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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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查获双手抱肩,义正辞严,“父亲对我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不能失节!”
“……”异国他乡,总想着互帮互助互仁互爱暂且忍耐的自己是不是错了?这厮此时只欠一脚踢飞!“本大爷没要你付出你的贞节,你只须看准她明日待穿的衣裳,将本大爷的巫役放在其衣袋即可。”
“被她发现怎么办?”
她眯眸:“那你也只好失节,赔上你豆蔻年华的贞操了。”
三四、心忧君兮君可知
虽然不情不愿,查获还是将巫役放进了那做着天后梦的昙帛少女衣内。
织罗与昙帛皆是神相娥依诺的女儿,前者在神庙做负责誊抄笔记、酒扫神殿的侍祭,后者每月定期进神宫擦拭茶酒饮食的一干器皿,等同是神宫内的侍女。
这些仅是公之于众的表面信息,秋观云暂时没有探听异界豪门内幕的的打算。
翌日,昙帛怀着对神王神圣的向往走进神宫,秋观云趁机施法,驱使巫役与百鹞取得联络,收获匪浅。本是令人喜不自禁的好消息,然而——
“我在刀在,刀亡我亡,本大爷坚决拒绝!”她只说了“借刀一用”四个字后,查获即“噌噌噌”如一只猴子般沿着大理石柱爬到顶端,四肢盘附其上,发声抗议。
“你先给本大爷滚下来!”秋观云切齿道。
查获摇头,将抗议进行到底:“我在刀在,刀亡我亡,本大爷坚决拒绝!”
“也好,本大爷成全你,保你人刀俱毁!”她举掌,准备好好教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爷”。
咚。咚。咚。
“你在吗?”织罗浅声敲门,“我来给你送明天的换洗衣服。”
“请进。”虽来不多日,她也大抵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礼貌规则。
门被打开,织罗捧着散发清淡皂香的雪色长袍轻声步入。
查获如见救星,大喊:“织罗织罗把她拉走,她要抢母亲送给我的宝刀!”
秋观云啼笑皆非:这厮是真真嫌其近来的日子打发得过于轻松快活了是不是?
织罗向上一瞥,轻轻摇首:“你是观云的朋友,不是织罗的朋友,我无法提供你需要的帮助。”
“……诶?”查获欲哭无泪,“你见死不救吗?来人啊,恁大的神庙难道没有别人了吗?救命啊——”
“没有人哦。”织罗将衣服放到床上,柔柔淡淡地道,“如今正值暑期,是神庙的歇止日,除了我,以及偶尔来陪我作伴的昙帛,其他祭傅们全部歇暑度假去了。神庙建在远离民居的旷野,你纵使喊破喉咙,也只有我们在场的三个人听到。”
“听到了没有?”秋观云射出眼刀无数,“是你自己乖乖滚下来,还是本大爷把你踢下来而后痛踢一百单八脚?”
她如此辛辣的口声,织罗听得煞觉新鲜,大睁秀眸决定旁观。
上方,查获委屈万分:“巫界恶霸不是说过我是这把刀的主人?你现在抢本大爷的刀,你欺负我!”
“枉你还自称是本大爷的朋友,本大爷向你借用一把切菜刀都这般……”
“借用?你说只是‘借用’?”
“不然咧?”她黛眉倒竖,“本大爷把它当晚膳吞了不成?”
查获脸色舒缓,四肢放松顺势滑落,嘻嘻笑道:“你早说嘛,如果是借用,本大爷当然借你。”
她眯眸。
“不许打我!”查获抱头向旁一跳,“你如果打我,我就……”
“如何?”她双手掐腰。
他梗着脖颈,气咻咻道:“等我回去,一定向巫界云首领告你恃强凌弱!”
“拜托你也有点创意。”她伸出一掌,“把刀给我。”
“只是借用哦?”
