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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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双目先闭后张,望向蓝玉儿,“好,我就如你所愿。但你要先发毒誓,不可反悔,不得待我签订手谕之后对他们不利。”
蓝玉儿一笑道:“这个当然,我蓝玉儿当天发誓,若我违背我的承诺,必然容颜尽毁,不得好死。”
要知容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比性命还重,尤其是有媚尊之称的蓝玉儿,她以她那副倾世艳颜发誓,陈如风自无不信之理。
“拿纸和笔来。”陈如风声沉如潭,蓝玉儿一挥手,文子成便从这地厅之中的一处暗室之中取出蘸了墨的笔和白纸出来。陈如风接过笔纸,手上如受千斤石压一样,每写一个字都会手生赤痛,心中更为凝重。但人命关天,他再看了一眼千剑门三人一眼,咬一咬牙齿,继续执笔书写下去。
署名完毕,握着纸的手还在颤抖,文子成一手夺过,览了一眼,甚是满意,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蓝玉儿。
蓝玉儿接过一扫,嘴角露出笑意,欢悦地对满脸僵硬的陈如风道:“一诺千金,我会将他们放了,但必须服下我们赤魔圣坛独制的‘消忆水’,将他们最近这两天来的记忆抹掉。”话罢,她用目光示意文子成,文子成掏出了一瓶子,摇了摇,里面有液体在晃动碰着瓶壁。
“慢着!”陈如风喝止着文子成,眼中尽是怀疑之意。
蓝玉儿看穿他心思,笑道:“莫非你认为我会给他们服下毒药?”
“你们赤魔圣坛一向行事歹毒,让人不得不生疑。”陈如风说道,又瞪向文子成,“你先试一试,我要看看这所谓的‘消忆水’是否有诈!”
文子成冷笑一声,“你这只泥巴怪在这种情况下还跟我耍威风?我告诉你,就算是我要他们喝毒药,你也阻止不了我!”说着他已经将三人的嘴巴撬开,将瓶里的水液倒进他们的口中,送入喉咙。
陈如风看着文子成,又气又无奈,只得望那瓶中真的并非毒药。
喂他们服下消忆水后,文子成便将他们逐一带上地。
火光幽明,时亮时暗的焰火像在蓝玉儿、陈如风和瑞云三人的脸上燃着一样。
陈如风蓦地从怀中掏出一锦盒,将锦盒里面一颗药丸取出,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是最后一颗延魔丹!”
手一捏紧,丹丸碎成末,手掌张开,碎末掉落到地上。
“从今以后,我与你赤魔圣坛再无拖欠!”陈如风厉声大喊,地厅之中回荡着他的声音,虽然有几分中气不足,却也颇具威势决意。
蓝玉儿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秀颈上,闲适地笑道:“既然陈盟主主意已决,我也不好多加意见。”
“你和赤魔圣坛再无拖欠,可你拖欠我的,现在是时候算清了。”瑞云的声音森森响起,一股杀意往陈如风猛然涌来。
第十九章:金池风云(下)
杀伐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地厅,让人气闷心窒。
陈如风犹如处在了饿虎窥伺的凶目中,随时要被虎爪扑下。
喉咙如枯,瑞云庞然的杀气,就已经将他压得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与其对抗了。
白光动起,一只影鹤从瑞云手中像箭矢般地疾射出,插往陈如风的胸口。
厉若锋刀的气劲就要贯身而过,生死关头,缥缈功所练就速度与脚步此时便体现了出来,凭借本能,陈如风不以真气,只是用身体的柔韧,腰肢扭过一边,一脚踏出,将身子侧带,堪堪避过了这影鹤的一击。
