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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部分

惊雷逐鹿-第178部分

小说: 惊雷逐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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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芰荷冉冉香,碧树绿阴浓,六曲阑干薰风细,语声只在小楼东。

庭院深阔,静室无声,帘幕低垂,西北都督幕府左右长史刘卫辰、蒙逊,内记室左右尚书绿痕、紫绡都候在静室帘幕之外,不敢打扰。

透过低垂的湘妃细竹帘子,隐隐可以看到静室之内,雷瑾结迦跌坐于蒲团之上,法相庄严。

自从雷瑾避居泾川,将养伤势,一般的军政事务都是各自依着惯例斟酌办理,实在不好拿主意的军国大事,也不过是大家商量着给办了,现在是非常时期,都督大人把伤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万千重担他们这些僚属也得咬着牙硬扛下来,轻易不敢来打扰。

今儿若不是确有碍难之处,他们几位也不会同时聚集在一起,巴巴的候在静室之外等雷瑾行气收功了。

因为盘踞体内的山海阁异种真气,几乎可以侵蚀掉雷瑾凝聚淬集起来的所有生机,无论雷瑾怎么将养滋补,运气吐纳,练精化气,都填补不了那偌大亏空,所有培练粹取的精气都让山海阁异种真气吸纳去大半,这就让雷瑾陷入两难,不培元固本练精化气则迟早会气散血枯一命呜呼,但练精化气又实在是资‘敌’之举,等同于饮鸩止渴,这异种真气早晚有一日会壮大到雷瑾再也无法压制为止,那时亦是一个死局。

这就是进亦难,退亦难,动辄得咎;不动亦得咎的死局!

但是饮鸩止渴之举,有时也不得不为之尔,为了争取一线生机,明知是死局,雷瑾也得将每日大半时光用于吐纳调息,粹练精气。

佛家空门的修为极重‘心’境之磨练提高,无论顿悟还是渐悟,明心见性总是根本,最讲究的就是灵神修持,不昧空明,所谓大神通,不在气力强弱焉!

人力有时而穷,精神念识无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当下至乎山穷水尽之时,雷瑾也只得打起佛家心法的主意来,那山海阁异种真气虽然几乎可以吸尽雷瑾体内生机,眼下却对精神之力影响甚小,因此雷瑾在练精化气苦修行的同时,开始用佛家心法淬炼玄秘难测的精神念力。

若说那佛门家派千门万户,大宗源流就有十三宗之多,每宗衍化而生之派别又繁杂众多,中原禅宗更是蔚为佛门第一大宗,以心印心,不立文字,拈花一笑,默契微妙,最得佛家明心见性之要旨真髓。然而禅宗也最是讲究修行根器,顿悟天道之秘,体会佛陀真谛,证见真如自性,那等没有佛法慧根之人,终难在禅宗修持上成就大器,故而雷瑾并不希图自己可以一夕顿悟,得而解脱己身眼下之厄难。

再者雷瑾还顶着个便宜大活佛的头衔,‘至善金刚’‘大光明活佛’虽然是一众安多吐蕃的喇嘛和上师们一致敬赠给他的尊号,倒也不算虚挂空名,坐床灌顶大典之上,也受了不少喇嘛密宗的佛法密传,只是以往不曾甚深研习修行过就是了。

那密宗心法对精神愿力(念力)的修持确实有些独到之处,也是目下暂时无法可想的雷瑾唯一可以修行而有所进益的功法心诀了,其他的心诀在愿力修持上似乎都还稍稍逊色了一点,毕竟象‘九天殷雷’、‘诗剑风liu’、‘花间听禅’、又或者是邪宗、畸门等等秘门异派的上乘心法,虽然都是锻炼身心,可以晋军先天秘境的无上心法,但是目下却难以在短期内让雷瑾有所收获,反是这佛陀密宗心法因为他以前仅是稍作涉猎,不求甚解,这时着手修行倒是有可能得些进境也未可知。

