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屠-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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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宗久和千宗易也听说东门庆手下什么人都有,据说肥前一战其军中就有南蛮服役,两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此事泄露出去,对三家都不利,便劝道:“东门君,此事非同小可,除了我们,莫再对别人提起了。以免惹祸!”
东门庆道:“若闯入尾张的人真的是安德鲁,那中间恐怕是存在什么误会。”
之后风声越来越不对劲,已经有尾张国见过那艘“南蛮帆船”的人跑到了界,指着东门庆停在港口中的船,叫道:“没错!没错!就是那两头鱼旗帜!我们不会认错的!”
但不久便有今井家的人出来辟谣,说“掳走织田家城主的是南蛮人,东门大人是中华人氏,怎么会扯在一起?想来不是旗帜相似,就是那拨南蛮假冒了庆华祥的旗号!”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因有佛门与商界的庇护,东门庆一时还未受到骚扰,于不辞便劝他在事情还能收拾之时先回平户,东门庆不肯,道:“咱们现在筹到的钱只有预期的三成不到,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于不辞道:“剩下的事情,可以让今井家和千家代劳。他们答应过我们的。”
东门庆冷笑道:“答应?若我们就这样走了,三家联号就办不成!三家联号要是办不成,他们会否继续帮我们都还难说呢!”
因此坚决不走。当晚忽然连续来了两拨客人,都是今井宗久和千宗易牵线,两拨人身份都颇为神秘,甚至要求东门庆不让任何下属在场,因此连于不辞唐秀吉也被挡在门外。只等到两拨人都走了,于、唐才来问东门庆出了什么事,东门庆也不隐瞒,直言道:“是织田家和斋藤家的人。”
于不辞问他们来干什么,东门庆道:“织田信秀听说我在海上很有办法,便委婉请了一个大商家来托我,希望我能帮他找回儿子。斋藤家那边则是给织田家帮腔,请求我们帮织田信秀的忙。”
唐秀吉道:“听说斋藤家和织田家去年才打过一场恶战,这次怎么前脚搭后脚的进来,斋藤家居然还为织田家说好话!”
东门庆道:“近畿这边的事情我还不太清楚。听今井说斋藤道三和织田信秀是和解了又打,打了又和解,反复了好几次了!或者这次斋藤道三又想和解,所以借机向织田信秀示好吧。”
于不辞问:“那当家的你答应他了么?”
东门庆道:“我已经答应他们尽力了。听说吉法师才十一二岁,设法营救一个小孩子,说起来也算一件义举,何乐而不为呢。”
天色未明时,又来了一拨客人,这次却是细川家的人,来意也与这次吉法师被掳有关。细川晴元的态度,是希望东门庆能动用他在海上的力量善了此事,同时注意保护好日本的脸面。东门庆也答应尽力而为。
又过两日,界港忽然又起轰动,一大早的东门庆就被吵醒,唐秀吉跑进来叫道:“总舶主!不好了!果然是安德鲁闯进了尾张!”
东门庆问:“你怎么知道?”
旁边于不辞道:“当然知道!那艘船今天开到港口边,被人认出来了!”
两人强请了东门庆赶往码头,港口内外气氛颇为紧张,界镇的势力不许来船入港,要他们先交出人质,安德鲁除了对东门庆,在其他东方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不肯低头,定要先入港再说。说到后来有些僵了,港口内的船只都警戒起来,只是忌惮着对方是南蛮,一时不敢动手。
东门庆赶到码头,便有七八家商会领袖、水手班头围住了他,指着远处飘扬的双头鲤旗帜责问他是怎么回事!就是细川家、织田家、斋藤家在界镇的代理人也露出怀疑的神色来。东门庆见周围的气氛紧张,却故作闲暇,道:“屁大点事!何必大惊小怪!”便唤来唐秀吉道:“你上去瞧瞧!看那帆船是否仍是安德鲁做主,若真是他,就把他绑来见我!”
唐秀吉领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驾了一艘小船出港,码头上各派势力都紧盯着,要看东门庆到底与此事有关否。唐秀吉出港后上了船,过了没多久,便见小船回来,这次却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次夫,还有一人却是个被绑在甲板上动弹不得的南蛮!
码头两边的商人、水手望见,无不欢呼。今井宗久和千宗易见东门庆一句话传出就将那南蛮人绑上了岸,松了一口气又都对东门庆的势力重新评估,心想他果然神通广大。
唐秀吉绑了安德鲁上岸,摔在东门庆脚下。东门庆当着各派势力领袖的面,责问道:“安德鲁!我让你来界镇,你怎么跑到伊势去了!”
安德鲁叫苦道:“总舶主,不是我想去那什么伊势!是我们迷路了啊!”
他说的是佛朗机话夹着华语,旁人都听不懂,唐秀吉便在旁翻译。
东门庆道:“你迷路,我理解,可你为什么掳日本的小孩?”
安德鲁奇道:“掳日本的小孩?我们没有啊。”
东门庆道:“你没在尾张掳了一个叫吉法师的小孩子?”
安德鲁记不得日本人的名字,有些迷惑的摇了摇头,次夫忽道:“吉法师啊!对了!就是那个骗了我们的小孩!”安德鲁这才啊了一声,说:“是他啊!”
东门庆愕然道:“骗了你们?”
“是啊。”次夫道:“我们的船在伊势那边靠岸,本想向人打听一下道路,谁知道他们一见到安德鲁的样子就都吓跑了!只有一个这个小孩不但不逃,反而跑过来和我们说话,又骗我们说他知道去界的道路,我们才让他上船。结果他却是乱指了一通,害得我们又兜了个大***,不然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找到这里?”
东门庆奇道:“你说那小孩是自己上的船?不是你们绑架了他?”
