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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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气,她是心头大震,这一回可怪,感到有点力不从心,所提真气,漫散不聚,只觉得五内如捣,四肢木强,百骸欲散,脉胳有如针刺,看来回天难以有术,寿元就要终结今朝了。
单婵长长叹了口气,眼眶中不自禁地流下一串串的泪珠儿来,这其间,剧毒已然挥发得淋漓尽致,要阻遏已无可能。单婵忽地觉眼目一阵昏黑,身子摇摇欲坠,身一倾斜,几乎倒到地上。
就在这一倾一斜之际,但听卜的一响,从她怀中掉下一件物事来。
单婵拼着最后一口真气,往下一压,勉强睁眼望去,从怀中掉下来的东西正是刚才在花妖尸身上所搜到的那一具小小皮囊。
她再不假思索,伸出抖索索的手,往皮囊封口处一发,忽地掉下两个小瓶子来。
可怪,又是什么灵丹丸药,单婵定眼一看,不由生望顿萌,原来那两瓶丹丸,一瓶写着是“龟凤三灵丹”;另一瓶乃是“九转活命救生金丹”。
龟凤三灵丹丸,乃花妖本门治蛇至宝,前此群雄大闹蛇岛时,铁笔书生已然使用过,自不待言,但九转活命丹并非花妖本门之物,乃赤城老人所炼,又如何落在花妖之手呢,此事做书人往后自有交代。
且说单婵一见是两瓶武林至宝,哪能不欣喜欲狂,她对九转丹虽不大清楚,但对三灵丹的功能却了如指掌,此时毒氛正炽,哪由得她怠慢延宕,急急把那瓶三灵丹抓起,也不暇慢慢倒出,一启瓶盖,张开口来,便把一瓶三灵丹扫数倾下肚里。
要知三灵丹乃天下疗治蛇毒至宝,不管什么剧毒,只消三粒,便能收驱毒消解之效,但单婵这一倾到肚里,足足吞了十多粒。
灵丹一下肚里,单婵陡觉精神一振,五内如捣剧痛已止,脉胳针刺也稍缓和,只有那百骸俱散,四肢木强的病症未曾消除而已。
约莫过得盏茶光景,单婵已觉身体舒畅许多,再运气周天,虽感仍有力不从心,但似已无毒氛反应,心知肚内蛇毒,必已为三灵丹消解于无形,心中暗喜不迭。
斗然间,陡觉肚里又是一阵绞痛,内急异常,此地乃属无人荒岛,单婵也就没有顾忌,掀起裙裾便拉。拉出来的却是一大滩稀粪,其色如墨,其臭难当。
这滩稀粪,正是单婵肚里所受毒液,为三灵丹所驱,给排泄出来,单婵心中也是明白,知生死关头已然度过,惟在大劫之余,体力已经耗损殆尽,也就懒得移动,在臭气冲天的稀粪之旁,盘膝静坐,掏出“治玄要诀”的秘笈来,准备依着花妖临终遗言,行功自疗体内未痊寒伤。
陡然心念乍动,单婵自忖道:“皮囊中跌出一共两瓶药丸,除三灵丹外,另一瓶乃赤城山治内伤至宝,驰名武林,也许可助我行功修为,姑吞它几粒看看!”
九转活命丹不错是武林疗伤至宝,但一向只用于给人打伤疗治之途,单婵所受伤残情形与普通迥异,她是受寒岚所侵,深入内府,活命丹是否能奏肤功,倒成疑问。
然而,在这情形下,单婵已有点病急乱投医,只要是治伤之药,她也管不了许多,便要将其服用,何况是天下有名的金丹?
单婵琢磨既已,乃把活命丹瓶盖,倾出三粒如梧桐子大金色盎然的丹丸来,倾出来的丸子,异香扑鼻,一望而知是珍品异物。
稍一沉吟,单婵已然纳进口中,只觉如嚼兰麝,十分好吃,她正自奇怪:“赤城山的伤药是什么造成的,怎地如兰如麝,十分受用,与普通的完全不同!”
