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的救济-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年前,林春园的嘴唇迎来的那一瞬间又重回眼前……
就当是为了这个吻!
查立民想着,他转过身子,朝着树林里的灯光走去。
这是处下坡,因为人迹罕至,所以没有路。查立民将背包置于身后,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行。临近坡底的时候,天彻底暗下来,起了风,海浪一层卷着一层朝岸边扑来。他平衡着身体,朝着灯光的方向迈去。
灯光突然不见了,查立民还以为是树叶遮住了人家,好不容易进了林子,那里竟然只有半截屋子。正眼望去就是灶台,一口破了个洞的大锅斜在灶台旁,一眼就能知道,这儿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过了。
灯光从哪来的?
查立民不甘心,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四周再无其他建筑物。他踮着脚,从石块中慢慢地走进屋里。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虫蚀鼠咬,屋里早就空无一物,右边还有一只解放鞋,俏皮地挂在窗台上。
解放鞋的边上,查立民找到了答案,墙上一面小镜子,竟然没有破。在夕阳反射下,让他误以为是灯光,太阳落下,“灯光”自然就不见了。
查立民顿感失望至极。在他原先的设计中,王天娇给了他一系列线索,让他知道了邓莞千;知道了松县就是所有事件的源头;知道了他们都与猫有关……
可是现在呢?
最佳的知情者,一定要属王天娇的亲人。现有的信息,她的父亲已过世,但起码还有丈夫与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家,这些人却又不知搬去何方了。
不是说即使环境被污染也不肯搬走吗?查立民有点怨恨,但一转念又觉得这也合情合理,估计还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生存环境吧。
原本找到他们的新住址,并不是个难解决的问题,可现在他可是逃犯啊。对于一个逃犯来说,任何一个日常行为,都是困难百倍的事儿。
查立民走出屋外,空气中的酸臭味依然浓重,可以想象出当年的那个氮肥厂,该多有“规模”!
他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个馒头,和一瓶矿水,四处寻找可以坐下的石块。
前方有一块隆起的草垛,他走过去坐下,然后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氛围。他猛然触电似的站起来。他绕到前方,这哪是什么草垛,分明是个墓啊。他正坐在坟包上。
“对不起,对不起。”查立民赶紧道歉,他想鞠个躬,却发现墓碑上写着“王天娇”三个字。
查立民身体一颤,名字在初升的月光里闪着寒光,仿佛正在向他致欢迎辞。
“你可别吓我!”查立民不禁脱口而出。
渐渐地,他发现了问题所在,王天娇,生于1981年2月,却没有卒年。墓碑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宋大宝,生于1978年2月,卒于2003年4月。
宋小宝,生于1978年9月,卒于2003年4月。
这应该是个家庭合墓。看样子王天娇的丈夫和儿子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查立民皱起了眉头,他仰起身子,想了一会儿。刚刚坐的坟包上,因为长久失于打扫而长满了杂草。查立民四处张望,想要找个可以清理的工具。
不远处有根木棍,查立民走过去拾起,然后绕过墓碑开始铲起了荒草。
原来边上还有一个坟,因为视线的阻隔,走到边缘才发现就在它的侧后方,竖着一个小一点的墓碑。
借着月光,上面刻着:
王海生,生于1957年6月,卒于2001年8月。
杨纸妹,生于1959年4月,卒于2003年1月。
查立民冲着“他们”拜拜,回过头继续铲草,铲着铲着他停了下来。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查立民走到小墓碑的后方,看到了上面的信息,顿感失望。
他垂头丧气地把棍子丢掉,又回到了王天娇的墓前,点上一支烟。
查立民抽着,和墓碑聊起了天:“王天娇啊,王天娇,你一路把我引到这来干什么呢?”
他的判断没错,小墓碑的后面有王天娇的名字。王海生是她的父亲,那么杨纸妹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王小宝呢?必然是她的孩子。
王天娇孑然一身!
还指望吃饱了饭,再想法子找到她的亲人。可是这条路被堵死了,在这个世界上王天娇早就没有了亲人。
难道是我出了错?
查立民想着支持他一路走到这里的逻辑线,仔细琢磨着可能存在的逻辑分叉口,想破了脑袋,却还是没发现哪里有出路。
推理和现实都陷入了死胡同。
“王天娇啊,王天娇,你和林春园是好朋友,你们都是数学天才,如果你们真能听到我说话,能否再给我一个提示呢?”
查立民把包搁置到双膝盖前,取出了里面那个布偶娃娃,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除了假身份证再无其他。线索倒还有一条,西塘时,那个小孩留下的口信:瘸子。
至今查立民都不知道是何含义。
“他会告诉你一切!”王天娇坠楼前说的话,在耳边响起。
但是这所谓的“一切”在哪儿?
查立民想了想,将布偶放在王天娇的坟前:“你给自己建好了坟,却不能回来,现在我只能把这个娃娃给你带回来。”
“咔嗒”一声,很轻,但是查立民听到了。他竖起耳朵,周围只有风声。他拿起布偶,再放下,又是“咔嗒”一声,刚刚无意间碰到的是墓碑上的“娇”字,字上有个不起眼的凸起,查立民尝试着按下去。
“咔嗒、咔嗒、咔嗒……”后面的坟包竟然动了起来。
查立民揉揉眼睛,确定看到的不是幻觉,坟包往后挪了差不多有半米,与墓碑之间出现了一道缝隙。他慢慢地走过去,站在缝隙口望去。有几块长条的石头,嵌在往下的小斜坡上,似是台阶。台阶下去一米不到,墓道就拐弯了,看不见内里的情况。
眼前的东西,完全超出经验范围,查立民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个偏僻的小渔村,普通渔民王天娇坟墓上竟然有个机关?
