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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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痕,替爷生个孩儿吧。在爷动身南下四川之前,你和紫绡都留在长安好了。”雷瑾在绿痕耳边轻语。
“嗯。”绿痕已经没有气力回答,只是细细审视了一下雷瑾是否说的是真心话,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她已经在多番缠mian中消耗了太多精力,是得好好休眠安睡几个时辰了。
多少襟怀言不尽,写向蛮笺曲调中,此情千万重。
雷瑾起身时,软绡帐里妻妾们兀自沉醉于黑甜梦中,胡乱吃些扬州名厨子做的早点,蟹壳黄、三丁包、翡翠烧卖之类,早餐便算对付了。
那扬州厨子是孙家的众多家厨之一,什么煨白蹄、镇江肴肉、咸水虾子、什锦酱菜都拿手,做的点心饭菜很对孙雨晴、夜合、阮玲珑等人的口味。
对于雷瑾来说,江南风味的糕饼点心总是似曾相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聊能慰藉几分思乡之情。
吃罢了早点,该去会晤久违的波斯胡商伯颜察儿了,这时内记室的当值女官匆匆而来,呈上一份刘卫辰、独孤岳两人连署的公事。
雷瑾看了一眼条陈手折前面粘贴的黄色‘引单’,知是条陈‘邮驿合并’以及‘革新邮政’的策议主张,这亦是西北一件大事,虽然朝廷已经中断向西北邮驿拨付银钱款项,但西北幕府为着自身治理需要却不能不勉力将所有邮驿塘站维持下来,但是西北地土广大,维持这样庞大的邮驿耗费极大,府县黎庶军民应役负担沉重,长史府虽殚精竭虑也难以满足日益增长的军政治理需要,当前急需全面革新官方邮政,以卸下西北幕府身上背负的这一沉重包袱。
那么刘卫辰、独孤岳两人连署公事,又是拿出了什么好的策议呢?
怕是风乍起,又要吹皱一池春水了也!雷瑾细细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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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一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
2007-1-24
第四十九卷 南巡路
第一章(一) 驷马猎猎 暗战无形
八百里关中秦川一片平静。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农人一如既往地在田地中默默劳作,在收过麦黍的田里翻耕整陇,为来日再种做着准备,耕牛牟牟,炊烟袅袅,鸡犬之声相闻。
这仿佛是太平盛世的悠闲景象,然而就在一两年前这片秦川土地上还是烽烟四起,田园荒芜,白骨露于野,百里无鸡鸣的凄惨景象。
秦岭西来,陇山北走,山峦绵延,地势险峻,大散关雄峙要冲,据险而立,锁扼着自关中通往汉中、巴蜀的官马驿道。
大散关前,草木葱茏的山岭间,血红战旗迎风漫卷,金刀牡丹猎猎飞扬,金鼓震天,人喊马嘶,竟如战场一般!
平虏侯护卫亲军第二军团的一万铁骑昨天刚刚才开到大散关布防,关上关下金鼓号角呼应,居高临下的关城上矗立着高高的帝国黄金团龙大旗,血红的‘雷’字大纛旗冷酷地傲视关下。
关前的官马驿道,全然淹没在迎风飞舞的旌旗丛林中。
这条驿道经过近些年三次大的拓宽整修,比起以前是宽阔平整了许多,平日里车水马龙,是商旅南下汉中,北上关中必经的咽喉大道,比起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要好走得多,虽则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经过西北幕府大力翻修,来往便利许多,已不再是昔时曲折回旋幽深险峻的旧况。
大散关驿道不通,锁关戒严,南来北往的商旅行客,早已从通政司说书艺人的口中,以及一些新闻小报上获悉了西北幕府发布的这个通告,纷纷提前绕道而行,因而这条官马驿道上近日是商旅寥寥。
大散关一线官马驿道锁关戒严三日,事不寻常,对极力倡导货畅其流通商天下的西北幕府而言,这是很少见的。但若是因平虏侯南下汉中、四川巡视的缘故而锁关戒严,人们又觉得理所当然,好象若不如此办理,那才奇怪了。
朝阳升高的时候,平虏侯的近卫马队浩浩荡荡地开出了秦王府城,卤簿仪仗次第而行。
出得秦王府城,长安城内的黎庶平民四处涌到大街两边,夹道瞻仰平虏侯爷的风采。
一身月白镶皂丝罗蟒袍,一领火红披风,腰间悬着一口古色斑斓的阔身长刀,挂了描金龙纹柘木角弓和黑漆彩绘龙纹牛皮箭壶,骑在一匹高大雄骏的凉州乌骓上,在近卫骑士左右拱卫前后簇拥中,缓缓碎步行进,身形高大雄武的平虏侯浑身上下锦绣华服,威风凛凛,简直有如天神一般!