“对,借、用。”她狠咬后面两字。
他仍旧保持着全身的戒慎戒惧,从肋下取刀递去。
好有趣。织罗一笑再笑。
秋观云抚着刀柄上的纹理,道:“按老狐狸的意思,利用修罗刀与狐王剑共鸣时的波动,形成不受神王控制的时空缝隙,趁机修复法力。但因为他身陷神宫监牢内,我须携修罗刀走进神宫,离他愈近,成功的机率便愈大。”
织罗一怔:“你要进神宫?”
她回之一笑:“正是。”
“怎么进去?”
“依然是从你的姐姐身上想办法。”
织罗忖了忖,微微点头。
查获届甘寂寞:“不就是携刀进神宫,本大爷也能去!”
秋观云斜眸睇他:“你打算拿着这把切菜刀杀向神宫在离着神宫大门十万八千里的时候被人家乱箭齐发射成刺猬挂在城头曝晒三日丢进臭水河遗臭万年吗?”
“……不、不然你怎么进去?”
她嗤笑:“我变成昙帛的模样,大摇大摆地从神宫正门进去。”
“我……”不会变身。查获耷拉下脑瓜,找准墙角一盆正在绽放的可爱花儿,痛诉心事去也。
“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自己不是优昙罗了。”织罗道,“优昙罗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
她挑眉:“哪样的事?”
织罗含笑:“在母亲的陈述和许多故事的记载中,优昙罗是一位集优雅、知性、美貌、智慧于一体的女神,高贵清逸,仪态从容,连天神们也对她付予深切的爱慕与向往。她断不会将双手放在腰间与朋友争执得面红耳赤,不会用那样的语声说话那样的表情表达,你比她活得更为鲜活,更像一位她主管春天到来、给予万物蓬勃生机的春神。”
她摸着下颚忖了须臾,颔首道:“虽然这代表你给予春神的那些溢美之辞与我无缘,不过,姑且接受你的判断,我不是你们那位遗世独立的优昙罗,我是活泼向上的秋观云。”
织罗莞尔,瞳底旋起些微奇异光芒。
~
从织罗那里探听了关于神宫的若干资讯,进而又度逼迫查获少年潜入少女房内行以“不轨”后,第二日,本尊犹在深眠中沉睡不醒,秋观云化成的昙帛少女则迎着旭日的光辉,走向神宫大门。
进门仅是第一步。她先是跟两个同是务工模样的女子身后走了一段路程,行经一片密林时,看四下无人,脚步陡转迈入其中,借机驱策巫役,搜寻百鹞气息。
她以为昨日自己远在神庙,尚可如愿达成目标,今儿亲涉神宫缩短了彼此距离,理当更为顺畅无阻。可结果是,巫役徒劳往返数次,毫无所获,杳然无信。
难道那只老狐狸……
打住!她迫令自己思绪停止。
自幼在父亲大人的娇纵宠溺下长大,说话做事可谓百无禁忌,此刻涉及百鹞安危,却连想也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她心中早已了然。
在被卷进时空之门的刹那,除了双亲,她惟一想到的便是那张孤傲清淡的脸容。她想,此次若是平安归去,一定向老爹抱怨,抱怨他对自己的女儿太过疏于管教,连婚也敢逃,误了大好的良辰佳期。
老狐狸,不管你经历了什么还是正在经历,请等我。
她心语如是。
~
百鹞的处境,实则不似她想象得那般危急。迟迟未动,无非因为历经一夜的消耗,原已所剩无几的法力已呈枯竭之势,连一只纸鹤也不能操控自如罢了。
纵然面若平湖,胸内心急如焚。料想秋观云今日必然千方百计走近此处,若不能递出些许讯息,只怕她失去耐心后,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既然法力难济,惟有剑走偏锋。
此念兹定,他咬破指尖以血为笔,在纸鹤两翅上挥洒上两枚符记,而后低诵咒语,勉力将之送到几寸方圆的小窗之外。
以血为祭乃旁门左道者所爱,因为那些沾染了修行者血液的驱役极易触地生根,成长为为祸一方的邪祟。狐王大人既然走得是饮风食露的修行正道,自然很难青睐这种方式。但,此刻也只得事急从权。
在接到讯息之前,你还须少安毋躁,切忌暴露行藏。
他目视那方小小天空,向那只野马默默传送叮咛。
~
找到了。
她惊喜非常,险险放声欢呼,脚步依从纸鹤的牵引,向百鹞所在处靠拢。
“你是谁?”后方突传来一声沉喝。
她尚未应答,对方已道:“看你的打扮,应该是宴殿上的侍女,为什么闯到了这边?”
