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67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来自己做的再多,在这些王八蛋眼中,还是那般不堪,尤其是,这里面的几个王八蛋,除了董冠那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其他的可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还记得,这些人每次见到他,是如何的恭恭敬敬,如何的感恩戴德,让他一度以为,再不会重蹈覆辙,他要将这支兵马牢牢握在手中,为陛下尽忠,让陛下知道,王虎除了忠心耿耿之外,也不是一无是处……李承乾,赵石,齐子平能干得什么,他王虎也不会差了……
但现在他才明白……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以为变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变,陛下依旧信重于他,甚至将公主下嫁于王家,但旁人却依旧瞧不起他,那些曾经的景王府旧人,他依旧比不了……极度的失望,极度的羞愤,极度的懊恼,如何不让他怒发如狂,恨不能当即拔刀,将这几个可恨至极之人杀个干净……
董冠在尴尬中上前几步,鲜见的恭敬施礼,“末将……见过指挥使大人……”
但此时此刻的王虎却觉着,此人是如此的虚伪,也从没有像现在般这么可恨过,他甚至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刺的他发狂的傲慢,从对方的眼睛中瞧出对自己那深深的不屑,为什么?为什么?王虎心中在狂吼,你董冠不就是跟着人家出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砍了几个脑袋?就敢如此看轻于我,侮辱于我,凭什么?凭什么?这些年老子一直容忍与你,难道真的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他性情本就暴躁非常,当年便曾在巩义县石碑之下,跟一团练小卒两两邀斗,还打出了真火,可见其性情之一般了,而这些年来,在性子上吃的亏更是数不胜数,到了如今,却也收敛的多了,尤其是入主羽林左卫之后,更不曾和哪个人当真动过手,到也算是长进了些。
但今时今日,酒劲上头不说,又怒起于心,几欲发狂,脑子嗡嗡直响,董冠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听清楚,更觉着对方那张脸实在是可恶到了极处,怒火攻心之际,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暴怒,挥起拳头,一拳就照着那张可恶的面孔锤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猝不及防的董冠哪里闪得开,一拳便被打倒在地上,因为吃的实在,还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算止住势头。
董冠这个亏是吃大了,好像还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顺势竟然还坐了起来,但只觉得天旋地转,晃了晃头,脸上痛的发麻,嘴里一阵的甜腥,张嘴吐了一口唾沫,却是吐出了好几颗牙齿出来,半边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开来,就好像脸上突然多出了一只紫馒头似的。
其他几个人都被惊住了,他们可断没想到王虎会突然动手,王虎带来的护卫牙兵也有些傻眼,不过心里也是痛快,有两个还大声叫了个好字出来。
不过只这一愣神的功夫,被打的董冠已经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被人打了,打他的,还是一向就没瞧得起的王虎,军中之人,又上过战阵,性情比王虎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当即就红了,迅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抹嘴巴,入眼的却是满手的鲜红,更是刺激的他失去了理智。
“老匹夫,老子跟你拼了……”因为牙齿掉了几颗,说的有些含糊,但动作可是一点不慢,势如疯虎一般,扑了上来,挥拳便打。
王虎毕竟年纪大了,不如年轻时敏捷矫健,加上喝多了酒,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抬手挡了一下,却是慢了几分,只这一慢,鼻梁剧痛,已经挨了一下实在的,血当即就下来了,人也是一晃,一个屁蹲坐了地上,两只眼睛刺痛之际,眼泪也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和着满脸的鼻血,顿时脸上便是一塌糊涂。
董冠战阵杀出来的人物,和王虎这等好勇斗狠之徒完全不同,一旦疯起来,那真叫一个不管不顾,一拳打倒王虎,顺手就往腰间摸了过去,想要抽刀活劈了眼前这个老匹夫,但下手一摸,却是摸了个空,才模糊的想起,今晚开赌之时,好像将刀子解下来放桌子上面了,这时他已经红了眼,没摸到刀子,也不妨事,满脸狰狞的再上前一步,就想接着痛打王虎,不过他也喝了不少,急切之间,脚下拌蒜,腿一软,就扑倒了下去。
事情就是这般巧法,若是两人厮打一番也就罢了,最终也不会闹的不可收拾,但地上的王虎挨了一拳,双眼垂泪,脑子昏沉,却见董冠张牙舞爪的又扑了上来,那架势如同拼命一般,到底多少年没见过这等场面了,心里不由一慌。
下意识间,手便熟练的握在腰间刀柄之上,一按绷簧,刀子已经抽出来了一半,横在了身前,而此时董冠失足摔落,眼瞅着眼前刀光一闪,就算暴怒之间,也是大惊失色,但此时却已经晚了,再想躲,身子已是不受控制,哪里又躲得开。
噗嗤一声响,帐内所有人身上都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接着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外带惊恐的瞅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王虎半出鞘的横刀正横在董冠的脖子上,锐利的刀锋已经入肉几乎一半,鲜血狂涌而出,喷了王虎满头满脸,董冠瞪大了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虎,想要说话,但却让出一串的血沫子,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渐渐的,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鲜血喷溅的咝咝声越来越弱,一双眸子也隐隐失去了光彩……
死了,董冠死了,他没死在尸横遍野的汾水之畔,也没死在满布血色的巴山蜀水之间,却死在了这里,暗夜中的长安城外,自家营房之中……
也不知是谁,啊的一声惊叫,彻底打破了帐内的安静,也让王虎从懵懂中醒过神来,几乎下意识的,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从他口中发出,像握了一团火般甩手将手中横刀扔在地上,脚蹬着地,手也巴拉着,满脸惊恐的向后退缩着,喉头呃呃作响,看那模样就知道,头一次手上沾了人血,又是这么一副惨烈的样子,着实是被吓的不轻,就像头一次经历战阵的新兵,过后准保的吐了昏天黑地不可,哪里还有半点领兵大将的威严可言?
