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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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夫人见这情形,怕女儿和自己中意的儿媳秦晓渔受了罚,忙一脸和气的笑容,凑过来和西晏商量:“公主,子晴年纪小,确实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行了,我本来就什么都没说,更不希望刚进门就有人因为我受到责罚,往后都是一家人,和气当然是最重要。国舅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西晏不喜欢看人委屈的求饶和哭啼,何况这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故意作深明大义状,把球踢给顔国舅。
他自然是买账的,和顔夫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赞同。
西晏笑了笑,随即将眼神转向秦晓渔:“妹妹不必委屈,我确实是早晨不习惯喝茶,仅此而已。不是给任何人下马威,如果让妹妹和其他人误会了,那姐姐向你赔礼道歉。”
秦晓渔忙跟着摆手,经过刚才的一吓,眼角竟然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了晶莹的泪痕:“不不,妹妹不敢当。”
西晏觉得旁边似乎有一双眼睛朝这边望过来,虽然不明显,可她感觉到那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而那个方向只坐了一个人——顔子昭。
刚刚的情况,他竟然一个字也没说,从始至终不表态,不透漏任何情绪。这一点让西晏感到微微的诧异,他在想什么,实在让人费解。
午后的光景,西晏跟着轿子进了宫,顔子昭和她同行,只是到达宫门后,就分乘两轿。顔子昭是有官位的,只是因为是世家子弟,和那些不成材的纨绔一起,顶着闲职,却很少去衙门里认真做事,更多的是提着鸟笼子,逛逛戏园子。
西晏从心里看不起那些不务正业的贵公子,对于顔子昭也满是不屑之情。所以进了宫,她就直奔了后宫,让顔子昭在前殿。
后宫里有从前服侍纪皇后的袁夫人,还有四公主西曦,加上太子妃等几个相熟的女眷,都聚在西晏未出阁前住的清燕斋里。西晏一路上款步盈盈,尽量表现的自然平和。而一进清燕斋的门,一阵想哭的冲动怎么也抑制不住。
索性在迎过来的袁夫人怀里哭了个彻底。袁夫人看着西晏长大,看到她的样子,心疼的“心肝儿,孩子”的乱叫,招惹的一屋子女眷都跟着长吁短叹。
“大喜的第二天,一屋子聚在一起哭哭啼啼,传出去让人以为父皇怎么亏待三妹了一样。”二公主西暖来的甚迟,声音却极具穿透力,此刻才倚着门框道,“当年三妹刚要嫁纪尧尘的时候,喜的是手舞足蹈。如今发现嫁进纪家是个错误,亏了父皇替你考虑的周全,将你改嫁顔子昭,你该躲到一边烧高香才对,何以哭成这样?要知道,听我们二驸马说,顔子昭可是个才啊!”
四公主西曦倒是单纯,下意识的接着问:“怎么个有才法?”
