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乱-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规划。至于坟墓的造型,其实都是我和师兄个人的想法,人家姑娘要是都不喜欢,泉下有知不得多窝心啊。这样想来,还不如让姑娘就保持我们发现时的原状,或许这就是她喜欢的死法呢。
于是我们决定把姑娘挖出来,重新埋在茅草垛里。师兄找来之前挖坑用的木片,用力插进土里,然后抬头说:奇怪,拔不出来。
我说:不能吧,这土挺松的。
师兄说:不是,好像下面有东西在使劲,一直往下拽。
我说:师兄,你太没用了。
说完,我把自己的木片插下去,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它往下拽,放开手,木片迅速没入土里了。
师兄得意道:怎么样,相信了吧。
刚刚得意开个头,师兄马上丢掉手中的木片,跳上马路狂奔而去,边跑还边喊道:有鬼啊,快逃。
刹那间,还没等师兄逃出去五米,土堆炸开,一道人影蹿出,师兄就再也不能逃了。他被按倒在地,而他背上站着的,就是我们埋掉的姑娘。师兄此时不顾自己的安慰,直冲我喊:你还不逃。
顿时,我想到一句患难见真情,鼻头酸了起来。不料还未等眼泪湿润眼眶,师兄马上又喊道:不是,你先别逃,救我。
我说:师兄,我刚才都差点感动了。
师兄急忙解释道:刚才是口误,赶快救我。
我说:捉鬼不是你最在行么?
那姑娘插嘴说:谁说我是鬼,你们说,是谁把我埋在坑里的?
师兄说:不是我。
说完背上立刻挨了一脚。
看着师兄的惨样,我想,不如招了吧。正准备张口,姑娘自顾自道:是谁活腻了,敢活埋我?
这句话声势浩大,气势磅礴,一下就将我到嘴边的话全堵了回去。同时我确信,倘若说出实话必定死路一条,师兄还在她手里呢,硬拼她一定会撕票。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姑娘开口道: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挖我,是不是跟埋我的是一伙?
我意识到她还不清楚是谁埋了她,看来可以说一个谎话,把她骗倒就行了。于是酝酿片刻,我说:姑娘你误会了,埋你的是一帮土匪,我和师兄路过此地,刚好碰到他们埋你,所以就在暗处潜伏至今,等他们一走马上就出来救你。
姑娘说:那帮土匪是不是都骑着马,统一着装,统一佩剑?
我说:是的。
姑娘把脚从师兄身上挪开,神情黯然,漠漠地说: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说:姑娘,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师兄此时已经从她的脚下站了起来,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姑娘回答我说:不行。
师兄一个踉跄,险些再次倒地。姑娘赶紧扶住师兄,一脸内疚地说:我还没有谢你们呢。
师兄站稳了脚,战战兢兢地说:不用了,见义勇为,这是每一个中国公民的责任。
姑娘说:这样吧,你们跟我走。现在到处都在死人,每天都要消失三五个村子,我们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师兄说:这样麻烦姑娘你了。
姑娘说:不麻烦,不麻烦。对了,你们是兄弟么?
我和师兄欣喜,齐声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姑娘说:你看你们长得多像。
我们相互望了一眼,都十分失望。半天,从打击中走出,我问:敢问姑娘是要去哪里?
姑娘说:前面有个莲花镇,我们就去那里。
师兄接着问:敢问姑娘是要做什么事?
姑娘立刻表现得义愤填膺,紧握双拳说:杀人。
师兄一个踉跄,这次终于倒地。姑娘扶起师兄,关切地问:还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师兄镇定道:我们只是要寻找一个人多的地方。
姑娘说:现在哪还有人多的地方啊,都被土匪强盗杀得不敢聚一块儿。
突然,她又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了一声紧接着说:人多的地方就只有土匪窝,原来你们是去杀土匪的。惩奸除恶,原来是英雄啊你们。
师兄说:姑娘你过奖了,我们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师兄刚想说出我们其实是去找吃的,姑娘立刻打断了他,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说:难道你们是去救 不可能的,除了我,谁还有这个胆量啊。
说完她摇摇头,独自一人陷入沉思。
好久,我说:师兄,我们该赶路了,趁雨还未下。
姑娘方才回过神来,起身说:要下雨了啊,快走,到镇上去。
师兄说: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我们跟你太危险了。
姑娘说:不会的,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我想,这姑娘大概是没听明白师兄的意思,师兄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也不好再解释,而且这姑娘显然脾气暴躁,身怀绝技。师兄示意我暂时不要与她发生冲突,还是先顺从着比较好。于是,我们三人开始往镇上走去。
途中我们了解到,这姑娘就是著名的“塞上一枝花”,至于原名是什么,她坚持不肯说,想来是像我一样过于低俗,或者就是像师兄一样根本没有,因此我们只能称呼她“花姑娘”。后来我们结交过一个日本友人,因为语言不通,相交甚浅,日本友人误以为花姑娘是中国对漂亮女人的统一叫法,于是一直沿用下去。日后该友人带着师兄赠送的一本《道德经》回国,因为会念其中的一些个句子,而且当时也没有翻译,自己也不懂,不能解释给大家听,其他人也就不甚理解,此人于是成为日本国历史地位极高的一位哲学家,据说还影响了几代人,致使某个时期日本全是脑残的家伙,具体表现是天真地以为可以亡我中华。但这不是该友人的初衷,他是一直以粉丝的身份面对中国的。而该友人带回去的花姑娘这一称谓,流传下来,虽然后来褒义变贬义,成为一种流氓的叫法,但也不是该友人的初衷。