不错,普通伤残丸药,多用红花田七续断等辛辣药剂,味道当然不会好吃,但活命丹成分乃采集崇山峻岭上所生的奇花异草,经过九蒸九晒而成,是以色味与别的大异其趣了。
活命丹一到肚里,不消片刻,单婵陡觉浑身炙热起来,有如喝了烈酒,暖烘烘,体内血液循环加速,八脉跳动不已,但这一切,都非恶兆,因为她这刻比未服丹丸前大感舒服之故。
她试舒伸四肢,一展已闻骨骼格格作响,单婵是个对武功大有根基的人,这种情形,她怎会不知活命丹已奏肤功了。
在无意中因祸得福,当真喜上加喜,其实非但单婵不知活命丹可驱内侵寒风,即花妖也不知道,因此之故,临终之时,他才没有留下言语。
在这儿,做书人插腔打诨,补叙几句。原来赤城门的疗治圣药,除拣世上奇珍花草制炼,内里且加进一种极其温烈药剂,单婵所以服用之后,会觉如中烈酒,便是这个缘故。
疗残这道,不外使其去瘀生新,正宜用温烈药剂为先导,与其医理无忤,不管打伤好,寒邪所侵好,治理之理则一。
服过活命丹,单婵继续按照“治玄要诀”上心法,运功三匝,已觉和在谷洞中大不相同,这当儿,她的内伤已愈十之七八了,只剩下二三,料康复之期,已不在远。
但她可不知道,剩下之二三分的内伤,倒是最难医治的,因为活命丹驱寒有一定功能,药力也只能疗她痊愈至七八分而已,其余的还须赖她朝夕按治玄心法,勤于修为,才能彻底济事。
单婵体力甫复,另一念头继之而兴,她想:“长困孤岛,殊非善计,何不乘身体稍好之时,伐木为舟,回仙灵再行打算。”
一想起,单婵已然归心如矢,直身站起,慢慢地穿过丛林茂草,拣下一株大树,拔出七孔魔剑,猛地朝那株树运劲砍去,但听喀嚓一声巨响,大可两人合抱的树干,竟然应声而断。
这把七孔魔剑倒非凡物,不只能发魔音,且利如巨厥,不过,当单婵运劲一砍之时,心头斗然一颤,四肢忽地感到一阵冰冷,心中又不觉愁了起来。
这是反觉现象,单婵心知体内余邪并未痊愈,刚才以为活命金丹已把自己所受寒岚尽驱于底,这种想法,未免天真,思念及此,心中隐忧又生。
她反复琢磨道:“花前辈临终劝我拣个清幽所在,行功自疗,看来似是不无道理!”
正因如此,她对遄归仙灵之心益切,也顾不及体内伤残未完全康复,俯下身去,用那口利剑,横挥直削,挖通树干之心,造成一艘独木舟。
造舟的事既完,剩下来的便是营葬本门两位尊长以及武林奇人花妖的事。她先把独木舟找个所在藏下,再挟起三条尸首,攀上岛的绝顶巅峰,然后找得一处风景绝美地方,挖了两个大窟窿,一个准备为阴阳叟夫妇葬合坟穴,另一个当然是留给花妖的了。
挖好了坟穴,单婵却不忙于急急下葬三人,手中利剑陡地连连挥动,竟是割下阴阳老怪与花妖首级,再自身摇出先前老怪物给她的一瓶药末,这药末不用说也知,是阴阳门独秘的叫什么“不败散”了。
她倾出少许,涂抹到两位老人首级上,不败散不愧奇物,顷刻之间,两颗首级已缩成如拳头一般大小,而面目如生,不异生前。
单婵嗟叹了一阵,才自囊中取出一方红色绫缎,从腰际摘下所悬她师娘首级,和阴阳老怪与花妖包裹在一起。然后方把三条无头尸首,分投两穴,正待掩盖泥土,营为坟墓之时,忽地心念怦然一动。
她想了一想,又看了看老怪物留下行囊,那行囊本挂于老怪物的脖子间,首级一经单婵割断,行囊无所依悬,自然跌落地上。
这心念使她又不忙于埋葬死人尸体了。单婵伸手把老怪物的行囊拿起,掀启囊盖,往里面探手一摸,不由心上一抖,触手处竟是一些如册子般的东西。
不假思索,单婵已然把一帙帙的取出,一看已知自己所蠡测的一点也没差错,那些册子乃是用如火的红枫叶子钉成的每册厚不过十来页左右,但册数看去却是不少,且每本册子上面,都书一行用植物黏液写成的白字,像是书目,这种小册子,单婵虽然从未目睹,但却早已耳闻,略一瞥眼,已知乃本门秘笈了。
列位看官,料也向会忆起做书人在第八集中,曾写到赤炼人魔上长白找寻阴阳老怪秘笈的事,当年阴阳妪山谷中所赠给赤炼人魔的“六合神掌”,正与现在单婵手中的一模一样,这些册子,不是阴阳门七十二种武功秘笈,还有什么来呢?