“万岁!”
黎庶欢呼,响彻街市。
靠近安定城门的长安西大街,其南面欢门彩楼高高耸立,这是长安城有名的‘朱雀宫’大酒楼,镇日里丝竹盈耳,酒肉飘香,人来客往,笑语喧阗;与‘朱雀宫’相对,西大街的北面则是长安士绅黎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长乐宫’和‘永安宫’,门首亦是欢门彩楼高架,其中则与‘朱雀宫’一般儿的楼宇连绵,勾牙翘角,雕梁画栋,金玉藻饰,庭院尽植奇花异草,楼宇之间更有飞阁复道连接,宛若长虹悬空,蔚为奇观。这‘长乐’‘永安’两宫却不是酒楼而是瓦肆勾栏之所,风月烟花渊薮了,尽日里管弦歌吹不歇,酒宴歌舞联台,正好与对面‘朱雀宫’大酒楼隔街相望,恰是酒色不分家的典范。
这‘朱雀宫’、‘长乐宫’、‘永安宫’的几个合伙参股大东家,都是西北地面广有财势,赫赫有名的大商社,譬如武威的‘夜未央’商号、‘元亨利贞’银庄、西北雷氏商会、波斯胡商商团、回回马家商团、回回杨氏商团、回回白氏联合商团、四川公孙商团等等。事实上,在长安城,在关中地面,‘长乐宫’、‘永安宫’这两处大大有名的秦楼楚馆,几乎就是武威‘夜未央’设在长安的分号,众所周知‘夜未央’台前的主事当家人风闲、丁应楠两位帝国爵爷,分别是帝国四大家族之二的风氏、丁氏两家在西北的总代表,而这已经是许多商社无法企及的无形优势,何况还有其他西北大商社的合伙加盟,故此不但能取得西北幕府长史府的特许,且能在地价日益看涨的长安内城占据广大屋宇,设立合伙商号,开办酒楼和青楼。其他商贾会社怕是很难做到这点,即使他们能在内城zhan有一席之地,也不可能有足够财力占据如这许多的屋宇地盘。
‘朱雀宫’大酒楼的西跨院中有十八处高低耸立飞阁相连的楼宇,‘吴楼’是其中之一,这里离长安西大街稍稍远一点,但在吴楼最高的第三层上房雅间内,只要在临街的一面,开窗远眺,仍可以将西大街的一切情形尽收眼底。眼神特别好的话,甚至连西大街对面‘长乐宫’、‘永安宫’正门进进出出的寻欢客人也一览无遗。
今儿吴楼第三层的所有的上房雅间,早几天之前就已经全部被人提前以重金预定包下来了,平虏侯卤簿仪仗浩荡出巡,难得一见,不可不看也,故而包房价码虽然高昂,仍然有人肯出高价预定。
天字丁号上房雅间,又号‘永琰吉庆’,正是适合凭高望远的好吃酒去处,今儿已被预早下了定金,从蒙古商会会馆过来的好几个鞑靼商人占据吃酒宴客。
长安城有不少塞外东西蒙古各部的蒙人商贾来往买卖或者长期聚居,东蒙古鞑靼人,西蒙古瓦剌人,甚至偶尔还有辽东以北科尔沁部族的蒙古商人不远万里横跨草原来到长安,这都不是很奇怪的事儿。
自然,这些蒙古商人中难免混杂了一些塞外蒙古酋首派遣的探子细作,处心积虑打探西北幕府的虚实;或者说寄籍长安的蒙人商贾,只要不曾落籍归化,其实都可算成潜在的探子细作,西北幕府的军政动向、民情虚实,都有被他们打探详实后,泄露给塞外蒙古酋首的可能。
但西北幕府不在乎这个,一则对自身军政虚实的严格保密很有信心,对内务安全署锄奸营、巡捕营监控各方间谍细作有效得力也很有信心;再者因了长史府‘货畅其流,通商天下’的准则,不能因为与蒙古鞑靼对峙敌视的缘故,就随便锁关不纳,拒绝蒙人商贾来往西北买卖贸易,因此蒙古各部商人进出边墙来往买卖都是被允许的,已经不仅仅只限于边塞的互市贸易,蒙古商人在武威、张掖、长安、秦州、兰州、宁夏府城、河套府城、榆林城等工商繁荣的城市,还仿效汉回等族商人的做法设有蒙商会馆。
