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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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战,也不知道为谁而战,或许人们只是为了生存而战……
钦差衙门已经在天明时分被人强攻突破,钦差梁永被乱刀砍成肉酱,据说就是欲作横天军内应的叛乱官军所杀……
城中那些包着白巾的民团联军士兵则控制了长安城内许多道路街口,大开杀戒,凡越界者杀无赦,因此与长安原来的守城官军酿成非常激烈的对立和冲突,实际上也因为民团联军的介入,长安官军完全被割裂成几个部分,无法互相呼应支援……
而一群人多势众的凶猛暴徒,甚至趁乱推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佛朗机,一炮轰开秦王府的侧门,杀入了王府……
所谓的‘奸细’和‘内应’的叛乱官军士卒似乎也太多了一点, 然而面对冰冷的刀口,锋利的箭矢,即使有人有点疑惑,也不过是一闪念而已。
这时候,逃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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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16发布
第六章萧瑟秋风今又是 袖手坐看云涛起
天边露白,初阳微露。
关中平原上,寒风劲吹,枯黄的衰草随风起伏,枯朽的树枝似在瑟瑟颤抖,一望平圹虽有阳光破开了天地之间的肃杀,仍是寒意逼人。
不少土地撂荒已久,乱蓬蓬的枯草矮树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只飞而不高的鸟雀在枯草中寻觅草籽野谷,它们到现在还没有成为饥饿人们肚中的一小块肉,真是命大福大,如果——它们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漫长冬季的话!
守卫长安城的官军现在无所适从,长安城从四更以后开始骚乱,紧接着就是到处烈火浓烟,喊杀声四起,官军中流言不胫而走,人心惶惶,而奉调入城的民团联军则拿着秦王的令旨守扼住长安城内主要的街道,不让任何人通过,东城的官兵现在若想调遣到西城,只能从城墙上绕过南城才能调遣到西城,这需要绕上很远,而多绕十几里路,在征战杀伐之中是最要命的,因此长安官军等于被割裂成好几部分,只能被动的等待上头命令行事。
现在整个陕西、整个长安都由于与京师朝廷的半隔绝状态,已经完全打乱了原有的军政体制,秦藩国主明目张胆地违反帝国律法和皇朝‘祖制’,大肆干预地方军政,而由于钦差太监梁永的胡作非为,关中官吏空缺极多,长安城内剩下的一些军政官吏皆畏梁大钦差的权势,惧怕被梁永的钦差衙门‘差役’构陷勒索,纷纷托庇于秦藩门下,使得秦藩独揽长安一带的军政大权,驻长安的朝廷官吏本来负有监视秦藩的职责,现在反而类似秦藩的‘属官’一般。
前几年刚刚在长安四门之外又增加修筑了坚固高大的四门关城,防御更为严密,但是面对长安城内的乱局,四门关城驻守的官军也无可奈何,没有秦王的令旨,他们丝毫不能在长安城内通过主要大街自由调遣,因为他们面对的就是领有秦王令旨扼守城内主要街道路口的民团联军,这叫他们怎么办?
长安呈现出眼下这种诡异的失控状态,秦王与守城官军事先都不曾预想过这种情形的出现。
所以连最常用的鼓角号炮都未想过要作统一的规定,秦藩护卫与守城官军之间完全没有协同呼应的自觉。
何况秦藩护卫平日嚣张跋扈,不把守城官军放在眼里,两下里的矛盾甚深,在守城官军的将官士卒心里,怕是想着“没有令旨,鹅们管你们去死呢?”
实则,秦藩国主的新颁令旨,这会子不要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王府,就算是出了王府,怕也没那么容易下达到四门关城驻守将官的手里。
秦王府城如今东自体仁门,南到端礼门,西起尊义门,北讫广智门,各处角门,都有大批‘贼人’不惜命地猛攻,而从隐蔽的侧门攻入王府的‘贼人’凶悍无比,与秦藩护卫缠斗在一起,正不断向王府内深入。
至于外围的民团联军虽然‘英勇敢战’,鼓噪狂呼与大群‘贼人’激战,互相纠缠不下,但对秦府护卫守御王府几乎没有任何直接的实质帮助,虽然看起来他们牵制了很多‘贼人’,但也同时阻拦了城内官军对秦王府的支援!