蓝玉儿冷笑旁观,方才既然已道恩怨两清,她也再无出手助陈如风之理由,与其干涉这些与自己无关的纷争,倒不如袖手看看这一场好戏,折脚的骏马能否躲过凶残成性的野兽血口。
在她心中胜负未战便分,哪怕陈如风恢复了全部的真气,也不会是瑞云的对手,更别说现在他浑身真气无存了。
“想不到你没了真气的借助,身法倒也不错。”瑞云心忖陈如风今天插翅难逃,绝对要成为自己手下亡灵,便也不吝啬地称赞他几句。
陈如风提起全身精神,紧凝如石,将怒风剑抽鞘拔出。
剑光顺着剑身流转,仿佛动镜,带着一道明亮滑过眼睛。
瑞云和蓝玉儿都顿时大诧。
一股气势从陈如风的身上释出,虽强弱差别与瑞云身上的气势实在太大,但以如今陈如风空无一丝真气的状况来说,这一种气势可谓神迹一般了。
“难不成……他居然自破了‘天魔锁禁’?”蓝玉儿心中震然。
原来陈如风自用“生死练气”之法以来,每逢处于生死关头便会激发潜能,今日面对瑞云的死亡威胁,便激起这“无中生有”的奇效,击破了一部分的“天魔锁禁”,释出几丝若有若无的真气来。虽然这几丝真气微不足道,但对于陈如风来说就如大漠中的甘泉一样,珍贵不已。
瑞云死心心中惧陈如风恢复全力,难以对付,生出速战速决之心,务求在他积弱之际一举将他击毙。
眨眼间,瑞云已经御起双掌,人鹤连动地攻来,气劲破空之声袭卷鸣耳。
陈如风虽在危境之中,心却毫无慌乱,反倒是镇静无比,意念自若清晰。他知道以自己现在这般状况绝不可与其硬拼,唯有与之迂回,寻隙逃生保住小命方为上策。
转念之间,他以展开缥缈功,身体裹在风影之中闪魅而过,但瑞云也随着他调整架势,一个拐弯改变了方向,两只手化成森森爪型向他抓来。
情急之间,陈如风只得出剑抵挡。怒风剑转圈拨引,连挑外拉,力图卸开瑞云的气劲,同时身姿急速变换,如扭躯惊龙,摇摆不定,数次避开了瑞云的杀着。气劲破空之力几乎擦身而过,稍有不慎便会负有重伤,就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陈如风胜在有剑招,他深知不可以己之短较敌之长这一道理,与瑞云比拼内劲自己是必败无疑,唯有以剑势牵制其攻势,为自己争取防守的空间。
只是陈如风本来就真气极弱,只恢复到一成不到,虽然有柔水之力体内作用避免了过多消耗,但时间一长便连施展缥缈功都有点吃力起来。
蓝玉儿凝视二人对决,只觉陈如风便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以树为营,时而倒立,时而弯身,上蹿下跳地避开瑞云的锋芒。而瑞云则是一身怀巨力的力士,逢一出手便有千钧裂山之力,可偏偏伤不了陈如风的皮毛。
并不打算插手二人之事的她,饶有兴致地眯起眼来。若瑞云真能得以杀掉陈如风,她自然也就履行了她的承诺,让他手刃杀徒仇人。若陈如风能从瑞云手下侥幸逃生,她也可以说是他自己能力不济,连一个真气微弱的人都杀不了。
此时此刻不做任何事,静观是最好的选择。
陈如风眼角瞥过四周,心中蓦地有了主意。
猛提一口真气,他的身疾若闪电地往后飞退,与瑞云拉开一段距离,此时若瑞云要追击赶上,仍需些许时间。
就在这一空隙之中,陈如风必须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际,虽然极为渺茫,也不得不试。
怒风剑随他的身旋转挥斩,剑影化风,扫荡四周。
蓝玉儿秀发也随之一扬,风力之下衣衫更为紧贴。
嗖嗖几声,挂在四壁上的火把应着剑风而熄灭。
陡然间,地厅之中归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暗之中。
