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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天定风流-第150部分

小说: 天定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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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那人跪前一步,“您有冀北大军啊……”

“放肆!”成王妃勃然大怒,霍然拍案站起,“冀北王军,是我夫君所有,冀北大军一动,我夫君立即便要陷身谋反大罪,难道你要我成王府上下数百口,黄绫裹枷上刑场?”

那人深深伏地,悲切地道:“公主……我等怎敢令公主蹈险……只是公主……您若不回,尧国百姓便将被掷水火;你若不回,天语一族会成为新君最先屠杀的对象;您若不回,先国主驾崩时您的誓言就……公主,便不说这些,国主也说了,只要您能令步氏江山不倾覆于外姓之手,令他不至于蒙羞地下无颜见先人,他愿意在江山平定后,奉您为王!”

成王妃浑身一震,回过身来,眉毛一挑,昔年名动天下英锐无伦的夷安公主刹那重来,“我那哥哥,舍得说这话?”

“公主,国主说他现在回思前情,深觉对不起您,更觉得当年先皇说得一点不错,您才是这江山最适合的守护者,您是天生的王者,是尧国希望所在……公主,老奴也算看着您长大,您是怎样的人,老奴知道,您万万不可能真心喜欢成王那样的庸碌藩王……这许多年,午夜梦回,您心中,当真没有不甘?”

“别说了!”

来人立即噤口,头垂得更低,发出微微的啜泣。

成王妃伸手扶着桌案,怔怔望着窗外欲雪的天色,半晌疲倦地道:“孙希,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但有一字半句同样言语,我立刻杀了你。”

孙希重重磕下头去。

“我嫁给成王二十年。”成王妃淡淡道,“他为我尽弃府中侍妾,为此多年被诸多儿子怨怪;我成亲两年无所出,多少人劝他再纳侧妃,我也乐意,他却不肯,说我嫁他已是委屈,万不可再有一分令我不快;生述儿我险些血崩而亡,他三日夜不眠不休,亲自在冀北境内找寻名医救治,把名医带回府的时候,他几乎是滚下鞍来。”她嘴角浮起浅浅笑意,抚摸着光可鉴人的檀木桌面,“我喜欢梨香檀,他便寻遍天下,为我打制全套的檀木用具;我喜欢高处,他便不惜被朝中御史弹劾,为我造这建制超越王妃宫室的寝宫;我睡觉警醒,有人在身侧便难以入眠,他便主动与我隔室而居,为此被众兄弟耻笑——”

“孙希。”她回转身,几乎是温柔地道,“你所知道的那个我,是少年的我,不是谢却权欲,返璞归真嫁人之后的我。少年的我,也许确实会被至尊女王之位吸引,也许确会嫌弃不够卓越的夫君,然而风雨渡如今,现在的步夷安,目光只在这冀北之远,只在相互扶持的贴心人,只在她的夫君、孩子——和家。”

“可是……”

“我会随你去。”成王妃仰首一笑,“父皇驾崩时,握着我的手,热泪连连一言不发。我当时跪在他榻前,发了血誓,步夷安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是尧国的。尧国兴盛,步夷安可以消失;但尧国如有难,此身必相随。”

“公主……”已经不抱希望的孙希,一时不信这峰回路转,怔怔抬头看她。

成王妃却是说到做到,一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轻装短打,只带了个小包袱,笑道:“我已经给王爷留了字,可以走了。”

“您就这么……”

“还要怎么?”成王妃淡淡道,“全大燕都认为,成王妃才是这冀北无冕之王,只有她在,成王府才有主心骨,她若出手,成王大军必随——他们都错了,这冀北,成王妃才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她不在,她的夫君照样坐拥大军;她不在,她的儿女照样优秀出众。若有人以为,她重要到足可牵动两地情势——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孙希抬头看她,似懂非懂。成王妃笑笑,也不打算解释——她始终怀疑孙希的到来是场阴谋,不是说孙希本人有问题,而是他自己也许都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某些人手中的棋子,只为引出她这个帅和帅拥有的卒——一旦她带走成王大军,就算不被朝廷问罪,成王府也定有危险。

如此,她一个人,就算保不住自己性命,也能保住冀北。

成王妃遥望深浓夜色,微带苦涩地笑了笑。尧国,她可以置之不理,然而终究做不到,这后半生,她不能活在背誓和弃国的噩梦里。

“走吧。”她轻松地掂起包袱,当先走到门口,脚步突然停住。

宫阙厚重殿门阴影里,站着熟悉的人。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成王妃抿着唇,看着夫君,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半晌微笑道:“我突然想回尧国一趟。”

“尧国有什么事?”

“没有。”成王妃嫣然道,“你知道的,我当年发誓过不能回去。但今天我宫里的老人来找我,我突然非常想念故乡,父皇的陵墓,我有二十年没祭拜了。家乡风俗,二十年一转生,我该去给他上柱香。”

“我可以陪你去。”成王深深地凝注她。

“冀北不可一日无主。”成王妃微笑,踮起脚尖,给丈夫理了理鬓边微白的发,“我很快就回来。”

她看他的神情,温存缱倦,眼波盈盈犹自如少女,他俯首深深看进她的眼睛,恍惚看见多年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女,足风流。

一晃二十年,花容犹在,心事如书。

“那我等你。”他也微笑,抚了抚她的额,手指用力压了压,换她不满嗔一眼,随即两人都一笑。

这是成婚二十年来常玩的游戏,他总爱抚她的额头,她便嗔他抚出皱纹,他便用手指压一压,笑说替你压平了,永远不老。

一个动作做了二十年,乐此不疲,不是因为好玩,而是因为,贪恋彼此的亲昵和缱绻。

“放心。”她拍拍他的手,看他神色如常,也放了心,成亲二十年,还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如果知道真相,他不会这样镇定。