长安城内空有数万士卒,当下却是群龙无首,或是观望,或是等待,或是首鼠两端,或是别有用意,在与刚开入城中不久的民团联军不大不小地冲突过几次之后,已经没有一支守城官军再主动离开关城驰援城中各处,全部改为坐看长安风云的变幻,除非秦王有新的令旨送达。
虽然秦王府所在的方向喊杀声不绝,显示秦王府战事正急,但那又怎么样呢?军队不就是应该奉命行动吗?
长安大城,西门为安定门,北门为安远门,这两处城门关城的将官,一个是都指挥同知官衔,一个是都指挥佥事官衔,品级都已经不低,这会儿两人都在各自衙署中不停地踱来踱去,显得特别的焦灼不安。
城中的乱局没有丁点平息下去的迹象,而秦王的令旨又迟迟不来,身为军人的他们当然直觉这事恐怕有些不妙,应该尽早采取措施,然而在没有令旨的情况下,与将近两万的民团联军闹翻以致兵戎相见,他们又实在难以猝然间决断下来,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他们都有些心虚,他们各自带的兵怎么样,他们自己非常清楚,除了各人身边那几百人的亲兵,其他兵卒的战斗力实在远不如那些民壮,这已经在以往与关中几股流民的数度交锋中得到血的验证。
就在他们举棋不定之时,猛然听到城外隐隐的似有阵阵闷雷滚过大地,都不由大为吃惊,这是什么声音?慌忙奔出衙署,疾步跑上城楼,站在高处向城外远方眺望。
关城外的旷野,农田里是刚刚种下的小麦,要到明年春夏之交才能收割,这八水绕长安,毕竟不是白说的,虽然关中其他地方水利河渠湮毁的情形相当严重,但在长安城附近的大片田地,尤其是秦藩土地和‘诡寄’‘投献’(注一)在秦藩名下的耕地仍然收聚了很多佃农耕种,粮食虽然还是紧张,毕竟还是多少有粮食产出,否则长安内外的近二十万户人家说不定也得象横天军长围久困下的洛阳那样人吃人了,这其实也是长安郊县的民团联军得以存在下来的基础,若是一片贫瘠荒野的话,也就不值得关中大姓辛苦地拉起一支人数庞大的民团联军了。
闷雷一样的声音是从两个方向,即安定门和安远门外的帝国驿道上传来,西边是宝鸡方向,北面则是渭水,想来是从泾水河谷南下渡过渭河的人马。
寥寥几只鸟雀惊逃而去,满地枯叶衰草翻飞,天地间躁动着一种惶恐与不安。
密如骤雨般叩击大地的马蹄声已经清晰,由远而近,由如闷雷而一变为如爆豆,再变如殷雷,这密集的蹄声是如此的急促和猛烈,如疾风暴雨般从遥远的天边席卷而来。
是蒙古套虏吗?
关城上的将官都有些疑惑,蒙古套虏在几个月前才进入关中大掠了一次,不过没有掳掠到多少财物,更象是耀武扬威,难道不甘心又再次侵略关中了?
