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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部分

天定风流-第203部分

小说: 天定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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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初见,撞入他轿中的少女,那时气韵也是这般晶莹纯澈,不经风霜。

不过一两年,谁拂了广袖,染她一身苦累疲惫,眉间风雪?

沈梦沉心中涌起淡淡怜惜。

这样的怜惜,令他没有选择自身功法中比较霸道的摄魂之术,只用了较浅的摄心之法,在短暂时辰内,令对方意识为自己所控。

沈梦沉很有自信,对于受伤状态的君珂,这样的摄心,足够了。

眼神一凝,幽光微浮,沈梦沉向着君珂,柔声道:“小珂,看着我。”

君珂颤了颤,听话地抬起头来。

沈梦沉眼中露出笑意——这是最关键的一关,只要君珂在第一句话服从了他,之后便自然为他所控。

气息涌动,正要继续施术,沈梦沉心口突然微微一痛,真气到了那里,稍有阻滞。

他微微皱眉,知道是因为君珂数次三番激动他的怒气,引起真气不稳,此时强行施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一遭受反噬,倒得不偿失。

心中一动,他微微一笑,盯着君珂眼睛,嘴唇微动,传音。

“小珂,马上有人蛊惑你,不要管他说了什么,立即杀了他!”

“立即杀了他!”

“立即杀了他!”

最后一句重复三遍,君珂眼底空白的神情一凝,直直注视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沈梦沉唇角弯起,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退开一步,回首笑道,“按说今日是郡王打上门来,令我夫妻受到侮辱,我先唤醒小珂也是应该。不过既然我夫妻目前客居王府,得成王殿下关照,客随主便,还是让郡王先吧。”

他一番话光风霁月,坦荡自如,本来百官百姓见先前鞠躬那一幕心有疑惑,此时倒觉得,也许其中另有隐情,这沈大人,明明还是个君子嘛。

梵因抬头看了看君珂,君珂刚才的动作眼神,都被沈梦沉遮住,没有人看见,现在一切如常。

“沈大人自愿相让。”梵因转向纳兰述,声音沉凝,“那么郡王请。”

纳兰述一直闭着眼睛,听见梵因这一声,眼睛一睁,华光四射,他盯着君珂,并没有立即靠近她,只是轻轻唤:“小珂儿,你为什么在这里?”

君珂抬起眼,眼神漠然。

“小珂,你让我很生气。”

君珂微微皱起眉,四面围观者都呆了呆——有这样唤醒人的吗?一开口就是责怪,什么好脾气的姑娘,也得掉头就走吧?

“小珂,我曾对你说,但望你别有天地,永在我身外之处安好。”纳兰述深深叹息,“你总是不听话,真叫人受不了。”

“我让你离开,你非得跟了来,扮丑扮得惊天地泣鬼神——你总是不听话。”

君珂眼睫毛微微眨了眨,似乎对“扮丑”两字有点反应。

也难怪,丑扮到那种程度,对于女人,真是不能不印象深刻的莫大牺牲。

四面百姓却因此注意到君珂的新娘扮相,才发现君珂造型雷人,哪有欢喜嫁人的新娘打扮成这样的?四面窃窃之声响起,虽然顾忌着沈梦沉和王府,但眼神渐渐都有了变化。

“我让你好好呆在云雷大营,不要踏入燕京阴谋,你却不顾一切进入燕京,城楼之上以死相胁,换得尧羽卫顺利出城——你总是不听话。”

纳兰述口齿清晰,神情平静;君珂静静聆听,除了眼睫偶尔微眨,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百姓们有点失望,纳兰述却仿佛没有在意。

“我让你在我羽翼下悠闲度日,不要介入武举,一个姑娘家拼死拼活,夺那状元之位,还要费尽心思镇服那群大爷,几个月来睡不成一个好觉,何苦?何苦?你却希望你自己更强,好有机会帮到我——你总是不听话。”

君珂微微仰起头,一瞬间她脸上光辉更盛,似乎也因此隐约回溯武举的努力和盛景,四面百姓此时才想起来她是谁,不断响起低呼惊叹之声。

“是咱们大燕第一位武举女状元呀!”

