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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天定风流-第177部分

小说: 天定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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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利用完的老三,当然被红门教立即一脚踢开,不过他已经不介意,心愿达成,他觉得一生从没有这么幸福过。

小人物的生死,有时候并不是尘埃,而是埋在地里,时刻等候绊人一大跤的路石。

……

纳兰述和戚真思自然没有发现这个小人物,他们的心思都在尧羽卫上,本想无声接近,但身后三水县城突然射出一朵烟花,夜空里璀璨明亮,无数红门教人,立即回过头向两人包抄而来。

戚真思一伸手扯松了捆住小陆头颅的背带,将小陆头颅往黑面蛮子怀里一塞,厉喝,“给我抱好!”

黑面蛮子蓦然被她塞过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大叫,声音粗哑,下意识就要将脑袋往地上扔,戚真思手指一弹,一枚飞刀插着他脖子掠过,带出一抹血丝,蛮子立即惊得不动了。

他抖抖索索抱着小陆的人头,一个红门教徒的黄鼠狼,突然转头对他盯了一眼,他“妈呀”喊了一声,嘟囔,“这黄鼠狼怎么鬼似地看人?哎呀这么多?好臭。来只狗就好了,一嗓子就吓跑了……”

他自言自语,纳兰述却突然眼神一亮,对戚真思快速地道,“天语弓!”

戚真思也得了提醒,立即反手一拉,背后突然弹出一柄短弓,弓上无箭,她操弓在手,飞身跃起,大喝:“天语!”

静寂的树林里,突然爆出沉雄的呼应,“狼声!”

声音浪潮般滚滚传开,随即戚真思头一昂,抬臂振弓,“嗡”地一声,那小小的弓,居然弹弦振出巨大的共鸣,整个天地都似因此起了波纹,一层层漾开去。

弓弦一振,戚真思仰首作啸,她的啸声和平时不同,似乎和弦声起了共鸣,更加粗犷雄浑,如绝巅之上狼王对月作吼,惊起栖息在树上的秃鹫和苍鹰。

“嗷!”

黄鼠狼们震了震,眼神里幽光一灭。

红门教徒大惊,连忙抓住黄鼠狼的脚爪,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功法,那黄鼠狼萎靡下来的精神,突然又振作起来。

戚真思并不气馁,短弓在臂间翻飞一绕,搭弓于背,反手拉弦。

“嗡!”

又一声气浪迸飞,满地枯草层层低伏,浪般迭滚,平地上起了一阵风,一群鸟儿惊吓地飞开。

“嗷——”

这一声更为凶猛豪壮,听得人刹那间神智一震,黄鼠狼们在教徒的肩上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了酒,教徒们脸色大变,急急运功。

戚真思并不停息,反弓一扬,以齿叼弦,与此同时纳兰述也神奇地自背后抽出一柄金色短弓,比戚真思的还小,玩具似地,但纳兰述的权杖武器往弓上一压,四面顿时便起了咆哮之声。

刹那间两人四手,风雷落弦!

“嗡!”

“嗡!”

“嗡!”

连弦三声,草动云飞!

“嗷——”

弦声激发出全部的内力,步步拔高,最后一声合力长啸,恍惚间已经不是狼声,赫然便是幺鸡的吼声!

啸声上冲云霄,驱散层云,刹那间天地飞雪,人人眉上落一层霜白。

啪嗒连响,红门教徒肩上的黄鼠狼们,无声无息直挺挺栽落,还未落地,已经断气。

即使有主人内力相授,这些妖邪之物,也抵不得纳兰述戚真思在精心研究过幺鸡的神吼之后,结合自身的天语狼声,合力而出的长啸。

黄鼠狼落地,红门教徒脸色惨白,几乎在“灵狐”刚死的刹那,那些主人,也七窍出血。

“杀!”

