之人也许就是个豪杰,这等的怠慢,宁不让人齿冷?若是王爷回来,此人向王爷请辞,闹着要回去,王爷是放不放人?若是不放,得再花多大的力气笼络人心?若是放了,我们王府的脸子还在不在了?什么人敢再进咱王府任事?
老李言语放肆之处还请娘娘恕罪,但以老李看来,此人年纪虽小,却有豪杰之姿,冷了人心想再收回来怕不那么容易,请娘娘三思。”
若是换个人也不会以这等的口气跟景王妃说话的,但这个老李早年读书,后入军旅,跟在凤翔府经略使也便是景王的外公身边十余年,极受信重的,后来景王开府,作外公的自然得帮衬些,便派来了几个得用的人手,二十九年过去,当年的老人儿也只剩下了两个,一个便是这个李老了,剩下的一个管着城外的庄子,虽然有主仆的位份在,但景王念旧,向来当这两人长辈看待的,在府中地位自然不同寻常,说出话来也便少了许多的顾忌。
景王妃见李老当真有些恼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面色上有些尴尬又有些不以为然的文士,这才回头笑道:“李老休恼,我自有分寸的……”
进得花厅,景王妃来到主座坐下,其他人等纷纷见礼,赵石在厅中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心中却也微微惊讶这个阵势弄得有些大了,十几个宽袍大袖的文士,竟是没有一个武人在的,却是把他这个一身浅红色秦军军服的旅帅显得越发显眼了些。
上首的景王妃摆了摆手,声音清脆悦耳,却也难掩其中带着的威严,“大家都坐吧,这里没有外人,难得能和诸位相聚欢饮,这却要托赵大人的福了,来,诸位敬赵大人一杯如何?”
这话说出来,却是将众人为何迟迟未到,让人久等的事抛去不提,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让人恼怒不得。
此时众人纷纷站起,赵石也是立身而起,他虽不懂这里的规矩,但还是躬身道:“谢娘娘。”说完也不等众人将手中的杯馔拿在手中,已是一仰脖,干了下去,这酒有些果子的香味儿,想来是以果品酿制的果酒了,不过度数还是偏低了些,心里想着,随即将杯底翻过,向众人示意一圈。
景王妃眼睛一亮,轻笑了一声,“好,赵大人不愧出身军旅,端的有男儿气。”赞了一句,以袖遮口,一饮而尽。
厅中众人除了苦笑的齐子平之外,其他本来都面露怒色,娘娘未饮,你便先饮,如此无礼之人,怎当得起王爷如此礼遇?
这些人大多都是李玄瑾这些年招入府中的文人士子,在礼节上最为看重,再加上大多人心里对景王对一个禁军小官儿这般的招待是又羡又妒的,赵石进府之后,那些手段便是其中几个不老成的使出来想看其出丑露乖的了。
这到也不怪他们,文人晋身之途不外乎三种,其实认真说起来还是两种,一种自然是正途出身的了,通过朝廷科举而为官,一种则便是荐举,通过老师,同窗之推荐,经过朝廷考核以为晋身,但鉴于荐举之流弊,大秦自定国以来便限制极严,多为地方小吏,若说一朝得了谁的赏识,便身居高位,起居八座的,自大秦开国以来是一个都没有的了,至于第三种,便是进府入幕,以为参赞,但能得为心腹,外放之时也能弄个一官半职的,说起来和第二种差不多,不过好处在于出得府来,不管为官何方,或大或小,上面都有人助力护佑,虽然时常为人所鄙,但仕途总也坦荡许多,所以不管怎样,不管什么原因,入幕也是士子们的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景王府中的士子文人大多都是添为幕僚的身份,能在府中任事的则都是其中出类拔萃者,其他的多数都是拿着足够糊口的月例银子,无所事事,吃不饱也饿不死,境遇有些尴尬的。
而赵石虽说是个武人,但以后要住在府中,身份和他们这些幕僚着实也差不多,但其一入府便能得如此礼遇,住进内院儿,王妃又亲自设宴款待,能不让人艳羡嫉妒?
此时见赵石失礼,本来有人便即想出口相讥,但王妃出口称赞,却是把他们的话都憋在了心里。
见众人皆都喝干杯中之酒,都是纷纷落座,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下人立即将热菜冷盘流水价的送了上来,景王妃斜眼看去,那少年却是随即跟齐子平碰了一下,又是干了下去,那平日里并不怎好杯中之物的长史喝的也叫一个痛快,只这送菜上来的功夫,这两人就已经干了四五杯下去,很是有些旁若无人的样子。
景王妃眼睛闪过莫名的笑意,心道,这少年还真如他自己说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