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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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将明白……”那城门都尉本来也是经历了不少沙场征战的老人,在军中历练出来的气度也是不凡,但这个消息却太过让人震惊,这时也早失了分寸,听到李严蓄说话,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张嘴结舌之下,却只剩下了唯唯诺诺的份了。
“我命你传令下去,立即紧闭成都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出入,记住,即使成都城内出了天大的乱子,没有我的印信,什么人也不得放行,若敢违令,我砍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滚。”
到了这个时候,李严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初时的慌乱过后,一股熊熊的怒火不自禁的在胸中升起,若真个吴大将军在成都城内遇刺身亡,便是血洗了这座千年古城,也将难消大秦上下之震怒,好,好,果然是好手段,到是小看了这些蜀中的王八蛋……
等那都尉仓皇而去,李严蓄死命的压住了怒火,眼睛仿若吃人般盯在那小吏的身上,“是什么人报来的消息,马上叫他进来见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这个不用我来教你吧?再有,传我命令,所有今日守候的左右人等,都不得擅自离府,若有胡言乱语者,杀……
还有,所有禀事之人都先给我拦住,让他们等上一等,就说我有要事处置,马上传黄文翔,还有城内各军将领入府来见,不得有误。”
在这个紧要关头,才显出了这位在京师长安想来有墙头草之称的兵部左侍郎的老辣和决断,等那小吏带着两个同样满脸惊慌的兵士进来的时候,这位观军容使李大人已经稳稳的又坐在了那里,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但脸上却已再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一双眸子好像野火般射出幽幽的光芒,望之令人心寒。
但惊变就在这时发生,那两个身穿秦军军服的兵士刚一进门,只稍稍扫了一眼左右,其中一人暴起发难,一把已经抓住那领路的小吏的脖子,手掌微微用力,一声清脆的骨骼折断之声传来,那小吏根本未曾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带着一脸的茫然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另一人却是拔刀在手,猛的向李严蓄冲了过来,当头便是一刀。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13章 云涌(十)
李严蓄自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潜入守卫森严的观军容使府邸,当面刺杀于他,刀光直劈而下,他却是惊的连闪避都忘了的。
眼瞅着李严蓄就要死于刀锋之下,那假扮大将军府护卫的刺客,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
但一只枯瘦如同失了水的糟木一般的手掌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李严蓄身后的椅背儿,狠狠向后一带,雄浑至极的力道竟是将李严蓄连同身下的椅子凌空带起,摔向身后。
在那刺客惊愕当中,这必中的一击竟然落在了空处,只是好似且豆腐一般将李严蓄的衣襟撕裂开来,然后更是顺势而下,一刀将李严蓄面前宽大厚实的桌案一分为二,刀法中那遇神杀神,遇佛灭佛的惨烈气势却是被这刺客演绎的淋漓尽致,可见此人刀法是已入化境的了。
但这势在必得的一刀落空,那刺客身子不由一晃,胸口也是一阵发闷,他这一门的刀法本就是传自军中,讲究发如雷霆,一击必中,往往出手一击,便分生死的,但这一刀击在空处,虽然气势上依旧势如破竹,一往无回,其实在力道上便已使的差了,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竟然滞了一滞。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灵猫般在李严蓄身后窜出,依旧是那只枯瘦的手掌,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闪电般的按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掌无声无息,但击中之时,却是发出砰的一声大响,那刺客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胸口处却是如遭雷击,一下子便瘪下去一块,刺客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身子却是在这一击当中整个向身后同样错愕的同伴飞了过去,在空中时,本来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神便已渐渐黯淡了下去,显见是不活的了。
他身后的同伴一声惊呼出口,伸手便想接住他的身子,视线也整个被挡了起来,就在这时,一抹寒光从疾飞出去的躯体的腋下一闪而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没入正伸开双臂,准备接住同伴的刺客的咽喉。
刺客眼睛猛的睁大,伸开的双臂也僵在了那里,接着便被同伴的尸体撞飞,两人几乎同时毙命,身子也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只这顷刻之间,屋子里已经多了三具尸首,两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更是只出了一招,便被当场格杀。