戚真思不失时机一声令下,被压制在树林中的尧羽卫们,几乎立即便猛虎出柙,冲杀而出。

被纳兰述戚真思加幺鸡影子合力一吼,已经集体受创的红门教徒哪里还敢恋战,不过几个回合便死伤惨重,这些人不敢和疯虎般的尧羽卫硬拼,纷纷唤出自己的坐骑,上马便逃。

交战里那个黑面蛮子滚来滚去,不住大声惨叫“救命啊救命啊!”时常将尧羽卫或者红门教徒绊倒,被尧羽卫嫌碍事,拎来拎去不知道扔了多少回。

不知不觉就扔到了战斗场的最前沿,那黑面蛮子咕咕哝哝正准备爬起身,忽然头一抬,眼神一凝。

前方夜色里,有人策马而来,马很神骏,来人衣袂飘飞,夹霜带雪。

蛮子眼瞳一缩,黑暗里似有异光闪过。

对方四人,都是高手,前面一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一路滴着血。

后方三人品字形排在他身后,身后鼓鼓囊囊,似乎背着什么武器,远处还看不清什么东西,但当人渐渐驰近,一具乌黑的小型床弩,现出形状。

蛮子的眉头皱了起来,转头去看正在红门教中含愤穿梭的纳兰述和尧羽卫,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话,然而当他再转回头时,赫然眼睛睁大。

后面三骑不见了!

就这么一霎,这三个携带要命武器的人,哪里去了?

蛮子的目光落在那拿着东西奔来的第一骑身上,现在他终于看清楚这人手中拿的是什么了。

一截,雪白的,边缘染着血的……

蛮子突然飞身前扑。

与此同时那人已经从马上飞起,手一扬,将手中东西向纳兰述飞掷,大喝:“纳兰述,看看你妹……”

“啊呀——杀千刀的,谁踹我!”

那声大喝被黑面蛮子的一句大叫打断,蛮子好像被谁狠狠踹中了屁股,狗吃屎一般往张臂往前一扑,正好将那东西扑在身下。

半空扔东西大喝的人,东西扔出便立即转身回奔,此时忍不住半空回头,看见这一幕,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暴怒。

人群里纳兰述和戚真思闻声抬头,没有看见对方掷来的东西,却听见“嗡”地一响。

不同于先前无弦短弓的嗡响,这一声短促迅猛,力道强劲,久经战阵的纳兰述和尧羽卫们立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想也不想抽身暴起!

“唰!”

三道乌光,从草坡下呈品字形飞出,以肉眼几乎无法追及的速度,刹那间便奔到纳兰述脚下,正擦着他的靴底飞过,强劲的弩箭去势未绝,正将唯一不知躲避的黑疤老三钉在地上,弩箭一入体,立即砰然爆炸,星花一闪,爆出一阵浓密的黄色烟雾。

纳兰述半空中变色——弩箭、爆炸、毒烟三位一体,好厉害的武器。如果刚才稍有失神,只怕难免要在这弩箭之下伤损。

他衣袖连挥,将毒烟驱散,才敢缓缓落地,此时红门教徒已经趁烟雾乍起那一刻,迅速逃走。

纳兰述戚真思站定,面面相觑——刚才明明对方有备而来,似乎已经准备了令纳兰述分神的东西,两人也似乎隐约看见有东西掷出,现在,东西呢?

纳兰述的眼光,突然落在前面黑面蛮子身上,他正撅着屁股,挣扎着从地上慢慢爬起。

想着刚才对方喊出的那半句话,纳兰述心中一乱,抢上一步,厉声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蛮子回过头来,眼罩下表情呆滞,傻傻道:“没有啊。”

“明明有……”

“你可以来搜呀。”蛮子嘿嘿笑,张开双臂,顿时一股骚臭,熏得人恨不得连翻七十二个筋斗云,逃到西方。

戚真思退后一步,纳兰述却上前一步,冷冷板住蛮子肩头,手腕一抖,蛮子已经被他甩飞了出去。

“啊呀你干嘛,好痛好痛!哇呀——”蛮子倒飞而出,在空中手舞足蹈,慌乱大叫,尧羽卫纷纷躲避,砰一声这可怜孩子跌到草丛里,捂着屁股连声叫唤。

纳兰述头也不回,和这个蛮子越相处,越觉得他不会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既然不像,也就不必多客气。

他一步跨前,在蛮子刚才趴倒的地方仔细搜索,然而那里哪有刚才他惊鸿一瞥看见的白白的东西?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他不死心,蹲下身,用手指扒开泥土——蛮子有没有可能把那东西藏在泥里了?

