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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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淡淡笑了笑,转开话题,“娘寻你去可是有事?”
秋池一笑,复落座,“我正要同你说,我想把田妈**女儿给包不同做偏房。”
明思心里蓦地一惊,抬眼起来,“你说什么?”
秋池端了茶盏来喝,未曾注意明思表情,“田妈妈年前就求过娘,想把女儿给包不同,说的正房不行,偏房也可。田妈妈那女儿虽不是奴籍,但田妈妈是奴籍,故而娘便未答应。眼下包不同娶了蓝彩,娘便有些不好说话。我便想着,既然这样,不如把田妈**女儿给了包不用,反正她也愿做偏房。”
秋池这一席话间,明思心中转过几个模糊的念头。
这般凑巧?明思却不信。
不过有一点明思算是明白了,那就是田妈妈眼里对自己的那抹憎恨终于找到了源头。
明思一直奇怪,自己纵然不讨秋老夫人的喜,但同田妈妈却并无直接利害关系。为何田妈妈看自己的眼神会有那般恨意?原来是因为包不同!
想起蓝彩提及过,上回包不同救她回来,碰见的便是田妈妈。
又想起回来那日,包不同对蓝彩的亦步亦趋……明思明白了,只怕田妈妈早就看出了包不同和蓝彩二人的暧昧情愫。原来包不同是她自个儿看上的女婿!
可老夫人这出,真的是如同秋池说的这般么?
明思有些不信。
按捺住心里种种思绪,明思看着秋池,抿唇一笑,“这事只怕不成。”
秋池放下茶盏,眸带不解,“不成?”
明思微微一笑,“包不同已经同我说了,他只想娶一房妻室,不想纳偏房伺妾。他说不喜家中吵闹,也怕日后孩子身份不同,难以对待。”顿住,清眸若水,“难得人家会想,你莫非还要硬插一手么?到时候包不同问起你自个儿,你如何自圆其说?”
明亮的眸子带了些许笑意,又似有些调侃,秋池有些噎住,“这蓝彩毕竟是奴籍——”
明思垂了垂眼睑,抬眸笑道,“这你可说错了。蓝彩因讨了我爹娘的喜欢,三年前便放了奴籍。不仅如此,前两年方师长还收了蓝彩做义女。只是蓝彩不放心我,故而才恳求了方师长留在我身边看顾。”
秋池顿住愣住,“你怎一直未提?”
明思笑道,“蓝彩不让我说,怕别人知道了反惹些闲话。方师长也喜她记念旧情,因此也就随了她的心意。”停住笑了笑,“若非包不同求亲,蓝彩还未必肯让我说出来。再说,若非娘这次来,我也不会知晓有云芳兰茹这等人。”
秋池俊面一红,“这些不过是小事。”
明思颔首一笑,“还好你还未同包不同说,若真个说了,那才是让他为难呢。早前还拍着胸脯说定要一心一意待蓝彩。你不知,我那方师长疼蓝彩得紧。若非我担保,这包不同还未必能娶到蓝彩。连天衣坊和云绣斋,方师长也是分了份子给蓝彩的。”
秋池无奈叹了口气,“既是这般,那只好算了。”
明思笑了笑,“那你同娘就好生解释解释,莫让娘生了误会才是。”
秋池点了点头,“你无事也去多陪陪娘,娘这么些年一直在苍郡,如今回来,这边也无多少故旧。我平素也忙,你就替我多尽些孝道。”
明思看了他一眼,笑道,“好。”
“还有,娘身子不好。那秋棠院有几件家俱是新漆,还未曾散味儿。娘肺气不足,闻了咳嗽。你看能不能寻些来替换。”秋池说着顿住,看着明思笑道,“你多去走走,也多问问,娘性子节俭,只怕有些话不会主动,还需你多费些心。”
明思微微一愣,垂下眸子,“好,我明日就让方管家去办。”
那几件新漆家俱的事儿,蓝彩也是同她说过的。当时因为时间紧迫,故而一时不能寻到全套放陈的,只厅堂里一张茶案,两把圈椅是新漆的。她也同秋老夫人提过,当时她却未置可否,只端了茶来喝。后来田妈妈又开始讲那闲话,她便未再提起。
秋池一笑,拉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带笑,“你何时会写那狂书?”说着又叹笑,“你这丫头,到底还瞒了我多少本事?”