事实上,内务安全署锄奸营甚至常常故意对一些已知的细作谍探不加拘捕,只是予以暗中的监视,有意的利用这些间谍作反间用途,借他们之手散播虚假不实或者不太重要甚至是已经过时的消息,以迷惑各方势力。
‘永琰吉庆’雅间内,临街一面的清漆红木雕花窗棂都已经全部打开,清凉的和风时时吹拂,令人凉爽舒适。窗棂上垂落的湘妃细竹帘子在挡住从窗外射入室内的阳光的同时,也遮断了从外面望进来窥视内里虚实的目光,但雅间内的人却可透过竹帘空隙看到西大街上的动静。
几个身着或蓝或黄绫罗蒙古袍子的鞑靼商人这时正围坐在桌边,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互相用蒙古鞑靼话儿大声说着些生意买卖上的事儿,或是哪处马价高些,哪处皮毛价格公道,又或是哪处绸缎便宜,哪处茶盐器皿物美价廉,再不就是方才平虏侯卤簿仪仗出城的场面如何的煊赫威风,他们刚刚还都拥在窗户边亲眼目睹了平虏侯出巡,这时刚回到桌边围坐。
只有一个鞑靼商人还站在窗边,目送着在西大街上行进的平虏侯卤簿仪仗队伍全部出了安定城门,直到这时他才离开窗户边,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看清楚了,是平虏侯没错?”
“是的,没错。”
“那就好,只等宝鸡和大散关那边传回确信,就可以向上禀报了。”
“大散关若是确如西北幕府通告上所说,已经锁关戒严,那就证明平虏侯南巡四川的事,不是虚晃一枪的诡诈之计。不过,还是要密切注意,金刀牡丹和霹雳蔷薇是否全部跟随南下?侯府夫人听说也一并南下四川,也要再探听确实才好。”
“是。如果南下是真,一去一返,加上汉中、四川、贵州、云南各处巡视,总需两三个月上下,平虏侯才能回到长安,汗王和各位台吉就可以稍为轻松些了。平虏侯的动静,一丝一毫都要打听详实,千万马虎不得。嘿,刚才看到两个瓦剌人从永安宫正门匆匆出来,大概是急着赶回会馆去吧?!”
“不要管他们。他们的事,哼。要不是汗王病重,以汗王的英明,区区瓦剌何足挂齿?汉蛮子的平虏侯也休想有什么轻举妄动!索多汗那边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索多汗的人还没有什么发现,和我们一样。再等等,等西关城那边的人过来,就知道平虏侯的卤簿仪仗队伍是不是与城外驻扎的护卫亲军骑兵会合,向西开拔了。昨天的消息是说护卫亲军第一军团和驻咸阳的近卫独立骑兵军团,他们的驻所营盘,大都已经换成内务的铁血营和长安守备军团的士兵巡哨驻守了,他们肯定是要在近日开拔,就不知道是不是和平虏侯会合?”
“应该是。护卫亲军、近卫军团一般都是跟随平虏侯行动,只要盯紧了这两个骑兵军团,就知道平虏侯大致的去向了。再说,锁闭大散关一线驿道的也是平虏侯最亲信的护卫亲军,只要两方面的消息吻合,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
两个蒙商借着同伴们高声谈笑的掩饰,在桌边窃窃私语,压低声音谈论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事体。
山岭起伏,林木葱茏,河渠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