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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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爷却有些无法释怀。
老太君怎能如此逼迫于明思?明明知道明思的身世,竟然还让明思进宫去伺候自己的亲姐姐?
对明思实在是太不公了些!
看着浅笑吟吟的明思,他有满肚子话却憋着说不出。
他却不知,明思早已知晓了一切。
明思将昨夜的经过简单叙说了一遍,略去了其中若干部分,最后才同四老爷提了纳兰笙想到的法子。
未说其他,只说是她寻纳兰笙帮忙。
四老爷闻言不禁感慨,心道,毕竟还是一奶同胞的双生兄妹啊——也就还看着纳兰笙这个哥哥,明思才算不枉在三房托生了一回。
两父女商议到最后,一致决定将此事先瞒住四夫人。这件事达成了共识,却又在另一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明思还是坚持四老爷递交调职申请,同四夫人按原计划回边郡。
但四老爷却不愿将明思一人留在大京,坚持要等着明思脱身,一家一起离开。
最后,还是明思说服了四老爷,“爹爹,我一人何时要脱身都方便,若是你同娘在此,我心里难免顾忌。秋池肯这般为朋友,为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在这边也不是一人,还有五哥哥,方师长也在。只要你同娘能先脱身,我这边行事也就少了担忧。爹爹放心,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必定回去同你们团聚。”
昨夜老太君的话让明思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自己如今不能脱身,那至少也要让四老爷四夫人先离开。
比如昨夜那种情况,若是自己一个人,还可以想法子离开。可若是人一多,行动就不那么方便了。
眼下虽有这权宜之计,可谁能保证未来不会有什么变故呢。
明思必须保证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四老爷喟然长叹一声,把明思揽入怀中,“爹从未有一刻这般希望囡囡是男儿身——若是男儿身,囡囡何需受这些苦处?”
明思暗暗一笑,她若是男儿身,只怕这时候就在大房了……
可真是那样,或许也就没她什么事呢。
蝴蝶的翅膀,谁能假设呢?
明思依偎在四老爷怀中,“爹,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和娘啊?”
四老爷呵呵一笑,拍拍她的肩头,语怀欣慰,“囡囡不说爹也知道啊。”
~~~~~~~~~~~~~~~~~~~~~~~分割线啊分割线~~~~~~~~~~~~~~~~~~~~~~~~~~~~~~~~~~~三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在纳兰府传开了。
北府将军托兵部袁侍郎做媒人上门来向六小姐提亲了。
而四老爷在向纳兰侯爷禀告后,便一口应允了这门亲事,并在第二日就将六小姐庚帖送过去,行了“问名”之礼。
只因秋将军年底要回苍郡选拨新兵,事务繁忙,因此只半月内便完成了问名、纳吉、纳征等数礼。
最后双方协商将成亲的日期从权定在了一月后的十一月二十二。
请期之时,因秋夫人远在苍郡,故北府将军是亲自前来的。
当日,秋池一身玉色长衫,白玉束冠,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加上一身器宇轩昂的英气勃发——立在堂前,让人只觉眼前一亮。
想起二夫人对秋池的评语,除开对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的意外,总得来说,四夫人心里还是满意的。
四郎说的也对,囡囡始终还是要嫁人的。
从眼下看来,秋将军也不失为一个好对象。
在四夫人心里,明思自然是千般的好。她只会想这个男子能不能匹配得上她的女儿,却不会思及其他太多因素。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爱,何况还是这么个玉树临风的女婿——四夫人含笑看了丈夫一眼,转首看向秋池,“秋将军是何时定下来我们府上提亲的?”