那一直侍候在李严蓄身边的老仆人双目精光四射,一直佝偻着的腰板也挺的标枪一般笔直,整个人竟是极为高大,看上去威风凛凛,顾盼之间,彷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哪里还有平日间半点风烛残年的意思,便是那一直跟在他身后,二十多岁的青年仆人也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双手插在腰间,衣襟敞开,里面内衬之上寒光闪烁,二十多把匕首插的密密麻麻,而那插入刺客喉间的致命一击正是出自此人之手,若是给武林中人看见,必定会知道,此人在暗器功夫上已然深得堂奥,非是一般人物可比的……
不过这一幕看上去有些诡异,但说起来并非不合情理,大秦自有曳落河以来,草莽豪杰经了一番清洗,剩下的或远走他乡,或隐身市井,有些人则投身于权贵之家,以为存身之处。
像这样的人,吴家有,李家自然也不会少了,平日护卫府中内宅,非常之时这贴身随扈却是少不得的。
李严蓄为官数十载,又是门阀世家的出身,这次随军征蜀,身边只带了这两个仆人而已,却都是身怀绝技之辈,不然大军征伐,虽说他这个观军容使不可能身处阵前,但也不会只带两个人的。
一把将上来想要扶他起来的年轻仆人推开,他已经年逾不惑,这一下连人带椅子摔的也是不轻,但这时脸色铁青,手脚颤抖,些许的疼痛根本就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手掌一撑地面,就已经站了起来。
经了这一次险死还生的惊吓,本来性子颇为圆滑,常以笑脸迎人的一个人,这时却是怒发如狂。
竟然让两个刺客来到自己如许近处,还差点要了他的命,本就被吴宁遇刺的消息刺激的怒火中烧的他,如同火上浇油般更是暴怒异常。
“来人啊……”
屋内情形虽然惨烈了些,但打斗却并不激烈,外面的人竟然毫无所觉,听见观军容使大人一声厉喝,门外还跑进来了两个人,但刚一进门,就看见三具倒卧在地的尸体,两人腿脚都是一软,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跪倒在地,再是愚钝的人也知道,这是出了大事情了。
李严蓄抖着手,一指两人,“去,给我传令,是谁今日在府内当值,拿他的人头来见我,还有,将这两个刺客的人头斩下,挂于成都城头,示众一月。”
等到这两人离去传令,李严蓄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你们两人随我去一趟大将军府……”
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随即便露出了满脸的杀气,“若是大将军有何意外,便我不想开杀戒也是不成的了。”
“老爷,还是多带些人为好,这两个刺客身手硬扎的很,不似平常的江湖豪杰,若是多来上几个,光凭小人两个恐怕应付不来。”
李严蓄重重哼了一声,虽说心里已经如同油煎一般,急于想到大将军府瞧个究竟,虽说这个消息是两个刺客带过来的,但未必就是假的,若吴大将军真的遇刺,有个好歹,才是真的糟了呢。
“行,拿我的印象去给胡将军,调一营兵马来,还有,告诉胡将军他们,今晚宵禁,所有军兵加强戒备,城内大营人马,随时准备听令行事,不得有丝毫怠慢,六处城门,各派一营兵马守卫,不得任何人进出……”
“是。”老仆人应了一声,自己却是留在了李严蓄身边,只让那年轻仆人去传令。
也没等李严蓄起行,大将军府那边便传来了消息,来的人赫然是大将军府的衙兵统领贺铭,一见到李严蓄,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眼泪也流了下来,半天竟然没说出一句话来,看他这个样子,李严蓄心中一痛,看来吴大将军真是出事了。
“军前参议于方,串通匪类,行刺于大帅,大帅猝不及防,以至重伤……现如今昏迷不醒,刺客……两死一逃,大帅清醒时,命我等听李大人号令行事,兵权……兵权也托付于大人……大帅还说……川中初定,人心惶惶……这些刺客虽然可恶……但却也怪……怪自己轻忽怠慢,以至于……负了陛下重托,还请大人少做杀戮,安定人心,早日抵定川中,若能如此,即便……大帅身死,也能含笑于九泉之下了……”断断续续说完这些几乎相当于遗言的话语,这个斩头沥血也不会吭上一声的汉子已然是泣不成声。
“起来吧……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都哽在了喉咙里,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大丈夫还未能展现胸中意气,也未死于战阵之上,却是可能殁于宵小之手,又怎能不让人痛心难过。
“贺铭无能,累得大帅……若不是大帅叮嘱,贺铭此时已经……”
“丧气话,不说大将军只是昏迷不醒,即便是……也当留有用之躯,为国效力,不要说这种废话了……”嘴上虽然一直在安慰,但李严蓄也是明白,任谁也护不得此人的,大将军遇刺,身为衙兵统领,其罪着实难恕,若不是现在还用得到此人,看样子大将军那里也没有追究他的意思,让此人来给自己传此消息,也是一种变相的求情之举,之后自己到也用得到此人,所以这死罪却是要先放下的了,至于以后如何,却要看此人到底能立下多大的功劳了。
当他再问清了事情的原委,想到那于方竟然在入蜀之时便以商人身份混入军中,更是做到了参军的位置上,李严蓄心中不由一凛,这次去行刺大将军的刺客共有三人,一个被大将军的贴身护卫格杀于当场,另一个则被护卫衙兵乱刃分尸,但那伤了吴宁的却是连杀数十人,冲出大将军府,在府外竟然还有接应之人,虽说大多都被杀死,但主犯却是没了踪影,也亏吴宁内衬软甲,据说那刺客一掌击在他胸前,竟然将软甲击了个窟窿,吴宁也身受重伤倒地,在衙兵拼死护卫之下,终于没有立即身死当场。
只不到一个时辰,李严蓄情绪情妇跌宕,脑子不由有些发晕,但值此非常之时,哪里容他休息,也不去大将军府探望吴宁了,只命人找最好的大夫给大将军治伤……
之后果然如他所料,坏消息一个个的传了来,根本让他分身乏术,应接不暇的了……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14章 云涌(十一)
这一日晚间,成都城整个笼罩在了浓烟之中,皇宫,城南,城东,城西四处火起,数百民居毁于一旦,蜀宫永寿殿也倒塌在了熊熊大火之中,更有数百蒙面贼人冲击皇宫,内里还有人接应,虽说秦军戒备森严,还是险险让人冲入囚居蜀帝之光华殿,还有贼人意图在一些城中重地放火为乱,更有人率领一百余人马冲击城门,各个悍不畏死,最终都死在秦军弓弩之下……
这一晚整个成都城都乱作了一团,大秦观军容使,兵部左侍郎李严蓄居中调度,忙了一个晚上,到了早晨时候,终是肃清了城内作乱之人,但这位观军容使大人心中的寒意却是越来越盛,这是什么人?计划如此周详,下手如此之狠毒,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