含之大师乃前朝高僧大德,一手狂书惊世。可到了如今,几成绝迹,也有不少效仿模拟,可能得其间真谛者极少。
书法一道本极需天赋,再加上含之大师真迹流传于世极少。故而后世效仿者也大多只能从典籍描绘中去想象,自然更难写出真正的狂书笔意。
第两百七十三章风云斗法
(一更)
秋池曾见过太子殿下收藏的两幅含之大师的作品。方才一见明思所写,他也是习字之人,一眼之下便能看出明思的水准,虽不及含之大师笔力沉稳,但却另有一种飘逸在其中。
即便比不上含之大师,但在后世习此书法者中,定然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太子也习狂书,但比起明思所写,只怕还要差上一筹不止。
秋池既惊且喜。
明思望着秋池笑了笑,眸光微垂沉静,“我不过是喜欢写字罢了。刚回大京那几年,也没人理会我。我娘也不讨祖母喜欢,那时候年纪小,每回看到娘因为我受委屈,心里也有气。老是写簪花小楷总觉着有些拘束,后来在爹的书房里看到了前朝大儒对含之大师的书法评点,说是含之大师的狂书能令人抒情养志,平心宁气,心里便起了好奇。后来又看了许多有关的笔法评述,爹又寻了一副临摹回来,我便开始写着玩儿。我和你们不同,老太君因我身子不好便免了我的请安,祖母不喜欢见到我娘,因此我娘也不必每日带我去祖母院里。我大多时日都在房中,除了练字画画,也无其他的事儿好做。初时是打发时间,养性子,后来慢慢也就成了习惯。”
明思语速缓慢,唇畔笑意微微,到后来,目光也愈发沉静温婉。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又像是闲聊叙话。
秋池怔然望着明思。
眼前的明思,那墨玉般的双眸中似有星光在沉寂,就这样看着,他只觉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对视片刻,明思抿唇一笑,转过身揭开茶盖,双手捧起茶盏凑到唇边慢慢喝着。
秋池目不转睛,少顷,明思放下茶盏偏首看他,“怎么了?”
他一怔,摇首,“没什么。”
他没有说,方才那一刻,他感觉很不真实,也很不好受。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生出了一种遥远的感觉。
他忽然有些迟疑,自己好像从来没看清过明思的心。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从未对自己说过喜欢。
她总是笑。有时,笑得让自己满心欢喜,有时,却让自己心绪莫名。如同方才。
明思笑了笑,伸手拉他起身,“你今日还未回书房过吧?”
秋池点点头,明思颔首笑道,“你先去忙吧。”
想着自己还有太子交待下来的折子未写,秋池朝外走了两步。两步后顿了顿,回首看了一眼,只见明思正笑望他,于是一笑,转身大步走了。
看着秋池挺拔的身影消失,明思站了片刻,提步朝书房行去。
刚取了空白的信笺出来摊开,蓝彩和帽儿走了进来,看到明思拿了信笺出来,帽儿上前开始研磨。
明思没有言语,待帽儿研好磨,就取了细豪开始写信。
不多时,一封信便写好。
将信封好递给帽儿,“你去寻张婶,让她家二牛送到天衣坊给方师长,”顿了顿,又低声嘱咐道,“不可让人看见。”
帽儿点头应下,接了信出去。
明思重新取了纸出来,开始写段子。
不多时,帽儿便返回,朝明思点头道,“小姐,我已经同张婶和二牛嘱咐过了。”
明思停下笔,轻轻颔首,又朝蓝彩一笑,“方管家说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们的亲事就定在那日,你看可好?”