“云雷军的统领!”

“我听说她在擂台之上连战连胜,还以为是怎样一个眼如铜铃腰阔八尺的女英雄,居然看来这么娇弱!”

“是咱们冀北出去的女武状元呢,当初咱们骄傲了好久,现在看来,确实应该和郡王更有交情。”

……

沈梦沉微微冷笑。

纳兰述,你够精明,先声夺人,场景回溯,但你费尽心思,也唤不回已经中了术的君珂!

……

“我让你不必学武。纳兰述和尧羽卫,无论如何也要护得你周全,我为此和小戚一搭一唱,诱惑你折磨你,总想要你抗不住艰难自动放弃,你却宁可遍体鳞伤,也要不成为我的拖累——你总是不听话。”

纳兰述声音里,多了深深怜惜,君珂颤了颤,眼神里掠过一丝迷茫。

……

“我让你自己走,不要陷入冀北的陷阱,你孤身一人,没有武功,怎么逃得过那些人的魔掌?你却执意跟在我身后,为了给我示警,不惜闯入沈梦沉轿中,为了将我被追杀的实情告诉我的父王母妃,忍受沈梦沉的折磨逼迫,却在成功之后悄然离开,都没容我当面相谢——你总是不听话。”

纳兰述眼光转向沈梦沉,冰冷隼利,杀气森森,君珂的眼神也不由自主跟着转向沈梦沉,眼底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沈梦沉微笑,笑意无辜。

四周百姓茫然。

……

“我让你从地道先走,不要被冀北王军抓获,你却等在地道下,在我狼心狗肺的兄长万箭齐发下,拼命打开地道救了我,为此卷入我兄长夺位阴谋,被迫和我一路逃生,以至于后来被人所擒,千辛万苦才重得自由——你总是不听话。”

纳兰述停了一停,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小心打开外面的白色薄膜,将那东西握在掌心。

“小珂。”他深深凝视君珂,“你这么不听话,我从来也拿你没办法,如今我也不听话一回,我知道你其实很害怕我拿出这东西,每次我一掏出来,你脸上表情便像想要逃,我喜欢你这样窘迫的神情,却又不忍心总让你这样窘迫,只好将它仔细收起。可是今天,小珂,让我试试,让我看见熟悉的你。”

他摊开掌心,露出一片“41厘米加长绵柔夜用创口贴”。

“有汗,仔细着凉。”纳兰述迎着君珂目光,轻轻道。

君珂的目光,落在了那片“创口贴”上。

雪白的、柔软的、压印心形图案的,散发着芳香的,“创口贴”。

被贴身藏在纳兰述最里衣处,几层包裹,从不离身,这么长时间,因为密封得好,依旧色泽如雪,不染微尘。

这是令君珂最尴尬的东西。

这是令君珂最为触动的东西。

这是她当初无意滚落,被纳兰述作为至宝收存,相隔时空的纪念品,镂刻了小儿女一段青涩羞赧的初遇。

君珂的身子晃了晃,脸上闪现一阵薄红,突然抬起了手,似乎想要将这东西抓起。

纳兰述眼神一亮,迅速将“创口贴”收起,霍然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抱紧我!”

初见,墙头少年,带笑喊出的第一句话。

君珂一仰头,纳兰述扑来,全身心毫无防备,空门大张,尽在她眼前,身在半空,无法回旋。

君珂眼底厉色一闪。

一直密切关注她神色的沈梦沉,露一抹冷笑。

纳兰述,你以为以情动人,就可挽回君珂?以为情景重现,就可一切如前?

此时此刻,不过找死!

纳兰述扑近。

君珂抬手,突然一声厉啸,五指一伸,直戳向纳兰述前胸!

纳兰述身在半空,避无可避。

四面惊呼,梵因失色。

“铿。”

一声低响,仿佛指甲与金铁之物交击,随即君珂一声痛呼收回手,指甲断落,指尖破皮!