她脑子尚在疾速转动,口中已理直气壮地作答:“我内急!”
对方窒了片刻,道:“宴殿附近是神宫里最完善的区域,还愁没有你方便的地方吗?把你的名字报上来,我要去向你的上级核对……”
虽然与心怀天后梦的昙帛没有深交,将其供述出来预计引不起过多内疚,可织罗是她喜欢的,爱屋及乌,惟有……
撒腿就跑。
“你……”那个巡防的卫士大惊,当即吹响挂在胸前的警哨,放声高呼,“有不名身份者闯进西区,加强警戒!”
卫士迅速从四方向此集结。
“发生了什么事?”一位身穿红色宽袍的白须长者降临。
“禀神官大人,有身份不明者闯入西区。”
“在哪里?”
“逃进了那个林子,已经有卫士前去围剿。”
神官当即飞身前往。
秋观云将五六卫士踢飞开来,旋身正与之迎头对上。
唉,看来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呢。她急中生智,对着那只摇摇欲坠的纸鹤大叫:“老狐狸,快拿出你的狐王剑,修罗刀来也!”言罢,将隐在自己袖内的修罗刀抛向当空。
此处距老狐狸所在已经不远,足够刀剑共鸣了吧?当修罗刀空悬头顶不落不移且嗡然有声时,她晓得自己所料未差,遂专心应对这只看上去热情如火的挡路者。
“你这老头儿若还不退下,本大爷的腿脚无眼,打着你别说本大爷欺负老弱病残!”她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好言”规劝。
红衣神官边左右躲避,边怒道:“胆敢擅闯神宫,罪不容恕!”
“切,怎么不管在哪个世界,当官者都这副口吻,好生的无趣。”她扁嘴啧舌。
红衣神官眦目厉声:“你叫什么名字?是受了谁的指使?擅闯神宫是是想对神王不利,还是另有目的?”
她嘻笑道:“你猜,猜对本大爷就告诉你。”
“你——”
这时,树枝婆娑间依稀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送来微风般的叹息:“优昙罗,你彻底改变了吧。不仅容貌,连性情也变得让我认不出你。”
三五、依稀识得故人面
来者裹着宽松的米色长袍,披着慵懒的褐色长发,一道金色抹额齐眉勒束,黑色宝石嵌中而居,身形魁伟,目光深邃,瘦削的面容透着象牙白般的冷冷色泽,宽阔的唇线勾勒出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他出现的瞬间,鸟儿尽相展翅飞隐,树木悉数停止摇曳,连空气也仿佛凝固。
红衣神官弯腰一礼,退没下去。
向此聚拢的卫士们各作鸟兽散。
秋观云发现连自己的容貌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到本来面目。
惟一值得欣慰的,是悬于头顶的那把修罗刀亦在对方现身之际自发隐形:不愧是开天辟地时蕴生的物什,比她还懂得趋利避害明哲保身,值得一赞。
是而,她仔细审视着这位显然非同小可的出场者,道:“本大爷名叫秋观云,阁下是何方神圣?”
“擎释。这曾是你心中最为深刻的铭记,未来也一定如此。”
她回之干巴巴毫无诚意的一笑,道:“擎释君是吧?至少你比方才那个白胡子老头少了一点年纪,我打起来不必有太多的过意不去。”
那位擎释君摇首:“我长赫什一百余年。”
她一窒,瞠眸道:“你居然比我家老爹更有欺骗性吗?”
对方微讶:“老爹是谁?”
“老爹当然是我……”她蹙眉,“眼下应该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吧?如果阁下不想打架,我就要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