四老爷一愣,手中茶盏一滞,抬眼看向秋池。
秋池颔首一笑,“两月多前,在下目睹六小姐舍己救人之英姿,心中便很是敬佩。”
他为人素来方正,此刻能说出这般的理由已算是不错。本来按理,那“敬佩”二字本该该做“倾慕”才更为合适。
可以他的为人,实在说不出那般的话来。
四夫人听惯了四老爷的柔情蜜语,此时听着秋池的话,虽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总觉得似缺了些什么。
沉吟片刻,四夫人抬首,“秋将军,妾身有一言,也许会冒犯将军。不过,妾身只明思一个骨肉,若不能替她寻一个良人,我这做母亲的实难心安。还请秋将军体恤一二。”
秋池颔首,“伯母请讲。”
四夫人整理了下思绪,眸光坚定的看着秋池,“数年前,妾身便在心中想过——我的女儿若是要嫁,只能嫁同她爹爹一样一心一意的男子。敢问秋将军,你可会纳偏房伺妾?”
纳偏房伺妾?
没想到四夫人竟然这般直接,秋池一怔。
他虽未特意去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是,男子娶妻纳妾是为了广延子嗣,这也本属常事啊!
忽地又思及纳兰笙的嘱托,他瞬间明白了那句“为难之事”的含义了。
这四老爷四夫人对女儿倒是疼得紧。
还好四老爷是知晓这桩婚事内情的,否则不定还会提什么要求呢。
暗自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四夫人道,“伯母放心,在下求娶令爱为妻,定不会有负。”
四夫人却不放心,追问道,“你果真能一心一意待我家明思,不纳偏房伺妾?”
秋池抬首朝四老爷望去,只见四老爷眸中一抹没奈何,轻轻朝他示意。
他只得无奈应下。
四夫人这才欢喜,展露笑颜同他聊起了婚礼的相关事宜。
而这厢的颐养院中,老太君拄着拐杖站在窗前。
墨妈妈禀报完相关事宜后便住了口,望着老太君却是欲言又止。
老太君怔怔看着窗外的合欢树,良久,语声怅然,“墨染啊,你说这‘若得金凤’究竟是何意?”
墨妈妈愣了愣,只能轻轻摇首。
片刻后,墨妈妈瞄了一眼老太君的脸色,低声道,“那六小姐这婚事……”
老太君淡然一笑,“老四是怨着我呢——直接去同他爹说了。他爹向来敬重秋老将军,岂有不应的道理。这可是外人求都求不着的一桩好亲事呢。”
墨妈妈心中疑惑,“可这北府将军怎么就正巧这个时候来提亲呢?”
老太君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望着远方眸光微闪,语声却感慨,“还是小看了这六丫头啊!这么些年,这丫头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儿,多少本事——你我现在也不知晓。”
墨妈妈思及昨日种种,也是心惊。忽又想起那几日蓝彩来寻她指点绣艺时所提之事,心里顿时一“咯噔”——这六小姐好深的心思!只怕那时便是故意使了丫鬟来刺探的……
这般一想,面上也就带出了惊容,“老太君,那日蓝彩来——”
只见老太君扫她一眼,“有什么可惊的?她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倒不会高看她了!”又顿了顿,“这丫头外柔内刚,虽有谋算,其心却正——只可惜,怎就学了那么些不上正路子的奇思乱想?”
墨妈妈接不上话,犹豫了片刻,“那这门亲事,老太君您是应下了么?”
老太君轻轻一笑,微眯着眼极目远眺,“应,为何不应?既然拴不住,那就让她自个儿飞——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青鸾还是凤凰!”