陈如风收紧气息,双脚扎根入地,近乎纹丝不动。他的目的已达到,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只待自己缓过气来。
瑞云忽然视野尽失,周围只有一片浓郁的黑色。他连忙鼓起耳功,又散发出感应,希望能捕捉到陈如风的一丝气息。
“果然聪明,懂得用这一招来扰乱视线,身处黑暗之中对于你来说大大有利。”蓝玉儿在黑暗之中娇笑着说道。
瑞云双目蓦地暴出精芒,他能听出蓝玉儿的声音所在,确定了她的方位,便顺藤摸瓜地借刚刚的印象辨明地厅之中各人的位置所在。
陈如风此刻脚立之处,也在他的脑海之中显露无遗。
蓝玉儿无端端地说出一句话可是将陈如风害苦了。
已经感到杀气涌来的陈如风不能再待真气回复了,一只脚拔地而起,身影如绿光射向地厅之中唯一一处有暗光的地方。
那里便是通进来地厅的梯阶,那里的石壁上附着荧光之物,恰好在此时给陈如风借用于辨别出口。
只要能够去到那出口,便算是逃出生天。
陈如风拼了命地御动身影,几乎化作一道绿光飞冲过去。
瑞云也催尽全力,务必在他赶到出口之前将他堵着,不然就功亏一篑,死死地追在后方。
陈如风真气未完全回复,速度较之往时要大逊许多,但现在可是决算生死之时,迟一下都会成为亡命孤魂,那速度在意志逼迫之下顿时超出了他现在的能力限制。瑞云一心报仇,凶怒的恨意在心中澎湃激涌,这一种恨意也成为他追速如神的动力。
二人很快相距甚近,几乎瑞云伸出的手就要抓得住陈如风的脚腕。
陈如风和瑞云只差一寸之距,飞出了地厅,去到了天井之上。
怒风剑顺手划起,将金池中水震出十尺高,希望能借此拦一拦瑞云的势头。可瑞云乃是当世顶尖的人物,手掌一按便将那金池中水劈裂,水珠四散。池水在流淌竟也呈现出金黄,想必是掺杂了可产金光的事物。
陈如风连头都不敢往后瞧,双脚虚空点过,腾跃而上,落到了金池客栈的屋顶上。刚一立稳,他却倏地转身一剑刺出。瑞云本正穷追不舍地吊在他背后,以为他只会一路顾逃,怎料到他会猝然回首反击。
剑气虽薄弱,但这一剑出人意料,杀得瑞云措手不及,硬生将他逼退了数十尺外,剑影只在空中层层叠出,有势却无力,更无瑞云那样非将对方置于死地不可的浓烈杀意。
陈如风猛收回剑,取得空隙后便继续踩着房顶疾走逃奔。
天边晨曦初露,微淡的光华透出,黑夜终于到了尽头。
陈如风体内的真气也到了尽头。
他转过身来,瑞云刚才吃过一次亏已有防备,身体并无急剧后退,只是双脚一顿立住,见陈如风急喘脸青,不禁心欢一笑,知他再无逃跑之力。
“老鼠还是逃不出猫的手掌。”瑞云淡淡说道,道袍袖口无风自鼓,凝集真劲,准备予陈如风夺命一击。
怒风剑剑尖插下,双手支在剑柄上,陈如风累得半弯腰杆,眼中尽是倔强,虽是折腰,但并非求饶。
“你记好今天的日子,是你的忌辰。”瑞云抬手,白光闪耀袖中,一击而出:“纳我徒儿命来!”
绿光斩落,将那白色影鹤真劲当头震碎。
“你的徒儿很了不起,难道我徒弟的命就这样不值钱吗?”一把听上去有几分顽意的声音伴着一个矮胖的身影落在了陈如风身前。
“师父?!”陈如风双目惊瞠。
朝虢抱着双臂,眼睛毫不避让地直视瑞云。
见来者是朝虢,瑞云心里顿时震怒大恨。没想到这一次又是棋差一着,可将陈如风亲手杀掉。
朝虢脸不带愠意,理直气壮地高声说道:“你的徒儿黄化作贩卖幼孩之事,又与山贼勾当,坐尽伤天害理之事,我的徒弟取他性命,也只是替天行道。你若要报仇,就相当于逆天而行,天理不容!”
瑞云听朝虢如此说话将他徒弟贬得十恶不赦,连带将自己也骂了一通,两条眉毛上下挤动,早已羞怒不已,但又无言以驳,只得指着朝虢道:“你……你有何凭证?”
朝虢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
瑞云气得脑壳开炸,干脆露出恶人本性,凶道:“不管如何,今日我都要取陈如风性命!”
“那你得先问过我这个师父允不允