不,她的儿子才是关键。查立民慢慢地回味其中的蹊跷,王天娇说过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个布偶里,除了身份证,还有另一层意思。布偶就是她的儿子,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她儿子宋小宝的墓中?!
查立民一下子觉得希望又重回眼前,原来王天娇将他一路引来,是为了这个![汶网//。。]
他从口袋摸出打火机,弯腰探下身去。查立民有常识,封闭已久的地下室,往往聚满二氧化碳。火机一灭,证明危险即将来临。可,除了二氧化碳,还有其他的危险吗?
他踩下台阶,墓道不宽,只供一人勉强进出,拐过弯道,脚下突然平坦起来。打火机的光很微弱,但依然在燃烧,不大的光圈,照亮前方。其中的一些物件,让查立民颇感意外。他左右晃晃火焰,右手边的墙上,竟然有一个开关。查立民想了想,然后将开关拨上。
查立民猜得没错,但因此被打亮的白炽灯,一下子刺得眼睛生疼。他闭着眼适应,然后缓缓睁开……原来底下是个小房间。
查立民灭掉火机,仔细端详。
房间不大,20平方米左右,陈设也很简单。正对着一张小床,紧贴着墙。边上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整齐地码放着模型小汽车之类的玩具,还有各式卡通面具。左手边是一把椅子,椅子上是个蓝色的饼干桶,更奇怪的是,椅子上方的墙面,竟然是一座石英钟。钟表在走,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7点20分。
天花板上有根长长的轴承,从两边的顶部穿出房间,轴承从里墙向外一米处的地方,架着一个小铁匣子。查立民往前走了两步,匣子外壳上刻有“渔334200的字样”,还有一个可转动的把手。查立民沿着轴承从这头走到那头,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
匣子上从废弃的渔船上拆卸下来的发动机,通过轴承的作用,连接了墓碑上的开关。而这个把手,应该也起到同样的作用。
查立民又来到椅子旁,举起饼干桶晃了晃,里面有东西,饼干桶的外壳异常干净,一尘不染。打开后,是半包饼干。新鲜的,离保质期还远。
这个房间是用来住人的。
而且,现在还有人住着?!
这个人是谁呢?
查立民思索片刻,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来到轴承的铁匣子下,轻轻扳动上面的把手,随即就听到“咔嗒咔嗒”声,坟包再次合拢。
查立民四处看看,关了灯,钻到床底下,安静耐心地等待起来。
看守所离松县城区四十多公里,位于两座山的交界处。看守所三面围墙,另一面依着峭壁。围墙上的铁丝网到了峭壁,架在从山两端支起的一根长长的铁管上。阳光下,这些铁丝熠熠生辉。
吴宏磊在松县公安局同事的陪同下,开车过来用了近四十分钟。黑色的大众轿车,在看守所门口按喇叭,交代完手续、查验完证件之后,从打开的厚重铁门中进去。
岗亭上的武警看了一眼楼下,然后转过身眺望远方。现在还未到放风时间,操场上空空荡荡的。远远就看见,办公楼前站着的所长和政委。
因为此前电话里已经沟通得颇为详细,所以寒暄后,立即就进入了工作。
“我马上让人把他提出来。”所长说。
“谢谢。”吴宏磊和郭子坐在审讯室里,耐心地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铁链的“哗哗”声。门被打开,吴宏磊见到了想要见的人。
白景光,男,四十四岁,绰号“光头”,入狱前系富贵犬业董事长。说是犬业公司,其实压根就没有养殖场,他的店面开在周边最大的宠物批发市场,里面坐着的都是一些从社会上招募来的无业人员。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涉黑组织。
当年,白景光在这一带黑白通吃,从官场到街上的小混混无不笼络,形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堂会。在一次省公安部牵头的全省打黑行动中,方得以彻底打击,白景光因组织黑社会组织、故意伤害、敲诈勒索、寻衅滋事等数罪并罚,处以十五年有期徒刑。
找到白景光这线索,既曲折又带着幸运,先是由南京警方协助,从邱洋家人处获得的信息,排查了邱洋开宠物店时所接触过的社会关系。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原来,白景光虽说在松县看守所服刑,但当年的势力范围却是在周边的几个县区,所以邱洋和那个宠物批发市场有业务来往并未进入视线。好在细心的侦查员发现刘文海和白景光曾经也有“过节”,交叉对比后,此线索才浮出水面。
白景光中等身材,光头,眉角处留有一道寸把长的疤痕,但也没有让他有暴戾之气。大概是长时间服刑,让他眼神浑浊,面部表情僵硬,弓着背,十足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霸气。
“白景光在狱中表现还是不错的,非常配合工作,如果这次能够立功,肯定会被记录在案,成为减刑的筹码。”看守所里随同的民警,介绍他时带着言外之意,“对不对,白景光?”
“报告政府,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都交代。”
“你也不要太有心理压力,”吴宏磊取出烟来,递过去,“今天不是来和你算旧账的。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有价值,就算是戴罪立功,可以不追究。你认不认识刘文海和邱洋?”
“谁?”白景光抬起头,进入了回忆。
吴宏磊把名字又说了一遍。
“你讲的是刘大头吧?”白景光似是翻然醒悟。
“对,就是他,我听说你跟他有关节。”
“那我记得,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后一件坏事儿,完事儿之后,我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