“那我派人送你。”

“不必了。”她笑,“我已经安排人在宫外改装护卫我。”

“王妃果真算无遗策也。”他取笑一句,随意地放开了手,“你办事,我总是放心的。那你一切小心,速去速回,等尧羽卫回来,我让他们去接你。”

“好。不过你不必特意去召尧羽了。”成王妃轻轻道,“述儿在燕京,他身边不能没有人。”

“这小子。”成王皱起眉,“听说他和那个……”

“元征。”成王妃淡淡微笑,回身的神情,有种自如的睥睨,“以前我也担心,但最近我想通了。述儿的身份地位,和他的心性选择,注定他身边的女子,必将多经考验。大浪淘沙,泥沙俱下,能最后留在他身边的,必是超卓女子。你现在又何必对那些未必能长久的莺莺燕燕着意呢。”

成王沉默半晌,自失地一笑,“老了,心思就琐碎了,好,依你。”

成王妃嗯了一声,看看丈夫,忍不住又道:“听说你最近去松寒院比较多……”

松寒院是有罪软禁的纳兰迁居住的地方。

“夷安。”成王的笑意里有不以为然,“迁儿知悔了。你知道的,他那个拼命冲动性子,不过被人利用而已,无论如何,他是我儿子。”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现在放他出来。”

成王妃闭闭眼睛,半晌淡淡一笑,“是,我没有为难迁儿的意思。只望你记住,有些人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那是自然。”成王笑起来,款款执了她的手,柔声道,“你呀,就是操心太多。如今出趟远门,回家乡看看也好,这些年,累着你了。”

成王妃在他臂弯温柔一笑。

成王久久凝视着她,突然张开双臂,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

“夷安。”他叹息般地道,“我有没有告诉你,娶了你,是我一生里最大欢喜?”

成王妃一霎沉默。

夫君爱她,却因为她的敏感洁癖,并不敢过于亲近她,这般紧的拥抱,似乎记忆中第一次。

随即她反手,更紧地拥抱住了他,近乎贪恋地细细嗅夫君身上熟悉的气息,在他耳边轻轻道:“有。此刻,最合适的此刻,你让我知道。”

成王似乎笑了一下,她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随即他推开她,道:“你是不想惊动他人,想趁夜出城吗?那时辰不早了。”

“嗯。”成王妃在渐起的晨曦里,仔仔细细看了看丈夫的眉眼,随即一笑,转身行出殿外,不再回头。

成王立在台阶上,久久地看着妻子带着孙希走远的背影,良久沉声道:“彤文。”

立即有个声音,从殿外冒了出来,“属下在。”

“秘密调拨大军。”成王紧紧盯住妻子背影,眼神云涛微卷,“悄悄跟随保护王妃!”

“是!”

------题外话------

嗯,伏笔埋到现在,全文最大的转折已经到来,之后一切洗牌,重新出发。有人离开,有人蜕变,有人如愿以偿,有人海阔天空。五洲动荡,山河重组。

请亲们耐心并放心,我可以保证结局不虐,宁可虐在中段不可虐在结尾不是?有虐就会有热血,但都不是最终的结局,一切的转折都只是为了更开阔的前路,主人公的一生宏图,在此刻开始。

天定风流之千寻记 第八十四章   布局

脚踝被抓,君珂翻落的去势立即被止住,她一瞬的慌乱之后便镇定下来,身子在持续后仰中,蓦然抽剑,凭着刚才低头那一霎的残余印象,反剑对脚下狠狠一砍。

那手却突然拖着她的脚踝往旁边狠狠一拽,她劈下的剑是能砍下他的手腕,但也能同时砍下她自己的脚踝。

君珂的剑却在即将接近那手腕之时突然变招,灵动如流水,从那手腕之侧流了过去,“叮”地一声,反刺入墙中。

剑尖入墙本应无声,这一声却清脆,随即墙头不知哪里一震,一物呼啸而来

,半空里砰然一声,弹开蓝汪汪的丝网,丝网上银光闪烁,无数倒刺。

眼看那来势奇急的丝网,便要将君珂和那人一起笼罩,那人却好整以暇,似乎还轻轻笑了一声,大概想看君珂怎么应对。

君珂突然躺了下去。

人家还抓着她的小腿,五指如铁,她却霍然睡倒墙头,底下那人似乎也一怔,与此同时那丝网突然半空一弹,几乎贴着君珂的身体掠过,正好落向那人头顶。

一声轻笑,那人毫不犹豫五指一松,君珂立刻翻身远远落下,落下时犹自不忘长剑一挑,银光一闪,丝网被毁。

这是属于她和尧羽卫的秘密武器,宁可毁去,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踩着丝网碎片落地,她的心才略微定了定。

这几招看似简单,却是君珂临敌应变的精华,不仅必须反应机诈,还必须了解对方在这种情形下,会怎么做。

好在她熟悉别院的所有机关,很多都是她和小陆一手布置的。

她也熟悉对面那个人,知道他从来不介意拿人当挡箭牌。

对面,那人微笑,道:“每次见你,你都让我想要拥有你。”

君珂撇撇嘴,“每次见你,你都让我希望永远不要看见你。”

沈梦沉又笑了笑。

“我既然在这里等你,就不是为了和你斗嘴皮子。”他张开双臂,笑容光艳如夏夜盛开的玫瑰,“君珂,你命中注定是我的。你我已是通脉之体,这是一生不可分割的缘系,你若聪明,便当为我留下来。”

君珂并不明白什么是通脉之体,隐约觉得和那日轿中奇遇有关,此刻却也无心去问,冷笑道,“我若不呢?”

“那你便走吧。”沈梦沉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你也知道,我今日一人在这里等你,并无护卫围困你,只要你能走出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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