但已经没人去注意他这丑态,说起来麻烦,其实这一幕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容帐内众人反应,就已到了这个地步。
两个和董冠向来交好的啊啊叫唤着冲上来,七手八脚将董冠翻过来,用手死命捂住其脖间的伤口,挺大的老爷们,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伤心所致,眼泪止也止不住,拼命的摇晃着董冠一动不动的身子,大哭出声。
而王虎的亲卫也被惊的目瞪口呆,手足无措间,却只能先将自家主将扶起来,六神无主的围在犹自拳打脚踢,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的王虎身边。
这一下子,帐内的人酒化为了冷汗,从背后拼命的冒了出来,几乎所有人脑海中都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坏了,事情闹大了……
事情可不是闹大了怎么的,主将一怒之下,错手杀了军中偏将,这要是在两军阵前,说不定也不算什么大事,军中诸将生死,几乎都在主将一念之间,事急从权,只要有那个理由,别说和主将殴斗了,就算你只说错了一句话,主将拔刀阵前斩将,过后给你扣一个军前抗命,或是乱我军心的帽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但那事只能也只会发生在两军阵前,军情紧急之时,一旦离了那个场景,别说像董冠这样从五品将官了,就算七品校尉,也不是主将想杀就能杀的了的,必定还要讲究一个证据确凿,才能来个明正典刑的。
更何况,依秦军军律,六品上的将官若犯了军法,除非大军出征在外,主将才可先斩后奏,不过一旦将官上了五品,除非犯下不赦之罪,或是实在事急之时,不然任谁也不能轻易就将军中偏将给宰了,主将那是要吃官司的。
而现在,董冠虽然无礼,公然殴打上官,罪名一定不会轻了,只要狠得一狠,杀头也是有的,但断没有主将操刀,一刀杀却的道理,所以只能是一怒之下,错手杀人的说法,想到这个,帐内只要心思还清明着的,头皮就都发麻,完了,姓王的完了,眼睁睁瞅着这事发生在眼前的大家伙可也断逃不了干系……怎么办?
……
魏文志三个人也在吃酒,但没赌钱,魏文志是羽林左卫的一个旅帅,下首坐着的,是两个队正,就他们三个人,不过到也没忘了手下一帅官兵,大冷天的,又是正月里,能照顾到的都照顾到了,这点小事,也不用主营里几位上官操心,三个人忙了一天,这才坐下歇着……
三个人都是老兄弟了,说话也亲近,谈谈说说,到也颇不寂寞,因为前些年在大帅麾下,受惯了约束,即便这几年大帅不在了,喝酒却也不敢放量,不过正月里旁人没事,只他们一帅被派了来守营,有些怨气也是难免,三个人嘀嘀咕咕的,也尽在说这几年左卫的变化,不过说到最后,结果也还是那般,他们几个微末之身,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添了不少唏嘘罢了。
正自说这话,外面却是有人猛的钻进了帐子,魏文志还以为是手下兵卒,张嘴就想骂,守门的怎么就不通禀一声就放进来了?这左卫他娘的规矩还有没有点留下的?
不想瞅清那人,什么话都咽了回去,还赶紧起来,迎上几步,带着两个队正,一个军礼下去,“虞候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有……”
来的人正是中军虞候王黑子,此时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彷如身后追着什么似的,惶急胆落,那等模样就不用说了。
平日礼仪也顾不上了,火烧火燎的便叫道:“快,将所有兵卒都给我召集起来,跟我走。”
“大人……可是有事……”魏文志等三人也瞧出了虞候大人脸色不对,再一听这话,都是心中一凛,这是喝多了打起来了?还要召集兵马群殴怎的?
王黑子别瞅人黑个子也不小,但绝对不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一类,不然也不会瞅着空子跑出来,立马就要调动兵卒回去,以他想来,今日这娄子捅的太大了,在场众人一个跑不了,都担着天大的干系呢。
但再一想到王虎的出身,王黑子更是遍体发寒,若让王虎醒过神来,仗着身份以及陛下宠信,这事没准成什么样子呢,最让他胆寒的是,若王虎反咬一口,自家性命可就堪忧的很了。
想到这个,王黑子是一咬牙关,这事还就得给王虎坐实了才成,不然真要弄个真假莫辨,谁也救不了他们几个,就一条诽谤上官,又眼瞅着同僚殴打上官而不救,他们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若那王虎再颠倒黑白,在皇帝陛下面前哭诉一番,出身世家大族的王黑子是想也不敢想,最终几个人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稳的呆在脖腔子上面。
要不怎么说是世家子呢,惊吓过后,这脑子一旦转起来,就要比旁人快上几分,而瞅着满脸狐疑,明显有些为难的这个以前从不会放在他眼睛里的小小旅帅,王黑子知道,今晚的关键之处恐怕就在这人身上了。
所以即便是心里面如同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甚至都不明白自己这事办的对不对,但还是耐下性子,瞪大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灵光一闪间嘶声道:“董将军被指挥使大人错手杀了,我命你等立即带兵围了中军,不放一人离去,包括指挥使大人,你们敢是不敢?”
“什么?”听了这个,岁数已经不小了的魏旅帅险些一脑子栽在地上,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尽,眼睛却紧紧盯在王黑子脸上,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那两个队正更是直接就呆住了。
直到半晌过后,一抹暗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