纳兰述活到如今,除了练武,只扒过两次土,一次是为了找君珂,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刚才半空那一霎,隐约看见的东西轮廓,令他心沉到底,此刻他在不依不饶地寻找,内心的恐惧却使他浑身渐渐渗出冷汗,湿了衣衫。

手指颤抖,竟然挖不动地下的冻土。

“别挖了。”戚真思一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此刻突然开口。

纳兰述有点茫然地抬头看她。

“这地上没有挖掘埋藏的痕迹,你要找的……东西,不会在这里。”

纳兰述闭上眼睛。

他半跪在冬日旷野之上,在瑟瑟冷风里,脸色惨白,凝定如玉石雕像。

在离他不远,无人在意的树后,被摔出的黑面蛮子,手指无声无息地探入身侧一株树的树下,五指如钢,一抓便是一个洞。

然后他将怀里的那截东西,小心地塞了进去。

在塞进去的那一刻,他将一个石榴石牡丹花戒指,捋在了掌心。

将那坚硬而冰凉的东西死死握在掌心,他也半跪着,凝望着前方跪着不动的纳兰述的背影。

红了,眼眶。

==

三水郊外的鲜血,蔓延不到冀北大地,冀北大地上的鲜血,也只会静静浸润在黑色的泥土里。

纳兰迁深红团龙的披风,像一幕血的旗帜,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罩住了成王府头顶的那一片天。

鲜血从静园流出,流淌向成王府任何一个角落,所有忠于成王夫妇的力量,都被纳兰迁和他带领的那一批红衣男子进行了毫不容情的剿杀。

他们踢开护卫署的门,将睡梦中的人拎起,手起刀落,满地头颅乱滚。

他们封了成王府,将所有不肯投诚的人驱赶在一间铁屋里,在外面泼上油点上火,活活将他们慢慢烤死。

他们拿了沾满小郡主血迹的纸笺,在成王妃寝宫内找到了印鉴,成王妃放印鉴的地方居然机关重重,导致他们折损了八个人,纳兰迁为此一怒之下,亲手拆了寝殿的匾额,狠狠在脚下碾成碎屑。

没有找到兵符,纳兰迁也不在意,拿着杏黄丝绢,抓来日常给成王写朝廷往来文书的书记,逼他写了传位给纳兰迁的王令和请求朝廷准许的文书,然后一刀将书记给宰了。

他们拿着纳兰迁的传位王令,当即乱哄哄给纳兰迁戴上王冠,然后“新王”写了手书,收回被成王长子纳兰还掌管的黑螭军,久经打压的黑螭军重投旧主,在天阳城呼啸纵马,得意飞扬。

他们封锁住成王之死的消息,然后以成王之令,分别传各王子回成王府,并在半道处予以截杀。

十月二十一,成王长子纳兰还,死于天阳城外三十里乐堂堡。

十月二十二,成王第三子纳兰速,死于冀北东大营外一处无名山沟。

十月二十四,成王第四子纳兰巡,死于冀北中厚县县衙内。

十月二十六,成王第五女的女婿,在冀北西大营内巡察时,被冷箭射死。

……

“新王”凭借兵符,迅速接收了冀北剩余的十五万大军,并将旧将撤换,安插上自己的亲信,也不知道纳兰迁被禁闭了一年多,哪来那么灵通的消息,他手头有专门的名单,早先黑螭军在他犯事后的种种表现,哪些人忠心不改,哪些人另投阵营,他都知道。忠心不改的当即平步青云,被派去各个大营担任各级军官,另投阵营的被用最残忍的方式处死,尸首用马拉着拖过长街,一连很多天,天阳城的街道上,都拖着锦带般的长长血迹,四周百姓一到夜里就闭紧门户,颤栗地躲在被窝里,睁大惊恐的眼,听那些风声呼啸,刀剑出鞘,无数人凄厉惨呼。

纳兰迁对整个冀北也开始了近乎严厉的监管,所有人出城进城都要有天阳府的证明路引,卯时之后不许出现在家门以外的任何地方,不允许宴客招待,不允许随意串门,不允许接待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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