关于身世来历,一枝花依旧不愿说。直到后来,我们旁敲侧击,终于了解到一些,她似乎出身高贵,曾经是一个王爷的千金,甚至有可能比这更高。其实“王爷”与“千金”,我们并不是两点都能确定,而事实上这两点是相辅相成的,缺少其中任何一点,一枝花高贵的出身就会消失掉。
一枝花对身世并没有像我一样有浓郁的兴趣,她甚至不愿别人问起身世。她认为之前是什么都不重要,都不管用,未来才是关键的,所以她一直把精力集中在将要发生的事情上。可是未来的事情毕竟还未来,就算它来了,也在很大程度上和我们所预期的不一样。
这样一来,一枝花的精神就出现了一些问题,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总是不能实现,自己的付出好像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那自己和废物还有什么两样。就像杀人,她只希望杀掉一窝土匪中的头子,可每次总是有许多人挡在头子的面前先行死去。偶尔她想开了,干脆就整窝端掉吧,又总是有土匪逃掉了。
最郁闷的是,长这么大,唯一救过她命的,居然是我和师兄,而不是什么能够以身相许的盖世英雄。
一枝花最初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问题时,她会去找算命先生,她希望他们可以算出不一样的未来,最好把自己憧憬的全部否掉。算命先生算出的的确都是不一样的未来,有的说她今年大吉,有的说大凶;还有的具体到细节上,说她今年必遇一人,这人叫“A”,是她命中注定的,可以托付终身,相守百年;有的同样说她必将遇到一个叫“A”的,一样的命中注定,不一样的是,这个“A”将是她一生之敌。
这些所有的未来故事都是一枝花不曾想过的,并且版本众多,不相雷同。一枝花觉得,这些事虽然有些矛盾,但它们可以在不同的时间段出现呀,还有那个托付终身的故事,像自己这种条件的姑娘,不是随时都可以实现嘛。所以这些都是可信的未来,而自己想的那些都是不可信的唯心的,以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样在一定时期内,一枝花的精神病好了许多,可是一年后,以上的未来故事都未能来,甚至连她干掉的众多仇家都没有一个叫“A”的,她也曾经刻意去找到一个叫“A”的,可是相处一段时间,感觉这人不管托付终身还是做仇家都不对,这人太过无趣,正反两面都不能勾起她的一点兴趣。
于是,一枝花的病情彻底恶化,她现在看到有人讨论未来就觉得这人大奸大恶,非杀不可。哪怕是一儿童说我长大了要怎么怎么着,一枝花都觉得这孩子长大以后一定十恶不赦,可是孩子毕竟年纪太小,杀之过早,还是等些年留给下一代侠客们杀去吧。后来,她发现所有的儿童都会展望一下未来,这让她毛骨悚然,觉得十几年后世道要有多黑暗啊。虽然如今的世道就挺黑暗,到处都在杀人,硝烟弥漫,可她还是不断地担忧着未来。
在平静的时候,一枝花一直对那个虚无缥缈的“A”不能释怀,她感觉自己内心已经根植了这个“A”,可是却没有一个真正的“A”在身边,又没有朋友愿意把名字改为“A”来抚慰一下她。花好月圆夜,对影成三人的时候,她总是一声叹息,就落下泪来。
我说:我师兄没有名字,干脆就让他叫“A”吧。
师兄瞪我一眼,满脸堆笑说:我师弟说的,我觉得吧挺好,你考虑一下。
一枝花问:你真的愿意?
师兄说:愿意,我一直都挺想有个名字的。
我说:还不知道那个“A”到底叫什么呢。
一枝花温柔地说:好吧,以后就叫你庞光延了。
我和师兄当即绝倒,师兄连忙推辞道:不行,我膀胱炎,以后怎么混江湖呀。
我问:师兄,膀胱炎和混江湖有什么关系?
师兄说:膀胱一发炎,就尿频尿急,头晕目眩,腰膝酸软,身体都垮掉了,江湖上的事还怎么处理嘛。
我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一枝花在此时表现出了她单纯的一面,她完全不知道师兄说的都是些什么。到最后,总算听出了中心思想,马上怒目道:你要反悔?
师兄说:不是,咱们商量一下,把这名字改一改,就改一个字也成。
一枝花说:不行,这是我命中注定的。
师兄说:那不改,咱们把字重新排列,你看我叫庞延光怎么样?
一枝花说:不行,不能改。
师兄急了,说:那我反悔,怎么样?
一枝花说:现在你只有两条路选,要不叫庞光延,要不去死,死了墓碑上刻的名字还是庞光延,你自己选吧。
师兄犹豫着,说:算我倒霉,就叫那名字吧。
从此以后,师兄就以这样的姿态开始了江湖生涯。如果大家听闻一个叫“膀胱炎”的大侠,不用好奇,这就是我师兄。
我们走到天微亮,终于来到莲花镇。这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小镇,尘埃在这个寂静的时间段里都纷纷扬扬,不肯落下。镇上的许多店铺都废弃了,门窗破破烂烂,随便一阵微风都吹得它们呼呼直响。路面居然出奇平整,据说是修好以后没有车子来得及糟踏,依稀可见上面血迹斑斑,一些不明物体的残骸堆在路的两旁。
一枝花告诉我们,这是方圆一百里状况最好的镇子了。由于镇长运筹帷幄,这里的居民并没有死绝,白天还是有客店营业的。我和师兄都有些失望,念叨现在不就是白天么,看来今天不会营业咯。
一枝花说: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天,白天的时候,满世界光明,看不见黑暗。
我们抬头看天,除了东方,这世界还笼罩着黑暗。
师兄说:昨晚乌云密布,今天是不是不会白天了。
一枝花说:白天终归要来的,只要我们愿意等。
我说:我们愿意。
师兄补充说:可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