正是佛在心头莫远求,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即然致力于淬炼精气无异于饮鸩止渴,修炼一下精神愿力也未尝不可,雷瑾对此倒是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得失之心,无形中契合了无求无不求的淡泊自然之道,未始不是一件幸事。

今儿,雷瑾默然存想,修行密法已经足足有数个时辰,仍然未有行气收功的迹象,等候在外的几个人也不敢妄自轻动,只得耐心等待着。

倏地,静室内有了动静,在帘幕外诸人的眼中,雷瑾虽然仍保持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的姿态,双掌却已竖合而起,如花之盛放,结成不同的密宗手印,从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开始,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随意变化,衍化相生,幻变无方,充满着玄妙庄严的气氛。

识者自然知道,这意味着雷瑾在守一存想的修持中,于虚无缥缈,恍惚渺冥之际,致虚极而守静笃,藉手印触发内心,证见真如自性,顺利晋入人天浑融合一之境界,以手印贯通宇宙六合,内连脏腑经脉,透过不同的手印,贯通内气,理顺气机,稍稍有利于伤势的好转,最大的收获则是已经体悟到三密相应的诀窍,在精神愿力的修持上成就了新的境界。

云在青天,从风变灭,卷舒自如……

水在瓶中,恬静安详,清光可鉴……

束缚与解脱,一刹那间都荡然无存!

倏然而醒,雷瑾摇摇头,这次虽然有些成果,却并不是他最想要的。

如何驱除和炼化山海阁异种真气,真是件头痛的事情!

“进来吧!”

静室外恭候着的都是他都督幕府中的重要人物,此刻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来请示,否则不会汇集到一起了。

看了看两位长史,两位内尚书严肃的神情,雷瑾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开始浏览起内记室整理的绝密文牍和秘密手折、柬帖。

每一份绝密文牍都附录有间谍学院和斥候学院的教官们对谍情的分析、综合、估计、判断,在秘密训练各种间谍斥候人才的同时,这两家秘密学院也承担另外一项重要任务——对汇集递解的谍情进行尽可能地深入分析评估。

除此之外,内务安全署和通政司虽然置于幕府长史的直接管辖之下,但内记室是雷瑾的‘私人’僚佐,负有综理协调西北幕府所属对内对外秘谍组织的策划、行动,通盘掌握全局以及督导监察各秘谍组织的重要职责,内务安全署、通政司也在内记室的督导监察之下,因此内记室在梳理谍情,作出判断和结论,以供上宪决策方面比起两家秘密学院更有优势,自然也就无庸置疑地同样担负起谍情评估的职责了。

当各种看似零散而互不相关的情报被汇集起来,联系起来,被梳理出互相之间不太被人注意的关联脉络,呈现出来的事实已经足够令人触目惊心,雷瑾根本不用再去看两家秘密学院和内记室的最终评估结论,光是从那些隐密的互相关联上,就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非常棘手的地步了。

可怕的事实真相残酷的摆在雷瑾面前,但是这仍然可能只是庞大冰山之一角——

西北河陇广大地区之内,出现了许多不稳的迹象,暗流汹涌。

不少大族内部的某些派系在突然之间都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想争夺家族的主导权;

甚至在幕府长史下辖的各曹各司各署,各地方府州县衙,包括内务安全署、秘谍部的内部也有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声音和私下动作;

至于北方草原吉囊汗、俺答汗派遣的谍探;东面延绥镇张宸极小集团的谍探;关中长安的那些以秦王府为首的皇亲国戚太监官吏们的小集团派出的谍探;渭河南岸的几股不太成气候的流民军派出的谍探;汉中蓝廷瑞、鄢本恕部;占据襄阳、南阳一带,正北上扫荡洛阳外围的‘横天大王’薛红旗部;湖广巡抚刘国能部;东川弥勒教;吐蕃卫藏地区的喇嘛、领主、宗本;青海蒙古部;西域哈密王;西域吐鲁番;西域和阗;西域叶尔羌汗国;甚至远至萨非伊朗,乌兹比柯汗国……