二公主掩口轻笑:“自然是赌坊、戏园、茶楼……还有咱们不便开口的某些去处,几乎都能见到顔公子出没,连我家二驸马爷也不得不感叹顔子昭精力旺盛,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西晏原本憋屈的心情,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抑制不住要爆发。被一旁的袁夫人拦住,只是轻轻的劝了西暖一句:“二公主失言了,自家姐妹,何必冷嘲热讽。”
西晏从前和这个二姐就有诸多矛盾,两人同是要强的个性,遇到了总是水火不容。当年西晏自己挑了驸马,并且先于二姐出嫁,闹出不小的波澜,西暖一度心里愤愤不平。所幸现在二驸马官位一升再升。而三驸马出了这档事。西暖忽然觉得平衡了很多。
“袁夫人,我也是好意提醒三妹,从前她在纪府一家独大,现在改嫁顔子昭后,人家的后院可还有个侧室,想是妹妹没经历过,得空的时候,妹妹还是好好思量思量如何在同一屋檐下和另一个女人相处比较好,哭是没有用的。”西暖说的字字珠玑。
西晏听得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反而淡定了,反唇相讥道:“这些以后还要向二姐请教,听闻二驸马短短一年出头,已经纳了两房小妾,想必二姐经验甚丰,以后还请不吝赐教。”
西暖像被说中了心事,冷冷的瞪了西晏一眼,转身出了清燕斋。
从纪尧尘降敌那天开始,西晏始终没见到皇上,尽管他有很多话想跟父皇说,却一直没有机会,她想大约顔姬对父皇的蛊惑甚深,再或者是父皇不忍见到她哭。
纪家上下几百口人除了未成年的孩子,已经全部压入大牢,而案子却被压了下来,没有审下去。西晏想起太子所说的,皇上内心是想保纪家,只是降敌罪责太大,可能没有转圜的余地。
顺着宫里长长的走道一路穿过去,心思早已神游到远处,冷不丁有人拉了她一把,惊的一个激灵,才看清竟然是顔子昭。
进宫的时候就果断的甩了他,以为他找了相熟的几个人耍一番就会乖乖的回府,现在看来他根本没走。
“刚刚据别人说,你在勾栏瓦舍,烟花柳巷的地方混的极好,怎么今天能在枯燥无聊的皇宫大内呆这么久?莫不是忘了出宫的路?”西晏语气里明显带着讽刺,不顾他跟着,只自己加快步子朝前走。
“那些地方的人都知道我娶了你,早就在笑我,我躲还来不及,可能这辈子没脸再去那里混了。”顔子昭说的委屈,到末了一摊手,显得极其无奈。
“我西晏论相貌也算是中上成,又贵为公主,怎么顔国舅和夫人都觉得风光无限的事,到你那里就成了羞耻了?要知道我也并不情愿嫁给你。不过如果因为这个歪打正着,帮你改了从前的恶习,我也算功劳一件。”西晏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药包,从包装上的纹路来看,像是宫里的东西,转念想到从府里出来的时候,秦晓渔似乎脸色不好,隐隐有丫鬟说她昨夜吹了风寒。西晏猜想顔子昭迟迟没离开宫里,大约是找御药房的管事寻些特效药去了,看他仔细的收着,想必是对这事上心。
回顔府用了晚膳,西晏一直没见到秦晓渔,她的丫鬟出来禀报说她身体不适,顔夫人只是吩咐了个下人给她送了些晚饭。
大约早晨的事,大家都觉得西晏明着不计较,暗地里已经拿秦晓渔当了仇人,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对秦晓渔过多的关心。除了顔子晴依旧笃定的爱憎分明外。
西晏进宫了一天,感觉浑身疲惫,晚上泡了个澡,预备踏实的睡上一觉。新婚已经过去,照着顔子昭白天的态度,今晚必定是去偏院的。西晏忽然感觉到一种解脱,她要的原本就只是暂时的栖身。
果真不出所料,院子里一直寂静的很,西晏卸了妆,放下如瀑的长发,独自钻进被子里享受这种尽情休息的感觉。她的脑海里随着思绪飞上天,她在等待时机,等着所有人都放松的时机,等着她把钱粮路线都准备妥当的时机……
半夜里睡的正香,翻过身后又开始觉得被子里有拥挤的感觉,熟悉的状况让她想起了前一天,这次她警觉了,想要推开他,却结结实实的触到了他健硕的胸膛。顔子昭似乎比她睡的死,抬手用胳膊压上她的腰间,西晏忽然急了,低头想咬他,却被他掩住嘴巴,忽然间低声道:“别动,外面有声音。”
西晏听到他的提醒,便也不敢乱动,屏住呼吸认真听外面的动静。果然渐渐的有脚步声,隔着窗外,似乎还有火把的光亮。
过了一会,有人敲卧房的门,是柳絮,贴在门边上说:“公主,宫里的张公公来了,说太子忽然病重,想请您进宫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句,留爪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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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内院争斗 。。。