纳兰述一个翻身跃了回去,似乎没受伤损,他怔怔落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败。

君珂也怔怔站在原地,将受伤的手指含在口中,似乎也想不明白,自己那全力一戳,怎么就没抓出对方的心?

沈梦沉盯着场中,露出放心和疑惑的双重神情。

放心,是因为方才君珂的出手,凶猛决断,一往无回,绝对是要人命的杀**手,君珂中了他的术,至此刻毫无疑问。

疑惑,是因为纳兰述没有受伤,按说君珂这一爪,便是他沈梦沉在那样的情形下都难免重伤,怎么纳兰述没事?

莫非他有护身宝衣或者深藏不露的金钟罩?

此时四面哗然,百姓们听完纳兰述的唤醒,再看两人神情,都觉得君珂的选择毫无疑义,不想变起突然,竟然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阿弥陀佛。”梵因的佛号惊醒了怔怔的人们,“郡王,你输了。”

纳兰述怔了一会儿,脸色微微苍白起来,神情居然又恢复了漠然,淡淡道:“我输了。”

四面唏嘘,沈梦沉笑意盎然。

“不过,我输了,也未必代表他能赢。”纳兰述冷笑。

“世间情意,不是如簧之舌,便可掠夺。”沈梦沉悠然上前,“郡王先前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君珂就算神智暂无,内心深处想必也有所辨别,她定是不忿于你如此捏造事实,污蔑于我,才对你下手。郡王,这也算是你一个教训,须知事可做,话不可乱说。”

“此话原样奉还。”纳兰述冷冷道,“否则我怕你经不起天谴!”

沈梦沉仰首向天一笑,神情轻蔑,大有“天谴是个什么玩意”之态,只是最终没有说出口,悠然缓步到了君珂面前,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等下,等我说完,说爱我。”

传音刺入君珂脑海,君珂恢复了先前的神态,极慢极慢地点头。

四面围观的人,自然听不见传音,只看见根本不让纳兰述靠近的君珂,却任沈梦沉拉住了手,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和刚才睿郡王的感觉相反。”沈梦沉微笑俯视君珂,“你在我面前,一向温柔听话,乖巧可喜。”

“初见你。”他掠掠君珂鬓发,姿态温柔,“我在轿中为歌姬画眉,你为了躲避追杀,冲入我轿中寻求庇护。”

“我以为你是敌人,当即出手,你落地时为免伤及歌姬,连换三次武器。”沈梦沉轻笑,“当时我便注意了你。”

他对君珂微笑,君珂抬起头,望着他,眼神渐渐也浮现欣悦。

“你受伤晕倒,我带你去王府治伤,为此谎称你是我的小厮,请名医柳杏林治好了你,只是我突然被心怀叵测者攻击,无奈之下受伤远走,没来得及带走你,导致你落入敌手。”沈梦沉瞥一眼纳兰述,“我至今记得我离开之前,你暗示我愿意自奉枕席……”

“沈梦沉!你无耻!”纳兰述一声怒喝。

沈梦沉抬头,笑笑。

“下面的话我说出来,立即便能赢你。”他淡淡道,“但是为了我夫人声誉,我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君珂目光波动,似有感激之色。

“你我情意,无需这等证明,也足够令觊觎者输个干净。”沈梦沉笑道,“别的不说,燕京一遇,你钻入我的轿中,救我一命,成就你我同脉之体,自此后生死相随,血脉不离,这事,便是梵因大师,也是知道的。”

他笑看梵因,梵因垂目,淡淡道:“是。”

沈梦沉笑得更满意,君珂扬起脸,牢牢注视着他。

沈梦沉伸手入怀,也掏出一个小纸包,“郡王拿出的那古怪玩意,是否是小珂的都未为可知,在下取出的这物事,却是小珂亲笔,此生托付,天下独一无二。”

他将油纸展开,取出一张纸,拿在掌心,对着四面一展。

众人目光都落向那张纸,纸上花里胡哨,乱七八糟,有长翅膀的猪有乱麻一样的花,有长角的黑鬼怪有大眼睛的娃娃,有碎裂的心有乱窜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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