这又是意外之喜,见了本门秘笈,单婵才恍然大悟到她师傅生前,何以要诓骗自己和花妖到那绝谷中去为他夫妇俩殉葬的原因了。
这事本来极是简单,老怪物挟秘笈,闯绝谷,自然是为了绝谷乃秘笈安全,不易为人所发现地方,至于诓诱两人,同葬谷底,乃为灭绝牲口。饶是老怪物想得周全,却是人算不如天算,要人与秘笈俱毁,不料秘笈却不能保密,落到自己徒弟手里。
单婵收拾好本门秘笈,才继续料理三位前辈尊长身后下葬之事。新坟营成,单婵拣了两块大石头,削为碑形,用剑尖挑剔了字。一方是:“阴阳魔宫主人阴阳叟夫妇之墓”,另一方乃“凶禽岛主人花妖之墓”,各竖在两座新坟之上。
料理停当,单婵追溯往事,想起师傅师娘虽是武林中不肖之徒,但自己从小由他夫妇抚养成人,于今就已永诀,不由一阵黯然坠泪。
又想起一代宗师的花妖,不料为他人排难解纷,竟遭同归于尽之痛,也自伤心不已。单婵逐坟吊祭,哭拜至哀,泪下如珠,伤感已极。单婵本也性情中人,当前所葬的人,亲有师傅师娘,义有花氏前辈,宁不教她哀绝痛绝?
拜哭了一阵,单婵才怔怔直身站起,望了两口新坟,出神了好半晌,长叹一声过后,始慢慢地挪动身子离去,三步一回头,仍有依依不舍之状。
回到山下,单婵检出那艘独木舟,她这番可学了乖,有了经验,并不急于放舟入礁群罗列的海湾之中,却将独木舟挟起,沿着长长礁路便闯。
经过一番调息以后,单婵的体力,走起路来自不比起初之时,但觉步履轻盈,只两盏茶光景,便已抵达礁路尽头之处。
她放眼前望,在利礁密布处端相了好一会,才沿着刚才进岛的老方法,越礁而行,到那浮礁搁浅处,乘着浮礁,划出远离群礁的海心,才把独木舟放下,乘着渡海。
陷船岛这所在,单婵从前并没有到过,听人说也只知在仙灵之西,如此说来,要回仙灵,自要面东而驶了。
独木舟细小,又没有御风之具,所以行来分外慢缓,在大海里浮沉约过了十几个时辰,到得翌日朝阳初升,晨雾才散的当儿。
单婵身坐木舟,展眼前头,只见一碧晴空,沧海无垠,兀是瞧不见有什么小屿出现,仙灵岛的踪迹更是杳然。对于这一带海路,单婵并不熟悉,迷路中不知适从,单婵也是没法。她自寻思道:“若要直放仙灵,必费许多周折,不如找个地方靠岸,在旱路上打听天姥,若打探得天姥,要返仙灵,自是不难!”
但此处却是除了天与海外,别无陆地山邱,要找个泊岸处也是不易。舟行又过一天,单婵肚子渐觉难受,因为经过这一场大波折,所带来干粮早已尽失,要找东西充饥,谈何容易?
这天近黄昏晌晚,陡闻半空里有鸣禽声声,她抬头上望,却是一群海鸥,在顶上翱翔,海鸥戏水,最是好看,但见它们,忽而振翼高掠,忽而低飞盘旋。
单婵一见,心头不由地一喜,肚里想道:“此处海面,谅来离陆地并不会远,要不然,又怎会有海鸥出来觅食?”
这一揣测又对,海鸥虽说是在海上讨生活的禽鸟,但总依附陆地,因是之故,若见海鸥飞翔,陆地也就不会距离太远了。
单婵的心思也够精细,只见她微微一笑,便依着飞鸟往来路线,划舟而去。大约又过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