西晏心急如焚,换了衣服忙跟着轿子进宫。太子的病情一直是她最关心的,自己这个大哥是现在唯一真正和她贴心的亲人,母后过世了,父皇变了,驸马也离开了。孤零零的感受让西晏觉得无比悲凉。只剩下大哥,现在似乎身体也每况愈下。
夜晚的风很冷,尽管轿帘做了加厚的,寒风依旧能从缝隙里钻进来。“通幽阁”里点了碳炉,暖暖的让人感觉压抑。
内室的锦帐里不时传来咳嗽声,一声比一声痛苦。屋里有丫鬟来来去去的服侍。却惟独没看到太医的身影。
西晏走近了,由太子妃引着走到床边,据她说,今天本来太子精神很好,午后阳光也充足,就由贴身的小太监扶着到外面走走,谁知回来以后就变成这样。
太子的声音显得极憔悴,脸色煞白,见到西晏后,却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三妹,难为你这个时候来看我这个病人。”
“大哥,快别这么说,你好好养着,很快就康复了。等你好了,又可以跟我一起玩了,和小时候一样。”西晏握着太子的手想安慰她,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
太子虚弱的摇摇头,似乎每个动作都很费力:“三妹,我从一生下来就是太子,整整做了二十六年,父皇的细心栽培,给予厚望,我永远不敢辜负。可这几年,我这身体确实让人着急,我恨自己怎么会忽然这么虚弱,并且无论服什么药都没有起色。其实人都是希望能被人瞩目的,也许我的病拖的太久了,父皇已经放弃我了……”
“不会的!”西晏想制止他的猜想,忙否定他的判断,“父皇不会的!”
太子摇了摇头,自失了笑了起来:“今天我偶然听到,六弟被父皇带进了我从前的书房,亲自找师傅辅导他的功课,并且那些师傅几乎都是从前教过我的。这次祭天大典的名单,父皇特别吩咐六弟随扈,他才七岁,南川国自开国以来,历代皇子中,除了太子,从来没人在十四岁以下的年纪参加过这种大典。父皇是何用意,不言自明。”
西晏对这些也有耳闻,听到许多宫里的议论,说皇上有改立六皇子为太子的意向,现在似乎这种意向更加明显了。
“大哥,你不必多想,好好养病,你才是真正的太子,没人能撼动。”西晏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安慰他,虽然心里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了问题,可她不忍往最坏的方向想。
“我今天看见顔子昭了。”太子摇摇头忽然换了话题,这让西晏微微怔了一下。
她想到今天顔子昭也宫里晃荡了一下午,想必兜转了不少地方:“他今天是陪我进宫的。”
“他和我从前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总觉得,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西晏“嗤”了一声:“大哥,他是无赖气未脱,暴发户上位,所幸一具皮囊生的不错,其他也毫无可圈点之处。”
“哦?成婚才两天,你对他的了解这么深刻?”
西晏想起他这两天均是先斩后奏,在没有经过她允许的情况下,和她钻进同一条锦被里。并且都是在她睡着以后。她简直恨极了他这种做法,无奈他将夫妻名分,周公之礼的大道理一搬,她竟然找不到名正言顺反驳他的理由。脸不由的红了一阵,暗地里攥紧拳头。
和太子畅谈了一番,直到东方既白,兄妹俩的精神反而更好了些。西晏还是担心太子的身体,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开了皇宫。
一路回到府上,已经有早起的下人起来扫院落里的叶子,沙沙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进内院,柳絮就从屋里迎了过来,像是盼了很久。“公主,您可回来了!”
西晏觉得乏,边朝房间里走边问:“怎么了?府里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事不见得有,就是偏院的秦姨太昨儿半夜里不舒服,说是晚膳吃的不对付。公主您进宫以后,偏院的大丫鬟美婵就把驸马爷叫走了。”柳絮说到最后,跟着撇了撇嘴,似乎表达不满。
“这也算稀奇?我人都进宫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