这些远近四邻,不论有没有与西北幕府治下府州县接壤,似乎都派遣了不少谍探眼线窥探虚实,而且最近还显得相当之活跃,甚至连远在京师归于展妃集团掌握的锦衣府、鹰扬卫、刺史部的秘密潜伏人员也开始重新在暗中活动,至于其他势力譬如帝国各大家族,又譬如帝国五大钱庄所拥有的谍探眼线也不时在各处活动。

这些个势力,无论实力强弱与否,他们所派遣的使者、谍探、眼线汇集河陇,事实上已经在西北河陇形成一个敌友难分,鱼龙混杂的局面,这其中有些是与西北幕府友好的,有些则是不那么友好,甚至是极端仇视西北幕府存在的,也有些是非敌非友只看重自身利益的,当这些势力中的相当一部分纠结起来,从河陇内部下手,准备着颠覆或者肢解西北幕府的时候,这就意味着难以妥协的复杂局面在不断形成壮大。

堡垒从来都是容易从内部攻破,天下聪明人很多,所以选择从内部瓦解对手向来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抉择。

本来,这些谍探、秘密使者、或者玩弄阴谋的说客,如果没有本地势力的呼应,是不大可能成事的,再怎么活动也只能是穷折腾,但是从内记室的汇总评估来看,西北幕府面临的情况并不十分乐观。

西北河陇近一两年猛然冒升起来,膨胀得太快,内部积聚的矛盾相当不少,这些矛盾如果没有外敌的挑拨、唆使和支持,西北幕府当然可以采取一些有效的安抚措施慢慢消解缓和,不致于造成什么大的动荡。问题是河陇内部矛盾现在有一些已经发展到相当尖锐的地步。

尤其是雷瑾的施政,与一些理学儒派信奉者头脑中根深蒂固的诸如‘重农抑商’、‘禁奢崇俭’、‘贵义贱利’等信念背道而驰,这非是短短时间之内可以改变,更何况雷瑾的‘擂台论战’又让这些理学信奉者斯文扫地,倍感羞辱,不少顽固分子因为不肯低头,甚至至今还不能下台,等于被变相软禁在‘夜未央’那等烟花之地。

这些理学儒生可是代表着一股相当有影响力的地方河陇势力,而这种基于信念的争斗又是最难以妥协的,雷瑾‘羞辱’了他们所信奉的理学道德,可谓是苦大仇深,在他们的内心里,大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架势,暗地里的‘倒雷’、‘驱雷’之声一直不曾稍歇。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些理学儒生捣蛋,雷瑾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百无一用是书生,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现在儒家心学、实学等派别又一直在和理学一派激烈论战,用不着劳动雷瑾出手,只是各儒家学派论战中逐渐显出的暴力倾向需要警惕一下而已。

但是内务安全署的谍报,幕府各曹各司各署的消息汇总,却揭示出另外一些紧迫的问题,一个是地方府州县的一些施政偏差没有能及时纠正,使得民怨有所淤积,未能得到及时疏导;另外一个则是现在东主与雇工之间的矛盾比较尖锐,‘叫歇’之事亦复不少,而幕府所颁布的现有法例显然在解决这种尖锐矛盾上有些不太得力。

‘民为邦本’,‘以民为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苛政猛于虎’等等,雷瑾虽然向来不太把孔孟之道,尤其是儒家理学放在眼里,却也不认为自古由儒家论述传承的这些个圣贤之道就是一无是处,其实还是相当之有道理的。

只是儒家之迂阔,也就表现为他们虽然拼命倡行‘仁义’,却没有一套真正切实可行的东西把‘仁义’真正落到实处,只能靠抄袭偷窃法家、黄老的理论施政治民,儒家曾经高倡的‘以德治国’‘无为而治’之道,实在的成效多半贫乏得紧,多数时候更是被束之高阁,仅仅作为敲门砖而已。(注:儒家的无为而治与道家的无为而治不同,儒家的着眼点在‘治’,而道家着眼点在‘无为’,儒家所谓的垂拱而天下大治,目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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