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杀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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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真的很好。
他让方小月在一旁坐下,自己俯身拾起满地的画纸。方小月很安静,一直都是低垂着眉眼,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她只是一尊雕塑。
扶疏将颜料调好,将素白的宣纸铺在面前的桌案上,提起笔,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方小月,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笔。忽然一阵喧哗声闯入耳中,他放下笔,眉间已有了恼意。
他有些吃惊,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展现在脸上。就连前任教主沈箫对他的评价也是深不可测,他一向以为情绪外露只会给敌人可趁之机,所以在众人面前的他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如沐春风,静雅若莲。
“扶疏!老娘要见扶疏,你让他给老娘滚出来!”
“放肆!教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这是伊红柳的声音,声音不似平时的宛若银铃,而是充满了怒气。她是真的生气了,她不喜欢别人侮辱扶疏。
阁楼的门倏然被人推开,露出一道颀长秀美的身影,院子里两个打斗的女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动作,回头看着他。
扶疏安静的站在长廊中,看了伊红柳一眼,目光微微一转,便落到了另外一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手握双刀的中年女子,一身明艳的华服,艳丽的眉眼间藏着掩饰不去的杀伐之意。
扶疏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叶堂主,你不是应该在宣州分堂么?为何不得本教主的传召便私自回归总教?”
那中年女子显然是气急,暴喝一声:“扶疏,少在那里跟老娘惺惺作态了!老娘回来只问你一句话,沈箫那死鬼到底是怎么死的?”
“闭嘴,叶薇!别以为你跟老教主关系匪浅教主就不敢动你!”伊红柳怒目而视。
“义父……自然是病死的。”扶疏微微垂下眉眼,似是悲伤。
“放屁!老娘听到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说是你杀死沈箫的。扶疏,你要怎么说?”叶薇脸色通红,一双眼睛铜铃般的瞪着扶疏,似乎想用目光将他的伪装刺破。
“你从何处听来的?”扶疏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惊讶之意。
“少在那里跟老娘装蒜!沈箫身体向来好得很,怎么会突然病死?若不是你这个兔崽子从中作梗,他怎么会死?”
“叶薇,不要欺人太甚!”伊红柳见她一口一个兔崽子骂扶疏,早已气红了眼睛,举着剑便要去刺她的要害之处。
叶薇立刻举刀反击,边打边骂道:“扶疏,若不是你做贼心虚,这六年来何至于把老娘调到宣州之地?老娘虽跟沈箫闹得不和,但也不能放任你们这群白眼狼害了他不管!”
扶疏站在那里不动,对她的责骂始终都是无动于衷,安静的像是一幅画,微微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伊红柳怒喝一声,剑光暴涨,将二人的身影都淹没其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伊红柳的身影宛如断线的纸鸢坠在扶疏脚边。扶疏俯身似乎想要将她扶起,那边叶薇的刀光已到了他的跟前。
“公子小心!”
刀锋离他眉心只有一寸,然而仅仅只有一寸便不动了。方小月不知何时已从屋内掠了出来,横剑在手,挡在了二人中间。她的剑是从伊红柳手中夺过去的,速度很快,扶疏没有想到多日不见,她的剑法已经精进到这个地步。
“你是谁?”叶薇显然也被这个女孩夺去了注意力,略带吃惊的问她。
方小月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白色的纱衣在阳光下翩翩飞舞,手中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指着叶薇,不说话。
叶薇咦了一声,便听见扶疏压低声音道:“小月,过来我身边。”
方小月没有动。
扶疏的眉头微微一皱,伊红柳低声道:“公子,是朱长老,他在方姑娘脑海里下过命令,我想,那命令应该是誓死保护公子。”
“小月,回来!”扶疏的声音里明显的带了几分怒气。
叶薇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的笑了起来,手中刀翻转,刺目的光芒立刻反射进扶疏的眼睛里。他微微向前一步,却被伊红柳拽住了袖子,他回头,只见伊红柳对他摇了摇头。
“小姑娘,我不想杀你,让开。”叶薇道。
方小月举起剑,目光冷冷如雪。叶薇轻笑一声,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扶疏眉头紧锁,甩开伊红柳的手,低声道:“叶薇,此事与方小月无关,你想知道义父是怎么死的,好,我告诉你。”
扶疏上前一步,握住方小月的手,见她没有挣扎,将她揽在自己身后。一旁的伊红柳唇线紧抿,似乎在思考着怎么不动声色的去搬救兵。
叶薇笑道:“好。”
扶疏微微一笑,看着她,目光中流光溢彩,那一瞬间,似乎连周遭的风都带上了微微的暖意。
他碧青色的袖子宛如鸟的翅膀一样展开,略带苍白的唇开合之间,一道青色的光芒从袖中激射而出,与此同时,叶薇手中的刀锋已到了跟前。
他动作很快的将方小月抱住,背后生生的受了这一刀,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血色蜿蜒一地。
青色的光芒擦着叶薇的脖子而过,将她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伊红柳突然暴起,握住叶薇的手腕,将她手中的刀压到她的咽喉处,喝道:“不许动。”
叶薇根本动不了。那青色的光芒划破她血肉的瞬间,她便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伊红柳快速的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扑到扶疏身边。
扶疏将方小月紧紧揽在怀里,背上的伤痕血肉模糊。
方小月的手扶在他身后,掌心皆是鲜艳的血珠。她似乎有些震动,可是这样的表情她根本无法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像一尊冰雕般的看着他。
伊红柳眼睛瞬间湿润,她慌张的为扶疏点穴止血。扶疏微微喘息着,温和笑道:“我没事,若不是武功废了,她根本伤不到我。”
伊红柳轻声啜泣着。他明明都已经伤成这样,为何还笑得出来?难道他不疼吗?