“是啊。”次夫说:“他上船后东看西看,蹦蹦跳跳的,乐得要命!总舶主在我们出发之前再三嘱咐我们不要冒犯本地人,所以我们就没拿他怎么样。不过这小子每天总要做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们只等着找到界,好赶紧把他送走!”
他说的是日本话,也不用唐秀吉翻译,众日本人便都听明白了,却纷纷表示不信,次夫道:“那小孩子现在就在船上,若是你们不信,尽管问他自己去!”
东门庆对众日本人道:“这艘船确实是我的。刚才次夫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不如这样,且先让船靠岸,等见到了吉法师,大家再问个清楚,如何?”便命次夫去传令,驾船入港。帆船靠岸后,甲板上走下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在日本人看来甚是古怪的服装,嘴里叼着根竹篾子,上岸后眼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便朝东门庆走来。
早有织田家的人冲上去接他,但这少年却理也不理他们,直走到东门庆面前,绕着他转了个圈,问道:“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双头锦鲤?我还以为你真有两个头呢!”
于不辞、唐秀吉等都喝道:“无礼!”
东门庆却只一笑,问:“你就是那个很胡闹的尾张傻瓜?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有人告诉你?”
少年指着东门庆周围的人说:“我刚才在船上听说双头锦鲤就在码头。这些人眼神要么像乌龟一样呆滞,要么像绵羊一样柔弱,就你一个和别人不同。所以双头锦鲤一定是你!”
东门庆将他上下了两眼,忽然道:“原来如此,嘿嘿!我看那些叫你傻瓜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
第一六七章 上洛
东门庆遇到织田家的吉法师只是他在日本游历期间的一段小小插曲,虽然吉法师对东门庆很感兴趣,对于东门庆所拥有的海船枪炮十分羡慕,但东门庆却只当他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小孩,与他逗了一会趣之后,就劝他早日回尾张,免得亲人担心。吉法师却不肯就这么回去,继续赖在东门庆身边请他教自己开铁炮。
由于南蛮闯入尾张一事被舆论解释为“误会”,界镇重新恢复了平静。斋藤家和织田家见吉法师平安都很承庆华祥的情,细川家见东门庆将事情处理得妥帖,又将邀他上洛相见一事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出发之前的几天里,庆华祥内外是一片忙碌。
于不辞既要与今井宗久、千宗易商量开设三家联号的事情,又要清点在界镇新融到的货款,这两件事情都是纷繁复杂,加之环境陌生,许多事务都需要白手开拓,因此他是忙得日夜不得休息,东门庆见他连续三四天都是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便派人去平户调崔光南来帮忙。
唐秀吉则奉命去确定新航道。这次安德鲁和次夫从平户出发,从南绕过了九州岛,越过四国岛,中途碰碰磕磕,竟跑到伊势湾去,听吉法师说界镇在伊势的西边之后才又折回,这番航路探险可谓曲折非常,不过也因此积累了不少经验。安德鲁出发之时,东门庆已安排了船队中擅绘海图的船工跟着,所以这次到了界镇之后,船工将海路一一绘出,配合东门庆才从今井宗久那里借到的日本地图,拼出了一幅新的航路图来。依照这幅航路图的指引,庆华祥的船只可以从平户直抵界镇、尾张,不需要再经过本州、四国、九州三岛之间的海峡。唐秀吉甚至认为既然从平户到界镇、尾张的航路已定,那么只要将中国到平户之间的航线在中途加以修改,大可建立一条由泉州、双屿直达界镇、尾张的航路来,东门庆以为有理,便让他主抓这件大事。
这两件大事才上轨道,细川晴元的第三次邀请又到了,东门庆不好再推,当日动身上洛。
日本文化受大唐文化影响极深,在建设京都时模仿大唐两京的意图十分明显,因其京都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模范洛阳,西部模仿长安,而日本国人也乐以洛阳称呼东京,长安称呼西京。在镰仓幕府时期,小长安没落,只剩下小洛阳作为日本之京都,故大名上京都,常曰:“上洛”。
出发之前,尚在界镇滞留的吉法师来送,这几日里东门庆已教会了他使用铁炮,传授学习过程中建立了友谊,吉法师哀东门庆请他送自己一门铁炮,东门庆道:“我现在铁炮无多,身边急着用,再说你尚未元服,等你元服之后,我再送你十门铁炮,为你祝贺。”
吉法师说:“空口无凭!”
东门庆笑道:“别人是空口无凭,我却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吉法师道:“那你可千万不能忘记!你要是回去后忘记了,我会亲率大军,到中国来拿!”
东门庆哈哈大笑,道:“你要是有这个气魄,我一定亲率舰队,将铁炮送到尾张国去!”
因于不辞、唐秀吉都有要事,走不开,东门庆这次便只带了安东尼、李成泰与次夫前往。次夫在这次探险行动中颇有功劳,又在船上学会了开火枪,而且人也慢慢历练得沉稳,东门庆便升了他职,让他与李成泰一起作为新的卫队队长,又道:“你现在这个名字太没气概,又没有姓。不如我送你一姓,再给你改个名字如何。”次夫自然乐意,便改姓赵,名承武,命李荣久统倭刀队,李成泰统领弓箭队,赵承武统火枪队,每队十人,加上安东尼等共三十六人,随细川家的家臣朝小洛阳进发。
这次上洛,东门庆一改在界镇时的商人形象,换上了儒生服装,又花了重金购置了四匹陆奥名马,拉着今井宗久赠送的大车,风风光光地前往小洛阳。一路不断有日本高僧拦路问法,东门庆随口应答,不落半点下风。他的底子虽然不错,但毕竟年纪尚小,又不专心于学问,所学浅显,和同一个文化体系内的高僧辩论,本来是有些吃力的。但幸而他此时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