蓝彩微微面红,倒也无太多扭捏,朝明思点头,“小姐看着办就好。”
明思笑了笑,将笔搁回砚台,“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
说着,将田妈妈之事说了出来。
蓝彩怔了怔,帽儿却恍然大悟,“难怪田妈妈每回看到咱们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她自个儿看上了包副将!”
蓝彩却默然不语。
明思微微一笑,“此事你莫要多想,我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这是我事前考虑不周,若早些做了安排,也就没了这一出。”
话虽是如此宽慰蓝彩,明思心里却明白,没有这一出,也许还另有一出,不过也勿须说来让她们忧心。
笑了笑,明思将自己的安排说出,末了,“方师长素来也是喜欢你的,想来是不会有异议。说来还得感谢她们,若非如此,我还未想到此间。这样安排,对你对方师长也算得两全。你无长辈可依,方师长也没个后辈可依托,你们二人日后便可相依,也算多个亲人。”
蓝彩心中感动,也不多言,只默默颔首,“只方师长不嫌弃,我自当尽孝。”
明思轻笑颔首。
帽儿却有些气不过,“这田妈妈和老——”顿住偷偷瞅了一眼明思,见明思无恼色,又气鼓鼓地低声道,“这些人好生讨厌,就见不得人家好!”
蓝彩看了明思一眼,微微蹙眉,“除了这个,她们可还在将军面前说了什么?”
明思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朝后一靠,轻轻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上些眼药罢了。”
“眼药?”帽儿眨了眨眼,“谁眼睛病了么?”
明思一怔,遂“扑哧”一笑,含笑点头道,“的确有人眼神儿不好。”
蓝彩若有所思,看着明思目光担忧,“小姐,你可是说——”没有说下去。
明思抬眸赞许地看着她,知道蓝彩应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轻叹,“我倒也不怪他,他这二十年都是这么过的,无论她如何看我,可在他面前却都是千好万好。他素来心思不放在这些俗事上,家中人口也简单,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想到其他。”
这一连串的“他她他”把帽儿给绕糊涂了,睁着眼睛看着明思和蓝彩只是似懂非懂。
蓝彩却明白明思的意思,默然片刻,低声道,“那小姐打算如何?”
明思笑了笑,眸光晶莹明亮“上中下策,当然是行上策了!”
扯破脸对质为下策,同秋池明言为中策,明思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这上中下策之分,无非是顾及秋池的脸面罢了。
说实话,她有时真的有冲动去行那中策,下策。
再度取过狼毫落笔之前,明思心里再度叹气,这宅斗果然不是她的兴趣之所在啊。
轻轻松松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难,那么短暂呢……
~~~~~~~~~~~~~~~~~~~~~~~~~~~~我是分割线~~~~~~~~~~~~~~~~~~~~~~~~~~~~~~~~翌日一早,明思同方管家交待清楚,让他负责打理包不同和蓝彩的婚事事宜,方管家满口应下。
方管家的回信已经收到,明思心里有了底,便将蓝彩的新身份也告知了方管家,又告知他蓝彩会从方府出嫁。
方管家惊异片刻后,神色如常的点头,“小的定会好生操办。”
明思点头,“若要银子直接来我这里取用,不必从公帐上走。”顿了顿,“还有老夫人院里有两件新漆的家俱,你也顺便去找找,想法子替换了。老夫人肺气不足,闻不得新漆。”
方管家愣了愣,紧接着颔首,心里却叹气。公帐私帐还不是一样,年前账上留的钱早就所剩无几了,还别说置办老夫人院里的那一应物件就值了几年的花销还不止。
可他是北将军府的奴才,有些事只能看着,心里再明白,也只能看,不能说。
他也看得仔细,这个夫人是个玻璃心肝儿,若论看事看人,这府里只怕没人能比她更明白更清楚。她若有心,老夫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故而他也无太多担心,心道,时日一长,将军总能明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