扶疏看了一眼地上的叶薇,喘着气低声道:“关起来,记住,别为难她。”
房间里充斥着药味,扶疏的伤虽然深却避开了致命的要害。他的背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纱布,仅在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袍子。方小月立在一旁,手中捧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药碗。
扶疏看了一眼那浓黑色的药汁,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方小月盯着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扶疏明白,她得了朱长老的命令,如果他今日不喝这碗药,她会一直这样站下去。
素白的手指拈起药碗,他闭着眼睛将药汁一饮而尽,方小月这才端着空碗出门。过了一会儿,她重新走进来,扶疏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沿,低声道:“小月,过来,坐我身边。”
方小月乖巧的在他身边坐下,他的手指抚上她的眉眼,语气中尽是懊恼:“今日本来打算替你画一幅画像,都怪那个女人。”
方小月听不懂,所以她不用回答。
☆、番外 教主养成记
“扶疏有叛逆之心,当早日除之。”朱长老对沈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那个他极力主张杀掉的少年就藏在石门后,用一种极其凉薄的目光在嘲笑着他的愚蠢之举。
少年懒懒的伸了个腰,没有收敛自己的脚步声。石门打开,露出一道苍老的身影。老人从石室里走出来,经过扶疏身边的时候崴了一下脚,幸亏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
“朱长老,小心。”少年变声期的声音略带沙哑,明明是很优雅的语气,却带着透彻心骨的寒凉。
朱长老拢好衣服,道了一声谢匆忙离开。少年推开门,看见沈箫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信函。
“扶疏见过义父。”少年单膝跪在地上,感觉到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箫少年时开始闯荡江湖,后来为了叶薇血洗中原武林,若不是逍遥剑派从中阻挠,白衣教现在已经称霸武林也说不定。
良久的沉默后,宛若惋惜的一声长叹,沈箫道:“你起来吧。”
“黄州分堂叛乱的事你去处理一下。”沉默了一会,座上的白衣男子又道。
“是,义父。”少年转身,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出门的时候,他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用余光瞥了一眼沈箫。
用了三天才将叛乱彻底平定,当少年一身血色的出现在黄州分堂总部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另一场厮杀。仿佛早已料定,少年横剑在手,笑的灿烂:“义父,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庆祝您的义子大胜归来的?”
十六位高手团团将他围住,沈箫立于长亭中,白色的衣摆随着北风翻卷不息:“疏儿,义父好歹也养育了你十年,这件事,义父不会亲自动手。”
扶疏冷冷一笑:“只怕由不得义父了。”拔地而起,宛若惊鸿,暴涨的剑光将夜晚照得透亮。
两个时辰后。
十六名高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沈箫久久都无法收回自己震动的目光,沙哑着声音道:“扶疏,是义父低估你了。你说得对,这件事我没办法不动手。”运足内力,却发现气血一滞,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血箭,他抬头震惊的看着长亭外衣裳染血的少年。
“离人泪。”
从少年优雅的唇形中吐出三个冰凉的字眼,沈箫突然仰头狂笑:“哈哈哈……果然是我沈箫养出来的儿子,连害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只是义父终归不如你心狠。扶疏,若今夜你能胜了我,我便将解药的配方给你。”
听到自己也中了毒,少年仿佛毫不在乎:“义父早已对扶疏生出猜忌之心,扶疏又怎能不防着义父?”
“伊红柳?”沈箫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
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孩提着一盏灯笼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停在扶疏身边,她看了沈箫一眼,低声道:“教主,对不起,在神教内红柳只有公子这一个朋友。”
“哈哈哈,没想到我沈箫到头来竟然被自己的义子和侍女给算计了,好好,你们厉害。”白衣男子狂笑三声,拼着最后的余力一掌劈向少年单薄的身影。
少年以掌相抵,终究低估了这一掌的威力。哗啦一声,跌入寒潭的瞬间只来得及看到伊红柳惊慌失措的朝这边奔来。
十一月的天气,潭水冰凉彻骨。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尽,寒冷的潭水争先恐后钻进口腔与鼻腔,被遗忘的记忆在生死的瞬间如光影般在脑海中涌来。
——“哟,这是先生家的小公子吧,生得真是伶俐,瞧瞧这眉目,跟画出来的似的,这个孩子将来一定和先生一样学富五车。”
——“看花应不如看叶,绿影扶疏意味长。爹就叫你扶疏好不好?扶疏,扶疏,快,叫一声爹听听。”
——“快跑,先生,强盗来了,是龙虎山那群杀千刀的强盗来了。”
——“扶疏,快跑,记住,不要回头。”
——“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扶疏,花扶疏,你呢?”
——“我?我没有名字,江湖人都叫我魔琴,你想跟我学琴吗?”
——“师父在上,请受扶疏一拜。”
——“孩子,师父已经教不了你了,你跟沈教主走,学会他一身的功夫就再也不用怕什么坏人了。”
——“我叫沈箫,小子,想跟我学武的话,得叫我一声爹,叫一声听来试试。”
——“义父。”
——“是爹。”
——“义父。”
——“爹。”
——“义父。”
——“算了算了,义父便义父吧,看你小小年纪天分倒不错,义父先要教会你一样东西。演戏,知道吗?就是无论你有多恨一个人也要对他笑,明白吗?只有让别人对你没有防备之心,你才有机会打败那个人。”
在胸中气息用尽的一刻,他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息着。
“公子。”耳边是伊红柳紧张的声音。
“义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