地平线上,烟尘腾起,先是一缕黑线,向前迅猛推进,如同滚动腾跃张牙舞爪的巨龙,风驰电掣一般,从西、北两面飞卷而来。
片刻间,关城上的将官都看清楚了迎风翻卷的黄金龙旗,是帝国官军。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高兴,闪出的雷字大纛又向他们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所有的将官都在心里呻吟——西北幕府的军队兵临长安,这不是什么很好的兆头。
长久以来,西北幕府的平虏军甚至没有露出一点想越过宝鸡,向关中扩张的意思,一直就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这给了关中长安秦藩小集团的文武官吏们以一种虚幻的莫名安全感,今天他们隐隐地感觉到他们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雷瑾策马奔驰在平原的驿道上,护卫亲军的剽悍骑士策马以娴熟的快步保持着一致的步调随扈而进。
雷瑾是直接率领护卫亲军和火凤军团从泾川沿着泾水河谷南下,其他的黑旗军团则从宝鸡、陇州前出东进,向长安逼近。
迎风飘展的金刀牡丹战旗和火凤军团旗猎猎有声,闪烁着寒光的刀枪,蕴藏着杀气的弓盾和轻便火器,雄浑森严逶迤而进的骑兵马队,都显示着这支以红、白两色为服色的人马强悍善战。
奔驰在最前面的骑兵马队,一式的西凉大马,一式的坚固铠甲,一式的半臂素白锦袍,一式的斜背标枪,迎着东面隐藏在地平线下的曦阳之光,分外显目。
那半臂锦袍是以素白的织锦裁剪而成,淡淡的银色流华,没有任何色彩与花纹,紧密厚实,箭矢也难穿透,在护卫亲军中只有战功卓著者才可以得到都督大人亲自颁赐的半臂锦袍,被视为崇高荣誉的一种。
他们所用的是精制的银缨长漆枪,也与众不同,那漆枪的枪杆、枪头却是黝黑无光,对比鲜明,骑士们一手揽缰,一手持枪,枪尾插在马鞍右边安装的铁环子上,枪杆朝天直立,在晨光下看去就像非常整齐的枪林在向前移动,随着坐骑的奔驰起伏而波动,他们属于护卫亲军中的重甲骑士,老远就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而从西面逼近长安的骑士则黑旗飘扬,一队队骑士皆身着黑甲、黑袍,彰显着一派冷峻肃杀、沉凝刚硬的气势。
四门紧闭的长安,城中喊杀闹腾,四边城墙却一片死寂,守军都屏息以待,只有飘动的旌旗猎猎作响。
雷瑾轻勒一下缰绳,跨下坐骑昂首长嘶,在广袤的平原上撼人心魄之极。
颇具灵性的坐骑开始放缓奔驰的步子,从快步一变为轻快步、快走步,再变为走步,最后以小碎步缓缓前进,随着雷瑾放慢马速,部伍中的旗号也连续跟随变化,于是全军亦放缓了进军步伐,各色旗帜缓缓进入北门关城前的大片空地。
城上官军向城下扫视,只见黑压压的骑兵队不断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象潮水一般涌来,各色旌旗呼啦啦作响,凛凛军威,气吞山河。
城上将官只觉心头发凉,嘴里发苦,内外交困,这长安城怕是守不住了。
“去!”雷瑾吩咐一个军府的军吏,“拿本爵的平虏将军印信军符和城上守军交涉,让他们尽快打开城门,我们好进城去!”
“传令,全军就地宿营警戒,搭起军帐。”雷瑾吩咐另外一个军吏。
雷瑾其实一点都不着急进城,他要等城里的乱子差不多完事了再进城,以数万铁骑的威压之力,收拾长安的残局,现在就是守军毕恭毕敬地请他进城,他都会找出种种理由搪塞、拖延,以撇清自己与长安暴乱的关系,干掉钦差梁太监,又搞掉皇族藩王,这事情倘若与雷瑾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对目前的雷瑾和西北幕府而言,这在帝国的舆情上是毫无好处的。
号角轰鸣,两路平虏军就在长安守城官军的众目睽睽下,自顾自的分别在长安西门、北门外搭起军帐宿营,各自派人照料马匹、派遣警戒、巡逻、哨探,不一会儿,长安城下就出现两座绵延宽广防卫严密的野战军寨。
秦藩国主的护卫,死守王府,到如今已经是死伤无数,外援断绝,何况‘贼人’已经强攻进了王府,不断涌入王府的‘贼人’数量之多,甚至让秦王心中疑心大起,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已根本不容许他多想。
满脸烟灰的秦王,看看扑在王府府城堞墙上,坐靠在墙垛下血流披离、奄奄一息的众多护卫士兵,又望望墙下与滚木、擂石、乱箭混在一起,堆积如山的‘贼人’尸体,他突然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