墨妈妈一怔,老太君回首看向她,拍了拍她的胳膊,老太君拄着拐杖转身朝内堂行去。
墨妈妈只觉方才老太君看向她的那眸光尤其深邃,正在愕然回想间,只听前方的老太君似在喃喃自语。
墨妈妈一愣,凝神听去,却只听老太君叹息般的飘忽一句,“……过刚易折,道法自然啊。”
亲事定下了,婚期也定下了。
一直持观望态度的纳兰府众人私下里也不乏种种议论。
下人们只是觉得北府将军的审美观有些异于常人,说到明思身上时却并无太多不好的言论。
亲事定下后,明柔倒了过来了一趟。
两人隐晦的说了些,却未道明个中究竟。
明柔虽猜到这门亲事当中有些内情,但却万万没猜到明思竟敢“瞒天过海”的假成亲。
第一百二十章周公之礼
(三更)
明柔是问名之后,隔了两天才来的,而明汐却来得更早。
听闻了袁侍郎前来纳采之后,明汐便带了紫茹登门造访。
明思称病未见。
明汐对着蓝星很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言下之意大概是暗指明思在别院的时候,同秋将军私下往来,暗通款曲之类的。
蓝星本欲发作,被蓝彩拦下了,“五小姐若是话还是去同老太君说的好。我们小姐身子不好,奴婢们要回去伺候了。”
最最有意思的是二夫人。
本是来道喜的,结果一坐下只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话中带话的说四夫人不仗义。
四夫人自然是不明所以。
二夫人撇嘴道,“那日我同四弟妹才说了北府将军,怎么这么赶巧得,才过两月就来提亲了?四弟妹好快的手脚。”
四夫人这才明白,只恳切的告诉二夫人,自己同四老爷从未私下接触过秋将军。而是秋将军在凤庙祭祀那日,自己看中了明思。
二夫人见四夫人神情不似说谎,又思及那日的情形,秋将军也确实在场,心里也就信了八九成。
心里顿时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这六丫头怎就有如此的好运道!自己家的明依明欢哪个不比六丫头强百倍?若是能得这么个好女婿,日后自家的三个儿子还少得了提携么?
心里酸极,嘴上也忍不住带出些感概来。归纳其言外之意,无非是感叹上天砸下一个馅饼,却又迷了路,怎就砸错了方向呢!
四夫人便是心思再单纯,也能听出二夫人的酸意。
微微一笑,看着二夫人认真道,“二嫂,你我都是为人父母的,做父母的心都一样。我们这把年纪了,也不求其他的,但求儿女能过得好。我并不在意秋将军家世如何,只要他能善待我家囡囡,哪怕他无官无爵,我也是不在意的。二嫂,你说是吧?”
二夫人讪讪一笑,“那是,那是,谁说不是呢……”
是夜,四夫人拿着绣绷坐在桌旁,手里的绣针半晌未落下一针,只怔怔地看着烛火发呆。
四老爷捧着书卷在一侧,看了良久,心里低低一叹,放下书卷,取过四夫人手中的绣绷针线放下,“阿暖——”
语声轻柔,眸光柔和。
夫妻俩一对视,彼此心事也就互知了。
望着四老爷,四夫人眼圈倏地红了,“四郎,囡囡还小,这婚期也太急了些——你怎么就能同意?”
怎么能同意?不过是怕夜长梦多而已。
四老爷心中无奈,却又不好分说,“秋池事务繁忙,若是囡囡同我们一起回边郡,日后送亲迎亲的未免太过劳顿。你想想长途跋涉,我们又不能相随,万一一个照料不周,对囡囡反倒是不好。”顿了顿,又笑道,“囡囡也同意这门亲事——你不是对秋池也满意的么?”
四夫人沉默了片刻,忽地叹了口气,“秋池不是不好,可是这几日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着他好像少了些什么——四郎,”抬眼望着四老爷,“你说秋池是真喜欢我们囡囡的么?”
四老爷强笑道,“那日请期时你不是问清楚了么?”
四夫人摇首,“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当年你同我相识的时候,你虽也是绷着脸,可我能感觉你的眼睛里在笑……”
再单纯的女人在面对感情时都有一份天然的直觉,再加上作为母亲的这份用心,这份直觉就更加敏锐起来。
四老爷施展了浑身解数也未能将四夫人哄得展颜,最后只能无奈道,“如今囡囡也同意了,婚期也定下了,阿暖,你叫为夫怎么办?总不能悔婚吧?”
四夫人沉吟片刻,仔细一想,也知丈夫说得是实情。
可心里实在是舍不得又放不下。
沉默了良久,忽地想起一事,蓦地抬眼,“四郎,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